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房間中光影暗淡,走廊中的燈光穿透模糊的玻璃，勉強照亮了墻壁上褪色斑駁的兒童畫。
    雞冠頭呆呆地瞪著眼，張口結(jié)舌地注視著面前的青年,在如此強烈的震驚和沖擊之下，他的大腦已經(jīng)亂成了漿糊。
    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四次副本了，算不上新手了,所以,對方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概念,他全部都能毫無障礙地理解。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越發(fā)感到難以想象……
    誘惑更多鬼嬰將自己當成“母親”，利用概念的漏洞，跳脫出規(guī)則之外，讓自己成為能夠反過來支配鬼嬰的,真正的鬼嬰之母。
    這已經(jīng)不是“稍有不慎,滿盤皆輸”的問題了。
    這得是多么恐怖的人,才能想到如此瘋狂而大膽的解法？
    太可怕了……
    雞冠頭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到一陣寒意緩緩地爬上了后背，這種強烈的恐懼感并非來自這個副本中的怪物,反而是來自這個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類”。
    溫簡言掏出手機,打開夢魘后臺。
    除了身份卡的變更，賬戶增加的積分之外,他還看到了另外一行小字：
    【副本異化倒計時】
    【00：10：00】
    上次還是一個小時來著,這次直接縮短到十分鐘了。
    溫簡言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
    畢竟上個副本他只是搞掉了一個BOSS而已，就已經(jīng)能夠讓NPC異化了,而這次他可是直接卡了BUG,不僅控制住了所有鬼嬰,還讓自己的剩余生存時間無法計算，副本做出的調(diào)整恐怕會比上次還要過分。
    ……算了算了。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副本針對了。
    既然如此，這異化前的十分鐘就要好好把握了。
    溫簡言將手機放回口袋里，扭頭看向一旁的雞冠頭：“走吧，我們抓緊時間。”
    “去，去哪里？”
    雞冠頭還沒有換過神來，呆呆地反問道。
    溫簡言沉思兩秒，回答：
    “先去三樓辦公室一趟。”
    趁著異化還沒有發(fā)生，他得趕緊找到林青的辦公室，看看里面有什么線索。
    *
    主播大廳之中。
    輝煌的穹頂之下，被劃分成不同區(qū)域的廣場之中，無數(shù)人群川流不息，隸屬于不同公會的主播在自己直播的間歇空暇在此交易，交際，娛樂。
    作為一個獨立于整個世界之外的詭異空間，這里顯得格外熱鬧與平靜，唯有頭頂懸浮于虛空的光屏昭示出一絲不祥的氣息。
    血紅色的【娛樂至死】四個大字空懸，靜靜地俯視著下方的龐大空間。
    一切都和往常無異。
    突然，“叮”的一聲在穹頂中響起，這機械般的聲音是如此熟悉，令大廳中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向著聲音的源頭望去。
    “尊敬的各位主播大家好，C級副本【福康私立綜合醫(yī)院】現(xiàn)開啟緊急招募，積分翻倍，限時十分鐘。”
    懸于虛空中的光屏上，血紅色的標語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緩緩閃爍著著的倒計時：
    【00：10：00】
    什么？！
    主播大廳一片嘩然。
    所有的主播面面相覷，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完全相同的震驚和興奮。
    已經(jīng)開啟的副本臨時向外招募主播，這種事情發(fā)生的幾率非常小，這往往意味著兩種可能性：其一，在副本開放后不久，主播的死亡率達到了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在這種情況下，副本會開啟臨時招募，但是，這種情況往往會在A級以上，或者是D級以下的副本中出現(xiàn)——要么是副本太難了，要么是主播太菜了。
    這種招募很少有人會接，畢竟D級以下副本收益太少，而A級以上副本又死亡率太高，即使參與，也很容易得不償失。
    而另外一種可能性則是……
    副本中出現(xiàn)了不可預(yù)知的變化，主播打破了整體的平衡性，而副本無法自行調(diào)節(jié)，所以才需要招收新的主播來對失衡的劇情進行調(diào)整。
    這種情況就理想的多了。
    高獎勵，低風險，只要完成系統(tǒng)分配的任務(wù)，或者是扮演好劇本中的人物，就能夠有非常可觀的收入。
