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意料之中
,重生—深宮嫡女 !
長平王走后第七日,祝氏帶了一份西北軍報的抄錄進來回事。
“袁家那位軍將在抵御魏地進犯的一次戰(zhàn)事中表現(xiàn)不俗,不但阻擊了敵人,還帶隊反過去追出了幾百里,以三百人的小隊擊潰魏軍左翼的一個小旗——他們的小旗可不比咱們的只有十個人,而是上千人的大隊伍,相當(dāng)于咱們的千總了。雖然魏小旗逃兵不夠千,可袁軍將也是追剿兩三倍于自己的敵人,殺敵過半,回來后還帶了許多魏地軍馬,算是大功一件。兵部已經(jīng)發(fā)了嘉獎令下去,升任袁軍將為正六品昭信校尉,快馬送去邊鎮(zhèn)了。”
一個六品的軍將,在普通百姓眼中算是大官,但對于長平王府來說還真不算什么,如瑾之所以讓底下特意把袁家這位軍將的消息報上來,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這位軍將的母親,和佟家太太是表姐妹。
佟太太離青州來京,有大半時間借住在袁家,后來才搬出去另外賃院子單住的。
佟秋水臨走前的威脅,不過就仗著這一點,認為如瑾不敢在西北有敵的時候處置將官親眷,動搖了人心從而影響戰(zhàn)事,最后將遠在遼鎮(zhèn)征討的長平王拖入險境。
就連佟秋雁最后吐口的所謂“其他要事”,最關(guān)鍵的也不過就是這一條,期待如瑾能有所顧忌。
佟袁兩家走動頻繁,佟太守這個善于鉆營的人還特意犯了文官武將來往密切的忌諱,屢次給袁軍將送信拉關(guān)系。信件倒是沒什么要緊內(nèi)容,暗中都被長平王府底下專盯官吏的莊頭毛旺經(jīng)了手,不過是些家長里短。可畢竟,有信件,有走動,就是一層關(guān)系。
眼前戰(zhàn)事吃緊,處理了佟家,袁家軍將不要心中有想頭才好。
長平王老早就盯上這個人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如瑾知道他在等這位年輕將領(lǐng)一步步長成。
“佟太守那邊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剛問完,如瑾想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再叫佟太守,而是應(yīng)該稱呼佟知府了。官階是升了,可是在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當(dāng)知府,要比青州做太守可憐得多。
祝氏道:“佟密勾連淮南叛軍逆賊,證據(jù)確鑿,正在押解回京的途中。”
她恨極佟家姐妹,不肯稱呼他們父親的官職,總是直呼名姓。佟密字茂豐號“仰德先生”,祝氏叫了好幾次“缺德先生”。
而所謂勾結(jié)反賊的證據(jù),也是如瑾授意毛旺安排的。
王府底下這些人要想禍害一個小小地方官,實在是有層出不窮的花樣。
如瑾點了點頭,吩咐道:“既如此就不必管他了,或押回來問罪問斬,或不堪流離病故在半路上,都是他該得的。”
只要佟知府不在人世而已。
至于以什么方式故去,不在考慮范圍之內(nèi)。
如瑾對佟知府不是厭惡一天兩天了,自從他煽動藍澤捕風(fēng)捉影告發(fā)晉王“立大功”,如瑾就想好好收拾他一番。只是礙著佟家二小姐秋水的面子,勉強將這份厭惡壓了下去。
及至佟秋水進王府,佟知府卻腳踩兩只船暗中勾搭太子的關(guān)系,又不斷和藍澤走動來往,如瑾對他的厭惡就到了極點。
現(xiàn)在,索性一了百了。
“告訴毛莊頭的人,袁校尉那邊最近仔細一些,戰(zhàn)事吃緊,佟家剛剛落難,他那邊不要出了岔子。”
靜了一會,心里又升起另個念頭。
“如果那位袁姓軍將心有疑竇,對佟家事胡亂揣測,有了別的想法而不肯一心戰(zhàn)事……這樣的話,也由此能看出這個人的心性。”
若不是西北戰(zhàn)事關(guān)乎長平王性命和心血,如瑾倒是愿意將此事當(dāng)作幫忙驗看袁軍將品質(zhì)的憑依。
只是那邊戰(zhàn)事卻是不容有差池的。
這驗看不合時機。
也唯有暗暗祈禱長平王沒有看走眼,那人是能夠分清楚是非的。
祝氏聞言,卻想起長平王那日臨走時的交待——
“將那佟家給本王一窩端掉!不許漏了一個。”
“王爺,袁家那邊……”
“倘若那小子會因為表親之事心境動搖,也不值得為本王所用。”
沒想到藍主子卻和王爺想到一塊去了。
祝氏想起木云娘私下里的擔(dān)心,頓時覺得她也許多慮了。
主仆兩個在這里商議事情,吳竹春匆匆而來,隔著內(nèi)室簾子求見。自從險些被長平王攆出去,事情查清后如瑾又把她們調(diào)回來,這丫鬟做事越發(fā)謹慎,連回稟都小心翼翼,要在以前,如瑾和祝氏在屋里說話她是不會回避的。
如瑾叫她進來,“什么事?”
“主子,皇上不行了!”
