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Chapter 24
明屹洗完澡,剛從房間里出來,便在樓梯上目睹了狗東西闖禍的全過程。</br> 結果狗東西闖了禍也沒半點自覺,還是不安分得很。</br> 明菀要去捉它,結果它還“嗷嗚嗷嗚”著直往喬皙懷里躥。</br> 一旁的喬皙臉上一閃而逝幾分慌亂,好在她很快便鎮(zhèn)定下來,當下便站起身,看向祝心音,試圖開口解釋道“祝阿姨,這個是”</br> 她的話音未落,明屹便已經走下了樓梯,走到眾人身邊,開口打斷她“花生是我”</br> 只是這回,同樣還沒等明屹說完,一旁的明老爺子已經彎腰將地上那顆白白胖胖圓滾滾的小花生撿了起來,然后遞給站在那里的喬皙,笑瞇瞇地開口道“我上午才說讓明屹把花生給你,他動作倒還挺快。”</br> 一旁的明屹本想再度開口,不過一看老爺子這樣,他心里頓時就有了數(shù)。</br> 當下他也不再吭聲,只是默默地在餐桌另一頭坐下,低著頭玩手機。</br> 喬皙腦子一時間根本就沒轉過來,這會兒還傻愣在那里,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br> 見小姑娘這樣,明老爺子又笑道“怎么爺爺給你的東西你瞧不上眼是不是”</br> 說完將手里那顆白白胖胖的小花生往喬皙面前遞了遞。</br> 喬皙可憐的小腦袋瓜這會兒總算是反應過來了,當下趕緊雙手將那顆小花生接了過來,又低聲道“沒有,我很喜歡的”</br> 明老爺子是何等精明的人,知道這會兒自家兒媳早已起了疑心,是以眼風都沒往她那邊掃過,只是依舊看著喬皙,笑瞇瞇道</br> “我跟你說,你這小花生和菀菀的小辣椒打出來時就是一對,那會兒我還和你爸爸開玩笑,說是要給你和明屹訂娃娃親,這小花生就是聘禮。”</br> 喬皙低下了頭,臉孔微微發(fā)燙。</br> 明老爺子笑得更加開心了“你不知道,他小時候笑都不會笑,剛生下來那會兒我們還都以為他是腦癱結果沒想到,一見到你,他就”</br> 餐桌另一頭的明屹“哐”的一聲將手機放在了桌上,語氣很不耐煩,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說完了沒還吃不吃飯了”</br> 站在一旁的祝心音伸手就照著他的后腦勺就是一巴掌,“怎么跟爺爺說話的沒禮貌。”</br> 明屹有些惱火,當下便“嗖”的一下站起身,暴躁道“不吃我上去了”</br>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br> 見明屹這樣大的反應,原本一直低垂著頭的喬皙忍不住咬緊了嘴唇。</br> 他看起來好像的確是一點都不想和她扯上關系。</br> 與此同時,盯著自家哥哥的背影的明菀抱緊了懷里的斑比,同樣若有所思。</br> 哥哥平時沒有這么暴躁的呀。</br> 而且,她剛才看見,哥哥的耳朵尖好像紅了。</br> “你看看,這狗脾氣。”看著大孫子上樓去的背影,明老爺子語氣嫌棄,“還是你爸爸當初有先見之明,瞧不上這狗脾氣,死活都沒收那花生。”</br> 明菀一聽,便在一旁開心得笑出了聲“原來哥哥小時候那么討人嫌啊”</br> 明老爺子看她一眼,“那可不。”</br> 自己也才剛學會走路,結果就扒著人家一個還在喝奶的小奶娃親得不肯放,人家爸爸可嫌棄死他了。</br> “不過啊,”明老爺子又笑瞇瞇地轉向了一邊的喬皙,“這臭小子不肯帶,給他也是糟蹋好東西了。那這一個花生一個辣椒,正好你們兩個小姑娘一人戴一個。”</br> 一聽這話,明菀立刻伸出一只手過來,搭在喬皙的手背上,笑瞇瞇地開口“我和小喬姐姐鎖了鎖了”</br> 一旁的祝心音拍了拍小女兒的腦袋,無奈道“一天天的,都在胡言亂語些什么。”</br> 說完她又看向喬皙,溫柔笑道“爺爺都發(fā)話了,還不快戴上”</br> 喬皙慢吞吞的“哦”了一聲,然后將小花生掛上了脖子,“謝謝爺爺。”</br> 沒過一會兒,明駿也回了家,菀菀跑上樓去叫明屹下來吃飯。</br> 明屹下來的時候,喬皙正在幫劉姨盛米飯。</br> 等喬皙再回到餐桌邊上時,發(fā)現(xiàn)明屹已經已經坐在了她旁邊的座位上。</br> 一時間兩人四目相接,喬皙愣了愣,然后將目光轉開了。</br> 明屹盯著她看了幾秒,然后也再次低下頭,若無其事的繼續(xù)玩著手機。