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血腥
李展堂這一病倒,就沒能再康復,就死在了荒山之中,臨死之前交代豬肉張,不要報仇了,回家去接掌他的殺豬生意,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一生算了,因為他知道,豬肉張不是劉哲一的對手,怕豬肉張再白白送了性命。</br> 可豬肉張哪里能聽進去,安葬了李展堂之后,提著殺豬刀就闖去了十二小峰嶺,一打聽劉哲一根本就不在十二小峰嶺,說是去關(guān)中楊家了,豬肉張一轉(zhuǎn)身又追去了楊家,到了楊家,劉哲一又不在了,我爺爺那可是老江湖,一見豬肉張的模樣,就知道是去找劉哲一拼命的,當下就開導了幾句,見勸解不了,干脆挑明了說他不是劉哲一的對手,找到劉哲一也是死路一條。</br> 豬肉張當時已經(jīng)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哪里還聽的進去,我爺爺無奈,就和他打了個賭,爺爺站在哪里不還手,讓他拿殺豬刀捅,如果能捅到爺爺,就可以去找劉哲一報仇了,如果捅不到,則在十年之內(nèi),不許再提報仇的事情。</br> 豬肉張真的拿了把殺豬刀,對著爺爺亂捅,結(jié)果捅了半天,自己生生累趴在地上呼呼直喘粗氣,也沒碰到爺爺半片衣角,又在爺爺?shù)哪托膭窠庀拢K于認清了自己和劉哲一之間的差距,黯然離去。</br> 但即使如此,豬肉張還是沒有放棄報仇,回到老家之后,就將李展堂的家業(yè)給賣了,拿著錢到了這個鎮(zhèn)上,干起了殺豬賣肉的營生,主要就是因為這個鎮(zhèn)子是距離十二小峰嶺最近的一個鎮(zhèn),渴望有一天,能遇上劉哲一,抽冷子給他一刀,可這一等就是十年,劉哲一愣是沒有出現(xiàn)過,倒是先遇上了我。</br> 他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劉哲一當年被瘟神郎瑛所害,妻子慘遭奸殺,導致性情大變,一度成為嗜殺狂魔,到處追殺郎瑛,那馴鼠人一定就是郎瑛了,李展堂幫了郎瑛,自然被劉哲一看成仇敵,結(jié)果不問青紅皂白下手狠辣,這才結(jié)下了梁子,雖然是情有可原,可追根究底,確實是劉哲一做錯了。</br> 這我就犯了愁,這事對我來說,我就是為了幫那大哥才找上的豬肉張,可對豬肉張來說,卻意義非凡,為什么呢?十年前就是我爺爺勸他不要報仇的,十年后我又找上了他,對他來說完全就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一定會認為我就是他報仇的福星,可我哪能幫他對付劉哲一,那畢竟是我父親的朋友,還差點將閨女嫁給我,我要是幫著豬肉張去對付他,那也太不像話了。</br> 不管怎么說,先將那大哥的事情解決再說,至于豬肉張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當下我也沒過多追問,胡亂岔開一個話題,將這事暫時岔開了,兩人一路到了金鷹溝子,到了那大哥家,天色已經(jīng)黑了,當夜就沒動手,休息了一夜。</br> 第二天一大早,那大哥就按我的吩咐,逮了家里的一頭豬,為什么要逮豬呢?豬肉張就是殺豬的,干這個熟練,而且也最能展示出他的煞氣來,將豬綁好,燒了開水,就等著日頭高升!</br> 一直到了正午時分,太陽高懸,陽氣正足,我拿了繩索,直接躥進了里屋,將那大嫂綁在一張椅子上,連人帶椅子搬到了門口,放在殺豬現(xiàn)場,用一根紅線,在周圍圍了一圈,這一招是豬肉張教我的,他說這樣黃皮子就跑不掉了,紅線在我們看來就是普通紅線,可在黃皮子看來,那就是一道金圈,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寧可信其有,折騰就是了。</br> 我將椅子剛一放下,那大嫂一眼看見豬肉張,頓時驚慌了起來,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兩只眼睛盯著豬肉張手中的殺豬刀,滿是畏懼之色,嘴唇都顫抖了起來,但就是不出聲,顯然還在做最后的堅持。</br> 我一見有戲,當下對著豬肉張一遞眼色,豬肉張跨步到了那頭豬前,伸手摸了一瓶酒,灌了一大口,對著殺豬刀噗的一聲噴上去,隨即殺豬刀一甩,揚聲大喝道:“我本人間殺生人,收起刀落命斷魂,殺了生靈千千萬,一刀在手為煞神!山上來的歸山,廟里來的回廟,哪里來的我送你回哪里去,莫戀人間貪凡塵!”</br> 一句話說完,手起刀落,一刀就捅進了豬脖子之中,刀在豬脖子里一切一挑,隨即抽出,豬血呼哧一下就躥了出來,我們之前就已經(jīng)商量好了,豬肉張這一刀捅的位置有點偏,血正好濺了那大嫂一臉一身,豬血一噴濺,那大嫂頓時尖聲慘叫了起來,身體一陣抽搐,就昏迷了過去。