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取代
一個和你素不相識的人,如果莫名其妙的畏懼你,不是你長得太恐怖,就是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br> 宣墨一向知道自己表皮很誘人,那么嚇人這種事情就不存在了。</br> 而探查表明,此人真的是個人類,真真兒的。</br> 她露餡的時候很多,但看到的人很少;懷疑她的人很多,但因為懷疑而畏懼她的人很少。</br> 好吧,其實直覺早就告訴她,這個人,肯定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br> 她雖然萬事漠不關(guān)心,但是對于涉及自身身份的事情,還是會拿出十二分精神關(guān)注的,于是略微思量了一下,她決定先文后武,先單獨問問再說。</br> 結(jié)果,精神網(wǎng)三天觀察結(jié)果告訴她,這世上竟然還有一個從來不給自己單獨行動機會的人類!</br> 不得不說這個匯集全國各地精英的學校確實臥虎藏龍,凌云號稱酷哥一枚,卻是個絕對的集體行動主義者,而且屬于那種爭分奪秒不讓自己單獨行動的人,只要他一有單獨的時間,他就會想盡辦法的拉幾個人,不管什么理由。</br> 越來越有趣了,他這是干什么呢,聯(lián)系那畏懼的眼神,莫非是怕自己暗殺他?天知道宣墨三天前第一次知道這個人,而看情況這哥們這么做可不止三天。</br> 眼看臨近期末,期末考結(jié)束大家就各自飛了,宣墨覺得時間有點緊張,讓這人再這個躲下去,黃花菜都涼了。</br> 于是這一晚,宣墨進寢室后,直接找到雙胞胎之一,開門見山:“凌云的手機號碼。”</br> 雙胞胎不約而同的眨眨眼,再眨眨眼,倒吸一口涼氣,結(jié)巴道:“宣,宣墨……你你你你,你這是……”</br> “我找他有事,號碼,快。”</br> “哦哦……xxx……”</br> 宣墨記下了號碼,剛撥通,突然發(fā)現(xiàn)四周一片靜悄悄,三個女生都豎著耳朵,閃閃發(fā)亮的眼神盯著自己。</br>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時對方已經(jīng)接起了,凌云的聲音:“喂,是誰?”</br> “我是宣墨。”</br> “……”對面一陣靜默,然后凌云鎮(zhèn)定的過頭的聲音傳來,“額,你好,宣墨。”</br> “我覺得我們需要聊聊,明天中午有空嗎?”</br> “……可以拒絕嗎?”</br> “那明天中午我來找你。”宣墨頓了頓,看看身邊三個神采奕奕的女人,忽然道,“你希望的應(yīng)該是一場和諧的約會吧。”</br> “啊啊啊啊啊……”雙胞胎相互無聲的嘶吼。</br> “好,十二點半網(wǎng)球場旁邊。”</br> “恩。”宣墨掛了電話,似笑非笑的看著三個女人,“很好聽?”</br> “咳咳,宣墨同學,是什么因素促使你忽然開始倒追凌云同學的呢?莫非是他帥氣的投籃姿勢?還是他遠近聞名的才子之名?”楊佳做出采訪的樣子。</br> “哼哼。”宣墨拿著洗漱用品走進洗手間,“是因為他知道太多了。”</br> “……”沒來由的,三人一陣冷戰(zhàn)。</br> 這恐怕是凌云同志不知多久以來第一次單獨行動,他極為不安的坐在網(wǎng)球場旁邊的觀眾席上,場內(nèi)三人剛練完發(fā)球,收拾了東西陸續(xù)離開。</br> 宣墨到的時候,他雖然僵硬了一下,但過了一會反而松了一口氣的感覺。</br> 宣墨坐下,看他眼神四面亂飄的樣子,搖搖頭:“周圍沒人了。”</br> “……哦。”凌云握著雙拳。</br> “你怕我。”</br> “是……也不是。”凌云看看宣墨,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低下了頭。</br> 宣墨看著他的反應(yīng):“你是自己說呢,還是我?guī)湍阏f?”</br> “我是學校天文愛好者協(xié)會的會長。”</br> 一句話讓宣墨瞬間瞇起眼,但是,天文愛好者協(xié)會關(guān)她什么事,難道還有人能看到她飛到藍星?</br> “有一天,我在一個常去的論壇上看到有消息說,美國黃石公園發(fā)現(xiàn)不明飛行物殘骸,照片以及后續(xù)發(fā)展非常靠譜,雖然后來該消息依舊和很多消息一樣被強行刪除,但是我們還是很激動……當晚,我到了學校后山天文觀測臺,想看看星星……”凌云說的越來越慢,還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心里有沒有數(shù),我,咳,試著追過你,后來發(fā)現(xiàn)沒有希望,就放棄了,連號碼都刪了……”</br> 宣墨感覺莫名其妙,“看星星和你追過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有,有關(guān)系。”