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我被打回原形，絲絲縷縷的落寞，只盼他快點回來我身邊。</br>
    小黎回名字背后那段浪漫的故事，卓堯?qū)ξ艺f的那句情話：如果巴黎不快樂，不如回到我身邊，只要我還活著，我此生都不再離開你。</br>
    他說得多好，此生都不再離開我。</br>
    手機響了，是多多打來的，她這段時間忙著和當(dāng)初暗戀她的宋柏重溫舊夢，怎么恰好在這個時候惦記起我了。</br>
    “多多，還記得我啊，光顧著和宋柏卿卿我我，都不理我了?！蔽沂怪⌒宰诱f。</br>
    “我的姑奶奶，你不也一樣，你家的佟少啊，讓季東轉(zhuǎn)告我，如我有時間，速到漁村陪伴你。我正在香港免稅店銷魂呢，哎呀，這里的香水好便宜啊，我多買點?！倍喽嗾φ艉舻卣f。</br>
    原來是卓堯的安排，我聽多多的口吻，顯然在香港掃貨意猶未盡，便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安心掃貨，他會盡快回來的。對了，你別買太多香水，你就一個身體能噴多少啊?！?lt;/br>
    “人家喜歡嘛，宋柏是建筑師嘛，隨隨便便畫張圖紙就能掙很多錢的，我不花他花誰呢。”多多的揮霍毛病復(fù)發(fā)。</br>
    “我看你是被錢慣壞的，算你幸運，每次都能找個有錢男人，好好把握！”我提醒著她。</br>
    多多嗓門高八度喊道：“你有事給我打電話啊，我先不說了，坑爹啊，刷卡都刷不及啊。”</br>
    匆匆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多多這個敗家的娘們，和揮霍無度導(dǎo)致鐘鎮(zhèn)濤破產(chǎn)的拜金女章小蕙真有的一拼，章小蕙是跟一個男人破產(chǎn)一個男人，但愿宋柏掙錢的速度能趕上多多刷卡的速度。</br>
    忽然我想到自己，我呢，還批評多多，我自己還不是一樣，卓堯跟著我在這里，和破產(chǎn)有何區(qū)別。</br>
    愛是無私，還是自私呢？</br>
    無私是給予，放手，不求回報的愛，自私是索取，占有，不斷控制的愛。</br>
    我對卓堯放手過一次，我們說好的，再也不會有第二次，再也不放開彼此緊握的手。</br>
    舅母神通廣大，居然很快就幫我聯(lián)系到了一份工作，雖是可以用微薄來形容這份工作的收入，但好在可以在家里完成，還可以掙一點生活費，住在這人煙稀少的海邊，能有一份工作也很不錯了。</br>
    穿珍珠項鏈的工作，如果速度快，一天掙的錢比我在麥當(dāng)勞送外賣掙的還多，我知足了，又干凈又不需要多大力氣。</br>
    “曼君，不是舅母多嘴，你真的要去做穿珍珠？你可是佟家少奶奶啊，佟家那么多錢，僅珠寶店都幾十家，更不說佟家的房地產(chǎn)業(yè)和商貿(mào)中心，你何必自討苦吃，那些小活，哪是你這種身份人做的?！本四笖?shù)數(shù)叨叨，似乎對佟家的事也蠻了解。</br>
    “舅母，你從哪道聽途說的啊，卓堯現(xiàn)在和佟家的企業(yè)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那些錢不屬于我們，公司是他母親和他二姐管理?！蔽壹m正舅母錯誤的思想。</br>
    “電視和報紙上都有報道啊，佟家巨富啊，再說你好歹也是個律師嘛，就算你坐過牢......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好歹你是有學(xué)歷的，你去穿珍珠，這不是那大炮打蚊子嗎！”舅母抱著不平。</br>
    對于做什么工作，高貴或者平庸，我并沒有帶有色目光去看待，當(dāng)初學(xué)習(xí)法律，做一名出色的律師，是我的理想，我不否認，不能重新做一名優(yōu)秀的律師將是我人生的遺憾，不過正是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才能和卓堯走到一起，這已將這個遺憾彌補。</br>
    “舅母，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人生嘛，有很多追求，我只想把孩子帶好，也沒有什么事業(yè)心了。”我說的是真心話，不過一想到過去我站在法庭上為我的辯護人唇槍舌戰(zhàn)伸張正義，我就覺得無限懷念。</br>
    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律師，我順從馮伯文的安排，給他頂罪，是我知法犯法，被吊銷了律師證，只怪自己。</br>
