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雕樓小筑
天啟五大監(jiān),即統(tǒng)管皇室祭祀事宜的掌香監(jiān),負責保管傳國玉璽的掌印監(jiān),主管內(nèi)廷守衛(wèi)的掌劍監(jiān),看護重要典籍的掌冊監(jiān),以及隨侍在君王側(cè)的大太監(jiān),他們雖然是太監(jiān),所處的官職也算不得太高,可因為處于整個北離權(quán)力的中心,而讓人無法小視。
很少有人敢不尊重他們,就算是在天啟城,人人視之為閻王的沈羅漢見到其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敢表現(xiàn)出半分傲慢。
但陳儒卻以“那幾個太監(jiān)”稱之,言語中竟是傲慢。
沈羅漢低聲道:“那幾個太監(jiān)……可不好對付啊?!?br/>
“我知道了?!标惾遛D(zhuǎn)過身,朝著門外走去,“以后還請多多關(guān)照啊?!?br/>
“麻煩!”沈羅漢朝著地上吐了口痰。
待那陳儒快走出大理寺的時候,才有幾個少卿敢湊上來,一個人低聲道:“大人,這人是誰,這么囂張?要不要晚上派兄弟們教訓(xùn)他一下?”
“教訓(xùn)你個頭!”沈羅漢一巴掌把那人的腦袋打開,“這是我兄弟,以后他的事,就是我的是!聽到了沒!”
陳儒笑著走出了大理寺,沿著大道一路前行,他的步伐很慢,行進的速度卻很快,小半個時辰之后,已經(jīng)站在了北離皇宮的門口。
他在那里站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直到有巡城的校尉上前罵道:“誰?干嘛呢?”
陳儒這才轉(zhuǎn)過身,搖了搖頭:“算了算了,還是低調(diào)點好。”
那校尉見他自言不語,且不理會自己,頓時覺得失了顏面,幾步追了過去就要抓陳儒的肩膀,可手一揮下,卻落了空。那陳儒的身子在一瞬間,就飄到了幾丈之外。
“大白天也能見鬼。”校尉罵了一句。
陳儒聳了聳肩,腳步迅速:“去喝杯酒吧?!?br/>
他往城西的方向走去,沒多久之后吸了吸鼻子,仰起頭:“就是這兒了。”
邊上是一座華美精致的酒肆,上面寫著大大的四個字。
雕樓小筑。
字寫得一筆一劃,很是工整。
一般書法家到了一種境界,就很不喜歡寫這種工工整整的字,每個字都是龍飛鳳舞,恨不得最后能從那牌匾上飛起來,一眼望去莫說能念出這四個字,能念出一個就算是有幸了。可那“雕樓小筑”四個字卻除了工整之外,另有一層氣質(zhì)。
不是龍飛鳳舞的豪邁。
而是文雅秀正的氣態(tài)。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字看上去還是這么美?!标惾遒潎@了一句,隨后走進了雕樓小筑,酒樓的生意很不錯,只有角落里還有兩處空桌,陳儒便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一瞬間。
雕樓小筑鴉雀無聲。
像雕樓小筑這樣天下聞名的酒樓,自然是日日爆滿,但除了樓上只有貴人才能訂的包間,樓下大廳之中還永遠空著兩張小桌,只為貴客而設(shè)。
何謂貴客?
不知道。
只知道不是貴客的坐上去,會被雕樓小筑的武夫打出去。
然而陳儒氣態(tài)端正,一看便才看出身份不同尋常,倒還真有可能是那貴客。
“先生,此座只為貴客而留。還請問,先生尊姓大名。”有一名小二走了上來,神情恭敬,同時也放了一個茶壺在桌上。
陳儒也不說話,拿起茶壺,往桌上輕輕一倒,一灘水灑在了桌上。
小二眉頭微微一皺,神色中流露出了幾分不滿。
陳儒微微一笑,手指蘸了蘸水,在桌上一筆一劃地寫了起來,片刻之后,陳儒抬起頭,小二湊了過去,打量了那幾個字。
雕樓小筑。
和門口牌匾上寫得一模一樣。
“這……”小二猛地醒悟過來,急忙收回了那幾分不滿,換成十二分的恭敬,垂首道,“請問先生要喝點什么?”
“來一壺桑落吧。”陳儒淡淡地說道。
“吃食呢?”小二又問道。
“下酒的話,來一份炸蝦球?!标惾逍α诵?。
小二微微一愣,炸蝦球這樣的食物一般是家常人家做給孩童吃的,像雕樓小筑這樣天下一等的酒樓里,怎么會有這樣的吃食?但他只是猶豫了一剎那,立刻點頭道:“稍等。”然后便退了下去。
陳儒等那小二退下去后,就饒有趣味地開始打量起酒樓,堂內(nèi)均是貴客,光那一身衣衫就是平常人家?guī)讉€月的開支了。他嘆了口氣,心中覺得有些遺憾。
酒,不該只是用來享樂和炫耀的東西。
直到有一人映入他的眼簾,那是一名浪客,穿著一身白衣,材質(zhì)普通,還染上了旅途的塵埃,頭發(fā)原本披散著,大概是路邊隨意撿了個稻草綁了一下,嘴里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扛著一桿銀白色的長槍,長槍上掛著一個小小的行囊。
江湖人。
堂內(nèi)的賓客們都扭頭望了過去,江湖人來雕樓小筑的確實不少,不過也都是大派子弟,一個個也都和世家弟子沒啥兩樣,這樣的浪客……倒是許久未見了。
那浪客沒理會眾人的目光,四處看了看,最后發(fā)現(xiàn)了角落里的那個空位,徑直地走了過去。
又是一名貴客?
但是在他走過陳儒身邊的時候,陳儒卻笑著伸手攔住了他,低聲道:“那桌有人了,少俠不介意的話,便和我一桌吧?!?br/>
那正準備帶著武夫上前趕人的小二立刻停住了身。
浪客看了看那空桌,又看了看陳儒:“鬧鬼呢?哪里有人?!?br/>
陳儒有些哭笑不得:“是說那一桌被人定了?!?br/>
“那好吧?!崩丝鸵膊患m結(jié),放下長槍,便在陳儒對面坐了下來。
“先生你的酒,桑落?!毙《锨皩⑸B渚品帕讼聛?,同時也放了兩個杯子。
“桑落酒?我一個朋友也會釀?!崩丝秃鋈坏馈?br/>
“嘗一嘗?”陳儒揮了揮手,示意他先請。
浪客也不推辭,立刻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隨后閉上眼睛品味了一番,隨后搖頭道:“我覺得不如我朋友釀的?!?br/>
陳儒笑道:“哦?少俠的朋友是位大師?”
“算個酒癡吧。這酒我不要,退了。給我來一壺別的?!崩丝蛯δ切《f道。
小二強壓住憤怒,冷冰冰地問道:“要什么?”
“秋露白?!崩丝妥旖俏⑽⒁粨P。</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