如果巴黎不快樂3_第五章:溫山軟水繁星萬千,不及你眉眼半分
一天夜里,荷姐急促地敲著他的房門,慌張地說:“佟少,趕緊來看看黎回,這孩子高燒不退,都燒到39.5°了。”</br>
他隨手套著一件大衣就跟著荷姐去黎回的房間。他清楚,能夠讓有著多年育兒經(jīng)驗的荷姐如此慌亂,一定不是簡單的小病,他的心被拉得緊緊的。千萬不要有事,黎回還那么小,怎么承受得了。</br>
房間里,黎回靜靜地躺在床上,小臉蛋燒得通紅,眼睛閉著,額頭上貼著退熱貼,看來荷姐已經(jīng)給黎回物理降溫了。他心疼得不得了,寧愿這病在自己身上,哪怕是嚴(yán)重十倍,他不愿黎回的小身體被折磨。</br>
“荷姐,現(xiàn)在怎么辦,是不是該送醫(yī)院?”他抱起黎回,摟在懷里,用下巴貼著黎回的頭。</br>
荷姐拿起桌上自己24小時之內(nèi)記錄的黎回發(fā)燒狀況,說:“照目前看,物理降溫起不了作用,我懷疑是小兒肺炎,還是去醫(yī)院治療最好。”</br>
肺炎,在他聽起來,是很嚇人的,因為從出生到現(xiàn)在,黎回一直都健康。他抱著兒子就往外走,荷姐拿著黎回的蓋毯,跟在他身后,匆匆上車,往醫(yī)院疾馳而去。</br>
到了醫(yī)院,掛急診,懷里的黎回仍是高燒昏睡中,醫(yī)生檢查之后,做出的診斷和荷姐是一樣的,急性肺炎,必須立刻入院治療。</br>
躺在病床上的黎回,穿著小小的病號服,緊緊握著爸爸的手,嘴里不停地在喊:“媽媽……媽媽……我要媽媽……”</br>
這使他心如刀割,兒子病了,她再忙也總該回來吧。他想起崔師傅上次有偷偷和曼君聯(lián)系,于是立刻讓倪管家去找崔師傅要曼君的號碼,大半夜里折騰了一番過后,崔師傅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來醫(yī)院,帶來的消息竟讓他的心落到了谷底。</br>
“對不起佟少,太太之前確實有打過電話回來,不過那個號碼是公用號碼,她也只打過兩次,問我兩個孩子的情況,我是如實相告,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贝迬煾稻o張得滿頭大汗。</br>
他沉默片刻后,說:“很晚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在這里就好了?!?lt;/br>
荷姐握著手機說:“林總說她一會兒過來?!?lt;/br>
“不用了,你告訴她,孩子需要的不是一個充滿控制欲的奶奶,而是自己的媽媽。”他說完,眼睛看著黎回,再也沒說話。</br>
他守在病床邊,每隔幾分鐘就把濕毛巾放在水中重新揉一遍,再搭在黎回的額前,一夜就這么重復(fù)著,直到護士告訴他,已經(jīng)從高燒降到了低燒,他才稍放心。至少要住院一周,這期間,他想放下一切事務(wù),好好在醫(yī)院陪著黎回。</br>
清晨的陽光照在黎回的臉上,他坐在一旁看著,有些困倦,但意識里沒有一點想睡的念頭。這一夜,黎回不知道迷迷糊糊喊了多少聲媽媽,他想,如果曼君能夠出現(xiàn)在病房里,那該有多好。不管是黎回還是他,都會萬分歡喜和雀躍吧。</br>
她卻這樣執(zhí)著地走了,杳無音訊。</br>
他握著手機,查看通訊錄,想著誰會有她聯(lián)系方式的呢?第一個想到的當(dāng)然是李多多,馬上打電話過去,傳來的卻是用戶已停機。翻來覆去,他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他和她的交集并不多,他深愛著她,卻沒有真正走入她的世界。與她有關(guān)的人那么多,他竟然也只有李多多一個人的電話號碼。</br>
最后他不得不一大早就打擾程肅清的美夢了。</br>
他在電話里歉意地說:“程伯父,還在休息吧,打擾了。我想問問正清派去英國進修的大學(xué)那邊的聯(lián)系方式,方便給我嗎?”</br>
一直以來,他都是非常敬重程肅清的。</br>
“好好,沒事,不打擾,我一會兒去律師樓,把號碼發(fā)給你。哦,對了,曼君在英國生活得還習(xí)慣嗎?”電話中的程肅清聲音還是那樣朗朗有力,看來是晨練中。</br>
“習(xí)慣,就是有些想家。”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滿是幻想地回答??赡苁遣幌氡蝗酥浪凰﹂_了,甚至連個電話和招呼都不曾有。</br>
是啊,他差點都要忘了自己的驕傲和自尊。</br>
在焦急中,等到了程肅清發(fā)來的一串號碼。他先給醒來的黎回洗臉、換干凈衣服,喂了水和白米粥,看護士進來掛水、量體溫,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黎回又漸漸睡著了,他這才輕輕合上門,站在門口撥通那串號碼。</br>
電話接通后,他用流利的英文簡單說明了情況,當(dāng)他問到要找該校一位中國來的律師阮曼君時,對方居然回應(yīng)說,這個學(xué)生并沒有來校報道,而是辦理了退學(xué)手續(xù),之后的情況就不清楚了。</br>
他握著電話,啞口無言。心卻無比焦急緊張起來,她去英國一個多月了,竟然沒有在進修的大學(xué)中學(xué)習(xí),那她去了哪里?這樣音訊全無,她是不是安全的,會不會發(fā)生什么意外。</br>
漫畫家到底是漫畫家,幻想無邊,腦子里很快就閃過好幾個慘不忍睹的畫面。</br>
他緊張得要命,站在病房門口,從未有過這樣的六神無主,即使公司面臨那么大的問題,他也沒這么慌亂。她太壞了,無情地走了,還留給他這樣大的恐慌和擔(dān)憂。</br>
是要立刻去英國找她,還是怎么辦?聯(lián)系駐英大使館?他想著對策,看似條理清晰,實際一片混亂。</br>
“佟董,你好,一大早你怎么在這兒?”身后傳來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他循聲望去,是曼君非常喜歡的徒弟何喜嘉。</br>
可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女孩是他深愛的曼君很喜歡的人。他也就對她生出了些好感,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說:“我的孩子病了在這邊住院,你呢,來看醫(yī)生嗎?”</br>
“啊!孩子病了?是黎回還是黎聲?怎么樣?不嚴(yán)重吧?”她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態(tài)度過于熱情了,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接著說:“我參加了福利院的志愿者,負責(zé)照顧的一個孤兒得了腸炎,所以我就陪著來醫(yī)院了?!?lt;/br>
