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認(rèn)出來了
“是你。”</br> 楚晝認(rèn)出了梁藥,昨晚有過一面之緣的書店看板娘,那張濃妝艷抹的臉讓人印象深刻。</br> 少女有著一頭柔軟蓬松的卷發(fā),松松垮垮散在肩頭,帶了幾分慵懶,她眼影極深,勾出一雙漂亮的狐貍眼,直勾勾看著他笑,有種攝人心魄的美麗。</br> 換是平時,無論她長得多漂亮楚晝也不會有過多印象,只是恰好昨天在書店被找茬,而她又是事件的起因,再加上沒過多久,所以楚晝一下就認(rèn)出了梁藥……的臉。</br> 至于她是誰,有什么目的,他一概不知,也沒有興趣。</br> 楚晝只看了她一眼,便又轉(zhuǎn)過頭去,表情沒什么變化,白皙的指節(jié)拎起酒杯,淡淡抿了一口雞尾酒。</br> “你竟然還記得我?”梁藥有些驚訝,她都做好被無視的準(zhǔn)備了。</br> 不能浪費這個好機(jī)會!</br> 一定要趁機(jī)打探出他喜歡的女生類型!</br> 她對自己現(xiàn)在的妝容很有自信,連頭發(fā)都在出門前用卷發(fā)棒卷了一下。</br> 楚晝不可能認(rèn)出自己。</br> 思及此,梁藥無視少年生人勿近的氣場,自來熟地湊近他,笑盈盈道:“小哥哥,既然我們這么有緣,就加個微信吧,說不定我們意外聊得來哦。”</br> “離我遠(yuǎn)點。”楚晝垂下眸子,看著手中色彩斑斕的酒,聲音淡漠。</br> 梁藥再接再厲:“不加微信也行,那就告訴我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女生,這總可以吧?”</br> 楚晝被她吵得有點煩,總算屈尊降貴瞥了她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br> 梁藥想也不想:“追你呀。”</br> 她彎起眼睛,半真半假道:“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br> 楚晝輕呵一聲,不為所動,“你喜歡我什么?”</br> 梁藥見他一點都不相信,微微瞇起眼,忽然傾身向前,纖白的手扶上他的肩膀,嘴巴湊近他耳朵,輕笑著吹了口氣:“當(dāng)然是——你的臉呀。”</br> 梁雯喜歡楚晝哪里她不知道,反正她對他唯一的好感就是這張臉。</br> 梁藥說完,感覺到掌下溫?zé)岬纳眢w猛然僵住,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腕就被人用力捏住,同時整個人重重撞在吧臺上。</br> 面前罩下一片陰影,楚晝一只手扣住她摁在吧臺,另一個手撐在她身側(cè),俯下身子,眼睛冷冰冰盯著她,壓抑情緒,一字一頓:“我說了,離、我、遠(yuǎn)、點。”</br> 梁藥的手被摁住,背脊骨傳來鉆心的疼,但她眉頭都沒皺一下,仰頭看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臉,那雙漆黑的眼睛冷冽、陰郁,透不出一點光,沉沉不見底。</br> 她又氣又想笑,他媽的現(xiàn)在是誰靠近誰啊?</br> 我只不過碰了下你肩膀,你他媽就給我來個壁咚?</br> 但梁藥有個習(xí)慣,心里火越大,臉上笑得越開心,“你反應(yīng)這么大干嘛,不會喜歡上我了吧?心跳聲大得我都替你害羞。”</br> 楚晝皺了皺眉,還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人……不,今早就碰到一個,想到這,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仔細(xì)打量梁藥美艷的臉,突然問:“你是梁雯?”</br> 聲音耳熟,眉眼相似,從見面起就有種熟悉感。</br> 很像。</br> 以前楚晝對梁雯不熟,所以不會往她那想,可今早才有過驚心動魄的會面,他印象深刻。</br> 當(dāng)他把這個名字說出口,梁藥腦袋空白了一秒,不過也只有一秒。