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挫傷銳氣
拓跋御橫勒馬避讓,馬駒前蹄高高揚起,這才避開了江寂手里削鐵如泥的鋼刀。</br> 他發(fā)現(xiàn)裕昌王與南平王一樣,都是天縱奇才。</br> 手里的刀,總是能把人打得出其不意。招數(shù)虛虛實實,根本讓人探不到真假。</br> 拓跋御橫胯下的馬駒才剛剛站穩(wěn),江寂的鋼刀就迎面劈來,鋼刀快而銳利,帶著森冷的寒氣。</br> 拓跋御橫立即橫刀來擋,江寂就迅速撤刀,而后又猛地砍來。</br> 當即,拓跋御橫手里的彎刀被砍成兩半。</br> 江寂抓住機會,手里的鋼刀再次揮向拓跋御橫脖頸。</br> 拓跋御橫毫不猶豫棄刀,戴著鐵爪的右手直接握住了江寂手里的鋼刀,鐵器與鐵器碰撞,發(fā)出嘶嘶嘶的響聲。</br> 江寂也毫不猶豫棄刀,一拳向著拓跋御橫面門打來。</br> 拓跋御橫扔了江寂的鋼刀,也握緊拳頭迎了上去。</br> 兩個戴著鐵爪的拳頭相撞,蠻野的力道都讓對方手掌、手臂感受到巨大的疼痛。</br> 兩人猛地收回了手,江寂不做猶豫,直接向拓跋御橫撲了過去。他的身姿矯健而有力,直接把拓跋御橫撲得滾下了馬匹。</br> 兩人身上都沾滿了積雪。</br> 江寂將拓跋御橫撲倒在身下,似一只猛獸,恨不得把拓跋御橫撕咬住。可拓跋御橫也不是吃素的,一拳向著江寂胸口揮來。</br> 江寂避讓開來,一拳向著拓跋御橫臉頰打去。</br> 拓跋御橫臉頰直接破開好幾條口子,顴骨處肉眼可見的淤青紅腫起來。</br> 江寂這一拳力道可不輕,拓跋御橫眼前有短暫的黑暗,甚至腦子都開始發(fā)昏。</br> 大魏狼騎見拓跋御橫處于下風,拿起了手里的弓箭,瞄準了江寂。</br> 領頭之人下令放箭。</br> 密集的箭雨向著江寂射來,江寂聽著嗖嗖之聲,見事不妙,立即翻滾身體,避開了朝他射來的箭雨。</br> 魏陵見此,立即讓盾兵上前,護住江寂。</br> 拓跋御橫抓緊機會,翻身上馬,往后逃去。</br> 大魏狼騎見拓跋御橫脫離生命之危,一邊放箭,一邊往后撤。</br> 而江寂命兩千盾兵,一千人拿盾牌防箭,一千人在盾牌后放箭。</br> 雙方箭雨交戰(zhàn)之下,大魏狼騎死傷過半,手中的箭還都用完了,正棄弓逃跑。</br> 魏陵想要去追,江寂抬手制止,“這里是大魏的地盤,咱們不熟悉地形,也不知道拓跋御橫的兵力部署,不可莽撞去追,謹慎最好。”</br> 魏陵道:“是。”</br> 江寂只得帶著人回了軍營,耶爾·庫爾班正在營帳中等著他。</br> 他在江寂身前行了個禮,“王爺,下官剛剛探查到消息,耶爾·庫爾班要去接的人,是他的老師,耶律宏光。”</br> 江寂坐在主位上,“你講講。”</br> “耶律宏光曾是恩公的宿敵,他們對戰(zhàn)過七次,耶律宏光都敗給了恩公,但能從恩公手底下逃脫的人,沒幾個。耶律宏光,是最了解西宋兵法之人,不光如此,他還很了解西宋的文化。”</br> 江寂褪下手上的鐵爪手套,放在案幾桌上,“這就說得通了,只有這樣的人來,拓跋御橫才會親自出軍營去迎接。”</br> “王爺剛剛回營不久,耶律宏光也在大魏狼騎的護送下,進了大魏軍營。”</br> 他們的消息還是慢了,可現(xiàn)在的赤霞關早已不是他父王在時的赤霞關。</br> 父王的舊部都已經(jīng)戰(zhàn)死,赤霞關也早就換了主人,這里的主人早就是儕王。</br> 這里的兵,也只是迫于他的威壓,暫時聽他的命令。</br> 他真正的心腹,其實只有耶爾·庫爾班一人。</br> 他要用人去打聽拓跋御橫的消息,只有他一人是遠遠不夠的,可是別無他法</br> 他只能在有限的消息里,去贏這場仗。</br> 耶爾·庫爾班繼續(xù)道:“拓跋盛江重視這場戰(zhàn)役,顯然那晚拓跋御橫敵襲,發(fā)現(xiàn)了王爺,就立馬飛鴿傳書到了大魏京都樂盛,拓跋盛江就立即派了耶律宏光前來。”