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大仇得報
椒宮是江寂這一生的夢魘,是他最為悲慟之地。</br> 自從虞娘提起,江寂陷入仇恨出不來之后,便再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這個地方。</br> 暴雨還在橫行,金陵城門一破,數(shù)萬鐵騎直奔皇宮而去。</br> 巍峨富麗的宮殿頓時被鐵騎包圍。</br> 那個曾經(jīng)權(quán)力至高的地方,人人向往之地,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開始坍塌,集權(quán)開始奔潰,并在短短時間內(nèi),就變成了人人逃難之地。</br> 禁軍沒有反抗江寂的進兵,江寂便縱馬一路奔襲進了皇宮。</br> 岑荀在江寂身側(cè)道:“主子,江盛在椒宮。”</br> 江寂手中的鋼刀幽然握緊,重兵逼近了椒宮門外。</br> 宮門大開著,他看著江盛站在院子里,身邊站著個赤甲,那甲人通身血紅色的甲胄,頭盔做得封閉,只露出一雙眼睛。</br> 可僅憑那雙眼睛,江寂就認出了那人。</br> 赫然是消失已久的...</br> ——霍殤!</br> 岑荀道:“儕王在七日前就發(fā)現(xiàn)了霍殤失蹤與江盛有關,他還在宮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其他赤甲。</br> 赤甲身體堅不可摧,刀劍根本傷不了他們分毫。尤其赤甲爆發(fā)力極強,幾乎沒有破綻。</br> 赤甲完完全全由蠱蟲控制。</br> 他已經(jīng)不是人,而是蠱人。”</br> 江寂面色冷沉。</br> 萬重山、章長秋來到江寂左側(cè)護佑,解靈玉、齊衡居右側(cè)護佑。</br> 江寂執(zhí)刀先進了院中,才剛剛踏進院子,只見四個赤甲從天而降,落地之時,地面直接被堅硬的軀體砸出深深的裂痕。</br> 他們把江寂團團圍住,手中的雙劍削鐵如泥,一看就不好對付。</br> 江盛站在雨幕里,冷聲道:“朕這么多年,養(yǎng)虎為患,蕭野,今日你就隨著你死去的血親一起去!”</br> 江寂道:“是么?你已是敗將,就憑這五個赤甲,你以為就能殺得了本王?”</br> “毛頭小子就是輕狂,和你那父親一樣倨傲以為能戰(zhàn)勝一切。這五個赤甲就夠要你命的!”</br> 江寂目光落在四個赤甲身上,濕冷的雨氣里,他聞不到絲毫生的氣息。他們已是死人,但他未動,赤甲都未動。</br> 江寂舉起了手里的鋼刀,赤甲也舉起了手中的長劍。</br> 這些赤甲就如一面鏡子,在模仿他。</br> 若他殺江盛,赤甲為了保護他的主人,就會對他群起而攻之。若江盛死,赤甲也必死。</br> 子蠱在赤甲體內(nèi),母蠱在江盛身上。</br> 萬重山、章長秋、解靈玉、齊衡也入了院中。</br> 解靈玉道:“我們幫你拖住赤甲,你去殺江盛。”</br> 江寂頷首點頭,提刀縱身向江盛沖了過去。</br> 站在江盛身邊的霍殤立即向江寂沖了過來。</br> 江寂手中的鋼刀直接向霍殤脖頸砍去,果不其然,霍殤脖頸堅不可摧,鋒利的刀刃根本砍不進去。</br> 江寂只能立即撤刀,然而霍殤手中的長劍已經(jīng)向江寂胸口刺來,江寂立即側(cè)身避讓。</br> 他不與霍殤戀戰(zhàn),向江盛沖過去。可霍殤的動作太快,手中的長劍已經(jīng)直逼江寂脊背,江寂感覺到身后強烈的罡風,再次側(cè)身避讓。</br> 霍殤手中的長劍撲了個空,可他又迅速地攻向了江寂。萬重山、解靈玉等人都被赤甲纏住,根本脫不開身。</br> 江寂與霍殤糾纏了一陣,霍殤根本不知疲累,只要江盛活著,他就能一直打,且越攻越猛。</br> 他是一具被蠱蟲控制的無情的軀殼,眼里只有殺戮。</br> 霍殤再次向江寂攻來,手中的雙劍比剛剛還要快,江寂由剛剛的主動變?yōu)榱吮粍印?lt;/br> 情況很不利。</br> 江寂不信赤甲沒有弱點,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軟肋。