</br> 她趁他不備,手腕忽然發(fā)力,掙脫了他的束縛,然后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故意嗲聲埋怨:“你抱我的時候竟然喊別的女人的名字,太過分了!”</br> 楚晝果然被隔應(yīng)到了,皺眉推開她,“滾。”</br> 他沒有遲疑,結(jié)賬后轉(zhuǎn)身就走,像是碰到了瘟神。</br> 他一轉(zhuǎn)身梁藥就收起了嫵媚的笑,長舒一口氣,拉開椅子坐下,有些驚魂未定。</br> 嚇?biāo)懒恕?lt;/br> 她沒想到楚晝會認(rèn)出來,從來沒有人會把化妝后的她和梁雯搞混。</br> 他是怎么認(rèn)出來的?</br> 梁藥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楚晝不知道梁雯還有個雙胞胎姐姐,所以只是覺得有點像,就直接當(dāng)成同一人了。</br> 以后還是不要用梁藥的身份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br> 太危險。</br> 結(jié)果忙活半天,還是什么情報都沒套出來。</br> 梁藥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br> 不過有件事可以確定,看他剛剛反應(yīng)那么大,他應(yīng)該不吃她這款類型。</br> *</br> 梁藥在外面混了一天,吃完晚飯才回家,梁雯已經(jīng)回來了,看到她后立刻興奮地跑過來,“姐姐,怎么樣怎么樣,你見過楚晝了嗎?”</br> “嗯……”梁藥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不僅見到了,還有了長時間的……會晤。”</br> 梁雯很開心,“然后呢,你們發(fā)生了什么?”</br> 梁藥慢吞吞道:“就……我成功讓你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我覺得短時間內(nèi)他應(yīng)該忘不掉你了。”</br> “哇!姐姐你果然好厲害!”梁雯不疑有他,開心鼓掌,“你覺得能追到他嗎?”</br> “必須的。”梁藥微微一笑,“如果追不到我跟你姓。”</br> 梁雯這才安下心,高興沒多久,反應(yīng)過來。</br> 你本來就和我姓啊……</br> *</br> 接下來的日子里,梁藥都去一中上的學(xué),她和楚晝不在一個班,發(fā)生交集的可能性很小,不過聽蘇淺說,下個禮拜學(xué)校就要按月考成績重新分班,以她的成績絕對可以和楚晝一個班。</br> 于是梁藥開始等待時機(jī),期間不動聲色地向同學(xué)打聽楚晝的事。</br> 翻來覆去就那么幾點,什么家里有礦,高嶺之花,富家子弟,拿過奧數(shù)競賽冠軍,一出生就站在財力和智力的頂峰,居高臨下蔑視爾等凡人。</br> 梁藥心想他都出生在羅馬了,也沒見得他比凡人開心多少,每天冷著張臉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br> “他以前有過女朋友嗎?”梁藥問蘇淺,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br> “應(yīng)該沒有吧,我沒聽說過。”蘇淺搖頭,“他從來不靠近女生,更別說女朋友了,他一般只和趙億豪他們來往。”</br> 梁藥默了兩秒,“他不會喜歡男的吧?”</br> 聽著gay里gay氣的。</br> 蘇淺愣了愣,“不會吧?”</br> 最終沒能討論出所以然。</br> 每天都要上課的日子無比煎熬,梁藥度日如年地熬完了這個禮拜,休息兩天后,迎來了星期一的升旗儀式,據(jù)說今天不僅要發(fā)表國旗下的講話,還要給月考前十五名的同學(xué)頒發(fā)獎狀。</br> 梁雯正好卡在了十五名上,和楚晝一頭一尾。</br> 下課鈴一響,全校的學(xué)生排成長隊,如潮水般往操場方向涌去。</br> 梁藥在女生中算是比較高的,手插在口袋,懶洋洋地排在后頭跟著大部隊走。