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我把我的發(fā)絲從沈緣手里扒拉了出來:
“我的頭發(fā)又不是琴弦,‘周郎’……”我喚沈緣,“請吧,出門找個安靜的小巷,咱倆演起來。”
“行呀。”沈緣拍拍衣裳,站起身來,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道,“你說說,這個周郎怎么演。”
我給旁邊的花朝使了個眼色。
花朝領(lǐng)悟的點頭,立即上前,拍了本書到沈緣懷里,嚴肅道:“周郎,寒窗苦讀,書不離手,眉眼自帶三分憂郁三分萎靡還有三分悲春傷秋……”
“湊一湊,還差一分呢。”沈緣掂著書本,笑著打斷花朝,“周郎寒窗苦讀,讀的難道是我手中這本《迷情記》?周郎我呀,怕是中不了那個舉了……”
“這是道具!”我沒好氣的推了沈緣一把,“你話怎么那么多,你演就是了,出門,找個安靜的巷子,這鎮(zhèn)子你熟!”
推著沈緣出了門,到了一條安靜的小巷子里,我左顧右盼,前后張望,最后認可:
“這個巷子很好,安靜,人少,你瞅,這兩旁的院墻里還有不知名的紅花,開出了墻外,花瓣簌簌落下,很是委婉動人。”
聽我一陣分析,花朝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下了這條巷子。
“事發(fā)當日,在下定將周郎逼來此巷。”
“引來。”我強調(diào)。
“引來!”花朝回復(fù)。
我點頭,讓花朝先退到一旁,然后轉(zhuǎn)頭去找沈緣,一抬頭,正瞧見沈緣靠著墻站著,在那出墻的紅花下,花瓣落在他肩頭,他也不掃,就抱著手看著我。
“周郎。”我好聲好氣的喚他,“你別杵這兒,你拿著書,從那頭走過來。”
“嗯,然后呢?”
“然后我會與你擦肩而過。”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手上的金鈴會掉下來,你到時候幫我撿一下。”
“我要是不幫你撿呢?”
我愣了一下,花朝卻急了:“話本里都會撿。”
“我若就是不撿呢。”沈緣笑瞇瞇道,“你們?nèi)绾尾倏匚遥俊?br /> 花朝皺眉:“你不撿,主人如何用小天雷劈你……”
我拉住了花朝:“他說得有點道理。”我思索了片刻,腦中,這三天的“寒窗苦讀”發(fā)揮了作用,我的腦子里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文字!
我一抬眼,望向沈緣,勢在必得道:“你現(xiàn)在別問我怎么做,你,就拿著書,從那頭走過來。”
沈緣挑眉,隨后壓下情緒,點點頭,依言走到了巷子那頭。
我拉著花朝躲到了巷子轉(zhuǎn)角處,花朝拽著青陽跟著我躲到了轉(zhuǎn)角處。
我探頭,觀察著沈緣的步伐,待他離那飄落的紅色花瓣還有三步距離時,我直接沖著他跑了過去!
我故作驚慌,我腳步倉皇,我還回頭張望我的身后,演著有人追我的戲碼。但我心里卻清晰的算計著,一步兩步三步,我應(yīng)該要撞到“周郎”的懷里了!
我回過頭來,頭發(fā)在我臉上零亂的飄過,我驚呼著,要撲向“周郎”……
“啊!”
我驚呼了,但卻撲了個空。
我摔在了地上。
頭發(fā)更零亂了,衣服也臟了。
我很生氣。
“你干嘛!”我回頭怒斥沈緣,“你躲什么!”
“不是小生在躲。”沈緣一本正經(jīng)的拿著書,一臉委屈的做唯唯諾諾的讀書人狀,“是‘周郎’被嚇到了,忍不住躲了呀。”
“他一個四肢不勤的讀書人!哪有什么本事躲!”
“哎,姑娘,你這是偏見。”沈緣道,“披頭散發(fā)的女子沖自己而來,危急關(guān)頭,讀書人也要保命的,十年苦讀,科舉之前,豈能前功盡棄……”
“啪!”我爬起來,一巴掌就拍在沈緣耳朵旁的墻上。
我把他懟在我和墻之間,沈緣一怔,停住了他那張好看但卻討人厭的嘴。
我瞪著他,咬牙切齒:“行!”我道,“這個讀書的周郎我不喜歡了,把我的辛郞換來。”
我離沈緣近,我摁住他的地方正是那紅花落下的地方,紅色花瓣飄在我倆中間,沈緣默了許久,才眉眼彎彎的問我:“小良果,你的辛郞是什么模樣呢?”