    整個廣場上的低級主播都不由得蠢蠢欲動了起來。
    “害，別想了。”
    一個老主播冷眼看向一旁躍躍欲試的新主播，嗤笑一聲，道：“即使去了，你也搶不到名額的。”
    “憑什么？”那個新主播皺起眉頭，不服氣地反問道：“這個副本是C級不是嗎？那就一定會限制高級主播人數(shù)的，級別太高的是沒辦法進去的，既然大家都是低級主播，我怎么就搶不到名額了？”
    “高級主播當然進不去，他們也沒有興趣進。”
    老主播搖搖頭，道：“但是，這種低風險又高收益的機會，各大公會是不會放過的，他們肯定派自己工會里級別比較低，培養(yǎng)價值高的新人進去，又能歷練，還能減少死亡率……難道你有信心從那幾個公會手里搶到名額？”
    說著，老主播抬手指向不遠處高懸的公會排名。
    神諭，暗火，永晝。
    積分前三的公會高高懸掛于榮耀榜榜首，看上去格外的高不可攀。
    新主播沉默下來，暗暗攥緊了拳頭。
    老主播說道：“你也別太不甘心了，這種機會以后遲早會輪到你的。”
    他微微瞇起雙眼，抬頭看向不遠處血紅色的倒計時，悠悠說道：“而且，你再倒霉，也比不上這個副本里打破平衡的那個主播倒霉……這個人可是絕對要完蛋了的。”
    *
    福康私立綜合醫(yī)院三樓。
    溫簡言很快找到了醫(yī)生的辦公區(qū)域。
    他回憶著林青身份牌上的信息，在其中一間辦公室的門口停了下來。
    這間辦公室門上掛著的牌子被撤了下來，只在墻壁上留下一小片空空蕩蕩的白色區(qū)域，邊緣微微泛黃，和墻壁上的其他顏色稍稍區(qū)別了來開。
    應(yīng)該就是這里了。
    溫簡言推開門，邁步走了進去。
    辦公室的面積不大，看上去干凈而整潔，一旁的衣架上掛著一件醫(yī)生的白大褂，書柜里整整齊齊碼著有關(guān)婦產(chǎn)科的專業(yè)書籍，桌子上一塵不染，只凌亂的疊放著幾個病歷本。
    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格外的正常和普通。
    雞冠頭站在門口，在他還在躊躇著要不要進去的時候，溫簡言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邁步走入其中，開始極高效地快速翻找了起來。
    他一一翻過白大褂中所有的衣服口袋，仔細檢查了花瓶內(nèi)部，將桌子上擺著的相冊拆開，尋找著夾層，衣柜，辦公桌抽屜，書柜中的暗門，甚至就連專業(yè)參考書和病例本中的引人注目的地方，溫簡言都沒有放過，一發(fā)現(xiàn)疑點，就用手機拍下。
    “……”雞冠頭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對方翻找著東西的熟練動作，一時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這未免太專業(yè)了吧？
    在將整個辦公室都進行了一場地毯式搜索之后，溫簡言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里未免有點太干凈了。
    專業(yè)參考書中沒有被翻閱過的痕跡，也沒有任何筆記，病例本中的每個病例都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常見到?jīng)]有任何參考價值。
    沒有任何生活和工作的痕跡。
    這就實在是有點奇怪了。
    要么是在林青死后，這里被徹徹底底地清理，并且重新布置了，要么……這里并非林青真正的辦公室。
    溫簡言停下來，站在辦公室的中央陷入沉思。
    他再度掏出手機，看向屏幕上的倒計時。
    【00:04:43】
    還剩不到五分鐘了。
    那么，三有什么地方被他漏掉了呢？
    溫簡言回憶著三樓的地圖，突然微微一怔……啊，這三樓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被他遺忘了！
    產(chǎn)房！
    但是如果孕婦進行生產(chǎn)的話，是不會被送到四樓的手術(shù)室的，而是會在三樓婦產(chǎn)科內(nèi)的產(chǎn)房內(nèi)完成。
    這里算是整個三樓的核心區(qū)域，如果說那里沒有線索的話，那整個三樓都不會有了。
    想到這里，溫簡言轉(zhuǎn)過身，用最快速度向著產(chǎn)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雞冠頭被對方迅速的動作嚇了一跳，他愣了兩秒，等他緩過神來的時候，視野中只剩下了青年狂奔而去，漸行漸遠的背影。
    “誒誒，大佬你等等我啊！”
    雞冠頭連忙追了上去。
    這不僅僅是因為兩人契約的關(guān)系，更重要的是，根據(jù)先前的經(jīng)歷，雞冠頭現(xiàn)在對于溫簡言是大佬這件事已經(jīng)深信不疑。Ｘιèωèи.ＣoＭ
