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伯爵小姐
,重生—深宮嫡女 !
如瑾坐在秦氏房里看賬冊,幾個管事媽媽候在外間,一面和孫媽媽稟報事情,一面等著秦氏和如瑾那里是否有吩咐。自從搬入了新宅之后藍老太太日益病重,藍澤又不管內(nèi)宅的事,藍府里很是混亂了幾日,最終幾個管事媽媽私下一商量,決定遇事都找秦氏拿主意。
秦氏懷著身子精神不濟,于是事情都落到了孫媽媽和如瑾身上,如瑾沒有推脫,重新要了賬冊來過目,打算將家里的事大致捋順一遍。
正看到一半的時候,去前頭打聽動靜的碧桃匆匆回來,進了內(nèi)室便走到如瑾跟前低聲道:“姑娘,侯爺回來了!”
此時已過正午,早就過了下朝的時辰,如瑾放了賬冊問道:“怎地這么晚才回來,打聽清楚了么?”
“聽跟著去的人說,侯爺出了宮門后不肯坐車,也不讓人在旁服侍,他們只好遠遠的墜在后頭跟著。侯爺一個人在街市上逛了逛,又去酒樓坐了半日,這才回府。”
如瑾微微詫異,藍澤是最不喜歡在街上閑逛的,更別說穿著朝服與市井之人走在一起,今日這樣子恐怕是在朝中遇到了什么事。“他喝酒了嗎?”如瑾問。
碧桃點頭:“聽說是喝了,但沒喝多,回來的時候還能自己走路呢。”
竟是一路從皇宮走回家來,這路程可不短。但既然還有精力喝酒走路,朝中之事想必不是兇險,頂多是讓他感到頹喪的程度。如瑾將賬冊留給了孫媽媽和青蘋翻查,自己和秦氏說了一聲,帶著碧桃去往外院書房。
藍澤沒在書房里,而是在廂房的暖閣里喝醒酒茶,已經(jīng)換了家常的棕青色杭綢夾襖,看樣子是要準(zhǔn)備午睡。聽得如瑾前來,他將手中茶碗重重摔在了地上,哐啷砸的粉碎。
“叫她滾回去,禁足!思過!不許再出房門!”
話音還沒落,如瑾已經(jīng)走進了屋子。將碧桃留在外間看著不許人近前,她自己打了簾子進入暖閣。地上滾落著茶碗的碎片,熱騰騰的茶水灑落在光滑磚石上,猶自冒著熱氣。
如瑾看一眼地上的狼藉,笑向藍澤道:“父親好大的火氣,這茶碗似是官窯里最新的粉彩罷,您也不心疼。”
藍澤喘著粗氣,呼吸間有濃重的酒氣散出,與潑灑的茶香混攪在一起。他立起眉毛便要開口喝罵,如瑾問道:“可是王首輔與您過不去,才惹得您如此頹喪,以至于不顧侯爵的身份孤身去到酒樓買醉?”
“……你,你怎知?”藍澤聽女兒提起王首輔,驚疑至極,一時忘了發(fā)火。身在閨中的女兒開口閉口就是朝臣大員,還準(zhǔn)確料到了早朝里的事情,讓他十分驚訝。
如瑾見自己一句話鎮(zhèn)住了父親,便走到椅前坐下,說道:“皇上做了怎樣的處置,那些大臣又作何表態(tài),您不妨與我說一說,讓我?guī)椭龀鲋饕猓埠眠^您自己愁眉不展。實不相瞞,平日里我與佟家大小姐常有信件往來,她守著王爺,我對外頭的時也略知一二。”
她知道只有再次拿出佟秋雁做借口,方能換得父親的信任。一來父親與佟太守關(guān)系匪淺,二來長平王的確可以用來遮掩。只要她擺明了和佟秋雁的關(guān)系,父親就不會真將自己怎樣。
果然藍澤聞言不再發(fā)火,只靠在椅上哼了一聲:“若不是你擅自行事,怎會惹來這樣的麻煩,現(xiàn)在出主意還有什么用!”
“我做事對錯姑且不論,只是若不是經(jīng)了此事,您恐怕還不知道首輔等人對您不滿。”
藍澤沒吭聲,想來雖然惱火,到底還是認同這個說法的。如瑾便問:“聽說王閣老和段尚書十分親厚,他們一個內(nèi)閣首輔,一個禮部尚書,讓您吃了什么苦頭沒?”
大約是悶氣憋在心里頭太久了,被如瑾這樣語氣和緩的一問,藍澤顧不得跟她發(fā)怒,鼻孔里重重出了一口氣,終于將朝堂上的事情說了出來。不過,他一面說一面不忘數(shù)落女兒,說到自己被勒令閉門思過的時候,終是憋屈不過,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如瑾弄清了早朝上發(fā)生的事情,倒是不在意被父親數(shù)落。思忖一瞬,她抬頭朝父親道:“閉門思過的懲罰算不得什么,又能因此消了旁人對您之前風(fēng)光的嫉恨,其實這是福分。正好您頭風(fēng)未愈,借此機會好好在家養(yǎng)病。”
藍澤怒道:“這也算福分?我好不容易立下的功業(yè)全被你毀了!你給我滾回去,即日起禁足!”