</br> 電閃雷鳴之間,江寂看向了霍殤那雙眼睛。雙眸無神,卻異常清澈明亮。</br> 赤甲只有看得見,才能對他發(fā)動攻擊。</br> 江寂沖過去,揮刀斬斷了霍殤向他揮來的長劍,并順勢向他的雙眸攻去。眨眼之間,鮮血迸濺,霍殤雙眸被毀。</br> 他似乎瞬間失去了方向,開始執(zhí)劍亂動。</br> 江寂提刀向著江盛走了過去。</br> 他像夜里的殺神,看著自己的仇人,戾氣滿身,這強烈的氣勢足以讓仇人畏懼。</br> 江盛手里拿著刀后退著,他嘴里喊著,“霍殤,護駕,快護駕!”</br> 江寂嘴角噙著冷笑,“霍殤是死人,他早就聽不到了。”</br> 江盛握刀的右手都在顫抖,“蕭野,朕養(yǎng)你這么多年,好歹也算你半個父親,你要敢殺朕,你就是大逆不道!”</br> “大逆不道?你構(gòu)陷良臣,弒殺義兄,霸占義兄之嫡妻,屠殺義兄之滿門,誰大逆不道?若非本王父王忠心,這天下哪有你江盛的份?”</br> 江寂走近他,“這江山本該是我父王的,今日,本王就替我父王奪回原本屬于他的一切!”</br>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朕尚有庭蕭、越兒在世,朕今日即便死,這江山他們也會替朕搶回來!”</br> 江寂諷笑出聲,“江庭蕭,你覺得他生得像你么?他是更像你,還是更像萬重山?四哥?你看四哥的文武雙全,權(quán)術(shù)智謀,難道不是更像齊衡?”</br> 江盛滿臉不可置信,“你胡言亂語,你休要信口胡謅!”</br> 江寂面上的嘲諷更大,“胡謅?江庭蕭就是萬重山的兒子,不然你以為萬重山一代梟雄,為什么會在陳裕謀反之日保你?母妃進宮前就與齊衡兩情相悅,依照母妃的脾性,你以為她會生下你的親生兒子?”</br> “放屁!不可能,不可能!他們都是朕的親生兒子!你騙朕!”</br> 江盛面上有些瘋,信念此刻在他心中坍塌,他恨不得將背叛他的人剁成肉泥。</br> 江寂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攏,擦干鋼刀上的雨水,“你的親生兒子都被你殺光了,江盛。”</br> 江盛整個人都扭曲了,面上痛苦萬分,他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br> 江寂手中的鋼刀朝著江盛胸口舉起,“該上路了,腌臜。”</br> 江寂手中的鋼刀向江盛面門劈去,江盛舉刀反抗,江寂一腳把他踹進了殿中。</br> 殿門破開,江寂毫不猶豫踏了進去。</br> 殿中央有六根繩索,上面還垂吊著他兄長、阿姐的尸骨,而內(nèi)殿的榻上,他母妃的尸骨已經(jīng)白化。</br> 整整十九年,仇恨在江寂心里根深蒂固,這個地方,他曾無數(shù)次想要踏足,想要將他血親的尸骨入土為安。</br> 他的執(zhí)念很深,這樣深的執(zhí)念幾乎快將他折磨成一個瘋子。</br> 如今,他總算踏進了這個地方。</br> 這個令他悲慟,甚至都沒有勇氣面對的地方。</br> 江盛從地上站起身,頭上梳得整齊的花白頭發(fā),此刻凌亂地垂落著。</br> 他大笑著,“哈哈哈哈哈...朕是皇帝,你母親十九年前就是朕龍榻上的暖榻工具,朕百般凌辱她,她不過就是朕玩弄的...”</br> 鋼刀還不等江盛說完,就刺入了他的腹部,江寂目光森冷地看著他,“別侮辱本王母妃,你不配!”</br> 江盛嘴里嘔出一口鮮血,江寂拔出鋼刀,又再次刺入了他的腹部,“告訴你,地獄又濕又冷,去給本王父王、母妃、阿姐、兄長贖罪去吧!”</br> 江盛說不出一句話來,嘴里不斷地嘔出血來。</br> 江寂手里的鋼刀在他腹部攪動,他滿腔的恨意達到了頂峰,“你早該死了,你根本不知本王這十九年來叫你父皇,心里是何滋味!!”</br> 江盛已經(jīng)毫無氣力,身體在不斷痙攣抽搐。</br> 江離抽出了鋼刀,一刀砍掉了江盛的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