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9章
南辭腳步輕飄飄地往酒吧洗手間走。</br> 她也不知道是這周圍電音音浪聽太久,還是剛剛秦予遞的那杯東西真的不對勁。</br> 她現(xiàn)在只覺得暈乎乎的,意識越來越淺,臉頰和胸口,也越來越燙。</br> 不過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過多的反應(yīng)了。</br> 她強(qiáng)忍著到了洗手間,用涼水洗了把臉,可那暈暈的感覺還是沒減弱,意識也越來越渙散。</br> 跌跌撞撞地出了洗手間的門,她只覺得一陣頭暈?zāi)垦#_下一輕,跌坐在了墻邊處。</br> 走廊里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大家也都醉意橫生,所以注意她的人并不多。</br> 她像小雞啄米一樣,小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不停下壓,身板嬌嬌弱弱的縮在那兒,看著有些可憐。</br> 就在她的腦袋越來越低,身子馬上要撲到地面上時,一只大掌及時出現(xiàn),卡住了她的下巴。</br> 對方一個用力,將她的腦袋托起。</br> 南辭迷迷蒙蒙地抬起眼,眼眶有些紅,眼底也帶了層霧氣。</br> 那感覺就好像在森林中走失的兔子,隔著迷霧撞了幾下頭,委委屈屈地抬眼看著他,像是在求他帶她走。</br> 霍臨只覺心跳滯了一下。</br> 目光不由一路向下,掠過精致秀氣的鼻子,最后,定在她的雙唇間。</br> 很小巧漂亮的一張小嘴,唇形非常漂亮,唇瓣的厚度也正好適中,不薄不厚。</br> 唇色不似一般人淺淡,卻也不那么紅,而是偏粉一些。</br> 看著……</br> 就適合親吻。</br> 再向下是修長的脖頸,非常白皙細(xì)膩,一絲瑕疵也沒有。</br> 霍臨目光輕掠過去,心里不由想著,如果在那脖子上印上吻痕,會是什么感覺。</br> 越想,他的眸色便越發(fā)深沉。</br> ——</br> 秦予和朋友們一直等在卡座處,見南辭遲遲沒回來,朋友們都問他會不會是她偷偷溜了。</br> 秦予不甚在意,吊兒郎當(dāng)?shù)赜醚酪ч_了一個瓶蓋,一邊用手擦著瓶嘴,一邊回:“走就走唄,又不是什么大事。”</br> 朋友不解,問:“你不是說都收了南珠十萬塊錢了,就這么隨便把那丫頭放掉,南珠回頭不會找你麻煩?”</br> “我怕她?”</br> 秦予輕噗一聲,抬手揚(yáng)起酒瓶,灌了兩口,“她原本也是拿我當(dāng)凱子調(diào)著,當(dāng)初如果不是和你們打賭,我會去追她?從里黑到外的女人,我可無福消受。這次以為我對她是真喜歡,又想叫我為她辦事,切,當(dāng)我是傻子嗎?”</br> “所以……你只是敲了她一筆,沒想替她收拾那個小丫頭?”</br> “算是吧,不過我也完成一點(diǎn)她給的任務(wù),不算坑她錢。”</br> “完成什么?別告訴你讓那小丫頭喝了一杯像飲料的酒!”</br> 秦予揚(yáng)揚(yáng)眉毛,“不然呢?”</br> 南珠告訴他,今晚要把那丫頭片子灌醉,最好讓她丑態(tài)百出,她那邊會安排人拍照,至于拍到的照片要做什么,他就不知道了。</br> 雖然南辭離開的時候,并沒有想耍酒瘋的意思。</br> 但他該灌的酒已經(jīng)灌完了啊,別的?</br> 那又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br> ——</br> 霍臨沒有選擇回到二樓,而是摟著南辭走出了酒吧。</br> 司機(jī)和助理一直候在外面,這會兒瞧見自家老板摟著個姑娘出來,一時瞠目結(jié)舌。</br> 霍臨外表有多儒雅溫和,骨子里就有多冷漠。</br> 平日里追著他的名媛不少,還不乏漂亮的影后明星之類的女人,但他都連看都不多看一眼。</br> 外人稱他是潔身自好,可身為他身邊的手下還算對他有些了解的。</br> 他哪里是那樣,他明明就是懶得搭理,甚至骨子里更多的,是厭惡……</br> 不然,他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在暗里對那些窮追不舍的女人下絆子,都不知道有幾個女人中了招,哭哭啼啼之后還覺得來鄭重和他道別,祝他往后安好。</br> 司機(jī)有時候就挺同情那些對別人飛揚(yáng)跋扈,到霍臨身邊就小意諂媚的女人的,如果她們知道了他的真面目,甚至知道她們那些大大小小的險事,都是經(jīng)過了霍臨之手,也不知她們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br> 還會像以往那樣,對他一往情深嗎?</br> 相較司機(jī)而言,助理小哥倒非常平靜。</br> 他快步走到霍臨身邊,尋問需不需要幫忙。</br> 霍臨搖頭,“不用,開門。”</br> 助理連忙把車門打開。</br> 南辭見自己要被他塞進(jìn)車子里,開始掙扎。</br> “放開我!姥姥說了,不能和陌生人回家!