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鄉(xiāng)了,真晦氣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br> 原主就是太懂事了,殊不知不管哪個年代都專欺負老實人。</br> 沈青姝的這一哭,威力巨大,和慣會嚶嚶嚶裝柔弱的沈青蓮不同,原主一向堅強從沒在父母面前落過淚,這會兒第一次落淚,就連沈父都忍不住放輕了語調,不忍苛責她。</br> 更何況這具身體的容貌比之沈青蓮更甚,沈青蓮站在一起瞬間寡淡了下來。</br> 沈青蓮看著周圍人的神色,臉都白了。</br> 沈青柏不甚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語氣稍緩,“可你也不能這樣……”</br> “我怎么了?我不是也跟著下鄉(xiāng)了嗎?難道我躲了?”說話間,眼眶里那滴眼淚終究還是如珍珠般滑落了下來。</br> 沈青姝控制得好辛苦,力求將瓊瑤阿姨教的珍珠般的眼淚發(fā)揮到極致。</br> 沈青柏哪里見過這種精準到一滴眼淚的陣仗,頓時如掐了脖子的雞一樣,啥話也說不出來了。</br> 沈青姝的一番唱念做打,把沈青蓮逼得蓮言蓮語毫無用武之地,直接氣暈了過去。</br> 沈青柏也來不及想其他的了,連忙和王美玉一起扶著她。</br> 好菜,沈青姝暗嘖一聲,至于這家人會不會起疑心,咋,還不許老實人逼急了反抗嗎?</br> 接下來,王美玉和沈青柏就沒辦法把注意力放她身上了,事出突然,沈青蓮下鄉(xiāng)的東西什么都沒準備,這會兒王美玉帶著沈青柏就往供銷社跑。</br> 王美玉不是沒想過直接從沈青姝準備的東西里先挪一部分給沈青蓮用,可剛碰上包裹,沈青姝就一副死了爹媽的樣子,著實沒辦法下手。</br> 沈青姝心里冷哼哼,轉頭花一分錢讓家屬院里的小學生幫忙給馮翠翠送了個信,倒是不方便過去了,就這么守著自己的包裹養(yǎng)足精神。</br> 火車凌晨五點就要出發(fā),下鄉(xiāng)知青提前就得趕往集合地方,王美玉倆人緊趕慢趕也沒給沈青蓮湊齊東西,只得多給她塞了點錢。</br> 當然也就兩百五十塊,還沒沈青姝下鄉(xiāng)的錢多,王美玉想多塞,可是沈大江不準,就這一天因為沈青蓮的事情讓他丟夠了臉,晚上出門遛彎兒的時候都被人指指點點。</br> 雖說王美玉在管家里的錢,可一家之主還是沈大江,沈大江發(fā)話了,王美玉也不敢不從。</br> 第二天凌晨三點過的時候,沈青姝就醒了,悠哉游哉地替自己煮了十來個雞蛋,又烙了一鍋白面餅子帶在身上,都要走了,當然要連吃帶拿!</br> 王美玉看著她不客氣的樣子氣得牙癢癢,只能小聲咒罵。</br> 她每罵一句,沈青姝就多裝一個雞蛋,三次之后王美玉也不敢罵了,更不敢嚷嚷,因為沈大江還在睡覺。</br> 臨出發(fā)的時候,沈青松出來了,主動接過沈青姝的包裹走在前面。</br> 沈青姝一時搞不懂這個便宜大哥到底是啥意思,良心發(fā)現(xiàn)了?可她不吃浪子回頭那一套啊。</br> 不過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她樂得清閑,等上了火車就得看好行李了,雖然這些東西對于她的物資而言不算什么,但也沒有平白被人偷走的道理。</br> 快到火車站的時候,沉默了一路的沈青松終于開口了,“二妹,記得照顧好自己,哥以后每個月給你寄點錢。”</br> 這是他深思熟慮了一晚上做出的決定,他也工作好幾年了,現(xiàn)在每個月也有二十六塊錢,對象也有工作,就算結婚了兩個人加起來也有五十來塊錢,養(yǎng)家是肯定沒問題的。</br> 倒是這些年家里忽視了她許多,想到昨天二妹流的眼淚,沈青松心軟了。</br> 啊這……行吧,不要白不要,原主當了這么多年的小保姆,拿點工錢也不為過,這些錢沈青姝也不打算自己用,攢起來到時候捐出去給原主攢點功德。</br> 待上了車,運氣好,沈青姝還找到了一個空位置,這年頭都是站票,能不能搶到位置全憑本事。</br> 早上起來得有些早,沈青姝上了車就靠在車窗旁閉目養(yǎng)神,過了好一會兒沈青姝隱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br> 睜開眼一看,吼,怎么沈青蓮也在這班車上,這不科學,按道理說像東北這種糧食大省是知青下鄉(xiāng)的首選地方,一般情況下為子女考慮的父母會首選這些地方安排。</br> 可她打聽過了,去東北的名額早占滿了,沈青姝摸了摸下巴,有些懷疑她坑了某個冤大頭跟她換了下鄉(xiāng)地方。</br> 事實也確實如此,沈青蓮在得知下鄉(xiāng)的事情沒有了周旋之地,果斷地找到了讀書時心儀她的男同學。</br> 幾番哭訴之下,同學憐惜之情爆膨,不顧父母花了多少精力才把他安排到糧食富裕地的人情,果斷地把下鄉(xiāng)地方換給了她。</br> 等那男同學上火車之時,家里人才發(fā)現(xiàn),可是再也無回天之力了,氣得直拍腿。</br> 沈青蓮隔著幾排座位遙遙地看見了她,眼波閃了閃,和身旁地人說了兩句話就朝她走了過來。</br> “姐姐。”沈青蓮身后跟著一群人,沖著她柔弱地喊道。</br> 沈青姝一個眼神都沒給她,晦氣。</br> “你這人怎么沒禮貌啊。”沈青蓮還沒說話,她身后就有人忍不住跳出來指責了,“喂,跟你說話呢,別當聽不見。”</br> “你哪位啊?”沈青姝斜睨了他一眼,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可惜不長腦子。</br> “我叫趙文斌,是你妹妹的朋友。”</br> 沈青姝淡淡地“哦”了一聲,不得不說便宜妹妹的交際能力是真的強,這才多久啊就有人替她出頭了。</br> “嘿,你這人懂不懂什么叫關愛啊,大家都是下鄉(xiāng)支援農村建設的知青,你妹妹這么柔弱,你這個做姐姐的也不關照一下。”趙文斌義憤填膺道。</br> 怎么總有那么些人上趕著做護花使者,也不怕護的是朵有毒花。</br> “你家住大海邊嗎?”管得那么寬,沈青姝白了他一眼,“她那么柔弱,你愿意關照那就關照唄,反正我不敢,為了搶姐姐工作,能偷摸替姐姐報名下鄉(xiāng)的人,我可不敢挨著。”</br> 這話一出,沈青蓮周圍的人頓時臉色不好起來,幾個人面面相覷,有拎得清的默默地遠離了她幾步。</br> 沈青蓮臉上的柔弱表情差點繃不住了,指尖用力掐著手心,心里把沈青姝從頭到腳罵了八百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