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沈緣顯然還是不太信我,我也懶得與他說我的計劃,三下五除二將他攆走了。
重新闔上門,我抖了抖手上的金鈴,把花朝召喚了出來。
“今天就可以開始選人了。”我告訴花朝,“這兩天你都看著的,你懂我的要求。”
花朝露出了個她很懂的表情。
我很滿意的點點頭:“去辦吧。”
“好的主人。”花朝應(yīng)了,接著又道,“但離開前,在下還有一言。”
“你說。”
“這個沈緣,你劈他,他是不會有心動酥麻的感覺的,他只會難受。因為他真身為相思樹,樹成仙,五行為木,在下乃金鈴,召天雷劫,五行為金,金克木,對他只有損害,再小的天雷劈他,他都痛。你拿他試你的手段……”花朝搖頭,“注定失敗。”
我捏著下巴,想了一想,回憶了一會兒沈緣方才有些怔神的表情,一時領(lǐng)悟,原來他那不是心動的失神,而是被真的被雷電震撼了……
劈麻了。
“但若如你所說,那這個沈緣,真的就很不對勁。”我皺著眉,想到了更前面的事情,“金克木,天雷克他,但你想想,你劈了他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加上前面我劈他的兩道,攏共八十三記天雷了……這都沒劈死。”
花朝點頭:“在下也奇怪這一點。在五行相克的情況下生生扛住傷害,除非他此前的修為,遠高于八十一記天雷的力量。”
我看了花朝一眼,一時無言。
我們可是來自神域,花朝金鈴是神器,他區(qū)區(qū)九重天上一個月老,憑什么逃過這一死?
“那花蝴蝶,滿嘴謊話,難有真言,如今去問他也問不出什么東西來,我們還是先找真愛,再攢修為,早日飛升,正兒八經(jīng)的成了仙,才有可與九重天仙人一斗的力量。”
花朝嚴肅點頭:“在下定為主人選來如意郎君。”
我也鄭重點頭:“靠你了,在你回來之前,我專心打坐,修行吐息,一切,都為了飛升!”
“為了飛升!”花朝應(yīng)了,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了門去。
門口,青陽連滾帶爬的跟了上去,我沒有管他們,兀自回到了我的床榻上。
我閉上了眼,感受著周身游散的靈氣,我引導(dǎo)著它們,讓它們紛紛向我聚攏而來。
到了午時,我自覺靈力充盈四肢時,花朝回來了。
她帶回來了青陽,還有十來幅卷軸的畫像,花朝在我床榻對面的墻上將十幅畫卷掛上,然后“唰”的一聲,一揮衣袖,統(tǒng)一讓畫卷向下展開。
畫面中,十位丹青描摹的少年郎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呼之欲出……
我眉梢一挑,覺得意外的驚喜:“這畫得讓我如臨其境……”
青陽聞言,略高傲的抬了一下下巴。
“是他畫的。”花朝介紹,“上午,在下選人,令他速速畫下,他此事辦得不錯。在下欲按江湖規(guī)矩支付報酬,但他……”
“我哪能要!我為你辦事!心甘情愿!”青陽立馬接了話來:“我還愿意為你細心辦好每一件事……”
我看著青陽這滿心滿眼的模樣,有些焦慮的抿了抿唇。
這潑天的愛意怎么就輪不到我呢?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花朝根本不再看青陽,只一板一眼的與我匯報:
“此乃是在下經(jīng)由一上午的篩選,于此鎮(zhèn)上,定下來最有可能發(fā)展成功的十位郎君。他們分別是商賈之家的李郎,寒窗苦讀的周郎,豪氣干云的張郎……”
“呵……”
房門口,傳來了一聲輕笑,我轉(zhuǎn)頭看去,但見沈緣斜倚著門口,微掩唇,笑道,“蟑螂?”