</br> 菀菀剛才又忍不住去摸了斑比,這會兒被祝心音一臉嫌棄的捉去洗手了。</br> 喬皙沒坐下,只是借著幫忙擺碗筷的功夫,等到菀菀洗好了手過來。</br> 她不動聲色地拽了拽菀菀,示意她去坐明屹身邊的那個空位。</br> 只是還沒等菀菀有所回應,坐在上首的明老爺子便朝喬皙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和明屹中間的那個空位,“喬丫頭坐我這邊來。”</br> 菀菀悄悄在喬皙的腰上推了一把。</br> 喬皙并不想和那個人坐一起。</br> 只是,還沒等她磨磨蹭蹭的挪過去,原本坐在那里玩著手機的明屹突然就“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看也沒看喬皙一眼,直接就坐到了餐桌對面去,離得她遠遠的。</br> 大人們自然沒工夫關注孩子之間的細枝末節(jié),都還在如常說笑著。</br> 只是菀菀,因為剛才就和喬皙黏在一起,這會兒她注意到自家哥哥這么大反應,也是猛地瞪大了眼睛。</br> 這個人干嘛呀</br> 搞得好像小喬姐姐身上有病毒一樣。</br> 喬皙咬緊了嘴唇,在明老爺子身邊默默坐下。</br> 雖然她心里也嫌棄明屹、不想和他坐一起,可明屹剛才的舉動,還是令她臉上十分掛不住。</br> 等到飯菜上桌,明駿笑著同喬皙說話道“我今天才打過電話問你們學校老師,都夸你又聰明又努力。”</br> 喬皙有點不好意思,只得訥訥道“同學們都很厲害,不努力的話就會被甩下。”</br> 明駿瞪了一眼旁邊的正在吸溜溜啃豬筒骨的女兒,恨鐵不成鋼道“你聽見了沒”</br> “噢”明菀很驚訝,“我又不是用耳朵吃飯,當然聽見了”</br> 明駿被寶貝小女兒這么一頂撞,也沒什么脾氣。</br> 過了一會兒,明駿又道“老師還說你去申請了你們結業(yè)晚會的主持人,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跟我們說”</br> 一旁的祝心音聽了,也來了興致“這個還真是好事情,你性格內向,就該多鍛煉鍛煉,這對以后很有好處的。”</br> 明駿一拍桌子,幫所有人做好了主“晚會是哪天我們全家都去看”</br> 聽見爸爸這樣說,一旁的菀菀手舞足蹈的很開心“喔喔小喬姐姐人美歌甜”</br> 大家正是說笑間,一旁的明屹已經風卷殘云般的吃完了,他將手中的空碗往桌上一放,“我吃好了。”</br> 明駿提醒他“你也記得去。”</br> 明屹腳步頓了頓,然后冷淡道“沒空。”</br>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br> 噢</br> 明菀覺得自家哥哥今天真的很奇怪,于是啃完手上這根筒骨后,又匆匆扒了幾口飯,然后也迅猛地跟著上樓了。</br> 一進哥哥的房間,明菀難得見他沒有在看書,而是躺在床上玩sitch。</br> 明菀也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滿臉探究地問“矮油,你今天的脾氣好像很大喲。”</br> 明屹耳朵里塞著耳機,假裝沒有聽見她的話。</br> 明菀有些生氣,當即便將他的耳機扯下來,繼續(xù)道“你剛才對小喬姐姐的態(tài)度真的很惡劣哎”</br> 明菀想了想,更加覺得他過分了“又不和人家坐一起,人家主持的晚會也不去看你干嘛對她那么壞啊”</br> 這下明屹也不能再裝聽不見了。</br> 他翻了個身,將后背留給自家妹妹,語氣冷淡、語速飛快地開口道“我又不娶她,干嘛對她好”</br> 明菀一臉懵逼“我沒說讓你娶她呀。”</br> 在原地呆呆想了半分鐘,明菀頗有幾分不可思議“爺爺說的娃娃親你還當真了”</br> 背對著她的明屹重新暴躁起來“別煩我,出去”</br> “噢噢”看著眼前這個喜怒不形于色、可全部心思卻被一點泛紅的耳朵尖所暴露的自家哥哥,明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真的當真了”</br> 喔不但當真了還不好意思了</br> 難怪既不和人家坐一起也不去看人家的晚會</br> “哥哥。”明菀探了個腦袋過去研究他的神情,“你不會真的看上小喬姐姐了吧”</br> 明屹忍耐道“出去。”