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考試的第一天。</br>　　這次座位是按名字順序排的，尹澈背著書包進考場找位子，不用看考號，尋到他弟的身影就知道自己的位子了。</br>　　“聽說你找爸檢測一瓶飲料？”尹澤不知道哪兒來的消息，“那飲料有問題？誰給的？程昊？”</br>　　“不是他，可能是我搞錯了，不一定有問題。”</br>　　“那可未必，誰知道你又做了什么遭人恨的事了。”</br>　　尹澈習(xí)以為常，問：“你最近跟白語薇還好嗎？”</br>　　尹澤一愣：“你干嗎突然問這個？”</br>　　“她人挺好的，你別玩弄她感情。”</br>　　“知道，還用你說。”尹澤移開視線，“我雖然經(jīng)常換，但絕對不會三心二意好嗎。”</br>　　“你以后還打算換嗎？”</br>　　“看她表現(xiàn)，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煩死我了，天天懟我，說我幼稚，每晚打電話都要被她數(shù)落，事情真多，我以前每任女朋友都比她乖。”</br>　　尹澈微笑：“但你跟她交往的時間比每一任都長。”</br>　　“……那是我懶得換。”</br>　　尹澈沒再揭穿他，免得他生氣，影響發(fā)揮。</br>　　三天的考試一晃而過。</br>　　這次試卷的難度果真如老師所言，不是來考察學(xué)生的，而是來整死學(xué)生的。</br>　　一中的尖子生平時基本沒下過130，這次考完，深受打擊，倍感抑郁，第一次覺得自己在考場里如此弱小可憐且無助。</br>　　一時間，一中的圖書館和自習(xí)室中午座無虛席，全是奮發(fā)圖強的學(xué)生。</br>　　張教主路過圖書館，目睹這樣勵志的場景，相當(dāng)滿意。看來偶爾考得難一點，有利于激發(fā)學(xué)生的上進心。</br>　　他隨意逛了圈，忽然看到一排書架后面有兩道眼熟的身影，定睛一瞧，其中居然有他們的年級第一。</br>　　不錯不錯，連蔣堯都開始發(fā)奮了，一中未來可期。</br>　　張教主悄悄走過去，想給兩人送上一句出其不意的夸獎。走得越近，兩人談?wù)摰穆曇粼角逦?lt;/br>　　蔣堯：“這本好看，相信我。”</br>　　尹澈看了眼封面，黑漆漆的幾道鬼魅人影：“我不看恐怖小說。”</br>　　蔣堯：“你害怕啊？沒事，我念給你聽，晚上來我宿舍，怕了就躲進我懷——臥槽！張老師？您別嚇我啊。”</br>　　張胤峰無語至極：“都什么時候了！你倆還在這兒看小說！這次考得很好嗎？啊？”</br>　　蔣堯笑笑：“刷了一個星期的題呢，保證沒問題。”</br>　　張教主將信將疑，但蔣堯的實力他是知道的，昔日八中的第一，到一中來還是第一，只要發(fā)揮正常，一模考估計也能在全市前十名。</br>　　不過，蔣堯身邊這位就差得遠了。</br>　　“尹澈，人家蔣堯年級第一看點小說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著看呢？學(xué)學(xué)人家的優(yōu)點，有這時間不如多刷點題。”</br>　　尹澈：“嗯，我知道了。”</br>　　張教主說教了一會兒便走了。</br>　　蔣堯下巴墊在自家兔崽子肩上，揉他腦袋：“在老師面前裝得可真乖，昨晚把我踹下床的時候那么兇。”</br>　　“你活該。”尹澈繼續(xù)找自己想看的書。</br>　　蔣堯笑笑，不以為意：“誒，這次考試，你估計能排多少？再往前五十名？”</br>　　“這次我沒控分。”</br>　　“嗯？”蔣堯瞬間了然，“你是說……”</br>　　“我想讓上次舉報我的那個人知道。”尹澈的手指劃過一本本書，“我沒追究，不代表我沒脾氣。”</br>　　尹澈這場脾氣發(fā)得很大。</br>　　大到即使蔣堯事先知情，在學(xué)校發(fā)出一模排名后，也有點難以置信。</br>　　更別提一中的其他同學(xué)和老師。</br>　　“我沒聽錯吧……誰是咱班第一？”章可怔怔地問。</br>　　陳瑩瑩恍恍惚惚：“你沒聽錯……就是他……”</br>　　吳國鐘凝眉看著手里全班的全市排名表。