我不悅的看了沈緣一眼:“莫打斷,時間緊,你幫不上忙,你出去。”
聽我又攆他,沈緣眉眼動了動,他反而往屋里一坐,翹著二郎腿,與我一同看著掛畫的墻,不咸不淡道:“繼續(xù)。”
他不鬧事,我也懶得費口舌與之爭。
花朝繼續(xù)道:“還有飄逸淡泊的段郎,才情出眾的秦郎,正氣凜然的辛郞……”
“哼……”沈緣又冷笑了。
我再次不悅的看向他。
“郎君們可真會起名。”沈緣只笑瞇瞇道。
“這是人家的姓。”我指指畫面上的人,“人太多了,一次忙不過來,這次篩三個出來,張郎和段郎不要了,聽著不吉利。后面那個,那個,那個也不要了,辛郞和秦郎聽著不錯,好彩頭,留下,李郎和周郎……唔……”我猶豫了一會兒,“周郎吧!寒窗苦讀,正懷才不遇,心中空虛,情緒苦悶,好下手,把他們?nèi)齻€拎出來。”
花朝聽我的話,麻溜的把那三位郎君的畫像拎了出來。
其他的畫像一溜煙的收起來,和我的話本一起,堆到了墻角。
“來,下一步。”我站了起來,走到三張畫像面前,我來回審視,多番打量,又向花朝細細詢問了他們各自的情況。
我知道了寒窗苦讀的周郎最近確實情緒郁結(jié),才情出眾的秦郎似乎剛添了一段情傷,正氣凜然的辛郞前日抓賊受傷,都有方便我“動手”的事件點。
“排一排吧。”
我抬起了手,做了布局:
“先去街上,偶遇周郎,我,純情姑娘,溫柔善良,接濟讀書人,留下好印象。
“然后去辛郞家后院,偶遇辛郞,花朝你到時候動手,絆他沒傷的那只腳,我去扶他,驚鴻一瞥。
“最后去秦郎家外,吟詩作賦……一般來說還得有棵不停落花瓣的樹,我得在樹下吹笛,要么彈琴,要么跳舞,引起注意……”
我一番安排說完,只有花朝拿這個小本本在記我的話,連青陽都把目光從花朝身上微微挪開,看了我一眼:“你這惡女仙,你想玩弄人心嗎?”
我嚴肅的看著青陽:“廣泛撒網(wǎng),重點捕撈。”
“你這三心二意純靠手段不靠真心,你也配尋得真愛!?”青陽斥責我,“你等著失敗吧!”
出師未捷被這戀愛傻子懟了一頓,有點晦氣。
我還想罵他,花朝已經(jīng)冷眼橫了過去:“你注意措辭。”
“是我錯了。”
多一瞬的猶豫都沒有……
“愛的方式有很多種,惡女仙說不定能通過這種手段找到另辟蹊徑的愛。就像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遇見你。”
我:“……”
花朝似乎對他的心意已經(jīng)感到麻木了,她聽完,只一本正經(jīng)道:“她不是惡女仙,她是在下的主人。你詆毀主人,再有下次,劈爛你舌頭。”她說罷,繼續(xù)低頭記錄我剛才說的東西。
我看著花朝,心頭微微一暖,忽然感覺,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一個人會無條件的站在我身邊了。
跟為利益而來的花蝴蝶不一樣,花朝像絨絨一樣……
我感動的看著花朝,旁邊卻插來一句看戲般的詢問:“所以,為什么周郎得在第一個。”
我瞥了眼發(fā)問的沈緣。
他還是坐沒個坐相,歪著倚著,撐腦袋望著我。
“重要的放在第一個。”我解釋我這三日來研究出來的方法,“先見周郎,再見辛郞,最后見秦郎,這樣,最不抱希望的那一個,我會最先告白。例如告白秦郎失敗了,時間回溯會回到我見秦郎前的那一刻,但這并不影響我與周郎,辛郞的見面。不用倒回一次,一切重來了。”
沈緣聞言,了悟一般“哦”了一聲:“你要畫像來,而不是親自去見,也是為了這第一次見面的時間,要慎重。”
花蝴蝶是有點腦子,一點就透。我點頭,他嘖嘖稱奇:“小良果啊小良果,你還有這本事呢。”
“翻來覆去的死了這多次了,不能還蠻干啊。”我堅定道,“感情,就是意見需要投入心血,時間,認真付出,才能有成效的事情。這世間,萬事萬物,皆是如此。”
花蝴蝶微微坐正了些許,他望著我,隨即一笑,又瞅了青陽一眼:“你看,小果仙這不是開竅了嗎。”
“所以!”我打斷沈緣,“我剛做了一個決定。”
我把三張畫像拿著,走到了沈緣面前,我將畫像一一比過沈緣的臉,然后道:“感情,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這一次,我決定嚴肅認真的來對待。與他們的相遇,不能隨意,必須精心安排,細心雕琢,注意每一個細節(jié),預(yù)料每一句話語。”
沈緣仰頭看我,眉梢挑高:“所以……”他引我的話。
“所以!”我擲地有聲的回答,“你,來扮演這三位郎君吧。”
沈緣意外,身體往后一靠,打量我。
“我們預(yù)演一下。當我遇見那三位郎君,怎么做,效果最好。”
沈緣一言不發(fā)似笑非笑的看了我許久。
我怕他不配合,又接了一句:“我付你錢。”
沈緣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我是你的秦郎,還是你的辛郞?”
“先演周郎。”
“那你,要誤拂弦了。”
我不不明所以,卻見沈緣抬手,拈住我的發(fā)絲,輕笑道:“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