</br> 明菀光是想一想自家哥哥談戀愛的畫面,就忍不住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br> “我替小喬姐姐求求你,你放過人家吧。”</br> “你煩不煩”明屹終于忍無可忍,“我不喜歡她”</br> “還要我說幾遍”</br> “我又不娶她,干嘛對她好”明菀捏著嗓子開始學他剛才講話,“喔喔,那你之前對人家那么好,那就是想娶人家咯”</br> “你還不承認”明菀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小花生都給了看人家沒好好學習還發(fā)脾氣還和人家吵架你以前還和誰吵過架你倒是說啊”</br> 明屹不說話,只是重新戴上了耳機,一言不發(fā)的繼續(xù)開始玩游戲。</br> 見他這副死不承認的樣子,明菀迅速退出房間,一邊往外走一邊還故意大聲說著反話“我知道的你對小喬姐姐一丁丁點的想法都沒有”</br> 她沖自家哥哥抱了抱拳,“對不起打擾了打擾了”</br> 吃過了晚飯,又陪著明老爺子聊了一會兒的天,喬皙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br> 手機上多出來好幾條未讀消息,已經是兩個小時前了。</br> 喬皙點開一看,這幾條消息皆是來自于那個叫顏夏的女生。</br> 當然,對方什么都沒有發(fā),只是給她發(fā)了幾個表情包和幾個微博段子的截圖,末了又在最后說</br> “看到這個覺得很好笑,所以想分享給你。”</br> 喬皙想了想,也回給她一個笑臉的表情。</br> 對方似乎一直在線,不過兩秒,便有一條消息回復了過來“你去忙什么了怎么一直不理我”</br> 女生的直覺大多十分敏銳,哪怕兩人僅僅只是通過聊天軟件接觸,可喬皙依然能感覺到,對方對她的窺視欲。</br> 喬皙也前所未有的確信,她的這種第六感,并非錯覺。</br> 可能是因為對方不放心吧。</br> 喬皙這樣想。</br> 如果她也像顏夏一樣,有這樣的一個男朋友,大概也會患得患失吧。</br> 沒等喬皙想好要回復什么,對方又飛速地發(fā)過來一條</br> “國內已經晚上了吧我現(xiàn)在還在上課,好無聊呀”</br> 喬皙立刻回復道“你好好上課吧,我不和你聊天分你的心了。”</br> 說完便將手機塞回了抽屜里。</br> 只是,雖然和顏夏聊天并沒有占據(jù)她太長的時間,但不可避免地,喬皙第二天的精神狀態(tài)還是因此受到了影響。</br> 而更加糟糕的是,就因為昨晚胡思亂想,她連今天的上課內容都沒有預習。</br> 喬皙在語言上很有天賦,天生語感一流,因此哪怕似的基礎較旁人要薄弱了許多,但還是憑借著過人的天賦,成為了法語老師的寵兒。</br> 可今天上課時,法語老師叫喬皙起來用新學的復雜句式造句時,卻造得顛三倒四、不知所云。</br> 老師倒還是很寬容的,知道自己這門課不過是學生們的興趣課程,能學好已經是驚喜。</br> 像喬皙這么認真努力的學生,偶爾一次失常,實在是算不上什么。</br> 真正陷入了深深自責中的人,是喬皙。</br> 不止是法語,喬皙還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個多星期來,編程課也只是按部就班的上,之前她一直打算自學的一門編程語言的進度也一直擱置了。</br> 喬皙知道,自己這樣是因為什么。</br> 她應該是喜歡上了一個人。</br> 他對她好一點,她便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患得患失。</br> 可從別人的口中,喬皙才知道,他善待的,并不僅僅是她一個人。</br> 更確切地說,他對她好,和她是誰其實并沒有半點關系。</br> 換成是任何其他人住在他家,他也會是一樣的態(tài)度。</br> 更何況想起昨晚的種種,喬皙忍不住咬緊了嘴唇。</br> 更何況,他也已經開始討厭她了。</br> 喬皙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曾講給盛子瑜聽的那個故事。</br> 樵夫怎么能把自己當做牧羊人呢</br> 這個學校里的其他同學,誰都有資格為朦朧的好感、無望的單戀而患得患失,可她不行,她是沒有這個資格的。