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天臨第949章 一個敢做
    “歪理也是理?!绷栀庠?lián)荛_男人的手。
    北辰琰點頭,此時此刻,也只能順毛捋,“好好好,你說什么都是對的?!?br/>
    凌兮月哼一聲,“這世上原本就沒有那么多理所應該的道理,誰說王上不能跪臣子?我偏說可以,要知道,除了主君和人臣的禮法之外,這世上還有一種墨守成規(guī)的說法,叫德高者為尊?!?br/>
    “古有三顧茅廬請賢士,再有文王拉車八百步!”
    “禮賢下士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魏相國雖然某些想法偏激,未免有些頑固守舊,但論品性德行,論為瀾州所做的貢獻,難道不值得澹臺翰澤屈膝一跪?”
    “他這一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
    北辰琰這邊只說一句,她就有一百句等著他。
    瞧著小女人那口若懸河,說著驚世駭俗之語的模樣,北辰琰一陣好笑,可他最愛的,何嘗又不是她那離經(jīng)叛道,一身反骨,總是自信飛揚的樣子?
    而且,他都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不錯不錯,果真歪理也是理,為夫今日受教了?!北背界淀⒉[著點點頭,似笑非笑的悠長聲線低低,這次不是單純的哄她開心,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的思量。
    說完北辰琰轉(zhuǎn)眸看向相國府的方向,隔著那厚厚的簾布,轉(zhuǎn)而又道:“不過話可不要說太滿,是不是好貓,那也要抓到老鼠再作評斷?!?br/>
    以他這段時間對魏相國的了解,就算澹臺翰澤如此放下身段,也不見得能讓他留下。
    那老頭兒的執(zhí)著和頑固,遠非常人所想,否則自己也不會想盡辦法,都留不住他請辭之心了,澹臺云朗,這個算是他最為得意門生的死,對魏相國的打擊是真的很大。
    兮月這劍走偏鋒的奇招,對付旁人或許綽綽有余,但會不會對他有效,可真說不準。
    “那就拭目以待吧?!绷栀庠掳尊骂€輕揚,挑釁般地朝男人一笑。
    北辰琰將倒好的那杯清茶遞在她手上,笑而不語。
    凌兮月纖指輕勾,再度撩開簾子,看了外面一眼,這才回身躺在北辰琰懷中,幽幽閉上雙眸,等待結果。
    這夫妻兩人臉上都有著一股子自信,就是不知究竟誰料的更準。
    澹臺翰澤背影筆直地跪在相國府前,雙手橫托一柄長劍舉起,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滴滴落下。
    他的手開始微微打顫,卻依舊咬牙堅持著,少年眉目間的浮躁早已被沉靜執(zhí)拗代替,頑強得讓人心驚。
    這十來日,在太史蘭細心照料下,他的身子已恢復得差不多了,否則在這烈日下,跪不了多久,就豎著來橫著走了,凌兮月讓他養(yǎng)好身子,是有先見之明的。
    那日,凌兮月口中說的要跪之人,自然就是魏相國了。
    早在那時,或者說,早在她與北辰琰打賭之時,便已為澹臺翰澤想好了對策。
    人群中不斷傳出各種聲音,有人道:“我聽說,是魏相國已經(jīng)請辭,就在這兩日就要啟程回鄉(xiāng)了,魏相國是白水人士,邊境僻壤之地,這一去山高路遠,怕是再也不會重回朝堂了?!?br/>
    “可如今的瀾州,哪能經(jīng)得起這樣的損失啊,魏相國國之棟梁,整個瀾州的中流砥柱,以前倒有太后,如今有皇上,可太后已經(jīng)沒了,如今皇上也馬上就要回上京了,魏相國再這一走,僅憑王上,瀾州豈不亂了套?!?br/>
    有人忙道:“那王上這意思,是想跪請相國重回朝堂?”
    “看這情況,肯定是了。”
    有人壓低著嗓音極為小聲議論道:“不過我聽說,咱這王上,桀驁自大,懦弱無能,萬萬沒想到,他竟會紆尊降貴,向魏相國脫冠請罪,君跪臣,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是啊是啊,這都跪了快兩個時辰了,后背都汗?jié)窳?,卻半分未動,可不是做做樣子這么簡單??!”
    “先前是誰傳出來的,說王上狂妄自大,如此禮賢下士,自古鮮有?!?br/>
    “這般毅力,又何愁不能管好瀾州,讓咱過上好日子?”
    ……
    大家的議論之聲不斷,從最開始的懷疑,看好戲,漸漸地被澹臺翰澤那堅定,執(zhí)著的樣子所打動,原本喧鬧的大街,竟一點點地安靜莊重下來。
    這時,相國府內(nèi)出來人了。
    眾人眼神齊刷刷的一亮,不過那人影出來后,一瞧那明顯下人的打扮,大家的眼神微微黯淡下來。
    老管家從府內(nèi)出來,小跑到澹臺翰澤身前,先行了跪拜禮,接著一連拱手著道,“王上啊,您還是快回去吧,相國大人讓老奴轉(zhuǎn)告王上,他去意已決,王上不必再挽留,好自珍重,臨行之際,莫要再如此折煞相國府?!?br/>
    老管教瞧著少年泛白的嘴角,還有額頭的汗水,也實在有些不忍心。
    但他也只是個奴才,不能代替主子做什么主。
    老官家長“哎”聲,苦口婆心勸一句道:“王上,您快起來吧,相國府擔不起王上如此大禮啊,我家老爺決定了的事情,從來都不會改變的,除非先王和殿下死而復生?!?br/>
    少年抬眸,聽得這話,俊秀的眉目之間卻絲毫不見氣餒,面色沉靜如常,只道:“小王說過,相國一日不見本王,小王便一日跪守在此,若相國大人執(zhí)意離開,小王便在此長跪不起。”
    “哎,王上你這又是何苦……”老管家愁眉苦臉。
    這一個兩個,怎么都這么倔呢!
    澹臺翰澤眉目謙遜依舊,卻也只道:“不必相勸,本王之意已決?!?br/>
    聽得這話,老管家愁得一陣抓耳撓腮,但此時,卻又不得不對眼前的少年有了新的認知,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什么東西真的不一樣了。
    看了他一會兒,老管家搖頭一陣長嘆,轉(zhuǎn)身往府內(nèi)去。
    周圍百姓對視著,卻只能干著急。
    這么長時間,大家多少也都看出些端倪來,王上雖真心實意挽留,已將所有都做到了極致,但看這情況,相國大人是真的去意已決,不可能留下來了!
    旁邊巷子的馬車內(nèi),男人朝懷中的小女人勾唇一笑,“如何?”
    “別得意的太早,笑到最后才是贏家?!绷栀庠聭醒笱蟮亻]上眼,沒好氣地哼哼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