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蔣堯熬到晚上一點才把數(shù)學老師布置的任務(wù)完成,兩張數(shù)學卷用了一個小時,兩份檢討磨了兩個小時。m.</br> 中途還去隔壁寢室請求了場外協(xié)助:“看在哥幫你寫檢討的份上,你也幫我想想唄,我實在寫不出來了。”</br> 尹澈面無表情地折著紙星星:“不是你自己要替我寫的嗎,反悔了?”</br> 冷漠,無情,沒人性。</br> 蔣堯:“你現(xiàn)在好歹也是我的緋聞對象,能不能對我多點關(guān)愛?”</br> 尹澈手一拋,把折好的星星扔進罐子里,已經(jīng)滿小半瓶了。然后站起來,連人帶試卷,把蔣堯踹出了寢室。</br> 第二天,學校有個體檢。</br> 特意安排在運動會前,以防有的學生在場上發(fā)生意外,尤其是長跑項目,每年總有些不自量力呈英雄的選手跑得上吐下瀉。</br> 陳瑩瑩身為班長,專門叮囑了幾位柔弱的omega,以及一位嬌貴的alpha:“韓夢,好好檢查知道嗎?要是不行就別上場了,省得我再給你抬下來。”</br> 韓夢:“您放心,我已經(jīng)練了一個星期了,氣都不帶喘的,第一非我莫屬。”</br> 陳瑩瑩勉強信了他。</br> 上午第三節(jié)自修課的時候,1班全體學生到走廊上排好隊,跟著老吳去校醫(yī)那兒。</br> 蔣堯環(huán)顧了圈四周:“我同桌呢?周浩亮,你看到我同桌了嗎?”</br> 周浩亮是他前桌,扭頭回:“哥,我咋知道,我后腦勺沒長眼啊。”況且后邊坐著全校知名危險人物,誰沒事總往后看,萬一對上眼神,對方來一句“你瞅啥”可怎么接?</br> 蔣堯以為尹澈去廁所了,過一會兒就回來,沒多想,跟在大部隊后頭離開了教室。</br> 直到他體檢完,穿上衣服從隔間出來,還是沒見到尹澈的身影,有點在意了,隨手抓了路過的章可,問:“你看見我同桌沒?”</br> “他啊?應該去醫(yī)務(wù)室單獨體檢了吧,去年也這樣。”</br> “為什么他單獨檢?”</br> “人家有特權(quán)唄,服務(wù)當然比我們這些平民好。”章可聳聳肩,接著測視力去了。</br> 蔣堯心想我爹捐了一千萬我怎么沒這個特權(quán),再說了體檢不都是一樣的項目嗎,有什么好特殊化的……等等,兔崽子可別是有什么隱疾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吧?</br> 蔣堯見到他同桌后開口就問了這個問題,差點原地逝世。</br> “你他媽才有隱疾。”</br> 蔣堯扶起自己被踹翻的椅子:“我這不是關(guān)心你嘛,那你說說,為什么不跟我們一塊兒體檢?”</br> 尹澈正煩著,口氣也沖:“因為不想跟你這種臭烘烘的alpha共用一個隔間,懂?”</br> 體檢有個項目是胸透,需要脫上衣,校醫(yī)準備了隔間,拉上簾子什么也看不見,但一群大男生進進出出,難免在狹小的空間里留下點體味。</br> 蔣堯前面是體委郭志雄,外號大熊,一個體毛濃密體味濃郁的alpha,輪到蔣堯進去的時候差點窒息。</br> “我哪兒臭了?”蔣堯抬起胳膊聞了聞自己,“靠,好像真有點,肯定是把郭志雄的味道帶出來了。”</br> 他立馬隔著過道喊了聲:“老韓!把你的香水借我噴噴?”</br> “我香水很貴的。”韓夢這么說著,還是拿了瓶過來,“怎么,打算和我一起做精致美男子了?”</br> 蔣堯拿起瓶子往身上噴了兩下:“我同桌嫌我臭。”</br> 話題引到尹澈身上,韓夢就沒那么隨意了,不過想了想,還是接了話:“你同桌嫌棄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br> 蔣堯:“沒有吧,我同桌昨天還主動牽我呢,是不是?”</br> 他朝旁邊人笑了笑,身上剛噴的香水味飄散出去,干凈,清冽,又朝氣蓬勃,淡淡的柑橘調(diào),像是冰鎮(zhèn)的鮮榨橙汁。</br> 尹澈心里的疙瘩忽然就被這股氣味撫平了。</br> 不知道蔣堯的信息素聞起來是什么感覺,有那么一點點,想聞聞看。</br> 蔣堯見他不說話,歪過身子又靠近了些:“澈澈,給你的緋聞對象一點面子好不好?”