他點頭贊許地說:“我太太果然沒看錯人,你是個熱心腸。黎回沒事,燒退了,輕微肺炎,住院觀察一下?!?lt;/br>
“需要我?guī)椭湛蠢杌貑??我和師父在一起時,和黎回見過幾次面,他很可愛,我喜歡他?!焙蜗布螣崆榈卣f。</br>
“不用了,我在醫(yī)院陪著他,只是,他很想他媽媽——我忘帶手機了,你能打電話給你師父,讓她回國來看黎回嗎?她那么喜歡你,不可能沒給你電話。”他撒了謊,因為他不希望任何外人知道他連她的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了。</br>
出人意料的是,這個方法很奏效,何喜嘉輕松地拿出手機,說:“好的,我來打,這時候英國應(yīng)該是凌晨吧,師父肯定還在睡夢中?!?lt;/br>
他努力掩飾著激動的心情,靜靜等待電話的接通。</br>
“通了通了。”何喜嘉做出一個“OK”的手勢,甜甜地笑了。</br>
“喂,師父,你在英國好嗎?還在睡覺啊,我很好,主任沒刁難我,我轉(zhuǎn)正了呢。嗯……嗯,我會努力的。呃……師父,是這樣的,你方便回來一趟嗎?我聽說,黎回生病了……不嚴(yán)重不嚴(yán)重,你放心,就是黎回很想媽媽,他想見你……你沒時間啊,那只有這樣了,下次吧……”何喜嘉沮喪地說著,朝佟卓堯望了一眼。</br>
佟卓堯忙指著自己,意思是他要聽電話,親自和曼君說。</br>
“師父你等一下,佟董有話要和你說?!焙蜗布握f著,幾秒后,放下電話,失落地說:“師父一聽你要接電話,就掛了?!?lt;/br>
他拿出手機,說:“把號碼報給我,我來打電話給她。”</br>
何喜嘉翻動著手機,糟糕的是,手機居然不早不晚黑屏了,任憑她怎么按,就是毫無反應(yīng),她都快要急哭了,說:“這個破手機也太不爭氣了,偏偏這時候壞了。怎么辦,號碼還是朋友給我辦的,他人在國外,我也查不了電話單?!?lt;/br>
“你能不能想起一點她號碼的數(shù)字,哪怕是尾號幾位?”他焦急地說。</br>
何喜嘉使勁想了想,無奈地搖了搖頭。</br>
“想不起來就算了?!彼闹械淖涛?,無法言喻,他不敢相信曼君怎么會變成一個連孩子病了都置之不理的冷血之人。</br>
這時手機響了,是季東的電話。他接聽:“季東,我在醫(yī)院有些事,公司那邊你先看著?!?lt;/br>
“佟少,這次無論如何你都要來公司簽合同,任總答應(yīng)無條件給我們資金了,并且比銀行的利息還低,真是雪中送炭。你快來,合同一分鐘沒簽,都會有變動的可能?!奔緰|興奮地說。</br>
他難以置信,問:“你沒發(fā)燒吧,怎么可能。”</br>
“是真的,佟少你趕緊過來吧,任總在貴賓室等著你,我先招待下。”</br>
看樣子是真的,不過他還不能高興得太早,向來難以捉摸的任臨樹,不能輕易看表面。不過此時必須他必須要先趕回公司了??衫杌剡€在打吊針,現(xiàn)在臨時通知荷姐來醫(yī)院似乎有些來不及了,他看向了何喜嘉。</br>
“能幫我照看黎回嗎?就上午這會兒,等會兒黎回的育嬰師就會過來的?!彼f。</br>
“沒事沒事,我在這兒好了,你去忙你的?!焙蜗布涡χf,還有些羞澀,低著頭不再看他。</br>
“那就拜托了,謝謝你。”他從病房窗戶看了黎回一眼,便匆忙往公司趕了。</br>
他在開車時,才想起自己剛剛有多糗,他一面裝得很酷說自己手機沒帶所以打不了電話,而不久之后又拿出手機問何喜嘉曼君的電話號碼,真尷尬。</br>
這個何喜嘉,難怪曼君會如此喜歡,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居然沒有拆穿他,不露聲色就當(dāng)什么都沒察覺。</br>
他在內(nèi)心稱贊——我的小漫畫啊,還是那么有眼光,她喜歡的人,從來都沒有錯的。</br>
瞬間,他又想到她竟然不回來看黎回,一副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也沒透露在英國哪里,為什么沒有如約去大學(xué)報道,種種疑團,這時候都來不及想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弄清楚任臨樹的目的。只要能夠合作,簽好合同,Y樓就能順利開工了。</br>
愛使人矛盾,使人在悲與歡間游離。</br>
如果你恨了一個人很久,聽到了有關(guān)這個人的消息,還是會欣喜若狂,那是因為,所有的恨,不過是掩埋愛的一層薄沙,風(fēng)一過,深愛就會顯露出來。恨是因為對方的不聯(lián)系不來往,一旦對方伸來手,我們就會立刻忘了曾經(jīng)的痛心疾首。</br>
辦公室里,繚繞著任臨樹抽的香煙煙霧。</br>
佟卓堯?qū)徱曋霞s,作為乙方,按照合約上看,幾乎沒什么苛刻條件就能讓乙方獲得甲方的資金,甚至那點利息低得可以算是零利息了。這反倒讓他不敢輕易簽合同了,便問:“任總,之前在北京,我們有過很不愉快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你主動提出這么低利息來資金注入,太便宜我了吧?我無法理解,所以不能簽這份協(xié)議。”</br>
“無功不受祿,是不是?果然是了解你的人,猜到你會有警惕之心,好吧,坦白地說,那次北京見面之后,我想了很久,覺得佟少你非常有趣,而我恰好對Y樓也很感興趣,所以,就當(dāng)作交你這個朋友。日后,Y樓也會入駐我們千樹的專柜。我相信,這次只是我們合作的開始,未必以后我就不是贏家。再說,以我對佟少能力的了解,Y樓肯定能找到投資人,與其讓他人有份,倒不如我來。我的解釋,佟少還滿意嗎?”任臨樹摁滅煙頭,起身走到卓堯的辦公桌邊,雙手撐在桌上,彎著腰,雙眼直視著他。</br>
面對任臨樹的解釋,佟卓堯仍心存疑慮,收下合同,說:“這樣吧,合作是長久的,等我們法務(wù)看過合同后,我們再約個時間簽約,怎么樣?”</br>
“好,那下周一,我等的你回復(fù)?!比闻R樹灑脫地說,站起身,拍拍衣袖,驀地說了一句:“佟少,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lt;/br>
“嗯?”佟卓堯有些不明所以。</br>
任臨樹爽朗笑道:“沒事沒事,突然興起念首詩?!?lt;/br>
果然名不虛傳,商界怪才任臨樹,傳聞中七年前被初戀女友甩了,自此后就變得冷酷無情,情場失意,商場得意,一朝崛起,千樹集團成為可以和佟氏集團鼎立抗衡的企業(yè)。若能強強聯(lián)手,那自然是商界一次雙贏的奪目之舉。既是對手,也是伙伴。</br>
卓堯陷入了沉思,捉摸不透任臨樹的用意,究竟背后還隱藏著什么呢。</br>