</br> 那大哥一見,就要上前,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別動,現(xiàn)在到了緊要關(guān)頭,可不敢讓大哥過去,萬一他進了紅線圈中,那黃皮子離開了大嫂的身,再上了大哥的身,那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br> 我和豬肉張對視了一眼,兩人也緊張了起來,論打架我不怕誰,可玩這些我是頭一回,而且還沒個真正懂行的人在,只能趕鴨子上架硬撐了,至于能不能成功,則要看那大嫂的造化了。</br> 我們這邊正緊張著,那大嫂忽然一下挺直了腰桿,雙眼唰的一下睜開了,只是和平時不打一樣,眼珠子竟然有點泛綠,臉上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一張口就說道:“你們兩個,我可有得罪你們?”</br> 我一聽這話,頓時松了口氣,這擺明了是要談判了,只要它肯談判那就好辦,當下一搖頭道:“沒有!就是看你迷惑百姓,擾亂人間,有點不順眼!”</br> 我為什么要這么說呢?就不怕惹毛了那黃皮子嗎?絕對怕!可怕也得硬住了腰桿,這些東西就這德行,你不怕它,它就怕你了,畢竟人類才是萬靈之長,這些邪門玩意,修煉五百年才能化為人形,這就說明了它們的本質(zhì)是不如人類的,而且又是這個當口,我要是說話軟了,反而會被它看出我們心虛,那接下來就不好談了。</br> 果然,我這么一說,那黃皮子的眼神就開始飄了,隨即咯咯笑了兩聲道:“要這么說,那就是多管閑事了,你們就不怕我找上你們嗎?”</br> 我嘿嘿冷笑一聲道:“你找一下我們麻煩試試?我們不弄死你,只是顧忌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且你修行不易,可不代表我們沒有弄死你的本事!”</br> 我一句話剛說完,那黃皮子就又咯咯笑道:“別自欺欺人了,你昨天來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摸過你的底了,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會,憑幾下拳腳就想弄死我,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就拿你們整的這一出來說,確實有點用,但也僅僅局限在能嚇唬一下我而已,真要對付我,噴濺點豬血在我身上可沒用!”</br> 我又嘿嘿一笑道:“我剛才就已經(jīng)說了,并不是要弄死你,只是想讓你出現(xiàn),好跟你談?wù)劊阕R相點,自己離開,再也不要到人間來了,深山大澤之中才是你該去的地方,不然的話,我會送你去你絕對不想去的地方。”</br> 那黃皮子的臉上忽然顯露出一絲戲謔來,笑道:“哦?還有我不想去的地方?你倒是說來聽聽!”</br> 我頓時一愣,之前可沒想過這些,隨即腦海一轉(zhuǎn),忽然想到了我和唐一泓在文王墓中遇到的那些斑眼龍鱗來,那東西可是黃皮子的克星,當下就有了計較,冷笑一聲道:“你要是想去,我倒是樂意的很,文王墓里的那些斑眼龍鱗想必也樂意的很。”</br> 我這一說,那黃皮子就一哆嗦,眼神里終于露出了畏懼之色來,就在這時,豬肉張忽然沖著那黃皮子就過去了,三兩步到了近邊,一伸手,一把抓住那大嫂的脖子,一帶勁就將她連人帶椅子給舉了起來,往旁邊墻壁上一抵,另一只手中的殺豬刀對著她一揚,惡聲罵道:“滾!”</br> 我心頭一驚,這豬肉張是發(fā)瘋了嗎?他不會真的捅那大嫂一刀吧?剛想到這里,那大嫂的身上瞬間寒氣翻騰,脖子又被豬肉張掐著,一口氣吐不出來,渾身直抽,顯然它對豬肉張更加的畏懼。</br> 隨即豬肉張怒目一瞪,再度罵道:“還不滾!等著老子收拾你嗎?”m.</br> 這句話罵完,那大嫂口中就開始發(fā)出尖叫來,聲音十分刺耳,就和黃皮子的聲音一模一樣,身上迅速的升騰起了一股白霧。</br> 就在這個時候,豬肉張再度破口大罵道“操!我看你是找死!”一邊大罵,一邊猛的一刀對著那大嫂的脖子就捅了過來,可掐著她脖子的手卻又忽然一松,那大嫂順著墻壁就滑坐在了地上,屁股一疼,嘴一張,沒叫出聲來,卻有一股白氣從她嘴巴里噴了出來。</br> 說也奇怪,這口白氣一噴出來,原先籠罩在大嫂身上的白霧就迅速的消失了,眼睛也睜開了,嘴巴也利索了,嘴一張就哭出了聲來,一哭出聲,豬肉張的脊背就彎了下去,一邊伸手將那大嫂拉起,一邊說道:“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就好......”</br> 可我卻看見,大嫂口中噴出的那股白氣,卻對著我飄了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