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金陵城破
過了儋州,便再無人能阻擋江寂。</br> 他勢(shì)如破竹,帶領(lǐng)萬重山、章長秋等人一路進(jìn)兵,屢戰(zhàn)屢勝,所經(jīng)城池,根本無人能與之抗衡、匹敵。</br> 短短兩月之間,西宋只有金陵尚存。</br> 江盛給儕王施壓,讓他務(wù)必在今日之內(nèi),斬江寂首級(jí),否則他提頭來見。</br> 短短五個(gè)月,那個(gè)久居皇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從起初的不屑、惱怒,開始畏懼。</br> 亦如當(dāng)年他畏懼南平王那般。</br> 他畏懼南平王的驍勇,畏懼百姓對(duì)南平王的敬仰,畏懼南平王得天獨(dú)厚的力量,畏懼南平王百戰(zhàn)百勝的軍事才能。</br> 現(xiàn)在他畏懼江寂會(huì)奪去他的皇位,將他剁成肉泥。</br> 而儕王知道自己唯有與江寂殊死一搏,才有一線生機(jī)。</br> 盛夏的暴雨如約而至,全金陵城都浸在雨幕之中,閃電在濃黑的云層里不斷閃爍,雷聲轟鳴。</br> 江寂已然兵臨城下。</br> 七萬鐵騎將金陵圍了個(gè)密不透風(fēng),氣氛壓抑到了極致,城里的貪狼軍,連大氣都不敢出。</br> 他們?cè)缇褪潜粐诨\子里的豺狗,那些掙扎,都不過是喪家之犬臨死前的哀嚎。</br> 江寂已經(jīng)聞到了仇人的氣息,狼崽子早就在西北之地長大了,嗅覺似乎更加靈敏。仇人的氣息讓他的血脈奔涌,連著雙眸都變成了猩紅色。</br> 江寂知道,儕王就在城門后面。他此生的夙愿,就是報(bào)仇。</br> 七萬鐵騎在他的令聲之下,縱馬飛奔向城樓,密集的人潮似乎都能將金陵城樓淹沒,喊殺聲四起,雷聲都被掩蓋。</br> 萬重山帶領(lǐng)虎翼騎兵率先縱馬攻城門,兩扇沉重的鐵門緊閉著,輕易撞不開。</br> 他與章長秋二人順著繩索攀上城樓,浴血廝殺,終于在城門口上方,殺出一個(gè)缺口。</br> 兩人同時(shí)躍下城樓,一人拽住一邊的鐵鏈,用力往里面拉。</br> 兩扇鐵門緩緩打開。</br> “金陵城門開了!”</br> “主子,進(jìn)城!”</br> “報(bào)仇!!”</br> 江寂飛快縱馬入城,只能見他騎在馬上的影子。</br> 冰冷的雨水不斷沖刷著他的臉頰,江寂面無表情,只是那雙眼眸中,殺氣肆意。</br> 天地昏暗,江寂早已滋長出血肉,可他又好像生生把那層血肉扒去了,又變成了索命的鬼。</br> 仇人在眼前,仇恨在心間,隨著仇人的氣息越發(fā)靠近,他就越發(fā)冰冷。</br> 儕王踩著他父親頭顱的嘲諷之聲似乎就響在耳邊,江寂拔出了腰間的鋼刀,看向了儕王。</br> 他就在江寂對(duì)面,面目蒼老,面上還是當(dāng)年嘲諷他父王那般的笑。</br>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本王?你父親都喪在本王手上,更何況是你?”</br> 江寂道:“強(qiáng)弩之末,霍麟玉,你以為你還能活得了?”</br> “那就試試。”</br> 雷聲在天際炸響,聲音震耳欲聾。</br> 江寂縱馬提刀沖向儕王,手中的兵刃直逼儕王頭顱。</br> 儕王揮刀來擋,濃烈的殺氣肆意蔓延,使得對(duì)方胯下的馬駒,都感覺到了威脅,開始慌亂嘶鳴。</br> “你老子不光丟了自己的女人,還丟了自己的性命,更是連自己兒子、女兒的命都護(hù)不住!英雄?他就是個(gè)廢物!”</br> 廢物二字深深扎進(jìn)江寂心里,讓他疼痛萬分。</br> 他所敬重的父王,當(dāng)年所有人都敬重的南平王,他絕不允許因?yàn)榛赭胗竦募刀剩屗艿浇z毫侮辱。</br> “霍麟玉,沒有本王的父王,你沒有今日!他殺兄背德,不仁不義,你該死!”</br> 江寂撤刀,又攻儕王頭顱,儕王再次提刀來擋。</br> 江寂再撤,手中鋼刀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幾分。