“五妹禁足,四妹也禁足,如今輪到我了么?”如瑾輕輕笑了一下,起身朝外走,“咱們父女四人全都閉門思過,這才算是骨肉至親。”
她帶了丫鬟離開外院,回去和秦氏說了此事,秦氏道:“還算他有良心,自己認下了這件事,沒推到你頭上。”
如瑾只是默然。父親全擔(dān)下了此事興許是為她著想,但更可能是無可奈何。因為這簡單的道理誰都明白,若真的跟皇帝說出實情將事情推給女兒,他肯說,皇帝卻未必肯信,反而會以為是他托賴的借口,又要另生枝節(jié)了。
這樣說起來雖然讓人心涼,但好在藍澤并不是一味的糊涂,起碼他上了奏折,早朝中的應(yīng)對也不差。如此,如瑾已經(jīng)心滿意足,對這個父親她沒有太多奢求。
秦氏對藍澤的閉門思過沒有什么看法,對于夫君在外頭是風(fēng)光還是落魄,她如今已經(jīng)不放在心上了。守了女兒和腹中的孩子安穩(wěn)度日,就是她最大的心愿。藍澤能被關(guān)在家里反而讓她感到高興,因為終于可以對外頭的事情放一放,不必整日提心吊膽,生怕藍澤又惹出什么事來。
于是,母女兩個這一日心情都是不錯,比平日還高興幾分,打發(fā)了管事的婆子們之后,兩人便守在屋里給小孩子做被褥,說說笑笑的。
到了晚間卻有前頭的婆子來報,說是藍澤的病情加重了,午睡之后沒起來床,正在發(fā)燒。秦氏道:“早晨受了寒,之后又氣悶又醉酒,不生病才怪。”
派人出去請大夫之后,秦氏就將此事放下了,也不去探病,完全是一副任其自生自滅的態(tài)度。
……
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冬月了。
京城這一年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晚,到了這時節(jié)才下雪不說,且只下了薄薄一層,輕輕淺淺的浮在地上,微塵似的,仿佛稍微一點小風(fēng)便能將之吹得一點不剩。
午間的時候天空放晴,日頭一照,薄雪立時化成了水,濕潤潤浸著地面。明玉榭前頭兩株梅樹開了花,一紅一白,交映成趣。如瑾裹著鴉青色的厚棉斗篷坐在窗下,命人將雕花長窗開了一扇,遠看梅樹枝頭未曾化盡的薄雪。
“姑娘,咱們今年還收梅花嗎?您總說在這里住不長,若是收了,恐怕以后搬家時候帶著麻煩呢。”碧桃瞅著那兩株梅花也是歡喜,想起往年如瑾都要收一些梅花留著做香料,便出聲詢問。
如瑾平日不喜歡燃外頭買來的香,任是多名貴的品種也覺熏得慌,常收了花瓣自己調(diào)配。冬日里的梅花是她常用的,趁著花期的時候留下一些,能用大半年。
聽見丫鬟發(fā)問,如瑾道:“收吧,若是搬家棄了便是。不過現(xiàn)在時候還早,等著數(shù)九天再收吧,能熬到那會的梅花香氣更清冽,比現(xiàn)在的好。”
秦氏在里屋揚聲叮囑,讓如瑾少在窗前吹冷風(fēng),小心凍著。如瑾笑笑,起身關(guān)了窗子。剛要進里頭陪母親的時候,小丫鬟蔻兒蹬蹬蹬的從外頭跑進來,在屋門口跺了跺腳上的濕潤水跡,進來稟道:“姑娘,有人送了名帖過來呢,似乎是要請您去做客。”
“做客?”如瑾詫異,京城里無親無故的,誰會請她去做客。
蔻兒點點頭:“是,奴婢在前頭打聽到的,送帖子的人已經(jīng)走了,帖子在侯爺那里。聽說是什么伯爵家的,侯爺沒吩咐人進來傳話,奴婢打聽不著,先趕著來給姑娘報信了。”
如瑾更是納悶。藍家并沒有和哪家伯爵來往親厚,請她前去做客應(yīng)該是伯爵家的閨閣小姐了,可她并沒有伯爵小姐身份的朋友。然而蔻兒已經(jīng)做慣了到處打聽消息的差事,是碧桃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不會亂傳話。
如瑾讓蔻兒喝了一盞熱茶,又打發(fā)她出去探聽。沒過多久蔻兒帶著一個內(nèi)外宅院傳話的婆子回返,那婆子進來笑瞇瞇給如瑾行了禮,雙手遞上一枚淺緋色的名帖,說道:“三姑娘,侯爺派奴婢來給姑娘傳話,威遠伯家的小姐請姑娘前去做客,賞花游玩,日子定在本月十六,侯爺讓姑娘好好準(zhǔn)備著,等他精神好些會親自叫姑娘去教導(dǎo)。”
威遠伯?如瑾心中微驚。
“你確定是威遠伯么?”
婆子道:“是威遠伯,奴婢不敢說錯。”
如瑾盯著婆子手中的名帖沉默不語。猶記前世家族覆滅的時候,她雖然身在深宮,但也聽說了威遠伯曾在藍家抄家一事中頗有動作。四妹藍如琦當(dāng)時是威遠伯次子的繼室,如瑾一直沒想明白威遠伯既然與藍家是姻親關(guān)系,為何還要落井下石。
重活一世,身邊所有人和事都已經(jīng)變換翻覆,藍如琦禁足修行,如瑾還以為此生不會和威遠伯家有牽扯了,卻不料做客的帖子已經(jīng)下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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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kszhengjian,ruoruo,ground616,nami9,fxzhx幾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