    “吶，你不要說你心底里沒有一點點的不甘心，我真是搞不懂你們倆，放著上海豪門世家的日子不過，跑到這鳥不拉屎的漁村，你們有沒有想過未來啊。就算是貪玩私奔，也玩了一年了，該玩厭了。”舅母勸說。</br>
    也許是聽我沒有什么反應(yīng)，舅母嘆氣了一聲，把珍珠場的地址告訴了我，她打過招呼，我直接去領(lǐng)珍珠回來穿即可。</br>
    我一手抱著黎回，一手拎著一袋珍珠，這些珍珠要從顏色，大小上來分類，穿成一串串各種樣式的項鏈，我向女工們學(xué)習(xí)，差不多都會了。</br>
    沿著海灘走，怕海風(fēng)把黎回吹涼了，用我的厚披肩裹在他身上，他很乖，不吵不鬧，我怕他餓了，就加快了步伐往家走。</br>
    身后傳來兩個女人的議論聲。</br>
    “前面那個就是今天來的女人，唉呀，看她穿得非富即貴，沒想到也會來和我們做一樣的事，真是可憐?！?lt;/br>
    “她有什么可憐的，我們還不是一樣的干活?！?lt;/br>
    “那可不一樣，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求生計，看她那樣子一定是以前很有錢，現(xiàn)在落難了，話說從窮到富是好過，從富到窮那就可憐了，我猜，她要么就是有錢人家的太太，現(xiàn)在破產(chǎn)了，要么就是......就是老公把她們母子倆拋棄了！”</br>
    “嘖嘖，聽你這么說，確實可憐。”</br>
    我懶得回頭去看身后這兩個愛說閑話的女人，我加快了步伐，像是變得更有力量，人生就像潮水漲退，有高潮，也會有退潮，看開一點，生命中值得珍惜的太多了。</br>
    不遠處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女人正在一深一淺地往海水中走，我想喊住她提醒她待會漲潮，沒想到她直直地就往海水深處跑，很快海水就沒過了她的腰。</br>
    難道是......自殺！不會吧，我剛還想著生命誠可貴，居然就碰上了輕生的人！</br>
    怎么辦，我回頭想找那兩位說閑話的女人，可早已不見了蹤影，急死我了，我還抱著孩子，我不能下水救人，周圍也沒有人，連漁船都沒有。</br>
    在我最焦急的時候，懷里的小黎回讓我急中生智，我對著正泡在水里的女人喊：“喂，小姐，游泳啊，麻煩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啊？”</br>
    好戲劇化的開場白啊，我期待她能回頭搭理我一句。</br>
    而她，沒有，就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聲音一樣，還在往前走，海水越深阻力越大，我看著她隨時都會被海水沖倒淹沒。</br>
    在這人命關(guān)天的時候，我懷里的小黎回，哇的一聲啼哭，哭聲響亮，我借勢叫喊著說：“小姐，我的孩子好像不舒服，我手里提著東西，拜托你，拜托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不知怎的，聲音都帶了哭腔。我太急太害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我面前自殺啊。</br>
    終于，她回了頭，潮水一蕩，她往我這邊退了幾步，她食指指向自己的臉，疑問地說：“你叫我？”</br>
    我欣喜地說：“是啊，我叫你，你快點過來，幫我個忙?！?lt;/br>
    她猶豫了幾秒，才慢慢地朝海岸邊走來。</br>
    她渾身濕透，凍得直哆嗦，我把披肩解下來圍在她身上，將手中的一袋珍珠和工具塞到她手上，抱著黎回哄著他，裝的是真的需要她幫助一樣。</br>
    我當(dāng)律師的時候，接手過一個案例，一個搶劫犯挾持一名人質(zhì)逃亡，之后遇到一個小女孩對他說了一句：叔叔，你可不可以幫我系一下鞋帶，我不會系。劫犯幫小女孩系好，小女孩謝過他，說叔叔是個好人。那句話，竟讓劫犯放棄罪念，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能幫助人的能力，他被感化。</br>
    我想，輕生的人，大概也是認為自己活著沒有意義，她絕望得不需要別人對她伸出援助之手，但她不一定會拒絕向別人伸出援手。</br>
    “我家就在前面，去我家洗個熱水澡，吃碗面，就算是我感謝你幫我提東西，走吧?！蔽椅罩氖?，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了她一眼。</br>
    這一眼，把我驚的不輕。</br>
    她應(yīng)該不認識我，但我一眼就能認出來她的樣子，因為我看過她的照片，聽過她的故事，她還來過我的夢里搶走了我的卓堯。</br>
    她是，歐菲。</br>