</br> “你臉皮這么厚,再給你糊一層面子,你的臉皮就要厚如城墻了。”</br> “噗。”韓夢忍不住笑了聲,可尹澈一望過來,立馬又收了回去。高一時挨踹的經(jīng)歷記憶猶新,指不定人家還記著仇呢。</br> “我說的對嗎?”</br> 韓夢愣了愣,半天才確定尹澈問的是自己,簡直受寵若驚:“啊……對、對……”</br> 這堵隔了一年多的無形的墻,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打破了。</br> 韓夢回到自己座位之后還在恍惚,同桌問:“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br> “我剛剛他媽居然跟尹澈對視了,還對話了……”</br> “臥槽!”同桌震驚,“牛逼啊,什么感覺?是不是特可怕?”</br> “不……”韓夢很久沒如此近距離地和班上這位危險人物對視過了。挨踹之后他曾幾度困惑,自己當初為什么會去搭訕這么個孤僻冷酷的beta,怕不是腦子進了水。剛剛這一對視,總算回憶起了原因。</br> “就覺得……他真好看。”</br> 晚自習輪到陳淑梅值班。</br> 迫于她一貫的威壓,教室里格外安靜。連蔣堯都在老老實實做作業(yè),沒多造次,否則陳淑梅再一個電話打給他爸,這周末就不用回去了,呆在學校避難吧。</br> 課間休息鈴一響,所有人都松了口氣。</br> “陳老師怎么每次值晚自習都這么兇啊,像誰欠了她五百萬似的……”</br> “她一晚上補課能賺好幾千,學校值班費就一兩百,她能高興得起來嗎?”</br> 陳淑梅前腳剛出教室門,章可就吆喝了起來:“大新聞大新聞,誰要聽?速速過來!”</br> 沒幾個人搭理他,運動會就在后天,都忙著去操場練習了。不求出彩,但求別出丑。</br> 教室里只剩下不到十個人,蔣堯敲了敲他同桌桌子:“澈澈,去不去練4X100?我怕你到時候跑不動,你這個第三棒要是落下太多,我這個第四棒也回天乏術(shù)啊。”</br> 尹澈合上作業(yè):“要去你自己去。”</br> 蔣堯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閑著無聊隨口問問而已。正想找點其他事做,忽然聽見前排的章可在說剛才喊的“大新聞”,聲音沒壓著,最后排也聽得見。</br> “我聽隔壁班我兄弟的同桌的男朋友說,他今天體檢的時候聽見校醫(yī)在聊,咱們年級有個alpha信息素爆表,從沒見過哪個高中生有這么高濃度的信息素。你猜會是誰?”</br> 除了常規(guī)檢查外,體檢還會檢查每個學生體內(nèi)的信息素水平,數(shù)據(jù)當然是不對外公開的,學生之間也不太會交流這種隱私的東西,不然萬一比別人低,豈不是很沒面子。</br> 被強行拉來聽八卦的陳瑩瑩興致缺缺:“還能有誰啊,肯定是我們的校草唄。”</br> 校草之所以能當上校草,不光要長得帥,還得實力強,尹澤的信息素在全校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在西城區(qū)的所有學校里也沒幾個alpha能抗衡。</br> 章可卻搖頭:“不不不,3班他們明天才體檢,跟我們不是一批。”</br>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可能是我們班的。你看看我們班這些個alpha,哪個看起來有很強的信息素?”</br> 章可托著下巴思索:“好像是沒有,那到底是哪個班的呢,我太好奇了,我們年級里藏了這么號人物,我居然不知道。”</br> 陳瑩瑩已經(jīng)不想搭理他了,回頭看見楊亦樂還坐在位子上,奇怪地問:“亦樂,你今天怎么沒去問陳老師問題啊?”</br> 楊亦樂支支吾吾地說:“啊……今天、今天沒什么問題……”</br> 陳瑩瑩瞇眼:“你好像有點不對勁啊……上次那個流氓不是已經(jīng)被他們學校退學了嗎,你怎么還悶悶不樂的,難道有其他心事?”</br> “沒、沒有……”</br> 章可作為知情群眾,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指著窗外喊:“臥槽,我剛看見尹澤又摟著個新妹子從咱班門口過去了!”