    在這種情況下，當然要抱緊大佬的大腿不松手啊！
    空蕩蕩的走廊里回蕩著急促的腳步聲，在空無一人的深夜醫(yī)院中越發(fā)顯得滲人恐怖，很快，分娩室的門已經(jīng)近在咫尺。
    隨著距離的縮短，溫簡言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他微微氣喘著，收住了奔跑著的腳步。
    【分娩室】三個字高高懸掛，在燈光的照耀下呈現(xiàn)出一種奇詭的幽綠色。
    走進大門，里面是空空蕩蕩的辦公室和護士站，再往前走，則是一個面積很大的待產(chǎn)室，臨近分娩的孕婦一般會被送到這里休息，等到宮口張開至分娩允許的大小才會被推入產(chǎn)房。此刻，待產(chǎn)室內(nèi)也同樣沒有任何人影，只有空空蕩蕩的病床整齊地排列在其中。
    再向前，就是產(chǎn)房了。
    產(chǎn)房的大門緊閉著，上面貼著“家屬止步”的告示。
    福康醫(yī)院的分娩室是很久之前建造的了，那個時候應(yīng)該還沒有陪產(chǎn)的習慣，所有的家屬都要在產(chǎn)房外等候，不得入內(nèi)。
    越向前走，燈光就越昏暗。
    在溫簡言走到產(chǎn)房門口時，頭頂?shù)臒艄庖呀?jīng)只剩下微弱的一盞了，像是電流不穩(wěn)一般微微閃爍著。
    空氣中浮動著一股令人頭暈?zāi)垦５奶鹦任叮袷莿倓傔M行過一場手術(shù)，血腥味還沒有散去一般。
    產(chǎn)房的門緊緊閉著，無法推開，也沒有任何能夠撬開的鎖孔。
    不過……
    溫簡言的視線落在產(chǎn)房門口的刷卡的地方，目光不由得微微一頓。
    他打開背包，將那張完成完成高難支線任務(wù)之后，系統(tǒng)獎勵的身份磁卡取出。
    一張血跡斑斑的磁卡憑空出現(xiàn)在他的掌心里，上面的字跡要么是已經(jīng)被磨損，要么就是被深深藏在血跡之下，完全看不清楚。
    溫簡言將磁卡湊近門口的機器——
    “滴。”
    輕輕一聲響起，眼前的產(chǎn)房大門緩緩地向內(nèi)敞開，露出黑洞洞的一條通道。
    下一秒，一個熟悉的機械聲在耳邊響起：“隱藏支線開啟完成！”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瞬間，眼前的場景驟然發(fā)生變化。
    從磁卡接觸的地方開始，一點棕紅色的血跡開始蔓延開來，地面上，墻壁上，到處都是斑斑駁駁，深深淺淺的血跡，有拖拽般的痕跡，也有噴濺式的血跡，有的已經(jīng)陳舊，只剩下棕褐色的干涸血痕，也有的仍然十分嶄新，像是剛剛被濺上去的一樣，還在順著墻壁緩緩下滑。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原本空空蕩蕩的分娩室內(nèi)已經(jīng)聚滿了“人”。
    說是人，其實并不準確。
    無論是身穿普通衣服，等候在產(chǎn)房外的家屬，還是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護士，全部都頂著一張空白的，沒有五官的臉。
    正在這時，一個護士向著溫簡言走來，那張沒有五官的臉直直地對著他，用再平常不過的聲音說道：
    “林醫(yī)生，您還在等什么呢？手術(shù)馬上就要開始了。”
    林醫(yī)生？
    溫簡言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場荒誕劇中扮演的角色恐怕就是“林青”本人。
    他面不改色地點點頭：“好的，我這就進去。”
    溫簡言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面前的產(chǎn)房大門早已向著自己敞開，清潔區(qū)內(nèi)燈光大亮。
    所有參加手術(shù)的醫(yī)生都要在這里更換手術(shù)服，進行清潔和消毒，然后才能進入最后的手術(shù)區(qū)域，對藥品和醫(yī)療器械的準備也全部都在這里進行。
    但是，這里的清潔區(qū)卻遠算不上清潔。
    墻壁上的鮮血痕跡更深更重，地面黏黏糊糊，像是遍布著某種血紅色的組織，踩上去之后會發(fā)出滋滋的古怪聲響。
    再往里就是手術(shù)區(qū)域，隔著布滿血跡的模糊玻璃，溫簡言隱約能夠看到里面移動著的人影——似乎正是那場等待自己進行的接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仿佛能夠?qū)⒍に毫训目植缿K叫從手術(shù)室深傳來，一切都令人毛骨悚然。
    溫簡言維持著冷靜的表情，在那個無臉護士的引導(dǎo)下，更換了全套的手術(shù)服，戴上藍色的一次性手套，邁步走進手術(shù)區(qū)域。
    產(chǎn)房的大門向著他敞開。