    她怎么會來這里，又怎么會在這里自殺，她是來找卓堯的嗎，一連串的問題我來不及想太多，但我必須阻止她輕生的念頭，我要把她帶回家。</br>
    我牽著她的手，生怕她跑掉，她不說話，只是幫我提著東西，順從地跟著我走，她的手冰涼徹骨，頭發(fā)還在滴水，渾身發(fā)抖，這個天氣，在海水里泡一會兒人也會凍麻的。</br>
    她的脖子上有燒傷的疤痕，粉紅色的疤痕，臉上倒沒有，想起她和卓堯一同經(jīng)歷的那場火災(zāi)，我確定這個女人，就是歐菲。</br>
    我不能把我的身份告訴她，如果她是來找卓堯的，她要是知道我就是搶走卓堯的人，她肯定會不信任我，萬一她想不開，我的良心怎安。</br>
    “請進噢，這是我的家，先洗個澡，我去拿一些我的衣服給你換上?！蔽宜退ハ丛瑁痪湓捯膊徽f，只是照我說的去做，濕成一片的長發(fā)沾濡在臉上，給她找了一條干凈的干毛巾。</br>
    我把黎回哄睡著，挑了幾件適合她身材的衣服，敲衛(wèi)生間的門把衣服遞給她，她小心翼翼把門開了一條縫，接過衣服就立刻迅速關(guān)上門，像是很怕我看到什么。大家都是女人，看到有什么關(guān)系呢。</br>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腦袋里一片凌亂，居然還計劃穿珍珠呢，我的生活都突然亂如麻了，理不清頭緒。</br>
    太多的疑問，歐菲的出現(xiàn)，自殺，這和卓堯之間有怎樣的關(guān)系。</br>
    在這時，卓堯的電話打了過來，我怕被她聽到，就到庭院里接電話。</br>
    “卓堯，到上海了嗎？”我隨口而出卓堯的名字，趕忙回頭，生怕歐菲聽見。</br>
    “到了，在去醫(yī)院的路上，你和孩子，都好嗎？”他關(guān)心地問。</br>
    “你才走多久，當(dāng)然都很好，你忙你的，不用惦記我們，晚上再通電話。”</br>
    “好，掛了?！彼f完，掛了電話。</br>
    我握著手機，仰頭深呼吸，保持平靜，裝作不認識，反正她不認識我，好好勸勸她，順便問她有怎樣的故事。</br>
    我回到廚房，做了一碗熱噴噴的牛肉面，將牛奶放微波爐里加熱。</br>
    做面給自己男人的前女友吃，還努力要做得很好吃，阮曼君，天底下是不是沒有比你更蠢更單純的女人了。</br>
    “我洗好了，謝謝你?！彼┲业囊路吡顺鰜?，站在廚房門口，我回頭看她，才發(fā)現(xiàn)我拿給她的是一件綠色的針織衫。</br>
    思緒一下就跳到了那條綠裙子上面，她就是那條綠裙子的主人，卓堯的舊情人。我心慌亂了，我看她臉色蒼白，頭發(fā)濕漉漉的，我便說：“客氣了，還好衣服合身穿著正好，來，吃碗面喝杯熱牛奶暖暖身子，把寒氣都驅(qū)走?！?lt;/br>
    她是個很溫婉美麗的女人，五官比照片還要精致，身材也非常好，聽聞她做過瑜伽教練，氣質(zhì)好得讓我有些自卑了。</br>
    “我也很喜歡綠色?！彼f著，端莊地做著吃面，手指潔白纖細，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鉆戒，她，嫁人了嗎？</br>
    我第一次見到吃相如此優(yōu)雅好看的女人，不像我，總是狼吞虎咽，飯粒沾到下巴和脖子上。</br>
    是男人，都會喜歡這樣矜持溫順貌美如玉的女人吧。</br>
    卓堯的眼光，真不差啊。</br>
    我犯著醋意，卻沒辦法不對面前的女人生出憐愛之心。這種女人是一類被稱為奇跡的女人吧，美得讓女人都我見猶憐，她是真正的名媛氣質(zhì)，我腦子里能聯(lián)想到和她相似氣質(zhì)的女人，那也就是林徽因，陸小曼了。</br>
    “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自殺？”她吃了半碗面，姿勢優(yōu)雅地喝牛奶，突然對我提出這樣的問題。</br>
    “為什么自殺？你長得這么好看，死了多可惜?！蔽姨厮滋貨]品味地問。</br>
    她笑，笑起來就更好看了，有一顆小虎牙，兩個小酒窩，她說：“我好看？那是你被我的臉蛋欺騙了，我很丑陋的，你看到會嚇到的。”</br>
    我尷尬了，轉(zhuǎn)移話題說：“你聽歌嗎，我放歌給你聽，我每次不開心就聽歌，心情很快就會好起來。”</br>
    她極有禮貌地說：“好。”</br>
    顯然，她并不贊同我說的聽歌就會治愈心情，卻還是那么優(yōu)雅有禮。</br>
    我開了音響，隨機播放出一首法語歌，是Berry的《mademoiselle》我和卓堯都喜歡法語，包括聽歌也是，法語是說情話最動人的語言。</br>
    她聽著歌，臉上帶著迷人的笑容，那笑容，多么熟悉，像極了一個人，佟卓堯，你騙我，還說我們有什么夫妻相，我面前坐著的這個女人，才是真正和你有夫妻相。</br>