季東倒認(rèn)為是他多慮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馬上讓法務(wù)過合同,簽合約,任總是個變化多端的人,非常個人主義,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看……”</br>
他抬手打斷,說:“不不……季東,正因為他變化多端,我們才要觀望一下,聽起來任總的解釋是合情合理,但我總是能察覺到他有些神秘,他不止是對Y樓的股份覬覦,似乎還有對我更重要的東西,我也說不清楚。”他手掌撐著額頭,思忖。</br>
“可我們沒有退路了,Y樓我們已經(jīng)砸進去了很多錢了,現(xiàn)在就缺這些錢就能竣工開業(yè),商場早一天開業(yè),我們獲得的利益就越大。再往后拖,媒體就會對Y樓有更多的猜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八卦說我們Y樓鬧鬼了,再加上拆遷戶們?nèi)宕巫钃?,我們沒有機會再等銀行那邊的貸款了?!奔緰|分析著眼下的境況。</br>
他對季東的分析并不是否定,只是眼下是沒有一步路可以錯了,余地不多,他不得不小心謹(jǐn)慎。</br>
“林總交待,盡快簽約。”季東說。</br>
他一聽到有關(guān)母親插手公司的事,就很不舒服:“夠了,我和她母子一場,她做的事,說的話,最后沒有幾件事是正確的。我還要去醫(yī)院,黎回得了肺炎,我得去醫(yī)院陪陪他,你把合同交給法務(wù)?!?lt;/br>
“肺炎?要不我也去醫(yī)院,你有打電話給……”季東欲言又止。</br>
“她不回來。”他嘆息一聲接著說,“或許英國有對她更重要的事吧,隨她。”</br>
“哦,那合同要不要給江律師過一眼?”</br>
他擺了擺手:“不必了,這種商業(yè)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還不足夠讓我信任?!?lt;/br>
從公司出來后,驅(qū)車趕回醫(yī)院,一進病房,只見何喜嘉坐在病床邊,給躺在病床上的黎回講童話故事,精神狀況好了很多的黎回正聚精會神地聽著。他不忍打擾,輕輕地在沙發(fā)上坐下。</br>
“公主在花園里玩,她的玻璃球不小心掉進了水井里。這時一只青蛙說,‘公主,如果我?guī)湍銚炝四莻€玻璃球,你就要帶我回城堡’……”何喜嘉聲情并茂地給黎回講著故事。</br>
黎回咯咯笑,不經(jīng)意扭頭,看見了他,大聲喊:“爸爸爸爸!”話音剛落,猛烈地咳嗽了幾聲。</br>
“你看你咳的,乖乖聽故事,不許在何阿姨面前淘氣?!彼χ旅?,見黎回恢復(fù)了精神,他心情頓時好轉(zhuǎn)。</br>
何喜嘉站起來,憨厚地笑:“佟董,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br>
“爸爸,我要阿姨陪我,要阿姨陪我……”黎回索性撒嬌起來,拉著何喜嘉的手,不要她走。</br>
何喜嘉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任由黎回拉扯著。</br>
卓堯輕咳一聲:“乖,你已經(jīng)生病了,還不聽話嗎?何阿姨也需要休息?!?lt;/br>
黎回只要低下頭,嘴里嘟囔著說:“何阿姨認(rèn)識我媽媽,我想媽媽……”</br>
他這才明白,原來黎回這么快就依賴起了何喜嘉,是因為他知道,這是媽媽的朋友。想到這里,他就更加不解為什么曼君得知孩子病了還不回國,她把孩子看做是自己的命,她怎么能夠不管不問,難道不想見他,就連對待孩子也一同冷漠了嗎。</br>
在何喜嘉等電梯的時候,他追了出來,客氣地說:“何小姐,方便把你的手機給我嗎?我想拿過去修一下,看我朋友能不能修好,我想通過手機的通話記錄,找到我太太的聯(lián)系方式?!?lt;/br>
他難得對不熟悉的女孩如此客氣,自從曼君不告而別,他在公司就變成了一個脾氣很壞的人。盡管在認(rèn)識曼君之前,他也是不善言笑的。</br>
那時曼君挽著他的胳膊,走在黃昏的路上,說:“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脾氣好了很多,也不會無緣無故對著女下屬發(fā)火了,怎么心情這么好?!?lt;/br>
“我哪有那么多的好脾氣,我的好脾氣不都是因為你?!彼f著,抽開被她挽著的手,緊緊擁住她。</br>
過去的一幕幕,令她難以忘懷,而現(xiàn)在曼君的所作所為,令他陌生。</br>
“佟董?佟董……你在想什么呢,給你,我的手機?!焙蜗布文弥謾C在他眼前晃晃,打斷了他的浮想。</br>
他接過手機,簡單地說了句:“改天還你?!闭f完,轉(zhuǎn)身便走,腦海里,還是繞不開曼君的身影。</br>
為什么還要去想她,是本能的習(xí)慣嗎?這該死的習(xí)慣,要不要改一改。</br>
白天在公司,晚上要徹夜守在醫(yī)院,在他看來,反正在家也是失眠,都一樣的。任臨樹的那份合同,他反復(fù)看了很多遍,也沒有看出任何不妥,現(xiàn)在也就差法務(wù)那邊了,如果沒有問題,周一就能順利簽約。</br>
季東把何喜嘉的手機</br>
送去修,盡管盡力修復(fù),手機還是無法開機,內(nèi)存恢復(fù)過后,也沒有找到一個國際長途號碼,可能是手機本身的存儲功能就有很大的問題。</br>
“這種老款手機,市面上都淘汰停產(chǎn)了,我已經(jīng)盡力了,還是沒有找到號碼。也簡單啊,我讓通信公司內(nèi)部的人查一下通話記錄。”季東說著,把手機放在他的辦公桌前。</br>
他拿起手機,轉(zhuǎn)動著看了一眼,說:“算了,到此為止,沒有繼續(xù)查的必要了?!?lt;/br>
這些天來,他的手機24小時都開機,只為等待她一個電話,每次電話一響,他都高度緊張,而每一次都不是她。她可以把他的手機號碼倒背如流,卻沒有打電話給他。</br>
他幻想過,如果真接到了她的電話,他一定會說:小漫畫,鬧夠了沒有,鬧夠了的話就給我回家。</br>
可她始終沒有打來電話。</br>
他又何必一波三折去找她的聯(lián)系方式,不愿回來,是她的決意??倸w知道她在英國過得很好。</br>
曼君,若早能料到我們會這么快分道揚鑣,那么我寧可你愛我淺一些,這樣你就能愛我長久一些。</br>
星期五的清晨,正清律師事務(wù)所。</br>
卓堯穿著橘色暗紋襯衫,寶藍色西褲,春日晨光照在他的肩上,整個人像會發(fā)光一樣。主任連忙賠笑迎了上來,從口袋里掏出一包軟中華香煙遞過去,小眼細瞇著說:“佟董大駕,有失遠迎,快請進?!?lt;/br>
他微微頷首,徑直走進了曼君的辦公室。</br>
主任趕緊叫喚著:“小何,趕緊去樓下買咖啡!”</br>