凌云清咳了一下,“我問過你的行程,然后注意到你和一般學生唯一的不同就是你會往后山跑,然后,我就知道了金石樓。”</br> 金石樓并沒有被列為機密,對外宣稱是一些新型材料研究,又低調(diào)又沒什么背景,實驗室又長得那么寒磣,所以學生就算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br> “接著。”</br> “那天我呆的很晚,準備在天文臺過夜,因為星星很少,我就隨便亂看,然后我就看到,額,你跑過來,在快到金石樓的時候,又隱蔽到了旁邊的樹叢中。”</br> 哦!真相大白,宣墨相當無語,她確定自己的周圍沒有人注意自己,卻哪里猜到另一座山頭有個人類用那蛋疼的天文望遠鏡偷窺!</br> 接下來一切順理成章,凌云同志用望遠鏡看了宣墨被一把匕首當胸穿透,然后全身藍光的宣墨同學拔出匕首“大戰(zhàn)”紅光,舉著手指把人家趕跑了,好好一個人變成了一堆衣服……之后宣墨優(yōu)哉游哉的走了。</br> 他傻呵呵的一直觀察到早上,也看到了那輛車的突然出現(xiàn)。</br> “然后我去查了那輛車,還有那件衣服……大學城就那么幾家高級男裝店,我在櫥窗看到過……”凌云越說越糾結(jié),“我還托一計算機高手,查了一下那天有關(guān)那車和衣服的怪事,果然,那天傍晚有人報案,說親眼看到有人盜竊衣服后又盜竊車……”</br> 宣墨聽著有些佩服,何等的狗屎運讓眼前這個人類把一切巧合都裝上,而更巧的是這真是個心思相當縝密的人類。</br> 凌云說的差不多了,小心的看著宣墨:“宣墨,你不是人類吧。”</br> 宣墨沉默。</br> 不是人,那可能是一種修辭,一種夸張,一種驚嘆和表揚或者謾罵,但是不是人類,就是另一回事了。</br> 多一個字都能把你排除在種族之外,這就是語言的博大精深。</br> “你覺得呢?”</br> “我覺得你不是……如果按小說那樣的是修真者,異能者,那確實有可能,但是……我覺得你不是。”凌云遲疑的開口,越說越肯定,最后連頭都搖上了,“你應(yīng)該真不是人類。”</br> 宣墨聳肩:“好吧,那我真不是。”頓了頓又問,“這就是你怕我的原因?”</br> 凌云表情有些怪:“誰遇到這事,都會有些怕的吧。”</br> “好吧。”宣墨點頭表示理解。</br> “那,你是什么?”凌云還是很緊張,“妖怪?神仙?”</br> 宣墨哭笑不得:“你是天文愛好者,會猜不到我是誰?”</br> “不會吧!真,真的?!”凌云激動的臉都紅了,可忽然又緊張起來,“你,你們會傷害人類么?”</br> 傷害人類?宣墨知道很多藍星人的電影都說外星人來了是打仗的……而且都是毫無預兆就開打,這也太不合理了,無論對于哪個文明來說戰(zhàn)爭都是最消耗的,奴役一個不心甘情愿時刻想著反抗的民族遠沒有雙方友好并且略微不平等的交易來的長久,即使是天蝎星系,也會先交涉?zhèn)€,交涉不成再開打。</br> 看宣墨那顯然“不屑于欺負地球人”的樣子,凌云松口氣:“原來是博派,還好還好。”</br> “什么?”宣墨一頭霧水。</br> “博派啊,你不知道嗎?”凌云忽然又激動了,小酷哥瞬間變成藍貓三千問,“對了,你見過別的外星人嗎?宇宙里到底有沒有汽車人啊?”</br> “汽車人?”宣墨失笑,“汽車只有你們有好不好。”</br> “額……這樣……那就是,機器人文明,機械文明。”凌云說著還不夠,拿出自己的手機翻翻翻,翻出幾張變形金剛劇照,“就是這樣的!”</br> “這個啊。”宣墨看看,“雖然不太像,但是確實有……過……”她表情忽然詭異起來,“你喜歡這個?”</br> “很多年輕人都喜歡啊,風靡全球,你不覺得很帥嗎?”</br> “……機械族戰(zhàn)力確實不錯。”宣墨有些疑惑,“但是沒道理你們喜歡啊?”</br> “為什么我們不會喜歡。”</br> “因為我見識過三個機械文明。”宣墨很認真的說,“這三個文明都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取代它們的制造者稱霸星球的。”</br> 對上凌云啞然的臉,宣墨的表情顯得很詭異:“機器是你們制造的吧……放縱下去小心被反攻哦。”</br> 隨著宣墨的話,凌云猛然想起諸如終結(jié)者神馬的電影劇情,一陣冷戰(zhàn)。</br> 首次曝光外星人身份,宣墨心情很好。