    我呢，此刻多像一個試圖打探窺視你們過去的卑微小丑啊。</br>
    “每當(dāng)我聽mademoiselle，就想和你跳支舞?！彼匝宰哉Z說，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是對她想念的那個人說的。</br>
    沒有任何一個詞語可以形容我的心情，我在眼睜睜看著一個女人思念我的男人，我孩子的爸爸，卓堯說過一句話：愛過我的女人，再也愛不上別人。</br>
    歐菲愛過卓堯，她還會愛上別人嗎。</br>
    “你——在掉眼淚嗎？”她問我。</br>
    “啊，沒有，只是想到過去的一些事?！蔽宜λ︻^，像一只狼狽的落水狗甩開身上的水。</br>
    我關(guān)掉音響，打開電視機，說：“聽歌越聽越傷感，不如，看電視吧，有韓劇，有偶像劇，有古裝劇，我最喜歡懸疑劇，你自己換臺吧?！?lt;/br>
    “有漫畫書嗎？”她對電視節(jié)目毫無興趣。</br>
    “沒有，我不看漫畫?！蔽胰隽酥e，我還沒有蠢到要把卓堯畫的漫畫拿出來給她看的份上。</br>
    “你先生呢，怎么不在家嗎?！彼龁?，她對我還蠻好奇。</br>
    我擺擺手說：“他啊，出差了，過段時間再回來?！?lt;/br>
    “那我可以在這里住幾天嗎？”她問。</br>
    我沒有拒絕，我怕我拒絕了，她會去尋死，我笑著一副特別歡迎的喜慶樣子說：“好哇，我一個人帶著孩子也孤單了，你在這我正好有個伴，不過，你要住多久呢？”</br>
    “三四天吧，我想明白一些事，就會走的，你放心，在你先生回來之前我一定走。”她說。</br>
    那就好，千萬不能等到卓堯回來，她又不認識我，不可能死皮賴臉不走的，我利用這三四天好好給她上思想課，讓她重拾生活希望，也算是在做幫卓堯的事吧。</br>
    她說她很喜歡這棟小樓的布局，能和自己深愛的男人住在這里，多美好。奇怪的是，她和我說了一些話，卻沒有問我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也沒有提及她自己的身份，就好像我們是失散了多年的朋友。</br>
    她談起她愛的那個男人，他的喜好，秉性，模樣，分明就是卓堯。</br>
    聽著另一個女人說卓堯的種種好，我聽得入神，原來真正深愛卓堯，了解卓堯，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br>
    我嫉妒得要死，卻還要聽下去。</br>
    “他這個人啊，霸道專一，我和他在國外念書就認識了，他喜歡李小龍，布魯斯李，有段時間他還去武館學(xué)詠春拳，在學(xué)校里和四個老外打架，全校的女生都被這個中國男子迷住了。他個子高高，清瘦，靜下來時，就在廣場中央坐著畫畫，我在旁邊喂鴿子，故意把鴿子引到他的肩膀上......”她回憶著，像說著一個與我無關(guān)的男人和故事。</br>
    卓堯，那是一段我不曾參與的你的過去。</br>
    我們兩個女人，愛的是同一個男人，歐菲毫無所知，顧自地回憶著和卓堯的往事，我聽著，像聽別人的愛情故事，我惆悵了，我以為歐菲是過去式了，卻忽略了人的一生，最寶貴的是過去的記憶。</br>
    那些記憶是抹不掉的，卓堯會不會也像歐菲這樣，回憶他和她的往事。</br>
    “既然你們那么相愛，為什么還會分開呢？”我問她，據(jù)我了解，歐菲是因為一場大火之后，就離開了上海，離開卓堯。</br>
    她一怔，從懷念中回過神，她喃喃地說：“為什么會分開呢......是注定的，我成不了世界上那個最幸福的女人，能夠成為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是要有好命的吧。”</br>
    我給自己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想著她說的好命，我的命好嗎？</br>
    “我可以抱抱你嗎？”她站起身，悲傷地說。</br>
    “嗯，抱我？”我放下茶杯，驚訝地看她。</br>
    “是的，我喜歡你，你的氣息很熟悉，不是說，動物都是靠氣息來投入感情的嗎，人也是如此，我喜歡你身上的氣息?！彼f。</br>
    我身上的氣息，還是卓堯殘余在我身上的味道。</br>
    我張開懷抱，給了她一個友好真誠的擁抱。卓堯，你一定想不到，你的小漫畫救了你的前女友，我還和她擁抱在了一起。</br>
    我沒有想過，我是在擁抱我未來的情敵。</br>
    晚上她和我一起做晚飯，吃過飯，她抱著小黎回，很溫柔慈愛的眼神凝望著孩子，小黎回在她懷里，竟是出奇的乖巧，還朝她笑，我回頭看到這一幕，心一緊，這是個多討人喜歡的女人啊，連小嬰兒都這么喜歡她。</br>
    “他長得真漂亮，看到他，我就能想象到他爸爸有多英俊?！彼f。</br>