江照愿踩著七寸的高跟鞋,穿著意氣風(fēng)發(fā)的職業(yè)裝走了進來:“哎,主任你今天怎么梳大背頭了,哪個大人物來了,看把你緊張的。對了小何,我還沒有吃早飯,幫我也帶些來?!?lt;/br>
“我的江大律師,分貝小一點,佟董來了,在阮律師辦公室呢?!敝魅握f著,手指了指辦公室門。</br>
江照愿不屑地笑:“人都走了,還留著辦公室做什么,供人瞻仰儀容嗎?浪費資源,沒看到大家伙都擠著辦公很不方便嗎?不如騰出來,反正她就算回來,我們正清也不會歡迎的,對不對啊主任?”</br>
主任就差要伸手捂住江照愿的嘴了,急急忙忙地說:“姑奶奶你就少說幾句,別讓佟董聽到了,我可吃不了兜著走?!?lt;/br>
“怕什么,佟氏都快要倒閉了,遲早的事,他不聽我的,自取滅亡?!苯赵傅靡獾卣f。</br>
“那你就太不了解佟少了。”主任神氣地說。</br>
新進律師事務(wù)所的實習(xí)生們竊竊私語起來。</br>
“這就是傳說中阮律師背后的大BOSS先生嗎?好帥好迷人,你們確定他和阮律師離婚了嗎?那我不是有機會了?”A女花癡流口水狀。</br>
B女推搡了A女一把,傲慢地說:“伸手接住你的口水,然后照照口水看看自己的樣子,不自量力!聽說阮律師是被甩了呢,連家門都不讓進了,這下又被拋棄又是失業(yè),可真慘?!?lt;/br>
A女問:“不是去英國進修了嗎?”</br>
B女冷笑道:“對外當(dāng)然說是進修,難道說自己被甩了要出去散心?豪門可不是我們這種資質(zhì)平平家世平平的灰姑娘進的。阮律師完全是自作孽,換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甩了她,何況是佟少這樣驕傲的男人?!?lt;/br>
何喜嘉拎著咖啡和面包進來,板著臉氣憤地說:“夠了,還想不想干了,再說我?guī)煾傅膲脑?,你們就等著收拾東西滾蛋吧!”說完將咖啡重重放在桌上。</br>
江照愿伸手在袋子里拿面包,吃驚地望著何喜嘉對主任說:“喲,主任,你發(fā)現(xiàn)沒有,自從小何轉(zhuǎn)正之后,就總欺負這些實習(xí)生?!?lt;/br>
“那不是人家?guī)熗揭粓觯星樯詈衤?,理解理解。小何,把咖啡給佟董端進去?!敝魅畏愿乐?lt;/br>
A女殷勤地跑過來,道:“主任,讓我來端吧。”話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咖啡就往辦公室走,那速度,像風(fēng)一樣。</br>
此時,卓堯坐在曼君的辦公椅上,用面巾紙擦桌上的灰塵,他下過命令,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進來,更不允許做清潔打掃,這里還保持著曼君離開時最后的原貌。他想,這樣有關(guān)她的氣息就不會流失吧。</br>
A女敲門進來,放下咖啡,并沒有要走的意思,杵在他面前站著,長長的假睫毛隨著眨眼的頻率閃動著,令他覺得礙眼。</br>
“你出去讓何小姐進來?!彼坏卣f。</br>
“哦——”A女失落地往門口走,一出辦公室,就沒好氣地說:“喂,何喜嘉,佟董叫你進去。”</br>
何喜嘉抬起頭,推推眼鏡,一臉的茫然。</br>
當(dāng)卓堯?qū)⒁徊啃驴钍謾C放在何喜嘉面前時,她愣住了,顯得有些受寵若驚:“佟董,你這是?”</br>
“之前那個手機壞了修不好,這個手機你拿去用吧?!?lt;/br>
何喜嘉慌忙回絕:“不用不用,我發(fā)了薪水就去買,反正我在上海也沒有什么親朋好友,暫時沒有手機也沒有關(guān)系。”</br>
“你就當(dāng)是黎回送你的禮物吧,這樣,明天周六,你有時間的話,去醫(yī)院給他講故事吧?!彼f著,想起了什么,便問:“曼君多久給你打一次電話?”</br>
何喜嘉眼神里掠過一絲失落,但緊接著用輕快的語氣回復(fù)說:“師父啊,一般隔七八天就會打給我,有時她在那邊學(xué)習(xí),需要在正清工作的一些案例,她就會打電話給我,讓我查一下?!?lt;/br>
“她在正清安排的那所大學(xué)嗎?”他裝作不知道地問。</br>
“是啊,在那,每天課程很緊張,師父還說……”</br>
“好了,我明白了,你出去吧?!彼淅浯驍?。</br>
佟卓堯的忽熱忽冷使何喜嘉內(nèi)心愈加慌張。</br>
卓堯望著桌上空空的花瓶,陷入了沉思。原來這花瓶中,每天都插著一束綻放的百合。他心中有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萌生后,就急切地想去做。</br>
因為心里有所牽掛,以至于他走到停車場才想起車鑰匙落在了曼君的辦公室里,于是返回正清,恰好看到了江照愿正把何喜嘉罵得狗血淋頭。</br>
“小何,你果然具備狐貍精的潛質(zhì)啊,看你平時悶不吭聲,居然不聲不響就把你師父的男人給勾引了,他是誰你掂量沒有?他是佟少,而你有幾斤幾兩?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這種齷齪的事,怎么,被他包養(yǎng)了?新手機都給你送來了,你真可恥,你配做一名律師嗎!她阮曼君真是傻了,把我當(dāng)敵人,結(jié)果防不勝防,沒想到愛徒當(dāng)了小三。你可別忘了,人家現(xiàn)在還是合法夫妻,沒離婚。”江照愿氣勢逼人地說著。</br>
何喜嘉全身都在顫抖,硬著嗓子說:“我沒有!”</br>
A女趕緊落井下石以泄私憤,跟腔道:“就是,還教訓(xùn)我們,自己做出這種下作的事?!?lt;/br>
“這就是不要臉。賤人做賤事。”江照愿惡狠狠地說。</br>
卓堯走上前,把何喜嘉拉到自己身后,用威懾的語氣警告江照愿:“江律師,你再說下去,我可以告你誹謗。你這張嘴巴,真不該長在一個律師的身上。光憑這點,你就沒法和曼君比?!?lt;/br>
“佟少,你真看上這小丫頭片子了?”江照愿搖著頭難以置信,原是有氣故意撒在何喜嘉身上,沒想到他會返回來。</br>
“從現(xiàn)在開始,她從正清辭職,正式加入我們佟氏集團的法務(wù)部,你沒有資格對她妄加評論?!弊繄蛞蛔忠痪涠⒅赵刚f。</br>
江照愿瞪大眼睛道:“佟少你一定是鬼迷心竅了!”</br>
“我只知道如果是曼君在這里,她也一定不允許你這樣侮辱她的愛徒。”他語氣強硬。</br>
在整個正清人人驚呆的目光中,何喜嘉跟隨佟卓堯的身后走出去,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打算。主任后悔莫及,想著當(dāng)初怎么就沒有善待何喜嘉。而江照愿則滿心的不服氣,想著阮曼君若看到這一幕會怎樣。</br>
律師事務(wù)所樓下,何喜嘉止住了腳步,說:“佟董,謝謝你剛才幫我解圍,我會重新找工作的,以我的資歷是進不了佟氏法務(wù)部的。”</br>