吳竹春一開口就是驚人之語。
祝氏上前:“怎么回事,你仔細說,不許驚了主子。”
吳竹春告了一聲罪,連忙細細回稟原委。
“前日各司剛把永安王爺妄圖謀反篡位的事情審理清楚,緊接著連夜給涉案之人敲定罪名,八名三品以上官員被擬定炒家斬首,親族沒籍流放,另有十七人問斬,二十四人革職,行文一發(fā),不日就要拿辦……”
“這些大家都知道,不用說了,直說皇上是怎么回事。”
“是永安王。不知誰將審理定罪的結(jié)果透露給了他,當(dāng)晚宗親府的內(nèi)侍和護衛(wèi)一時疏忽,竟被他走脫了!”
祝氏一驚:“怎會!那里還有我們的人盯著呢。”
如瑾倒是沒驚訝,只問:“他走脫之后去了哪里?”
“正是這個令人吃驚。”吳竹春肅容道,“永安王逃出禁制后沒回自家,沒尋處隱匿,更沒出京逃遁,竟然喬裝進了皇宮,一路摸到了皇上寢殿!夜深人靜,值夜的宮人大半都在偷懶打盹,他……對皇上下了手……”
祝氏眉頭緊鎖。
如瑾問:“然后呢?”
“然后皇上昏迷之中驚叫呼痛,驚動了值夜的,大家合力把永安王拿住了。只是皇上身中數(shù)刀,失血過多,太醫(yī)們說恐怕是……兇多吉少。”
原來是這樣。
“他還能挺住多久?”
吳竹春道:“張德公公私下告訴說,他悄悄背著人問過太醫(yī)院的醫(yī)正陸雅,陸醫(yī)正言辭謹慎,可話里話外透露出的意思都是說,皇上大概最多只能撐過今日。若是一個不慎,隨時有可能殯天。”
如瑾神色淡淡的聽著,自己也為自己的心平氣和而感到驚訝。
從什么時候起,那個人的生死已經(jīng)挑動不起她心底一絲波瀾了?她突然想起當(dāng)日那人從暗格之中走出,她也不過是憤怒生氣,卻并不是多么恨之入骨。
他早就從她的生命里滿滿褪凈了顏色。
成了一層風(fēng)一吹就消失的浮灰。
“永安王現(xiàn)在哪里?”
“回主子,在宮里的刑房,張德公公手底下的人看著,他逃不走也死不掉。”
如瑾道:“他既然敢進宮行刺,就是抱了不逃的決心,生死也置之度外了,大約不會讓張公公為難。”
當(dāng)一個人徹底絕望,發(fā)覺一生所營連鏡花水月都算不上,不過是一場天大的笑話,那么的確是有可能做出非常瘋狂的事情。
何況弒父殺君這種事,對永安王來說本也不算瘋狂,他老早就籌謀著篡位了。
“咱們進宮看看吧。皇上要殯天,總得去送一送。”
如瑾扶著腰慢慢站起來,叫人進來服侍梳妝換衣。吳竹春趕緊扶著她,頗有顧慮,“主子……您的身子經(jīng)不得勞累,要么還是留在家里吧?奴婢隨時把宮里消息給您報進來聽。”
祝氏也道:“老人常說懷了身子的人盡量不要去忌諱的地方,皇上若是真的……莫驚了孩子才好。”
如瑾坐到梳妝臺前將銅鏡翻開,細看自己映在鏡子里的眉眼。
容顏依舊,前世今生,換的不過是一顆心。
“替我梳頭吧。沒什么可忌諱的。”她將手輕輕撫上高高隆起的肚子,“當(dāng)日宮門前那么大的血腥都見了,去看一個垂死之人而已,他們哪里會受驚嚇。”
這是她和阿宙的孩子,才不是經(jīng)不得一點風(fēng)浪的弱苗苗。
祝氏和吳竹春對視一眼,只得從了如瑾的吩咐。兩人都對如瑾聽聞皇帝噩耗的平靜感到有些奇怪,一國之君若是駕崩實乃大事,在平靜時節(jié)都會因皇權(quán)更替而波譎云詭,弄不好就要動刀兵,大換血,何況是如今到處烽煙的局面?
主子怎么一點都不著急呢?
她們卻是不知道,如瑾并非不著急,只是明白著急也沒用罷了。
長平王那一日的話回響在耳邊,“越亂,定得越快。”
她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孛鎸Γ€(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靥幚硎虑椋€(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人貋怼?br/>
著急心慌有什么用?
何況,何況永安王的意外之舉其實早已在意料之內(nèi)了。
長平王歸家那天半夜不歸,其中一件事就是暗暗去見了永安王,兄弟兩個到底說了什么他并沒有告訴如瑾,只是說,六哥要是做什么,由他去。
巴不得永安王趕緊瘋狂一些,好早點將其打個萬劫不復(fù)。
宗親府關(guān)永安王關(guān)了這么久,一點亂子沒出,連永安王想尋死都不能得償所愿,怎么就會平白無故的“一時疏忽”被他逃走?皇宮是那么好進的嗎,皇帝寢殿是隨便誰都能潛入的嗎?值夜的無一不是張德嫡系,哪個敢“偷懶打盹”。
長平王既然放任永安王進去弒父,大概就已經(jīng)布置好了后頭的應(yīng)對吧。
如瑾相信他應(yīng)該有所布置。
只是亂局之中變數(shù)頗多,她得進宮去,仔細盯緊了一切,別出其他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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