    我微笑應(yīng)承，想到了卓堯俊朗的面龐。</br>
    躲在衛(wèi)生間接卓堯的電話，聲音放到最小，還不能惹起卓堯的懷疑。</br>
    他的聲音很低沉，說：“曼君，這邊的事有些棘手，我需要時間......”</br>
    “你需要時間處理，對么？”我打斷了他的話，我想了一下說：“醫(yī)院怎么說的，是不是公司還有事?！?lt;/br>
    “是，總之，一個大亂攤子，周圍虎視眈眈，還有，馮伯文和戴靖杰出獄了，舉報佟氏企業(yè)稅務(wù)問題，現(xiàn)在稅務(wù)部門在查賬，我媽心臟病也是因此氣發(fā)，不過應(yīng)該沒事了，過幾天辦出院手續(xù)?！弊繄蛘f。</br>
    我聽到馮伯文三個字，立即就后背發(fā)涼，用心狠手辣厚顏無恥來形容馮伯文毫不過分，他一定會不擇手段搞垮佟家的企業(yè)，還有戴靖杰，他的外公是鐘利濤，鐘氏仍有龐大的家族勢力，他們狼狽為奸，報復(fù)佟家，那么卓堯能不站出來嗎？</br>
    “你安心做你的事，需要我來上海，就告訴我，不管怎么樣，馮伯文和戴靖杰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你要注意安全?！蔽覔?dān)憂馮伯文會做出瘋狂的報復(fù)舉動，而戴靖杰，畢竟是卓堯同父異母的兄弟。</br>
    掛了卓堯的電話，我馬上就打電話給多多，我讓她去上海，她的朋友關(guān)系多，幫我打探更多關(guān)于馮伯文和戴靖杰的動靜。</br>
    “曼君，你放心，我明天就從香港飛上海，馮伯文那小子我會安排朋友調(diào)查，那個稅務(wù)局的局長我看能不能約出來見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別急?！倍喽嗾f。</br>
    她就是這點好，再吊兒郎當(dāng)辦起正事比誰都用心，真正的好姐妹。</br>
    “對了，多多，我在海邊救了一個自殺的女人，我把她帶回了家，你猜這個女人是誰？”</br>
    “誰啊，不會是袁正銘的老婆吧，哈哈，她死了我還有機會?！?lt;/br>
    “是......卓堯的前女友......歐菲?！蔽彝掏掏峦滦÷曊f。</br>
    “你瘋了，你神經(jīng)了，你有病啊，你居然......你居然救了你的情敵，你還把她帶回家，你不怕她晚上別把刀砍死你啊，你引狼入室啊，阮曼君?。?！”多多激動崩潰般尖叫。</br>
    “那我怎么辦，我難道不管她任她自殺嗎，那是一條人命啊，換做是你，你也不會這么做?！蔽覍Χ喽嘟忉屨f，我想讓多多清楚我沒有傻沒有瘋。</br>
    “不管怎么樣，你不該把她帶回家里，萬一佟少回來看見了怎么辦，再說你怎么就那么天真善良相信她真是自殺，要是演戲呢，居心叵測心懷不軌來破壞你和佟少的婚姻呢！對了，你別忘記，你和佟少沒有辦理結(jié)婚登記，連個婚禮都沒有，你只是給他生了一個兒子而已！”多多的話如驟雨如鼓點落下敲擊著。</br>
    我和卓堯的婚姻，只因為我們有一個孩子組建了一個家庭而存在，我們沒有結(jié)婚登記，過不了他母親的那一關(guān)，卓堯拿不到戶口本，我們無法領(lǐng)取結(jié)婚證，我認為我們之間即使沒有那一紙證明，我們依舊是感情堅固的夫妻。</br>
    我算是卓堯的什么？</br>
    多多一語擊醒夢中人，我從沒有認真去考慮這個問題，我和卓堯，沒有結(jié)婚證，沒有婚禮，黎回的戶口也是托關(guān)系掛到我戶口的所在地。</br>
    我還驕傲著我是佟太太，是卓堯的妻，有誰承認呢，只有卓堯和我自己承認。</br>
    “要是哪天佟少想甩開你，連一個招呼一個電話都不需要打給你，他仍可以娶別的女人，曼君，你是學(xué)律師的，你比我清楚沒有法律保護的婚姻是無效婚姻。當(dāng)然，我是你的好姐妹，我不是在危言聳聽嚇唬你，也不是挑撥你和佟少的關(guān)系，我是過來人，我就是這樣被袁正銘踢開的。你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還把歐菲帶回家，我實話告訴你，當(dāng)年卓堯?qū)W菲的愛，一點也不亞于現(xiàn)在的你，舊情復(fù)燃你懂不懂！”多多苦口婆心替我不值。</br>
    她認為我不應(yīng)該把歐菲帶回家，當(dāng)時制止她的自殺念頭之后，我就該走自己的路，怎么能還往卓堯的身邊領(lǐng)呢。</br>
    “卓堯在上海這幾天應(yīng)該不會回來，歐菲說她三天內(nèi)就走，何況她根本都不認識我，她看起來是很好的一個人，沒有什么心機，她若是真想搶走卓堯，去年在巴黎他們見過一面，那時她就可以搶，何必等到現(xiàn)在?！蔽肄q解，自我安慰著，告訴自己凡事往好處想。</br>