“不用謝我,我不過是看在你是曼君徒弟的份上。周一來上班?!彼f著上了車,并沒有再多話,也沒有載何喜嘉。</br>
第二天一大早,何喜嘉就出現(xiàn)在了黎回的病房門口,卓堯有些意外,倒是躺在床上的黎回開心地直踢腿,叫嚷著:“阿姨,阿姨講故事,講故事聽?!?lt;/br>
他轉(zhuǎn)身對黎回說:“你要聽話,阿姨才會喜歡你?!?lt;/br>
手機響起,季東的電話,他順手接聽。</br>
“法務(wù)那邊說合同沒問題,所以周一我們就簽合約吧。”季東喜出望外。</br>
“好,那你安排,和任總約吧?!彼f著,瞄了一眼何喜嘉似乎想說什么。</br>
他掛了電話,何喜嘉問:“冒昧地問一句,這個任總,是叫任臨樹嗎?”</br>
卓堯一驚:“你認(rèn)識他?”</br>
“我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怎么會認(rèn)識他,不過我是聽師父提起過?!焙蜗布握f。</br>
他的表情忽然嚴(yán)肅了起來,說:“你之前說你是帶福利院的孤兒來這里看病,這家是私人醫(yī)院,診金很高,哪家福利院會出手這么大方?另外,你告訴我說我太太在正清安排的大學(xué)進修,可據(jù)我了解,學(xué)校那邊根本沒有曼君的記錄。我想你最好老老實實說清楚。”</br>
這一番話把本就膽小的何喜嘉差點嚇哭:“我不是有意要撒謊欺騙你的,其實……是我自己路過這看見你,跟了進來,才知道黎回生病了,我也不好說我是跟著你來的。還有,我?guī)煾甘沁@么說的,我就這么對你說,我也不知道她不在那所學(xué)校?!?lt;/br>
“你跟蹤我?是曼君叫你這么做的吧?!彼嘈帕怂脑挘舱J(rèn)為她定是受曼君的安排,這樣想,說明曼君還是在意他的,這讓他心生歡喜。</br>
“不是,是我自己的好奇心而已?!彼f。</br>
“好,不愿出賣師父,算你忠心。以后就留在公司好好工作,記住,曼君打電話過來,就第一時間來我辦公室?!彼砻孢€裝得淡然,實際上就快要眉飛色舞了。</br>
人與人之間,在相處得好的時候,我們往往稱之為緣分、佳緣。好比看黎回如此喜歡何喜嘉,孩子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就在想,這是曼君種下的一段善緣,她曾待何喜嘉如親妹妹,處處呵護,才會有何喜嘉今天對黎回這般珍視在意。</br>
向來謹(jǐn)慎精細的他,沒有想到更深的層面,日后他才悔不當(dāng)初。當(dāng)然,那要從曼君回來之后說起了。</br>
第二天,各項檢查結(jié)果出來之后,一切都很正常。黎回順利出院,他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在家陪著黎回黎聲一整天,直到晚上的時候,何喜嘉意外地出現(xiàn)在了客廳。</br>
林璐云竟熱情款待了何喜嘉,這太難以置信了。</br>
“我和黎回相處了幾次,有些不舍,我答應(yīng)給他買奧特曼的玩具,所以就送過來,之前陪師父回家拿文件來過兩次,所以今晚就直接過來了?!焙蜗布蔚皖^羞澀地說,從包里拿出一個奧特曼玩具輕輕放在茶幾上。</br>
林璐云殷勤地笑:“歡迎何小姐常來,我們黎回需要你這樣善良的阿姨。”</br>
卓堯坐在一旁,看著母親從未有過的和藹可親,甚至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難道素來攀附權(quán)貴的母親,吃了轉(zhuǎn)心丹?</br>
他沒有同何喜嘉多言就回書房工作。</br>
自曼君走后,他每晚都會失眠,伏案工作到深夜,常常都是趴在桌上睡著的,還會忽然驚醒。夢里,他們一如從前,她睡在他身邊,十指相扣;等他醒來,自己一人坐在偌大的書房中,越發(fā)冷清。</br>
是該結(jié)束這樣的生活了,小漫畫,快些回來,好嗎?</br>
敲門聲響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誰。</br>
林璐云走了進來,臉上充滿著興奮和八卦,激動地問:“你和何小姐相處到哪個階段了,看你每日愁眉苦臉,我還擔(dān)心你仍放不下,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找到心儀的女孩子了,聽說都把她調(diào)到我們公司法務(wù)部了,還為她和江律師有了沖突?”</br>
他無可奈何地看著母親,疲倦地說:“媽,你真的多想了?!?lt;/br>
“之前還想撮合你和江律師,不過沒關(guān)系,這個更好?!绷骤丛票P算著。</br>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這是哪跟哪,我是已婚人士,你糾正好你的三觀。不過我真的很好奇,難道這個剛剛參加工作的普通女孩子,比江律師更優(yōu)秀嗎?當(dāng)然,我是指她們的身份背景。你眼中的優(yōu)秀,不都是用金錢地位來衡量的?”</br>
林璐云白了卓堯一眼,可能是太開心,對于兒子的冷言冷語并沒有放在心上:“你以為這個何小姐很簡單嗎?那你就錯了,她的養(yǎng)父是澳洲非常有錢的華人,在當(dāng)?shù)刈鲋閷毢推げ萆?,為人低調(diào),只有個英文名字。不管那么多,反正很有財力。雖然是養(yǎng)父,可那也是父??!”</br>
“夠了,她只是個簡單到要等薪水買手機的普通上班族而已,你想太多了?!彼媸軌蛄四赣H這種攀附權(quán)貴的思想。</br>
“我說的是真的,她都承認(rèn)了,她說不想依靠養(yǎng)父生存,所以自己回國獨立找工作謀生。你看,我們公司現(xiàn)處在危機中,她還來我們公司上班,就算是我們佟氏的一份子了,要是你開口,她肯定會向他養(yǎng)父求援的……”</br>
“資金問題我已解決了,明天就會和千樹集團的任總簽合約,你不要再插手了,還有,阮曼君始終都是我的妻子,你不要自作主張給我介紹女人?!彼f完低頭看檔案資料,不再多言。</br>
林璐云失望地起身,臨走嘴里還念著:“多好的女孩,又有愛心背景又好,黎回還喜歡,真不明白我怎么生了個和我全然不同的兒子。”</br>
他無奈地搖搖頭,沒有把母親的話放在心上,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這樣。只是沒想到,看起來簡單純良的何喜嘉,居然還有豪門背景,當(dāng)下的世道,富二代橫行,能夠擁有顯赫家世仍全靠自己的年輕人太少了,這倒讓他對何喜嘉刮目相看。既然她在他面前不曾挑明這個,那他也就裝作不知道。</br>
書房里,燈火通明,他沒有絲毫的困意,眼睛再一次望向了手機,她在英國什么地方?過得好不好?一剎那間,他想到了一個人。</br>