</br> 她不擔心這個凌云把自己怎么著,不用監(jiān)視就知道他什么都不會做,就沖他畏懼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清楚的知道知道太多是什么下場。</br> 這也提醒了她,看來精神力還是不能太省,有些敏感的時候,還是把監(jiān)視范圍放大點好,現(xiàn)在也不是藍星遠古社會,高科技還是有那么點的。</br> 幾天后期末考,宣墨剛考完試,就接到陸宇辰的彩信,竟然是一張大數(shù)期末卷。</br> 宣墨哭笑不得,刷刷刷做完,用同樣的方法回過去。</br> 幾十分鐘后陸宇辰打電話過來狂笑:“啊哈哈哈哈!墨墨,你是沒看到我數(shù)學老師那表情!太搞笑了,我考勤為零,他盯著我呢,結(jié)果看了我的卷子,他臉都綠了!”</br> 宣墨等他得瑟完,道:“機票訂了?”</br> “我等會去就訂,你想坐什么時候的,早中晚?”</br> “隨便,記得訂三張。”</br> “三張?為什么?”</br> “有人一起回去。”宣墨不欲多解釋,說完就掛了電話,也不管陸宇辰在那喂喂喂的狂叫,因為下午到了,愛爾歌正走過來。</br> 本來愛爾歌自己去也完全可以,但是外星人升空總會有一些變化的,精神系的生物在越來越不受地心引力的時候會有或多或少的變化以適應(yīng)各方環(huán)境,比如說宣墨以前的身體就會越來越透明,而愛爾歌,據(jù)說他會慢慢變成圓盤狀……</br> 為了防止愛爾歌在獨自坐飛機的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一個圓餅餅,宣墨只能自認倒霉帶上了這么一個麻煩。</br> “剛才在跟你哥打電話?”愛爾歌這次穿的很正常,米色大衣藍色牛仔,紅發(fā)囂張的飛揚著,他沒隱身,因為臨近期末,很多院系已經(jīng)可以回去了,學校里很多外來人口,這么走在校園里,愣是成了一道風景。</br> “恩。”宣墨握著他的手充能。</br> “考試怎么樣?”</br> “就那樣……”</br> “我聽說,藍星人考試會……作假?”</br> “俗稱作弊。”</br> “怎么可以這樣呢?!”愛爾歌皺眉,“作弊就好像是蒙上智慧女神的眼睛!蒙上智慧女生的眼睛會讓全民族都看不到未來!這太危險了!作為一個個體武力不咋地,科技也不咋地民族,如此對待他們唯一的出路,是會被自然懲罰的!”</br> “人家的事你那么激動干嘛。”宣墨無動于衷,她剛才還為虎作倀了呢。</br> “哎,置身于這樣一個地方,一種危險感油然而生。”愛爾歌忽然雙眼閃閃,一把握住宣墨的手,“墨墨!abu大帥!聽說你們要放好長一個假,沒有課的日子,和我一起去找回家的道路吧!”他雙眼淚汪汪的,“我想回家!”</br> “如果說是找星際之門,免談。”</br> 愛爾歌咬咬牙,忽然道:“我們不一定要打開星際之門,因為我也不知道這兒的門通向哪。”</br> 宣墨明白了點:“你的意思,是用精神力激活它,促使星際之門發(fā)出超距離信號,吸引同族?”她忽然好奇,“那吸引來的,是盟軍呢,還是你老鄉(xiāng)?”</br> 愛爾歌搖頭:“我,我也不知道。”他有些黯然,“我在這兒不習慣,我不喜歡每天被充能制約著,也不喜歡每天被老板指使著,我的客人文化還沒我高,我的思維完全和他們相左……你不難受嗎?”</br> “所以說,在高文明社會愛爾歌能用頭腦應(yīng)付一切,但是在嚴酷環(huán)境中只有天蝎星人能活下來,就是這個道理。”宣墨攤著手,“因為這真是一個嚴酷的大環(huán)境。”</br> “不管了!我要賭一把!”愛爾歌忽然跳起,“拼了命我也要試試!如果吸引來的是盟軍,我認了!反正我以前沒用過這技術(shù),頂多上軍事法庭因為種族歸屬被判個十七八年,如果吸引來的是我老鄉(xiāng)……反正隨便哪個都打不過你,你大喝一聲你的名字就可以了,相信我,你震懾力足夠大。”</br> 說實話,宣墨確實有點心動,打開星際之門消耗之巨她不敢想,可是激活星際之門再發(fā)個信號這點精神力她還是有點自信的……“那……”她剛想說點計劃,就被短信聲打斷。</br> 陸宇辰的:“墨墨!我已經(jīng)托朋友在機場訂了票了,也拿到票了,只是位子不那么好,只有兩個位置連一塊,還有一個隔開了。”</br> “恩,好。”宣墨回了一下,剛要繼續(xù)剛才的話題,陸宇辰短信又來了。</br> “墨墨!你那朋友是男的女的?女生的話你們倆一起坐,男生的話我跟你坐,讓他單人去!”</br> “……”宣墨覺得要無視這個傻呵呵的哥哥真的相當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