    “你把情敵帶回家，你總有天會吃了這個善良的虧，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小學(xué)生都聽過，曼君，趕緊讓她走，不要讓她發(fā)現(xiàn)任何你和卓堯的蛛絲馬跡?！倍喽嗑栊怨桓摺?lt;/br>
    多多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我，是對我和卓堯的關(guān)系信心滿滿，我堅信他不會愛上別的女人，哪怕那個女人他曾經(jīng)愛過。</br>
    我不明白的是歐菲，她在法國交往了男朋友，法籍男子，她不是高調(diào)的愛著那個法國人嗎，在博客里寫了那么多關(guān)于她和法國男人的戀情細節(jié)，炫耀著幸福，稱呼他為”親愛的安東尼”</br>
    她卻跑來這個小漁村，念念不忘卓堯。</br>
    我在客廳，沒有看到歐菲，也沒有看到小黎回，我馬上上樓找，看見歐菲站在走廊上，面對著書房的門，我的心撲通亂跳，萬一她進了書房，她一定會看見那些有關(guān)卓堯的東西，卓堯畫的漫畫，卓堯的字跡，卓堯和我依偎在一起的相片。</br>
    她平靜笑道：“寶寶哄睡著了，我把他放在嬰兒床里了，我今晚是睡這間房嗎？”</br>
    還好，說明還沒進去，我趕忙把她領(lǐng)到客房，推開門，開燈，我之前就檢查過一遍客房，確定沒有一丁點卓堯的有關(guān)物品，我從衣櫥里抱出一床冬被，開空調(diào)，她受了海水浸泡，晚上得保暖。</br>
    “雖然空調(diào)開了，不過被子還是要蓋暖和一點，你白天受了寒，可不能再凍了，走廊燈的開關(guān)你都熟悉嗎，不要緊，走廊燈晚上不關(guān)?！蔽倚Σ[瞇地說。</br>
    她坐在床上，打量著房間，轉(zhuǎn)而溫柔地看向我，說：“你怎么這么關(guān)心我，我們只是萍水相逢，這個年頭，像你這樣的人，真的不多了?！?lt;/br>
    我怎么回答，我不能說出我的心里話，我有對她的同情，也有對她的歉意，無論怎么說，我的出現(xiàn)，總是在她之后，有股奪走了卓</br>
    堯的意味。</br>
    “沒你的出現(xiàn)，也有別人的出現(xiàn)......”她突兀地說，說中了我心里在想什么。</br>
    莫非她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br>
    “我不是有意......”我準備說我不是有意隱瞞她的，她說出的話打斷了我。</br>
    “哈哈，你不是有意救我的嗎，沒有你的出現(xiàn)，也會有別人出現(xiàn)來救我，不是嗎？我會一直站在那里，站到有人來救我為止，我以為他會來救我，沒想到是你?！彼酀卣f，笑容轉(zhuǎn)淡。</br>
    在她面前，我像個笨拙的孩子，哪有一點伶牙俐齒，我慌亂不堪，該做什么，該說什么，分明的清楚，當(dāng)見到她的臉，她的笑容，我就會陣腳全亂。</br>
    安頓好她，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我和卓堯的照片都放進行李箱里，卓堯的大衣，卓堯隨身帶了多年的一支鋼筆，他簽字的時候就端坐著大筆一揮，我握著鋼筆，想念他的模樣。</br>
    都藏起來，藏好了，不能被發(fā)現(xiàn)。</br>
    我嗅到空氣中的氣息，清新好聞的淡淡木香，被子上，枕邊，都是他若有若無的氣息，我拿出卓堯送我的一瓶o.5香水，噴在房間各處。</br>
    噴完香水，嗅到的都是o.5的香氣。</br>
    瑪麗蓮夢露在回答記者提問每晚穿什么睡衣入睡時，她說我只穿o.5入睡。有的時候，我會像瑪麗蓮夢露那樣，只噴一點香水，像一尾魚一樣鉆進被子里，等他來。</br>
    卓堯會邊吻我邊說我是個妖精，我迷戀他的身體，就像迷戀他的這個人一樣，我渴望和他肌膚相親，我會撫摸著他的胸肌像個女山寨王，大叫著說：疼先生，you are so sexy。他就那樣靠在床上，用溫潤柔情的眼神望著我，那種目光告訴我，我是他唯一愛著的女人。</br>
    好生猛的我，好溫潤的他，我握著香水坐在床邊暗笑。</br>
    夜里，我把小黎回抱到我床上，小家伙餓了，卓堯在的時候，都是他半夜起床溫奶喂孩子，我在廚房給奶嘴消毒，忽然聽見一陣陣細細碎碎的哭聲，嗚咽，抽泣，是壓抑很久后的哭聲。</br>
    歐菲躲在衛(wèi)生間里哭，她并沒有發(fā)覺我走出了房間。</br>
    哭出來也好，多少事，哭一哭，就輕松了很多。</br>
    我當(dāng)若無其事，給孩子喂好奶，他在我身邊睡下，小身體在茁壯成長，看著黎回，我就想到卓堯的面龐，一模一樣，小黎回是卓堯的縮小版，我在兒子臉上輕吻一下，說：”兒子，和媽媽一起晚安?！?lt;/br>