    里面的面積是他沒有想到的大，但是，只有一束頂燈照亮了產(chǎn)房正中央的唯一一張產(chǎn)床，周圍的其他所有地方全部都被籠罩在視線無法穿透的黑暗之中。
    產(chǎn)床邊上圍著同樣全副穿戴的護士和醫(yī)生。
    隔著口罩，能夠看到他們沒有五官的空白面孔。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喊叫聲已經(jīng)停止了，只剩下沉悶的唔唔聲。
    “林醫(yī)生，您終于來了。”
    其中一個醫(yī)生開口道：“我們就等你了。”
    說完，他為溫簡言讓開通道，然后從手術(shù)托盤上取出一把寒光閃閃的手術(shù)刀遞給了他：“請您主刀。”
    溫簡言接過手術(shù)刀，然后扭頭向著手術(shù)臺看去。
    下一秒，他的呼吸微微一窒。
    只見一個女人被死死綁在產(chǎn)床上，兩只胳膊被固定在頭頂，手腕已經(jīng)被磨的血肉模糊，深可見骨，渾身上下大汗淋漓，黑發(fā)被黏在脖頸上，肚皮挺的極高，像是一只即將被漲破的氣球，薄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下能夠看到蜿蜒的青紅色血管。
    兩只腳同樣被大大打開固定。
    猩紅的鮮血滴滴答答地從手術(shù)服下流淌而出，在地上已經(jīng)聚集成一灘小小的血泊。
    肚皮上，有什么詭異的形狀凸顯了出來，像是什么東西正在皮膚下掙扎著，用力地試圖掙脫出來。
    雖然她的面容因疼痛和恐懼而扭曲，但溫簡言仍然能夠認出……
    這是屬于林青的臉。
    她的嘴唇被用針線死死縫住，下半張臉被鮮血染紅，眼珠大睜，死死地盯著溫簡言，被縫死的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怎么了，林醫(yī)生？”一個無面人說道：“您為什么不動刀呢？”
    溫簡言手中的手術(shù)刀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寒光，像是在無聲地催促著什么。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走上前來，在產(chǎn)臺的一邊站定。
    雖然沒有五官，但是溫簡言能夠感受到，所有的護士和醫(yī)生都在緊緊盯著他，等待著他動手割開林青肚皮的那一刻。
    手術(shù)刀寒光閃爍，緊握刀柄的修長手指沒有分毫動搖猶豫，精準地切割下去——
    下一秒，刀尖快速地割開了緊縫著女人嘴唇的細線。
    更多的鮮血汩汩流下，但是林青仿佛沒有覺察到一般，她瞪大驚恐顫抖的雙眼，向著溫簡言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尖叫：
    “地下二層！”
    她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是，很快，一道寒光掠過。
    溫簡言的瞳孔震了一下。
    林青的身體哆嗦了一下，腦袋緩緩向后仰去，被大大割開的喉嚨中汩汩涌出鮮血，轉(zhuǎn)瞬間就沒了氣息。
    站在對面的那個醫(yī)生收回手中染血的手術(shù)刀，用那張沒有五官的面孔緊緊盯著溫簡言，嗓音冰冷：“林青，你太讓我失望了。”
    “既然這個溫床沒用了，那你就是下一個。”
    周圍的其他無面人逼近過來，向著溫簡言伸出手，似乎想捉住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
    那個攥著溫簡言手腕的無面人猛地松開手，在他的手掌上，能夠看到一個青紫色的小小咬痕，像是嬰兒狠狠咬下的痕跡。
    “怎么回事……？”
    手術(shù)臺上，林青死不瞑目的尸體靜靜地躺在燈光下，灰暗的瞳孔緊緊盯著這個方向，但是，她那高高挺起的肚子卻仍舊在蠕動著，動作的幅度甚至變得更加劇烈——
    “刺啦——”
    皮肉被撕裂的聲音響起，有什么東西從尸體的肚皮深處鉆了出來。
    那血肉模糊的一團看向了溫簡言：“……”
    它掉轉(zhuǎn)頭，重新縮回了尸體的肚子里，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不，不可能，這，這怎么可能！”
    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過聳人聽聞，那個無面人用驚慌失措的語氣說道，下意識地后退兩步，難以置信地注視著眼前看似文弱的蒼白青年：
    “那是什么？”
    溫簡言從口袋中掏出一把糖果。
    下一秒，無形的小小手掌爭搶起來，很快就只剩下了糖紙。
    “哦，你說它們啊？”
    青年和顏悅色地回答道，原本琥珀色的眼珠被鬼氣染成了深不見底的黑色，失去血色的慘白唇角勾起，露出一個笑瞇瞇的愉快表情：
    “當然是我的孩子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