電話接通,安靜的書房里響起清晰的嘟嘟聲。</br>
“哥,這都什么時候了,不睡覺嗎?”林慕琛聲音慵懶,似乎被驚擾了美夢。</br>
“英國時間現(xiàn)在是白天,你在睡覺,黑白顛倒,對心臟不好,著名的華人心臟科醫(yī)生,你這可真不是個好習(xí)慣。”卓堯調(diào)侃道。</br>
林慕琛哀怨地說:“我經(jīng)常來往國內(nèi)和英國,我的生物鐘都是國內(nèi)的,改不了了,再說我一般都是晚上的手術(shù),一臺手術(shù)下來,十幾個小時都是常有的事,早不分白天黑夜了,我求求你讓我睡會兒吧?!?lt;/br>
電話中傳來林慕琛的鼾聲。</br>
“不要裝睡,從小到大你就這樣。你一臺手術(shù)十幾小時,我很心疼你,你醫(yī)院地址給我,我寄一箱必需品給你?!弊繄蛞槐菊?jīng)道。</br>
林慕琛瞬間清醒,忙問:“寄什么寶貝給我?”</br>
“紙尿褲,黎回也用的?!弊繄蛉滩蛔⌒Α?lt;/br>
林慕琛抗議:“哥,你一點也不幽默,國際長途很貴的,你最近不是鬧經(jīng)濟危機嗎?”</br>
“打電話的錢還是有的,這點不需要你擔(dān)心。言歸正傳,出于幾種原因,我不方便出面,你幫我查查曼君在英國的地址?!?lt;/br>
“你堂堂佟氏的董事長,神通廣大,怎么想到找我,你就不怕我找到曼君,和她走得太近?我可不想再挨你一拳?!?lt;/br>
卓堯低聲說:“我是認(rèn)真的?!?lt;/br>
“好好,你一認(rèn)真我就怕你了,行行,我?guī)湍悴椴?。”林慕琛只好滿口答應(yīng)。</br>
通話結(jié)束后,卓堯靠在沙發(fā)上,不停地抽煙。這時候,他有多想她能夠站在他面前,拿走他手里的煙,輕聲責(zé)備他怎么不愛惜身體,然后再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br>
我很怕你不愛我,只因你是我唯一的愛人。</br>
所有的煎熬,看似都在轉(zhuǎn)危為安,他希望除了公司的事,他和她之間也能夠有所轉(zhuǎn)機,至少,先聯(lián)系上,哪怕說上一句話,也都是很快樂的事。眼下,一步步解決問題,他需要顧上的太多。</br>
任臨樹在北京時,擬定的合同還很苛刻,條款細繁,而這次的合同比上次寬讓了太多,法務(wù)從合同本身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地方會對佟氏集團不利。</br>
簽協(xié)議之前,卓堯和任臨樹相對坐在沙發(fā)上,幾個重要股東也坐在一側(cè)。卓堯握著簽字筆,看了一眼任臨樹,問:“任總,說句真心話,為什么幫我?坦白說,這份合約,明顯你是在幫我?!?lt;/br>
任臨樹思量了十幾秒,冒出一句:“因為愛情?!?lt;/br>
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大家在幾秒后一齊反應(yīng)過來,都忍不住笑了。</br>
“任總,我對男人沒興趣?!弊繄蛘f著,也笑了出</br>
來。</br>
任臨樹會心一笑道:“傳聞你是人見人愛的男人,不過我可不是你的好基友,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別弄得像是我要把你們佟氏集團賣了似的,哪有那么多陰謀詭計。就當(dāng),交個朋友。”</br>
“好,合作愉快。”卓堯瀟灑地簽字。</br>
兩個男人握手以示雙方的誠意。</br>
“任總,你們公司的法務(wù)水準(zhǔn)相當(dāng)高,光看這份合同就能看出來,你可當(dāng)心被別的公司高薪挖走?!弊繄虼蛉ふf。</br>
任臨樹笑了笑:“我有全上海最好的律師,薪水也是別的公司給不起的價。不過,是我從別人那里挖來的?!?lt;/br>
“那我倒要好好學(xué)習(xí)任總挖人才的本事?!弊繄蛘f。</br>
合同順利簽訂,這讓他一下釋然了。</br>
他和任臨樹一起出辦公室往外走,何喜嘉從旁經(jīng)過,任臨樹回頭望了望,問:“佟少,她是?”</br>
“新來的法務(wù)?!?lt;/br>
“好面熟,像是幾年前見過?!比闻R樹努力回憶著。</br>
卓堯說:“相似面孔的人太多太多了。”</br>
他說完這句話,頓了頓,瞬間腦海里就繞出曼君的影子。若這世上面孔相似的人有太多,怎么偏偏沒有遇上一個像你的人,以解我燃眉之思。</br>
Y樓在任臨樹資金的注入下,順利運轉(zhuǎn)起來,工地開工,鬧事的拆遷戶們也被一筆安置費堵住了不安分的嘴,外界媒體也紛紛關(guān)注起這棟“死而復(fù)生”的Y樓。也開始猜測,為什么這棟樓還未有個正式的名字,只是對外公開簡稱是“Y樓”。</br>
在Y樓動工一個月之際,各大報紙頭版都有一個相同的標(biāo)語,相當(dāng)引人注目。</br>
——新樓冠以舊愛之名,Y樓原是葉樓。</br>
葉潔白,這個原本塵封的名字再次被揭開,這些記者揭開了往事。</br>
全篇報道大意是佟卓堯為了集團利益與宏葉集團的千金葉潔白訂婚,在訂婚期間與女律師育有一子,之后利益達到拋棄未婚妻葉潔白,痛失未婚夫的葉潔白在酒后被強奸,精神受到重創(chuàng),遠赴國外療養(yǎng)。受不了內(nèi)心譴責(zé)的佟卓堯,斥巨資建設(shè)Y樓,不惜與身為律師的嬌妻反目,嬌妻一怒,將他告上法庭……</br>
整篇讀下來,簡直把他描述成一個始亂終棄的人。</br>
林璐云看了報紙,氣憤之極,手重重拍在桌子上說:“這是什么報道?!全是胡扯!Y樓是我取的,意為卓堯名字最后一個字拼音的首字母,怎么就和葉家扯上關(guān)系了?”</br>
卓堯卻心平氣和讀完了,不說一句話。</br>
“你怎么不說話,難道任由他們這樣抹黑你嗎?”林璐云大聲質(zhì)問。</br>
他仍是無動于衷。</br>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是我兒子,你也有兒子,哪有做父母的不愛自己的孩子!你不在意,我在意,我這就打電話給這些媒體,我要他們道歉,我要起訴他們!”林璐云歇斯底里地喊道,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就要打。</br>
“你夠了,把我的生活抹黑到令我一點希望都沒有的人,是你!是你這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兒子的人。解釋不重要了。既然她不在意,就算全世界的人誤會我,我又何必解釋?!彼f完這句話,無力地起身。</br>