</br> 陳瑩瑩蹭地站起來:“什么?!他不是昨天剛跟7班班花分手嗎?”</br> “我沒看清楚,好像是摟著個人,要不咱出去看看?”</br> “走走走,我服了,怎么還沒輪到我。”</br> 兩個吵吵鬧鬧的人走了出去,楊亦樂如釋重負,教室里更安靜了。</br> 蔣堯作業(yè)都做完了,無事可干,見他同桌在看閑書,突發(fā)奇想,低聲問:“誒,想不想聞聞哥的信息素?”</br> 他平時其實不太會放信息素出來,八中的同學都知道他強,沒必要顯擺。但不知道為什么,這會兒突然就想在他同桌面前顯擺顯擺。</br> 尹澈沒抬眼:“你放了我也聞不到。”</br> “嘿,什么意思?嘲笑我弱是吧?偷偷告訴你,哥的信息素可強了。”</br> 說完,蔣堯還真悄無聲息地釋放了一絲信息素,范圍控制在周圍半米以內(nèi),釋放完畢,勾唇笑看他同桌,神色挺拽。</br> 前面的周浩亮都聞到了:“什么味兒這么濃?我怎么感覺……像alpha信息素?”</br> “我也聞到了,操場那邊傳來的吧,這些alpha真是,不知道收斂一下,影響別人寫作業(yè)。”</br> 尹澈離他更近,按理說肯定能察覺。alpha信息素對beta的控制雖然不如對omega那么強,但多少會有一點影響,beta自身淡薄的信息素也會被勾出來一些。</br> 蔣堯莫名地,挺想聞聞他同桌的信息素。</br> “聞到了沒?是不是特別純凈濃郁奢華的感覺?百分百純天然alpha信息素,給你極致的嗅覺盛宴。”</br> 尹澈卻無動于衷,仿佛一點沒聞到:“如果你的信息素真的這么厲害,怎么會找不到對象?”</br> “……”</br> 蔣堯很想反駁,東城追他的人能繞操場好幾圈,但礙于現(xiàn)在的人設(shè)……只能說:“那是他們還沒發(fā)現(xiàn)我這個寶藏男孩。”</br> 尹澈:“呵,加油,寶藏男孩,我等著你找到對象的那天——然后勸她迷途知返。”</br> “怎么說話呢。”蔣堯笑笑,“說真的,我要是找到了,一定第一個介紹給你,你順便幫我把把關(guān),我相信你的眼光。”</br> “嗯。”尹澈忽然覺得有點胸悶,隨手打開了旁邊的窗戶,秋日的涼爽晚風拂面而來,稍微吹散了某些淤積的情緒。</br> “我還沒正兒八經(jīng)談過戀愛,希望第一個談的也是最后一個。”蔣堯暢想著美好的未來,“談個三四年,到年齡就結(jié)婚,然后生一窩可愛的小崽子。對了,你要來當我的伴郎嗎?給你預留一個名額,哥的兄弟很多,欲來從速。”</br> 尹澈扯了扯嘴角:“三四年后我都不知道在哪兒了。”</br> “什么叫不知道在哪兒,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這么發(fā)達,還能聯(lián)系不上你?除非……你不愿意來,這就有點不夠兄弟了啊。”</br> “你不是說自己兄弟很多嗎?不差我一個吧。”</br> “關(guān)系最好的就那么幾個。”蔣堯側(cè)著身子,撐著臉看他,“你是其中一個。”</br> 窗外的樹葉沙沙響動,一陣大風卷過,吹進打開的窗戶,像一股無形的推力,從背后將尹澈推向面前的人。</br> 蔣堯認真的時候,似乎會變得很難讓人拒絕。</br> “我盡力。”尹澈聽見自己說,“如果你到時候聯(lián)系不到我,就找別人吧。”</br> “我肯定能聯(lián)系到你,天涯海角都給你揪回來,別想跑。”</br> 第二節(jié)晚自習的鈴響了,學生們陸陸續(xù)續(xù)從外邊回到教室,陳淑梅也夾著本雜志進來了,原本在聊天的學生都安靜了下去。</br> 蔣堯轉(zhuǎn)正了身子,琢磨著能干點什么打發(fā)時間。</br> 尹澈繼續(xù)看圖書館借來的小說,翻到后一頁,一句話映入眼中:</br> “你瞧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br> 人生離合,亦復如斯。”</br> 他不是很同意。</br> 云散了可能會有重聚之日,但人散了,或許就是永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