</br> 中午的時候,喬皙去校門口的文具店買了一本很小的、只有手掌大的筆記本。</br> 喬皙回到教室的時候,里面并沒有幾個人。</br> 她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開筆記本的第一頁,在第一行上寫了個“100”。</br> 緊接著,她思索了幾秒,然后開始依次在下面開始寫字</br> “說我又笨又不努力,5”</br> “說我的普通話不標準,5”</br> 想了想,喬皙在第二行的“5”后面乘了個2</br> 他說了兩次。</br> “吃飯的時候不和我坐一起,5”</br> “有空也不來看我主持的晚會,5”</br> 喬皙看了一眼,只剩下75分了。</br> 這個人對她一點兒也不好,她不要再喜歡他了,更不要再因為和他有關的事情費心費力了。</br> 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學習。</br> 盛子瑜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很奇怪“皙皙你要斷情絕愛登基當女皇了嗎”</br> 喬皙很認真地點點頭,頭一次沒有反駁盛子瑜這種奇奇怪怪的說法,“斷情絕愛才能考第一。”</br> 當然,顏夏還是一直在找她聊天。</br> 喬皙其實本是不太擅長拒絕人的性子,可面對上顏夏時,她自覺已經足夠冷淡,僅僅是維持著表面上的客套,在一天結束的時候會回復她一到兩條消息,可對方對于找她聊天這件事,依舊是樂此不疲。</br> 喬皙極力想將這人摒除出自己的腦海之外,最好了連帶著另外一個人。</br> 那天奧數(shù)班上課時發(fā)了上次小測的試卷,喬皙原本不想去,可想到那張自己只做出來了九分的試卷,哪怕極不情愿,她還是去了。</br> 結果那一天,發(fā)試卷的時候,明屹是按成績來發(fā)的。</br> 眼看著教室里的其他同學都陸陸續(xù)續(xù)拿到了小測試卷,喬皙的面前還一直空空如也。</br> 不知過了多久,喬皙終于聽到自己的名字。</br> 她是倒數(shù)第三個被叫上去的她只做了九分的題目,也只做對了九分的題目。</br> 她的成績是全班倒數(shù)第三。</br> 喬皙都不知道自己那天的課到底是怎么聽下來的。</br> 事實上,老師講了一個半小時的課,她連半句都沒有聽進去。</br> 放學的時候,明屹一如既往地找到坐在教室后排的她,語氣淡淡“待會兒留一下。”</br> 試卷上一共六道大題,老師講了一個半小時也只講完兩道大題,剩下的四道大題,喬皙只做對了一道。</br> 當然,明屹心里清楚,一對一輔導會比老師講大班課快上許多,再加上喬皙聰明,很多地方只要點到為止即可,不需要再深入,多留一個半小時應該能將試卷上剩下的四道大題都給她講完。</br> 喬皙默默地收拾著書包,聲音悶悶的“不用給我講我以后不會來了。”</br> 一旁的明屹忍不住皺了皺眉,“什么意思”</br> “字面上的意思。”喬皙輕輕咬了咬唇,“我不是這塊料,以后不浪費自己的時間了。”</br> 其實喬皙之前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在奧數(shù)方面,她沒有顯露出太多的天賦。</br> 她并不是不愁后路的人,比起競賽,自然還是高考要更穩(wěn)妥一些。</br> 明屹看著她,聲音低沉“就因為剛才按排名發(fā)試卷”</br> 喬皙想了想,沒有辯解,坦誠地點了點頭。</br> 比起那些理性的考量,這種直白而不加掩飾的方式,更加能沖毀一個人的自尊吧。</br> 明屹看著她,語氣是難得的嚴厲“你希望我不光是我,還希望未來所有人,都顧忌你那脆弱的臉面,可憐的自尊心”</br> 喬皙愣了愣,大概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br>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聲音很低“所以你是沒有更委婉的方法了嗎”</br> “委婉”明屹重復了一遍這個詞,然后搖了搖頭,“那不是給你準備的。”</br> 喬皙低下了頭,沒有說話。</br> 明屹看向面前的女孩,聲音里有一絲難掩的失望</br> “喬皙,我告訴你,只有在面對弱者時,我才會考慮對方那一點可憐的自尊心在我眼里,你不是。”