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收麥子
這邊,沈青姝剛送走錢芳,回頭就看見田宓伸著脖子在門口打望,一臉的好奇。</br> 田宓憋了又憋,還是沒忍住好奇心,抓了把糖湊過來,“錢芳找你啥事?”</br> 沈青姝低頭看了眼,剝了顆扔嘴里,把借藥的事兒給說了。</br> 田宓挑了挑眉,想起眼前的這位同志還給她做的緊急處理,轉(zhuǎn)身進了房間,“你等我一下。”</br> 田宓急匆匆地回屋子里拿了十塊錢出來,“噥,這個給你,藥錢。”</br> “要不了這么多,五塊就行了。”沈青姝推拒道,七十年代如意丹也才三塊四一瓶。</br> “我說十塊就十塊,我的命值錢!”田宓一副你不要侮辱我,我很金貴的樣子,把錢塞進她兜里,又嗅了嗅空氣,好香。</br> 田宓眼睛一轉(zhuǎn),笑瞇瞇道,“青姝今晚咱們一起慶祝一下吧,我做了梅菜扣肉。”</br> 沈青姝都被她這個饞貓鬼機靈的樣子逗笑了,沒想到女主還是個吃貨,新家的第一頓飯吃得熱鬧一些也能討個吉利,沈青姝也沒拒絕。</br> “行啊,不過我屋里沒桌子,上你那兒去方便不?”家具還沒置辦齊全,沈青姝計劃著還得再去鐵叔那兒一趟。</br> “方便方便。”得了準信兒,田宓勾著她的胳膊就往屋子里帶。</br> 田宓的屋子和她房間格局一模一樣,只是相互對稱,屋里桌椅板凳一應(yīng)俱全。</br> 田宓拉著人坐下,沖了杯糖水,沈青姝幫著把飯菜端上桌,梅菜扣肉、水煮肉片、拍黃瓜、番茄雞蛋湯,三菜一湯十分豐盛。</br> “青姝你的手藝真好。”田宓夾了一筷子肉片感嘆道。</br> 五星級飯店大廚的手藝能不好嗎?沈青姝嘗了口梅菜扣肉,眼神一亮,“軟糯彈牙、咸香肆意,田宓你的手藝都趕上國營飯店大廚了。”</br> 這才是真的好手藝,哪里像她是靠空間囤貨作弊。</br> 田宓抿唇笑了笑,她能有這手藝,還是上輩子被渣男家里那個老虔婆,各種挑剔逼出來的。</br> 不過這會兒,這手藝倒是給了她許多便利,至少她搬出來不用擔心手藝太差把自己餓死。</br> 她們倆在這兒吃得嘎嘎香,知青院那邊聞得是直咽口水,看著碗里清湯寡水的飯菜食不下咽,沒滋沒味。</br> 吳庸嘴巴都快淡出鳥了,看隔壁院的眼神頗為羨慕,忍不住瞟了自家兄弟一眼。</br> 季宴禮一臉淡然地夾著菜葉,明明是索然無味的東西,愣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看得吳庸自認不如,嘆了口氣,尋思著要不想辦法和沈青姝搭個伙?</br> 沈青姝還不知道這小兄弟已經(jīng)把心思打到了她的手藝上,此時認真干飯。</br> 這是她下鄉(xiāng)以來吃得最舒服的一天,不用藏著掖著,身旁還有一個吃飯很香的小伙伴兒,別提多舒心了。</br> 吃完飯,沈青姝靠在凳子上,舒服得直抖腳,再來一碗綠豆湯,別提多美滋滋了。</br> 唯一讓她心塞的就只有睡不成懶覺,遙想現(xiàn)代她都是睡到自然醒,可自打到了七十年代,她就沒睡過一天懶覺,天麻麻亮就得起床準備上工。</br> 沈青姝吃完兩個肉包子,又喝了杯豆?jié){,心滿意足的去地里。</br> 今天是夏收前的動員大會,大隊長站在麥場的石墩子上,高聲鼓舞,“從明天起咱們就要開始搶收了,同志們勝利就在眼前,咱們爭取今年也評上優(yōu)秀生產(chǎn)大隊!”