</br> 她感覺周圍有許多視線瞄過來,或驚艷或嫉妒,好在無論是梁雯還是她早就習(xí)慣了別人的注視,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br> 操場很快站滿了學(xué)生,黑壓壓的人頭,空氣嘈雜。</br> 梁藥舉目望去,試圖找到楚晝的身影。</br> “楚晝在最前面。”蘇淺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小動作,開口道:“楚晝是一班,一班是重點班,是所有班的榜樣,一般都放在最前頭給學(xué)校當(dāng)門面,拍照時更方便一點。”</br> 梁藥好奇:“拍什么照?”</br> “學(xué)校的宣傳照啊。”蘇淺道,“特別是楚晝這樣有才有顏的人,次次都站在第一排第一個給學(xué)校當(dāng)宣傳大使,這照片往官網(wǎng)上一放,年年都能騙不少小姑娘報名呢。”</br> 說著,她奇怪地看了梁藥一眼,“雯雯,這些你不是知道嗎?以前還夢想著和他一起拍呢。”</br> 梁藥打哈哈:“一時忘了。”</br> 這時,校長拿著話筒上臺了,“大家安靜,在升旗儀式開始前,我有件事要說,自從新學(xué)期開始來,我就一直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要嚴(yán)格遵守學(xué)校紀(jì)律,不遲到不早退,更不準(zhǔn)曠課,一旦發(fā)現(xiàn)嚴(yán)肅處理,一直到上上個禮拜,你們都做的很好,沒有一個人違反紀(jì)律,可是!”</br> 聽到這里,梁藥眼皮一跳,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和旁邊的蘇淺對視一眼,果然在她臉上看到了慌張的表情。</br> 校長繼續(xù)道:“可是,就在上個禮拜,據(jù)檢查紀(jì)律的值日生報告,竟然有兩個人曠了整整一天課!”</br> “有!兩!個!人!”他著重強(qiáng)調(diào),抑揚(yáng)頓挫,像宣布彩票中獎似的。</br> “……”</br> 梁藥轉(zhuǎn)頭問蘇淺:“你沒告訴老師我請假了?”</br> “那天班主任有事,沒來,別的老師來監(jiān)考的。”蘇淺愧疚道,“然后那一天沒有老師發(fā)現(xiàn)你不在,我就沒說了。”</br> 梁藥:“……”難怪她第二天去上學(xué)那么太平,原來班主任都不知道她沒來。</br> 與此同時,校長大聲宣布了中獎名單:“楚晝,梁雯,你們兩個上來一下!”</br> 全場一片安靜。</br> 這兩人無論誰單拎出來都是好學(xué)生的典范,沒想到會雙雙曠課。</br> 梁藥面不改色,迎著大眾異樣的眼光上去了,早些年她在九中被通報批評過幾百次,早就習(xí)慣了。</br> 時隔多日,她終于看到了楚晝,他穿著整齊的校服,慢吞吞走上臺,表情同樣淡然,只是看著沒什么精神,眼皮懶洋洋地耷拉著,表情有些漫不經(jīng)心。</br> 梁藥懷疑他隨時都可能在校長面前打個哈欠。</br> 她沉默地站到他旁邊,兩人很有默契地裝不認(rèn)識,誰都沒看誰。</br> 校長生氣地看著他們,“你們是學(xué)校最優(yōu)秀的學(xué)生,竟然也學(xué)著不三不四的人玩起了曠課!現(xiàn)在當(dāng)著全校師生的面,你們誠實回答我,你們曠課干什么去了?”</br> “楚晝,你先來!”他把話筒舉到楚晝嘴邊。</br> 楚晝抬起眼皮,言簡意賅:“換衣服。”</br> 校長等了半天沒后文,不信道:“就這樣,沒了?”</br> “嗯。”</br> 校長忍了忍,又把話筒轉(zhuǎn)向梁藥:“梁雯,你呢?”</br> 梁藥還在想用什么理由,這話筒就過來了,她來不及多想,順口就道:“幫他換衣服。”</br> 她的聲音經(jīng)過麥克風(fēng),被無限放大,傳到了下面每一個人耳中。</br> 靜——</br> 旁邊,楚晝打哈欠的動作頓住,緩緩轉(zhuǎn)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