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尤放。”</br> “啊,對。他和趙未凡是不是在一起了?”</br> “嗯。”易轍點了點頭,“上大學之前就在一起了,挺久了。”</br> 許唐成心里一算,從那時候到現(xiàn)在,四年多了。</br> “那是挺久了啊。”</br> 他感嘆別人的長情,易轍卻忽然說了一句:“比我們久。”</br> 這話有點酸,許唐成卻聽出了里面的遺憾。</br> 想起曾經,他忍不住伸出手,安撫似</br> 地拍了拍易轍的腦袋:“怪我怪我。”</br> 這動作引起了易轍小小的不滿,他抽空看了許唐成一眼:“哄小孩呢?”</br> 許唐成說:“哄你呢。”</br> 這話是許唐成第一時間的反應,幾乎沒有經過思考,就已經脫口而出。而等話音散了,許唐成才覺得這回答于自己而言有些違和,反而,更像是易轍慣常的說話方式——不加形容詞,不加主語,直白干脆,但一擊即中。</br> 易轍也有些意外許唐成忽然這么說,遇上紅燈,他轉頭盯著許唐成看了半天,直看得許唐成干咳一聲,低頭玩手機。易轍自己笑得歡。</br> 兩人在家門口分別,光“拜拜”就小聲說了好幾遍。</br> 進了家門,許唐成把外套扔在一邊,招呼許唐蹊過來吃好吃的。周慧聽見他又買了點心,趕緊念叨:“唐蹊不能多吃啊。”</br> “怎么了?”許唐成敏感得很,聽這話音,忙問,“不舒服?”</br> 許唐蹊吐吐舌頭,撿起一塊蛋黃的月餅,撕開包裝:“之前有一點點,已經沒事啦,那次是跟同學出去玩,忘了帶藥……”</br> “怎么還忘了……”</br> 許唐成一口氣剛提起來,就被許唐蹊打斷:“好了知道了,以后不會忘記的,那次純屬意外。”</br> 她說完,便忙不迭地躲回了屋,周慧朝許唐成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小丫頭已經知道錯了,自己也自責得很,讓他別再教訓了。</br> 許唐成回自己屋里休息了一會兒,臨吃飯,忽然接到易轍的短信,說要來給他送月餅。</br> 周慧在客廳喊他,說要幫他把外套洗了。</br> “好。”許唐成揚聲應了,而后給易轍回了消息,說自己不是已經買了很多了嗎。</br> “趙未凡出去玩買回來的,她剛才打開了一個,我嘗了嘗,還挺好吃的,跟咱們這那種不一樣。”</br> 許唐成回了句“行”。</br> 想了想,他又編輯了很長的一條短信過去,大意是讓易轍一會兒好好說話,就說同學給了幾塊月餅,他覺得好吃就送來嘗嘗。</br> 許唐成自己是打了小算盤的,他琢磨著,等一會兒易轍來送月餅,他正好可以順勢把人留下吃飯。</br> 緊張過后的放松會更接近于精神松懈,在陷在綿軟的泡沫池里,躺久了,都忘了外面的地面是硬的。所以第一腳踏在真實的地面上,會忘了力度,忘了那塊地面的高度。</br> 商量好了,許唐成想跟周慧學兩個菜,便捏著手機出了門。</br> “媽,待會做個燒茄子?我……”</br> 看到周慧的一瞬,許唐成猛然停了話音,緊接著,許唐成的腦袋里有什么東西“轟”地炸開,碎片將手指都擊得酸軟。</br> 周慧正拎著他的外套,站在茶幾旁發(fā)呆。她一只手的掌心里攥著一個很小的紙袋,指尖則捏著幾張不大的方形圖片。</br> “這是什么啊?”周慧轉過頭,看過來。</br> 震驚,失望,難以置信,許唐成從未在周慧的眼里見過這樣的情緒。</br> 他攥緊了手里的手機,看著她,看著她一直在不停顫抖的手。</br> “啊?”周慧腳下動了動,將整個身體正對著他。許唐成看到自己的媽媽突然就紅了眼眶,她聲音尖銳,卻像是被一把已經鈍了的刀硬生生劈出一個口,塞進嘶啞:“我問你這是什么!”</br> 幾張照片朝他砸過來,一瞥間,許唐成甚至能分辨出每一張照片里他們的姿勢、使用的裝飾。</br> 紙張?zhí)。胁蛔】諝獾淖枇Γ月湎虻孛鏁r軌跡狼狽,不是飄落,而是墜落——在最高點時忽然換了方向,飛行半途,戛然而止。</br> 第五十五章</br> 關于坦白的場景,許唐成設想過無數(shù)個。</br> 什么時候算是合適的時機,怎樣的語言更容易讓家人接受,哪些事可以讓步、哪些事不能讓步……可如今,事情揭示得太突然,他沒有任何準備,就已經“被坦白”。也是到了這一刻他才明白,真實要面對的現(xiàn)實,就是那無數(shù)設想中的唯一,也是最壞的情況。</br> “怎么了這是?”</br> 許岳良和許唐蹊已經聽見聲音跑出來,他們對視一眼,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到妻子雙眼通紅,盡管不明所以,許岳良也趕緊走向她,試圖安撫。但沒等他走到周慧身前,周慧突然揚手,將那件薄外套甩向了許唐成的腳下。</br> 緊接著,她終于失聲哭了出來。</br>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br> 原本也正往前走的許唐蹊被嚇到,愣愣地停在了許唐成身旁。要知道,周慧雖然愛嘮叨,卻其實是個很好脾氣的人,她和許唐成長這么大,周慧連一句重話都沒對他們說過,更何況是做出砸東西這樣的動作。</br> 許唐蹊回過神,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見周慧痛苦的樣子,就不自覺地跟著紅了眼睛。</br> “媽……”她心疼得不行,小聲地叫了一聲,便往周慧那跑。</br> “唐蹊,”許唐成伸手拉住許唐蹊,看看她略微蒼白的臉色,輕聲道,“你進屋去。”</br> “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