</br> 下面的社民們聽到口號也紛紛斗志昂揚起來,今年再評上優(yōu)秀,他們就蟬聯(lián)四屆了,說出去誰不比個大拇指,倍兒有面。</br> 唯有沈青姝心里咯噔一下,搶收也意味著她那份割豬草的工作做到頭了,磨洋工還可以摸魚發(fā)呆的工作沒了,好心塞。</br> 等到了第二天,果不其然,大隊長就宣布所有的知青都得下地參與搶收,就連在牛棚打掃的孫勝男都被召喚了回來。</br> 孫勝男松了口氣,這些天她在牛棚里是待得夠夠的了,其他知青見到她都繞道走,可把她給氣的。</br> 田宓修養(yǎng)了這么久,知青院那邊傳出了不少閑話,她不在意知青怎么說,但再不上工大隊里該有意見了,所以,田宓打算傷好,跟著一起參與搶收。</br> 紅星大隊的小隊長們挨個挑人,這挑回去的人都要算在集體任務(wù)里面,因此有經(jīng)驗的老知青和男知青都搶手。</br> 一隊的隊長想把新來的兩個男知青給挑走,就被其他小隊的小隊長們聯(lián)合圍攻,“老李,你這就不地道了,你把男知青都挑走了,就給咱們剩些女工。”</br> 一隊隊長的小心思被發(fā)現(xiàn),也不尷尬,樂呵呵地讓出一個,“這小子留給你們成了吧。”</br> 他說的是季宴禮,畢竟光從樣貌上來說,吳庸看起來要比他更像是能干活的人,季宴禮看起來白白凈凈有些斯文。</br> 得知自己搶手,吳庸得意地沖著季宴禮挑了挑眉,就差尾巴搖上天了。</br> 季宴禮:“……”</br> 沈青姝被分到了和吳庸一隊,田宓和季宴禮這對男女主自然也湊到了一起。</br> 也不知道吳庸出于啥心思,主動地擔負起割麥子的工作,有這么個大佬罩著,沈青姝只用跟在后邊兒撿麥穗就行。</br> 可她還是高興早了,撿麥穗也是個技術(shù)活,捆不好麥子就要散,還得重捆。</br> 這艷陽天一照,大顆大顆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細細的麥芒一掃,渾身癢癢,沈青姝只能不停地用手腕蹭脖子,沒一會兒就紅彤彤了。</br> 抬頭一看,還有大片的麥田沒收,沈青姝頓覺眼前一黑,沒個指望。</br> “沈同志,你這邊還行不行,用不用我?guī)兔Γ俊眳怯箯那邦^走過來,擦了擦汗。</br> “啊?”沈青姝有些發(fā)懵,偏頭看了一眼前頭,吳庸已經(jīng)快完成上午的任務(wù)了,但她想不明白吳庸干嘛要幫自己,就算她不自戀,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了。</br> 吳庸撓了撓頭,咧著大白牙沖著她笑了笑,像是不好意思,讓沈青姝更覺得有問題了。</br> 她要是接受了幫助,恐怕沒半天,整個大隊就得傳她和吳庸處對象了,想到這里,沈青姝神情一緊,連忙擺手,“不用,我能行!”華國女人絕不認輸!</br> 像是要證明自己,沈青姝快速攏起麥穗壘到一起,用麥稈扎緊,弄完抬頭對吳庸點了點頭,我能行!然后雄赳赳,氣昂昂地抱起麥穗跑到田坎上。</br> 吳庸眼見著她從萎靡的狀態(tài)突然切換成打雞血狀態(tài),效率biu的一下提升上來,就跟身后有狗攆似的,直接驚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