他又攻儕王腹部,儕王又橫刀來擋。</br> 兩人的刀都很快,雨幕之中,只能聽見兵器碰撞之聲。</br> 江寂的刀法早已與自身融為一體,天倫訣在他體內(nèi)也發(fā)揮了極大的作用,那功法在他體內(nèi)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即便江寂發(fā)膚受損,可仍舊傷不了他性命半分。</br> 他已不顧一切,開始一直猛攻。m.</br> 年輕的身體有著無限的能量,猛烈的攻擊之下,不見他疲憊半分,反倒儕王已經(jīng)略顯吃力。</br> 江寂知道,或許儕王能與他打平,但儕王久耗不過他。</br> 江寂手中的鋼刀橫掃過去,聲音冰冷,“霍麟玉,你知道么,你所疼愛的兒子就是被本王這么一刀,給砍下了頭顱。”</br> 儕王眸中此時(shí)生起狂怒,面上悲痛萬分,“豎子,你還我兒命來!”</br> 他手中的刀向江寂面門劈來,江寂右手直接握住了他手里的大刀,轉(zhuǎn)而飛身將他踹下了馬匹。</br> 儕王著重甲的身子重重落地,濺起了一地的水花。</br> 嘴里更是吐出一口鮮血來。</br> 儕王捂著胸口站起身。</br> 他看向江寂,冷笑著道:“你以為你殺了本王,你就能殺得了江盛?你殺不死他的,即便你有萬重山、解靈玉,你也殺不死他!”</br> 江寂站在儕王身前,只是冷笑。</br> 看著儕王為求生而做的垂死掙扎,只覺得暢快。</br> 他撫摸著手中的鋼刀,“死到臨頭,還耍什么橫。”</br> 儕王聽此,率先向江寂出了拳,江寂側(cè)身避讓,手中的鋼刀向著儕王手臂揮去,儕王揮臂來擋,鋼刀與鐵制護(hù)腕,碰撞出鏗鏘之聲。</br> 儕王出腿攻江寂下盤,江寂伸腿來擋,右手中的鋼刀砍向了儕王的頭顱。儕王迅速彎腰避讓,立即后撤,兩人立即分散開。</br> 江寂已經(jīng)沒有陪他繼續(xù)打下去的耐心,他向儕王沖過去,那些血海深仇,就在今日,他要向他討還。</br> 暴雨越下越大,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br> 電閃雷鳴之間,只見江寂手中的鋼刀直劈儕王面門,儕王伸出雙臂擋住。江寂抬起右腿,直接向儕王腹部踹了過去。</br> 渾厚的內(nèi)力,直接把儕王踹出去幾丈遠(yuǎn),儕王再次口吐鮮血。</br> 江寂向他走了過去,儕王剛剛從地上爬起來,江寂一刀向儕王胸口揮了過去,“這一刀,是替本王父王砍的!”</br> 儕王仰躺在地上,胸口處不斷流著鮮血。</br> 他剛剛想要爬起來再與江寂對(duì)戰(zhàn),江寂一刀刺入了他的腹部,“這一刀,是本王替兩個(gè)阿姐捅的!”</br> 儕王吃痛,嘔出一大口鮮血來。</br> 他像瀕死的芻狗一樣,還在做無畏的掙扎。江寂抽刀,連帶著把儕王也翻過了身。</br> 儕王又嘔出一口鮮血,他向前爬著,試圖逃脫。</br> 江寂的狼皮靴子落在儕王臉頰邊,儕王見此,身子顫抖,嘴里不停求饒。</br> “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我是受江盛指使...”</br> 江寂懶得聽,鋼刀毫不猶豫插入了儕王的脊背,“這一刀,是本王替三個(gè)兄長刺的!”</br> 儕王痛吼出聲,孱弱地喘著氣。</br> 而江寂本就猩紅的眸子此刻更加猩紅,眸子里的滔天恨意根本無法遮掩。</br> 他似乎快殺成一個(gè)瘋子,手里的鋼刀生生割下了儕王的頭顱,“給本王去死!這一刀,是本王的!”</br> 儕王,曾殺死了那個(gè)快樂頑皮、無憂無慮的少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huì)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huì)。</p>
良久之后,機(jī)會(huì)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