</br> 將i就知道,耶律宏光不可小覷,他與拓跋御橫,都是他最強勁的對手。</br> 可他沒有幫手,金陵離西北遙遠,朝廷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派人來助他。</br> 他只能孤身一人,去打贏大魏的五萬精銳,去砍掉拓跋御橫和耶律宏光的頭顱。</br> 江寂吩咐道:“你時刻注意耶律宏光和拓跋御橫的動向,他們知道赤霞關如今只有本王,絕對不會拖延太久。”</br> “是。”</br> 江寂有些累了,他在這個時候,其實很想宋婉。</br> 小姑娘總是有能讓人靜下心來的本事,他在她身邊總是會睡得很沉,只要他在她腿上枕一枕,醒來他就能精神百倍。</br> 他們有近四月不曾見面,江寂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br> 他雖然心里很想宋婉,但沒有去信。</br> 眼下赤霞關緊急,而他的思念有千言萬語,他想要寫很多話與她聽。</br> 寥寥幾字,他根本寫不完。</br> 他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去寫那么多話,他清楚地知道,只有守住了赤霞關,守住了西宋,才能有更多的時間,把他的思念一句一句說給她聽。</br> 江寂站起身又開始盯著地圖,他知道坐以待斃只會失去赤霞關,唯有主動出擊,才有勝的可能。</br> 他知道現(xiàn)在的局勢,他們完全處于被動,一旦處于這種狀態(tài),就猶如陷進牢籠,被人牢牢把控。</br> 他現(xiàn)在必須要做的,就是打破這樣的局面,把局勢扭轉過來。</br> *</br> 西北的夜總是來得很快,江寂帶著兩千人馬,夜里行軍,穿過了層層疊疊的山巒,來到了大魏的糧草后方。</br> 這是今天下午耶爾·庫爾班探到的消息,由于拓跋御橫謹慎,堆放糧草的地方也極為隱蔽,找到這個地方可不容易。</br> 江寂對西北、對赤霞關以外的地方并不熟悉,所以耶爾·庫爾班給他畫了這一帶最詳細的地圖。</br> 耶爾·庫爾班最為熟悉這一帶,似乎在這里,就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br> 在西北之地,耶爾·庫爾班是他的眼睛,更是他的信息所,沒有耶爾·庫爾班,他今天打傷不了拓跋御橫,更挫不了大魏的銳氣。</br> 江寂來到一片寂靜無聲的林中,才剛剛踏入,追風就開始不停甩頭。</br> 江寂從小把追風養(yǎng)大,最是了解他。</br> 這里有血氣,只是凜冽的寒風把血氣吹散太多,他們聞不到,但追風是獸,它只要一聞就知道。</br> 江寂驅使追風往前走,還沒走幾步,便見前方躺著一具尸體。</br> 江寂翻身下馬,快步走過去。</br> 只見耶爾·庫爾班雙目緊閉的躺在雪地里,胸口有一個巨大的窟窿,血似乎已經(jīng)流干了,身下的積雪都成了紅色。</br> 耶爾·庫爾班被人活生生挖心而死。</br> 江寂身子都在發(fā)抖,雙眸腥紅,他悲痛萬分。可是環(huán)境不允許他嘶吼出來,他只能將悲傷往肚子里咽。</br> 耶爾·庫爾班何曾不知越靠近大魏囤放糧草之地就越是危險,可他用命,換來了這個地方</br> 送回消息的人,是耶爾·庫爾班身邊的小旗,當時耶爾·庫爾班一邊畫地圖,一邊讓小旗帶著地圖走。</br> 或許那時他就已經(jīng)感覺到,敵人在靠近他。</br> 而他,沒有選擇把地圖交出投降,而是選擇了讓小旗把地圖帶回給江寂,他獨自面對死亡。</br> 耶爾·庫爾班,是江寂父王唯一的舊部了。</br> 可是,他竟也離開了江寂。</br> 江寂觸摸著耶爾·庫爾班的身體,發(fā)現(xiàn)身體還未僵硬,耶爾·庫爾班還身死不久。</br> 江寂望向漆黑不見底的林子深處,眸中泛起強烈的殺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