他漫無目的地開車行駛在大街上。從前她坐在副駕駛,等紅燈的時候,總是習(xí)慣性握著她的手?,F(xiàn)在,等紅燈時,他還是習(xí)慣地伸出右手,只是再也握不到她的手。</br>
車在路口轉(zhuǎn)彎的時候,一個身影走過,那么熟悉,是她!他立刻減慢車速,剎車,打開車門往回跑,站在十字路口,并沒有她。身后等待不耐煩的車?yán)嚷曀钠?。這喧鬧的路口,哪里會有她。</br>
他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br>
他們已經(jīng)分別兩個月了。令他放心的是,林慕琛傳來了消息,有人在倫敦街頭看見了阮曼君,她蹲在花店門口挑選百合花,知情人說,曼君因為不想這半年的學(xué)習(xí)受到打擾,所以換了一所學(xué)校進修。</br>
“你一定要等她,半年,半年之后她一定會回來的,不然你會后悔的,真的?!绷帜借≌f。</br>
“我沒有刻意去等她,我就是這樣生活著。等是有目的有期限的,這樣的生活是遙遙無期的。你明白嗎?”卓堯說著,心好疼。</br>
他在坐牢,他的靈魂因她的離去被禁錮了起來,他失去了自由。沒有她在身邊,談何自由。這自由,就是無邊的孤獨。</br>
失去她之后,才發(fā)覺得過去兩個人在一起吃個早餐都是極致的幸福,很珍貴。他也很內(nèi)疚以前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她。</br>
他甚至想,如果不去投資Y樓,他們也不會有后來的矛盾,她也不會遠走求學(xué)。</br>
一天夜里,何喜嘉打來了電話。</br>
“佟董,剛才師父打電話給我了,不過,她大概怕我會告訴你,用的是公用電話,她問黎回黎聲過得好不好,還問了你?!焙蜗布握f。</br>
他緊張地問:“她有沒有說她自己過得好不好,她什么時候回來,下次打電話會是什么時候?”</br>
“她說她過得很好,學(xué)了很多東西,沒說回國的日期,她說以后還會再打來的,就說了這么多?!?lt;/br>
“沒說別的嗎?你仔細想想?!?lt;/br>
“沒了……她讓我有空就常去陪陪黎回黎聲。”何喜嘉吞吞吐吐地說。</br>
掛了電話,又是失眠,他在一半驚喜一半失落中度過了一夜。</br>
這樣看來,她是真的不想見他,不想他找她,沒有留下蛛絲馬跡讓他有跡可循,他尊重她的選擇。</br>
曼君,希望半年之后我們能重新開始。</br>
那時Y樓差不多該要竣工了,等她回來,一起給這棟樓起一個好聽的名字。</br>
之后,何喜嘉只要是周末,就會來別墅看黎回黎聲。黎聲已經(jīng)四個月大,認(rèn)人了,很喜歡何喜嘉。她坐在花園的秋千上,抱著黎聲,邊蕩秋千邊問身后的卓堯:“黎聲一看我就會笑出聲,該不會是把我當(dāng)媽媽了吧。”</br>
他聽了臉一沉。</br>
何喜嘉馬上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道歉著:“對不起對不起,董事長,我無心的,我怎么能和師父相提并論。”</br>
林璐云走了過來,說:“哪里的話,我看小何姑娘人不錯,對孩子又好。換了別人,有個富甲一方的養(yǎng)父,怎么會獨自來上海吃苦。你這樣多累,還要租房子,靠拿死工資在上海生存很艱難的,我們家大,不如你就搬過來,住孩子們隔壁,如何?”</br>
卓堯反對:“不行,我不同意?!?lt;/br>
“不用不用,謝謝林總。我來回跑沒關(guān)系的,住在這里很不方便,會打擾你們。養(yǎng)父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我很敬重他,這兩年他身體不大好了,我也不想被人說我貪圖養(yǎng)父的財產(chǎn)。事實上,靠自己也可以活得很精彩嘛?!焙蜗布螕P起臉,帶著稚氣。</br>
“你才20出頭,自己都還是個孩子,你養(yǎng)父一定為有你這樣的養(yǎng)女驕傲,我看啊,你就搬過來住,我和孩子們都喜歡你?!绷骤丛瀑澆唤^口。</br>
卓堯悵然地說:“媽,你要是能把這種憐憫慈悲之心分百分之一給曼君,我們也就不會散了?!?lt;/br>
林璐云臉色暗下來:“我和她話不投機半句多,她要是有小何的百分之一乖巧,不去和我們打官司,我會這樣?之前我對她哪點差了。”</br>
“你要這樣固執(zhí)我無話可說?!弊繄蜣D(zhuǎn)身就走。</br>
林璐云繼續(xù)對何喜嘉說:“別顧慮了,你就搬過來住吧?!?lt;/br>
他聽著,心生一念,如果何喜嘉搬來別墅住的話,一來可以在晚上陪黎回黎聲,二來一旦曼君打來電話,她可以立刻告訴他,他就能和她說上一句話了。否則,真要等到半年后曼君回國,才能說說話了。</br>
他回頭,簡短地說:“林總讓你搬,你就搬吧。”</br>
何喜嘉欣喜得不得了,抱著黎聲努力抑住喜悅。</br>
家里確實因為何喜嘉熱鬧了起來,也常能聽到黎回的笑聲,雖然還是會哭鬧吵著要媽媽,但真沒有以前那么頻繁了。不過遺憾的是,一個月過去了,也沒有再接到曼君的電話。</br>
他很是失落。</br>
想想還有三個月,她的回程之期就到了。他愈發(fā)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再快一點,最好直接跳到三個月之后。他想象著重逢的場景,也許她會像以前一樣,打電話給他說:親愛的疼先生,來機場接我回家。</br>
黃昏的時候,季東開車送他回去,正巧遠遠就看見何喜嘉一只手牽著黎回,一只手摟著黎聲。</br>
季東說:“遠看還以為她是兩個孩子的媽媽。”</br>
卓堯沉默。腦子里想著要是曼君在就好了,她會這樣帶著黎回黎聲等他下班。</br>
“我就在這下,不用送我進院子里了。”他說。</br>
他走下車,黎回看到了他,一邊大聲地喊:“爸爸,爸爸回來了……”一邊朝他跑來。</br>
他蹲下身子,張開懷抱,黎回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撲進他懷里,他摟著黎回,又從何喜嘉的手里接過黎聲,就這樣,一只手摟著黎回,一只手抱著黎聲。黎聲會伸著小手在他的臉上輕輕地撫摸,偶爾也會用力一抓。這些都是他莫大的幸福。</br>
他同何喜嘉的話很少,何喜嘉走在他身旁。路兩旁的香樟樹上,不時有飛鳥驚起。</br>
他回頭望望,總感覺有人在背后盯著他,可幾次回頭,并沒有人。他想,是不是自己的幻覺。</br>
小漫畫,你再不回來,我就真該去看心理醫(yī)生了。</br>
直到那天的照片登上了八卦雜志,他才明白,那天被躲在樹下的記者偷拍了。照片上是他摟抱著兩個孩子和何喜嘉一起走在路上,黃昏的光,柔柔的,兩旁的樹木茵茵,光從照片上看,真是很美很溫馨的場景。</br>
有人評論他用情不專、濫情,前段時間剛因為舊愛葉潔白上了八卦頭條,這次又有與新歡傍晚散步的緋聞,他完全忘了自己是個已婚人士。</br>