    帶著無比的滿足和對卓堯的想念熟睡到天明。</br>
    那是怎樣的步步驚心呀，歐菲在這里的三天，我懷著對她極其復(fù)雜的感情，想照顧她，開導(dǎo)她，最后我都詞窮，想她走，又怕她走了后會輕生。</br>
    “你不想我死嗎？”她用很玩笑也很冷淡的語氣問我。</br>
    我一愣，佯作無事地說：“你死了我有什么好處，生命多寶貴，人只有這一生啊，僅有的一次生命，不要死，起碼要順應(yīng)天命去死，而不是自己決定結(jié)束?！?lt;/br>
    “很多人都巴不得我死?！彼淝宓卣f。</br>
    “別人我不管，但我可以確信我想你活下去，活得很好很好，你會幸福的。”我說。</br>
    “我一定會記住你今天對我說的話，好，我絕不死，你有紅酒嗎，陪我喝杯酒，我待會就走，算是相識一場給我送行?！彼f。</br>
    我不動聲色，和聲應(yīng)答：“嗯，我去拿酒?！?lt;/br>
    我走了幾步之遙，她喊住了我，我回頭，見她手撐著臉長發(fā)散落在肩上，她笑問：“喂，我們算是朋友了嗎？”</br>
    “不是朋友，能一起喝酒嗎？”我笑答。</br>
    我大方地拿出了我珍藏的年份最久的紅酒，我們倆喝光了一整瓶紅酒，我沒有醉，她也沒有醉，相視一笑，她已換上她來時的那一身黑色裝束，衣領(lǐng)偏高，脖子上的疤痕微微露了出來。</br>
    她走了，臨走我們深深擁抱，我一直望著她的身影，看她上了一輛車，那輛車是外地車，她是和朋友聯(lián)系好了來接她的吧，有人在她身邊，我也可以放心。</br>
    回到家里，將藏匿起來的東西都一一拿了出來，我真像一個生怕外人瞧見自己珍寶的人，只等外人走了，才敢將寶物拿出。</br>
    卓堯，就是我的寶物。</br>
    我走進書房，見書架上的那一排漫畫冊似乎有人動過，我記得我把一本《圣經(jīng)》放在漫畫上面，而此時《圣經(jīng)》放在了書架的下排。</br>
    聯(lián)想到歐菲有幾句敏感的問題，我想，她會不會識穿了我的身份。</br>
    卓堯離開的第七天，舅母來看我，像往常那樣，拎了一些水果，她種的蔬菜，菜葉上布滿了蟲眼，舅母說她帶著兩個女兒親自下地捉蟲，她從不施藥。每次舅母送來的菜里總有幾只肉蟲，都是卓堯拿去廚房洗。</br>
    他洗的青菜，我從不會擔(dān)心里面有蟲子，他是有輕微潔癖的男子。</br>
    舅母從她那橘紅色的劣質(zhì)皮包里，掏出一個方便袋，袋子上印有某某書店和電話號碼，舅母從中拿出幾本厚厚的書，我看了一下，都是律師常看的書籍，如《大律師，小律師》、《律師是這樣做成的》和一些司法考試的復(fù)習(xí)試題。</br>
    我把這些書放回袋子里，無奈地說：“舅母，你把這些書都退回去吧，我的律師證吊銷了，我不能參加司法考試，當(dāng)律師，等下輩子吧?！?lt;/br>
    舅母不甘心地說：“那你又沒有犯法，你是被姓馮的騙了啊，他騙你的感情毀了你的前程，你是被他栽贓誣陷的，要不這樣，你去向法院澄清，把當(dāng)年的事說清楚?！?lt;/br>
    見舅母激動了，我問：“舅母，你今天怎么好好地說起這件事，事情都過去兩三年了，牢我也做了，還計較什么呢。”</br>
    “曼君啊，你得為舅母爭氣，昨天我打麻將手氣好，連胡四圈，隔壁人家的兒媳婦就開始碎碎念，說手氣這么好，怎么也不過過點好運給你外甥女，還說什么在上海當(dāng)大律師嫁入豪門，原來還做穿珍珠這種粗活，真是可憐。曼君我跟你說，我要不是看她男人是中學(xué)校長，我非把麻將扔她一臉！”舅母氣鼓鼓地說。</br>
    “所以你就特意去給我買書，想我成為大律師是么。舅母，你一片苦心和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可你的外甥女是真的沒出息了，不是什么大律師，也沒有嫁入豪門。那些人愛說閑言碎語就隨她們說去?！蔽艺f著，從沙發(fā)后面拎出我穿好的珍珠項鏈。</br>
    舅母有輛小電動車，等舅母回去路過珍珠場時幫我把穿好的珍珠項鏈送過去。</br>
    “我不管，你不許再穿珍珠了，好歹佟家在上海是資產(chǎn)雄厚，你為佟家添丁生子，怎能守清貧。你看他，都去了一個星期了，還沒回來，八成是舍不得離開那邊的豪門世家?！本四刚f話刻薄，卻無惡意。</br>
    我笑著坐在舅母身邊，攬著舅母的肩膀說：“不會的，他媽媽生病了，做兒子的也該盡盡孝心，他都一年沒回去了。卓堯每天都給我打電話，他兒子還在我這里呢，不要我也不能不要兒子，對吧?！?lt;/br>
    “一開始不是說他媽病得很嚴重嗎，腦溢血加心臟病，怎么他一答應(yīng)回去就立刻轉(zhuǎn)危為安了，別是有詐，我看啊，那個佟夫人壞得很，恐怕是裝病！”舅母猜想著，嘴角歪向一邊，樣子很滑稽。</br>