</br>　　從個位數(shù)到五位數(shù)的都有，正常，但有兩個個位數(shù)，很不正常。</br>　　他們班能沖進全市前十名的，應(yīng)該只有蔣堯一個。</br>　　何況這人還和蔣堯分數(shù)一樣，并列第二。</br>　　吳國鐘和張胤峰特意調(diào)了考場監(jiān)控，懷疑是不是尹家兄弟倆串通好的，然而從頭看到尾，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作弊的跡象。</br>　　半個問題生尹澈，竟然真的考了全市第二。</br>　　放學(xué)后，尹澈果不其然地被叫去了辦公室，晚自習(xí)快開始前才回來。</br>　　一回來，便被團團圍住。</br>　　1班同學(xué)已經(jīng)震驚一天了，這會兒情緒稍微冷靜了些，但依舊覺得不可思議。</br>　　郭志雄：“澈哥，老吳問你什么了？是不是也懷疑你換頭了？”</br>　　尹澈：“他問我怎么會突然考這么高。”</br>　　郭志雄立刻舉手：“我也想聽！”</br>　　“我也是！”</br>　　“洗耳恭聽！”</br>　　在一班同學(xué)眼里，蔣堯能拿第一純屬上天手滑，往他腦子里倒智商的時候不小心倒多了。</br>　　但他們澈哥不一樣。</br>　　尹澈從入學(xué)開始就認真學(xué)習(xí)，有目共睹，最近幾次大考都有穩(wěn)定的進步，說明努力是有回報的，這次能考這么高，一定是掌握了高效的學(xué)習(xí)技巧。</br>　　這是天道酬勤！是有志者事竟成！</br>　　郭志雄：“您快說吧，急死我們了。”</br>　　蔣堯從校外買了漢堡可樂和小蛋糕：“先讓你們澈哥吃晚飯。”</br>　　尹澈咬了口漢堡，還是熱的，邊嚼邊說：“我就說，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br>　　楊亦樂認真地把這句話記在了本子上：“原來如此……”</br>　　章可若有所思：“好好學(xué)成績真能上去？”</br>　　韓夢：“你聽他扯，人家一兩百名是隨便考著玩玩的，你的五千多名是實打?qū)嵉摹！?lt;/br>　　章可：“是啊……”</br>　　韓夢接著問：“澈哥，是不是蔣堯給你傳授什么秘籍了？也告訴我們唄。”</br>　　蔣堯笑笑：“你們真想聽？”</br>　　眾人一同點頭，眼中充滿求知欲。</br>　　蔣堯：“可惜，這秘籍只能情侶雙修——”</br>　　尹澈一腳踹斷了他沒個正經(jīng)的話：“卷面分能扣六分的人沒資格說話。”</br>　　提起這事其他人就樂：“堯哥真的絕，語數(shù)外每科都被扣了兩分卷面分，不然說不定你就是全市第一了啊。”</br>　　蔣堯穩(wěn)住椅子：“不能怪我，誰知道這次閱卷老師對卷面這么嚴格。”</br>　　晚自習(xí)鈴響，其他人只好先回座位。尹澈把吃完的漢堡包裝扔掉，有點撐，吃不下小蛋糕了。他想了想：“一會兒給我弟吧。”</br>　　“別，你現(xiàn)在去找他，像在跟他耀武揚威。”</br>　　尹澤這次全市排名第六，全年級第三，也是很不錯的成績，但對于常年穩(wěn)居全校第一的學(xué)生來說，掉到第二已經(jīng)很難咽下這口氣了，更別說掉到第三。蔣堯幾乎能想象尹澤會說出什么嘲諷的話來。</br>　　“那給誰吃？你又不愛吃甜的。”</br>　　“晚上回去當(dāng)宵夜吧。”蔣堯撐著頭看他，忽然勾唇一笑，“你真厲害。”</br>　　“還行吧，也有失誤，下次再超過你。”</br>　　“口氣挺狂啊，越來越像個校霸了。”</br>　　“以前不像嗎？”</br>　　“不像。以前更像是孤僻小王子，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感覺隨時會毫無眷戀地離開。”蔣堯低喃，“現(xiàn)在，終于像個鮮活的人了。”</br>　　會高興，會生氣，會大膽地表白，會無畏地回擊，會高調(diào)地展現(xiàn)實力。</br>　　小兔子不擔(dān)心被人記住了，前十年蒙塵的人生，正在一點一點，綻放光芒。</br>　　未來不知會有多燦爛，多耀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