我沒搭理他,直接撒手,轉(zhuǎn)頭喚道:“花朝!”
花朝立即來了:“辛郞近來瘸了左腿。”
“你也別研究什么人物性格了。”我回頭對沈緣道,“你就扮個瘸子。你從那頭走來。”
“可是,傷了腿,為何還會外出?”沈緣問我。
“別問。走!”
沈緣撇了撇嘴,倒是也沒有再說什么,走到巷子那頭,演著腿腳不好的模樣,慢悠悠的走來。
我對花朝道:“按之前商量的,你演我的侍女,我們走過去,你不小心絆倒了辛郞,我去扶他。”
花朝點頭,但轉(zhuǎn)眼看見慢悠悠走來的沈緣,她又不滿道:“他學(xué)得不像那辛家小郎,辛家小郎左腳都落不了地。主人,這沈緣演得不好,不真實,不如,在下斷他一條腿好了。”
“……倒是也不必如此真實……”我看了眼花朝,“我們正常走就行了。”
一條小巷,相向而行,我算著時間,預(yù)估著步伐,又走到了這紅花落下的地方,我們與沈緣擦肩而過。
花朝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手,我沒看見,我不知道沈緣有沒有看見,但沈緣身形一偏……
我立馬一聲驚呼:“呀!郎君小心!”
我伸手去拉他,然后沈緣就真的拉住了我的手。
沈緣摔倒在地,我被他拉拽著,一個踉蹌,沒有站穩(wěn),直接一個跪坐,坐到了他的腿上。
他倚著墻,自下而上望向我,我眨巴著眼,自上而下的看著他,簌簌花瓣落下,恍惚間有點像我手背上的相思花……
我與沈緣四目相接,一時間我卻忘了該說點什么,只因為……
坐人家大腿上這件事,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這位……姑娘。”沈緣半倚在地上,微微彎著眼睛,眸色里盛著暖陽的光,“在下的左腿被如此一擊,怕是傷上加傷,要廢了。”
我一愣,連忙站起身來,我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嘟囔道:“你拽我做什么?”
“瘸子要摔了,自然是能拽什么拽什么。”
他說得很有道理……
我卻有些焦慮起來:“這預(yù)演與我想的都不一樣。”
“本也如此,哪有料事如神的人。”沈緣也拍了拍衣服站起來,不演瘸子也不演讀書人了,“未到最后一步,誰也窺不了天機。”
“我看你要不直接尋上那幾位郎君罷了。”青陽走來,出主意道,“這預(yù)演再多,當日出個意外,就是前功盡棄。”
我瞥了青陽一眼,沈緣也不動聲色的瞥了青陽一眼。
“主人,莫灰心。”花朝道,“在下以為,預(yù)演并非白費功夫,至少方才我們排除了幾個錯誤情況,再加之……”花朝不滿的看了沈緣一眼,“分明是沈緣仙君扮演不利。”
沈緣聽笑了:“小良果,你的金鈴倒是挺伶牙俐齒。”
青陽聞言,忙維護道:“仙君我們花朝性直,并無怪罪仙君的意思。”
“在下正是在怪罪他。”
青陽:“……”
我抱著手,靜靜的看青陽吃癟。
花朝卻沒有過多糾纏在口舌之爭中:“在下以為,如此場景,并不能讓沈緣仙君全情投入,恐怕需要另外的手段介入。”
花朝的話讓我再次提起了興趣:“你想到辦法了?”
花朝默了片刻,思索了一會兒,然后堅定道:“主人給在下一夜時間,明日,我們換個地方,再試。”
我立即握住了花朝的手:“我信你!你去尋地方,我在房間修行。一切,為了飛升!”
花朝同樣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為了飛升!”
青陽立即道:“花朝仙子,我隨你同去!”
花朝沒有搭理他,松開了我的手轉(zhuǎn)身就走了。
沈緣在我旁邊道:“回客棧?”
我也沒有搭理沈緣。
此時此刻,我們的心中,只有姐妹,才是彼此能仰賴的存在。因為我們,一心飛升,而他們,心懷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