會被拐跑的!唔……放開我!”</br> 助理原本平靜的面容,頓時抽了抽。</br> 這位南家二小姐喝多了還能注意這么多,真是自保意識很強(qiáng)。</br> 霍臨不為所動,按著她的頭,硬生生將這個小矮子按進(jìn)車內(nèi)。</br> 南辭跌到在車座后,覺得屁股被摔得有點(diǎn)痛,癟著嘴,委屈地抬起眼。</br> “你想要我還這么兇!”</br> 霍臨捏著她的下巴,好笑道:“兇你又怎么樣?”</br> 南辭沒說話,一動不動地抬頭望著他,不一會兒眼眶就紅了。</br> 霍臨見她這樣,之前好不容易平靜的血液再次沸騰,他眸色深深,松開她,關(guān)上了車門。</br> 待他從那邊繞過來上車后,南辭還在撓撓摳摳想開車門。</br> 小身板軟兮兮地趴在那兒,左鼓搗一下,右鼓搗一下……像倉鼠逃命一樣,傻的不得了。</br> 霍臨視線閑閑的掃過去,接著長臂一伸,猛的將她拽到了自己身前。</br> 可能是他的動作太急,南辭被拽得有點(diǎn)暈,眼前天旋地轉(zhuǎn),還嘔了兩下,像是反胃想吐。</br> 霍臨及時捏住她的雙頰,“敢吐我就把你的嘴縫上。”</br> 南辭穩(wěn)了穩(wěn),反胃的感覺消了一些,眨巴眨巴雙眼看著他。</br> 最后,眼神又變得十分委屈。</br> “我把好吃的都給你,你別兇。”</br> 霍臨愣了愣,腦子里忽然閃過幾乎每隔幾天,他都會回憶起的畫面。</br> 記憶中,有個掉了兩顆門牙的小姑娘,扎著兩條馬尾,一蹦一跳的在他跟前亂晃。</br> 他兇她,吼她,想把她趕跑。</br> 但她每次都含著淚,要哭不哭的看著他,舉著手里啃得滿是口水的食物,舉到他跟前。</br> “大哥哥,我把好吃的都給你,你別兇我。”</br> 那幾乎是他小時候黑暗時期里,唯一一點(diǎn)溫暖。后來在霍家最難熬的時候,他甚至都在后悔,為什么要回來?</br> 如果一直留在那里,就算吃不飽穿不暖,但至少他是自由的,是開心的。</br> 他還有屬于他的小太陽,如果他想,或許那個小太陽也會只屬于他一個人。</br> 他從國外回來后,有了自己的勢力,便派人回去找過,但得到的結(jié)果是,她唯一的家人去世后,她也不知所蹤。</br> 又恰逢霍家這邊不太平,他不想將她作為軟肋留在身邊,所以……他當(dāng)時選擇了放棄。</br> 所以現(xiàn)在猛然聽到相同的語氣,相同的話,他都禁不住晃神。</br> 南辭卻絲毫未覺,甚至還抬起兩只小手,抱住了霍臨抬起的那只手臂。</br> 小臉蹭了蹭他的袖口,像是討好。</br> “你不兇的話,我就把我的好吃的都給你……都給你……”</br> 她越說眼皮越沉,酒精作用越來越強(qiáng),她原本還能迷迷糊糊的應(yīng)付,現(xiàn)在直接想倒下身子開睡。</br> 霍臨及時接住她,她也順勢向前,像是想尋一個更舒服的位置一般,直接爬到了他身上。</br> 喝醉后的南辭,完全沒有平日里對他的抵觸和害怕。</br> 她甚至在窩進(jìn)他懷里后,還主動摟上了他的脖子,側(cè)臉貼在他的脖頸時,下意識蹭了蹭他的喉結(jié)。</br> 他瞇了瞇雙眸,臉色辯不出喜怒。</br> 就在司機(jī)和助理都為南辭捏了一把汗的時候,只見霍臨手臂微攏,輕輕環(huán)住了南辭的細(xì)腰。</br> 助理和司機(jī)皆是一愣。</br> 二人都是見過以往霍臨對其他女人的態(tài)度的,現(xiàn)在冷不丁大轉(zhuǎn)變,讓他們都有些措手不及和不可思議。</br> 不由的,都在心里對南辭有了重新的認(rèn)識,甚至還升起了一點(diǎn)點(diǎn)敬意。</br> 敢騎在狼身上睡覺,并且還沒被狼甩開或者咬死,這簡直就是創(chuàng)造奇跡了好嗎!</br> 南辭像是還有些不舒服,做了些小動作,但都被霍臨按住了。</br> 圈在她腰間的雙臂也越來越緊,兩個人之間,也越來越親密。</br> 片刻后,霍臨忽然開口:“你們下車。”</br> ???</br> 已經(jīng)開始嫌他們礙事了???</br> 像是讀懂他們的心思一樣,霍臨抬眼看向他們:“外面有人跟著,出去看看。”</br> 二人瞬間明白,相繼開了車門,但才邁出去一步,還沒來得及站直身子呢,就聽自家老板又補(bǔ)了一句。</br> “找到人之后,先按住在旁邊,等我叫你們了再回來。”</br> “……”還是嫌他們礙事了。</br> 司機(jī)和助理走遠(yuǎn)之后,霍臨的眼神變了變。</br> 他垂眸看著縮在自己懷里的小東西,覺得心情有些莫名。</br> 懷里的小東西又動了動,像是覺得屁股下面有什么東西胳到一樣,不停蹭著。</br> 他眸色漸深,捏住她的下巴,說:“再亂動就拿你去喂狗!”</br> 她這會兒怎么可能聽得懂,艱難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他,裝成兇巴巴的小模樣。</br> “再吵……再吵我就親你了!”</br> 霍臨眉毛微微一抬,唇角微揚(yáng),慢條斯理的朝她靠近。</br> “那你試試看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