</br> 她不是需要別人來維護自尊心的可憐弱者。</br> 她是有數(shù)學天賦而不自知的人。</br> 這個結論不需要過多證據(jù)來佐證,明屹輔導過她,因此他很清楚。</br> 許多常規(guī)的奧數(shù)題,她之前從未接觸過,但卻能給出十分驚艷的解法。</br> 明屹心里無比清楚,這個姑娘需要的只是時間。</br> 給她足夠的時間,她的目標不是全國聯(lián)賽、不是o,甚至也不是io金牌。</br> 只要她付出足夠的時間和努力,整個數(shù)學王國的大門都會為她敞開。</br> 可惜此時的喬皙對這些都一無所知,她的所有認知都被眼前這張九分的試卷所蒙蔽了。</br> 最后那一天,她也沒等到明屹說出更多的話,就將那張九分的試卷一撕撕成兩半,扔在了他的面前,然后哭著跑走了。</br> 如果第二天她繼續(xù)來奧數(shù)班上課的話,那么她就能聽見老師會花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來講解喬皙同學對第三大題給出的全新解法。</br> 甚至,將目光放得更長遠一些。</br> 這天深夜,為了這一張九分試卷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夜的姑娘,也絕想不到,在二十年以后,大家再回想起這個夏天在a大附中舉辦的華北奧數(shù)集訓營,她和這個教室里的其他幾位同學</br> 會被所有人譽為,中國數(shù)學的黃金一代。</br> 周末的時候,盛子瑜神秘兮兮地給喬皙打電話,說是現(xiàn)在有一大票高二高三的學長想要認識她。</br> 喬皙是大晚上從圖書館回來后才瞧見她的這條信息的,看見后她只以為是盛子瑜逗自己玩,當下便笑道“好啦,你別耍我了。”</br> 怕她不信,盛子瑜信誓旦旦“是真的我騙你是小狗”</br> 頓了頓,盛子瑜又解釋道“你過生日那天不是唱了首英文歌嗎,當時挺多人都錄了下來的,這幾天不知怎么傳到高年級那里去了,所以我才說很多學長都想認識你嘛”</br> 喬皙愣了愣,然后趕緊道“還是不要了,看見真人他們會幻滅的”</br> 盛子瑜在電話那頭笑嘻嘻道“我就喜歡ui皙皙美而不自知的樣子”</br> 這樣就不會有人和她爭奪校花寶座啦</br> 只是掛掉電話后,電光石火之間,喬皙腦海里閃過了一絲東西。</br> 喬皙想了想,又將手機拿出來,去翻菀菀的朋友圈。</br> 她一路往前翻,果然在自己生日的那天,發(fā)現(xiàn)菀菀發(fā)了一條朋友圈視頻,視頻正是自己當時唱歌的內容。</br> “不過他倒是和我說起過你,說你唱歌很好聽,你不知道他那個性格多難得夸人。”</br> 她的腦海中驀地浮現(xiàn)起顏夏那天對自己說過的話。</br> 恰在此時,她的手機低低震動了一聲,正是顏夏發(fā)來的消息。</br> 對方很喜歡玩一些k歌軟件,剛才就是給喬皙分享了一首她自己錄制的歌。</br> 喬皙看了一眼對方發(fā)過來的歌名,想了想,然后回復道</br> “我不怎么會唱華語歌的。”</br> 難得見她如此迅速地回復消息,顏夏立刻回了過來</br> “那你一般唱什么歌歐美還是日韓”</br> 喬皙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動了幾下</br> “明屹不是都和你說我唱歌好聽了么難道他沒告訴你我只會唱藤田惠美的歌么。”</br> 那天她在ktv,在菀菀的朋友圈視頻里,唱的便是藤田惠美的那首donbythesaeygarden。</br> 對方有短暫的沉默,但很快消息便又發(fā)了過來</br> “他提過,但我記性不好嘛他還說你生日時還當眾唱了那首donbythesaeygarden呢。”</br> 她從來沒有聽過藤田惠美的其他歌。</br> 她喜歡donbythesaeygarden,是因為葉芝,而不是藤田惠美。</br> 喬皙的臉色慢慢冷了下來,手指停在屏幕上方良久,然后發(fā)過去兩個字</br> “騙子。”</br> 顏夏在她面前所營造出來的一切,不過就是以那一條朋友圈視頻為圓點,漫天散發(fā)出的幻想。</br> 下一秒,喬皙便干脆利落地將對方拉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