    “不會有人拿自己的病來騙人吧，好好的誰會說自己有病呢。舅母，你是電視劇看多啦，你的外甥女婿絕對絕對不會拋棄我的，就像舅母你，無論我怎么不爭氣，你也都不會拋棄我?！蔽覔е四?，她們一家是我唯一的親人了。</br>
    舅母走前，叮囑了我?guī)拙?，讓我抓緊催催卓堯，叫他趕緊回來，不行就說孩子想爸爸了，孩子生病了，看是兒子重要還是媽重要。</br>
    我把那幾本書收下了，我想閑暇的時候，翻看幾頁，那些我熟爛于心的法律條文，依舊深刻。</br>
    我放棄了那份穿珍珠的工作，不是為自己，是為了維持卓堯的尊嚴，我不能讓別人在卓堯背后指指點點，說他養(yǎng)不活自己的妻兒，要嬌妻做粗活維持生計。</br>
    決意要把那幾本法律相關(guān)的書再熟讀一遍，每晚小黎回睡著后，我就看看書，寫寫做記錄，等卓堯的電話。</br>
    他的電話每晚都會如期而至，他沒有給我準確的回程日期，言語間有些躲閃，他不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叫我不要擔(dān)心，通話的時間也變得短暫，總是匆忙掛斷。</br>
    卓堯，你已經(jīng)離開了我十天，我每天都要用十分鐘來教孩子喊爸爸，起初我還怕等你回來的時候他還不會喊爸爸，不過現(xiàn)在，我怕的是他會喊爸爸了而你沒有回來。</br>
    我照舊等他的電話，這一晚，我的手機和家里固定電話都沒有響過。</br>
    我竟一夜未睡，我忍住沒有給他打電話，他如果不忙，他一定會打給我的。</br>
    卓堯，你知道嗎，那一晚的曼君是有多么的卑微，迷茫。我握著手機盯著你的號碼，幾次想打給你，最后都按了返回鍵，我像偷偷摸摸的第三者，不敢闖入你回家后的生活，我只能等你的消息。</br>
    過了一天，這恍恍惚惚過去的一天，我把孩子穿好衣服，喂飽后，就坐在床上發(fā)呆，心里很急，怕他出事，我決定再等一天，倘若卓堯還沒有聯(lián)系我，我就打電話給他。</br>
    黃昏的時候，我在陽臺收衣服，聽到手機在房間里響，我飛奔回房間，顧不得去撿一件掉在地上的衣服，我接了電話就說：“卓堯，你還好嗎？”</br>
    “我很好，我是你的舊相好——”一個陌生，陰沉的聲音。</br>
    馮伯文！</br>
    我甩不掉的噩夢，他出現(xiàn)了，只要他出現(xiàn)，就有不好的事要發(fā)生，我厭惡他，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反感，他的聲音一跳出來，我瞬間怒火中燒。</br>
    “你想怎么樣？”我兇巴巴地叫喊，他寫匿名信舉報佟氏企業(yè)稅有問題，目的都是要報復(fù)卓堯，愛過這種男人，是我的污點，他報復(fù)卓堯，就是在報復(fù)我。</br>
    “我不想怎樣......就是想和你敘敘舊，你當(dāng)初要是跟著我，現(xiàn)在也用不著做粗活呀，可惜了你那雙蔥白手。”馮伯文厚顏無恥地調(diào)笑。</br>
    “你跟蹤我？你有完沒完，你還嫌你害我不夠慘嗎！你別來騷擾我，否則我會報警?！蔽覒嵟?，這個該死的魔鬼。</br>
    馮伯文在電話那頭囂張地笑，笑得我全身發(fā)麻。</br>
    “我不過是請了一個私家偵探，佟太太何必動怒，我現(xiàn)在是良好市民，我在做一個市民應(yīng)盡的義務(wù)，舉報偷稅納稅的人，哎呀，你是律師，你猜猜佟氏集團的總裁要對他的偷稅漏稅付出什么代價呢?！瘪T伯文說完，補上一句：“不知道明早商報頭條上刊登你在珍珠場做粗活的照片后，佟卓堯會臉黑成什么樣呢，我拭目以待！”</br>
    “你真卑鄙！”我咬牙切齒道。</br>
    “好戲還在后面，誰叫他好奪人之美，我這一次，要讓他江山美人都輸精光，看在你我一段舊情上，我算給你提一個醒，照顧好你兒子，電視上說最近人販子出沒頻繁?！彼渚渫{。</br>
    我瘋了一樣對電話喊：“你要是想怎樣沖我來，如果我兒子有絲毫閃失，馮伯文，你別忘記了，我也有證據(jù)，當(dāng)年的案子，再審一遍，我隨時奉陪，咱們可以法庭上見！”然后掛了電話，心神不寧。</br>
    偽造金融票據(jù)的人是馮伯文，他經(jīng)手簽字的票據(jù)存底在我這里，當(dāng)年我在銀行一次性租了五年的保險柜，把那些證據(jù)放在里面，只是沒想過將來有天要用這些來指證他，推翻我自己的罪名。</br>
    我必須打電話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卓堯，我不能眼看著馮伯文這個瘋子來傷害卓堯和我的孩子，我寧愿自己與他魚死網(wǎng)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