但“在一起”的呼聲也很高,有人說單看照片,覺得很溫暖,希望他們能夠在一起。當(dāng)然,這種說法很快就被冠上了“三觀不正”。</br>
他想清者自清,無須在意。這些年來,經(jīng)歷這樣的傳聞還少嗎?從成為一個富豪私生子開始,他就逃不出這種被關(guān)注被抹黑的怪圈。</br>
卓堯只盼著快點到九月,九月曼君就回來了,流言會不攻自破的。他在心里早就原諒了她一千次一萬次。</br>
那么深的愛,哪恨得起來。</br>
任臨樹有時會過來關(guān)注Y樓的進展。有天,他忽然問卓堯:“佟少,你太太去了英國,你想不想見她?”</br>
“你說呢,這還用問?!彼吙错椖坑媱澾呎f。</br>
“哦,我想起來了,當(dāng)初你不就是為了趕回上海追她回來,才會撕了我們的第一份合同。當(dāng)時我真認(rèn)為你瘋了。不過我現(xiàn)在能理解你了,我也失去過一個人,我認(rèn)為她是不愛我才走的,現(xiàn)在我會想,也許她離開,正是因為她愛我呢?”任臨樹說著一番不符合他風(fēng)格的話。</br>
“任總,你多愁善感了?!弊繄蛘f。</br>
“還不是被你這個癡情闊少給傳染的。認(rèn)識你挺不錯的,當(dāng)然,別以為我交了你這朋友,我的股份可一分不能少,價值那么多億的Y樓,我有三成股份。你想想,不是我,現(xiàn)在Y樓就是分文不值的爛尾樓。”任臨樹笑著道。</br>
“你已經(jīng)說了十遍以上了。”</br>
“那我有個問題,只問一遍,Y樓真的是為了宏葉的葉潔白而取的名嗎?”</br>
“不是,和她無關(guān)?!彼麛蒯斀罔F地說。</br>
任臨樹看了一眼辦公室門,說:“那個新來的法務(wù),怎么回事,年紀(jì)輕輕資歷平平就進入佟氏法務(wù)部,還經(jīng)常在你的私人別墅出入自由,帶著你的兩個孩子玩,你這是怎么回事,要重婚嗎?”</br>
“她是個單純的小女孩,我太太的徒弟,別毀人清譽?!彼?jīng)經(jīng)說。</br>
“你別這么嚴(yán)肅,我只是隨便問問?!比闻R樹點點頭。</br>
兩個同樣高高在上的男人,在一起竟會像兩個小男孩一樣你一言我一句地頂嘴。</br>
一天晚上,本該睡覺的黎回放聲大哭,他沖進兒童房,把緊閉雙眼嚎哭的黎回牢牢抱在懷里,溫柔地哄著說:“不哭不哭,爸爸在這呢,哭什么呀,是不是做惡夢了?”</br>
黎回仍是號啕大哭,也不睜開眼睛看他。</br>
何喜嘉聽到哭聲也跑了進來,問:“黎回怎么了,好端端哭成這樣,乖,不哭,到阿姨懷里來?!?lt;/br>
誰知黎回一聽到何喜嘉的聲音,哭聲更大了,哭得都沒法呼吸似的,臉色都烏紅了。</br>
“會不會是哪里痛,告訴爸爸,肚子痛嗎?我送你去醫(yī)院?!彼钡貌坏昧?。</br>
黎回搖搖頭,哭聲減弱,看來還是很怕去醫(yī)院的。</br>
“肚子不痛為什么哭,都是上小班的男子漢了,再哭會把隔壁的妹妹吵醒的,你不是答應(yīng)媽媽,在媽媽回來之前會照顧好妹妹的嗎?”卓堯說。</br>
黎回聽了,又抽泣著哭起來。</br>
“不許哭,爸爸的耐心是有限的?!彼豢蘼暸眯臒?。</br>
“媽媽不會回來了,不會回來了……”黎回說完接著哭。</br>
“誰說的,爸爸告訴你,媽媽很快就會回來。”</br>
何喜嘉彎身在黎回耳邊說:“你要聽爸爸的話……”</br>
“你走!你走開!”黎回用力推何喜嘉,大叫。</br>
“黎回,你不可以對阿姨這樣沒有禮貌。”</br>
何喜嘉護著黎回:“沒事沒事,跟阿姨講是哪兒不舒服?!?lt;/br>
“我討厭你!我不要你做我媽媽,我要我的媽媽,我要媽媽……”黎回仰起頭哭得直抽。</br>
他只好對何喜嘉說:“你先出去吧,你在這里他只會哭得更厲害,今晚我來陪他睡。”</br>
等只有佟卓堯一個人在身邊的時候,黎回才稍稍平靜,依偎在爸爸的懷里,抽噎著說:“爸爸,我做夢,夢見阿姨成了媽媽,我不要她做我的媽媽,我要我自己的媽媽。”</br>
“胡說,那是夢,爸爸只愛你媽媽一個人,你只有一個媽媽。”他溫和慈愛地說。</br>
“可是奶奶說,阿姨以后會是我和妹妹的新媽媽。”黎回認(rèn)真說道。</br>
他心一沉,又是母親在胡說八道。便對黎回說:“爸爸向奧特曼保證,我們黎回黎聲,只有一個媽媽,她叫什么,你大聲說出來?!?lt;/br>
“(遠)阮-曼-君?!?lt;/br>
“不是遠,是阮,ruan。你要是念不正確,爸爸就真給你找個叫遠曼君的阿姨做媽媽。”</br>
“不要不要,好爸爸……”</br>
“那你摟著爸爸的胳膊睡覺?!?lt;/br>
“爸爸,你給我說說媽媽的故事吧?!?lt;/br>
“好……”</br>
他從他和曼君認(rèn)識開始說起,有時說著說著,自己也會忍不住笑起來,不知不覺,黎回在懷里睡著了,他反而睡不著了。想著過往溫存的點點滴滴,昨日重現(xiàn)般清晰在目。</br>
曼君始終沒有打電話給何喜嘉,他決定讓何喜嘉搬走,盡管這有些不近人情。</br>
第二天,他找何喜嘉談話,委婉地說明了自己的意思,請她搬走,也不希望她再去自己家里看望兩個孩子,不要再走進他的生活。</br>
何喜嘉顯得相當(dāng)激動,說:“佟董,我和這兩個孩子很有緣分,再說師父也多次叮囑我要代替她照看黎回黎聲,我沒有更多的想法,我只想這兩個多月陪著黎回黎聲,等師父回來,你們和好如初,一家四口幸福地生活。那時,我會離開的。只是現(xiàn)在,請讓給我照顧黎回黎聲吧,何況他們倆也不能離開我。”</br>
“你永遠無法代替他們的媽媽。孩子很懂事,他們連媽媽都可以不在身邊,也可以沒有你,以后你不出現(xiàn),他們就不會念著要你?!彼卣f。</br>
“可是師父讓我……”</br>
“我不想孩子對別的女人有依賴,她要是看到了,會很難過吧。”他說。</br>
何喜嘉點頭,眼睛紅紅的。</br>
在林璐云還未回來之前,他安排崔師傅送走了何喜嘉。</br>
家里總算恢復(fù)了往日的清凈。</br>
坐在曼君親手種植的那株樹下,他特別想她。閉上眼睛,腦海里都是幻想的畫面,重逢、相擁、相視微笑,雨夜里她在他懷里安然入睡。</br>
小漫畫,你懷念這些嗎?</br>
山水都可相逢。</br>
再見面時,我會沸騰。其實我們沒有分開,我的心,始終與你相親相愛。</br>
仍記得當(dāng)初愛你、想見你的那種強烈和迫切的心情。</br>
小漫畫,你說分開后要各自幸福,難道你不明白,我的幸福只能在你這兒。</br>
無論如何,我們在相愛的途中,都該給予對方最好的珍愛,哪怕這份愛,你已看不到圓滿。即使將來分道揚鑣,我們留給對方的,也不應(yīng)該是傷害,而是寵愛,我們都要記得我們最初的心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