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攔截肅殺
敵人退了,眾將士都在舉刀歡呼。</br> 他們與拓跋御橫的這一戰(zhàn),江寂知道,貪狼軍都以為贏了,可其實是輸了。</br> 在兵家,暫時打退敵人,卻死傷慘重,并不算真正的贏。</br> 能徹底打退敵人的,還死傷在少數(shù)的,才算真正的贏。</br> 江寂愁眉不展,回了營帳,卸掉了一身厚重的盔甲,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br> 貪狼軍此刻都在清掃戰(zhàn)場,到天明時分,凌刀來報,“王爺,貪狼軍死亡一萬五千人,兩千人重傷,三千人輕傷。”</br> 赤霞關(guān)就三萬貪狼軍,如今死亡一半,受傷了五千,也就只剩一萬將士能打。若不是李恒剛愎自用,又怎可能損失一萬將士。</br> 江寂只恨自己早點沒殺他奪兵權(quán),更恨自己來時,沒向江盛要點話語權(quán)。</br> 他道:“這仗我們敗得慘烈,但你知,本王知,就夠了。別讓將士們知道,否則只會打消他們迎敵的信心。拓跋御橫這回心里也有數(shù),稍做整頓,定會卷土重來。”</br> 凌刀道:“咱們該怎么辦?”</br> 江寂拿過桌上剛剛端進來的熱湯,吃了一口暖身,“叫左翼先鋒魏陵來見本王。”</br> “是。”</br> 稍許,魏陵進了主營帳,在江寂身前單膝行禮,“末將參見王爺。”</br> “魏將軍請起。”</br> 魏陵站起了身,江寂吩咐道:“你派人在城樓時時刻刻注意魏兵動向,只要魏兵稍有動靜,速來稟報。”</br> “是。”</br> 江寂讓他退了下去,魏陵退出了主營帳,而打了一夜仗的江寂這才睡了過去。</br> 到午時,江寂已經(jīng)起身,凌刀端來了飯菜。</br> 江寂寫了一封軍報,用紅蠟封了,遞給凌刀:“你派信使,速速將此信送到越王手里。”</br> “是。”</br> *</br> 赤霞關(guān)的雪總算停了,但寒風(fēng)仍舊呼嘯。</br> 江寂以為拓跋御橫不管怎樣都會休整兩日,可結(jié)果沒有。</br> 朝廷運送了五千石糧食經(jīng)過西北糧馬道,拓跋御橫馬不停蹄,派了兩百狼騎劫走了。</br> 赤霞關(guān)的存糧原本就不多,頂多能撐半個月,這下子沒有糧食補給,只能靠存糧硬撐著。</br> 江寂只能又去了一封要糧的軍報往金陵。</br> 他沒想到的是,大魏狼騎翻山越嶺也是一把好手,去西北糧馬道劫糧,必須要跨過赤霞峰。</br> 那兒山路崎嶇,懸崖陡壁,幾乎寸步難行。</br> 可大魏狼騎,就是躍過了赤霞峰,還拿走了他們五千石軍糧。</br> 他們的軍隊有這樣的進步速度,實在令人瞠目結(jié)舌。</br> 江寂站在地圖前,濃密的眉目蹙得更深。如果再不主動出擊,拓跋御橫下次只會再打他一個措手不及。</br> 凌刀此時進了主營帳,在江寂身前行了個禮,道:“王爺,屬下剛剛與耶爾·庫爾班探到拓跋御橫出了軍營。”</br> 江寂知道機會來了,問道:“他帶了多少人?往哪里去了?”</br> 凌刀道:“帶一百人左右,備有馬車,似乎是去風(fēng)城接人的。”</br> 江寂道:“傳魏陵。”</br> “是。”</br> 片刻,魏陵進了主營帳,單膝跪在江寂身前行禮。</br> 江寂道:“你速帶兩千人與本王出赤霞關(guān),前往風(fēng)城活捉拓跋御橫。”</br> “是。”</br> 江寂穿好盔甲,雙手戴上鐵爪,出了營帳。</br> 凌刀已經(jīng)把馬牽了過來,江寂翻身上馬,騎著追風(fēng)帶領(lǐng)魏陵及兩千貪狼軍,出了赤霞關(guān)。</br> 凜冽的風(fēng)掀起江寂身上紅色的披風(fēng),在空中飄搖出似海浪般的弧度。</br> 兩千多人一路奔襲,跨過地面上厚厚的積雪,穿過層巒疊嶂的山峰,總算到了入風(fēng)城的大魏官道。</br> 他前腳剛剛踏進,后腳就與拓跋御橫碰個正著。</br> 對手相逢,兩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好幾分。</br> 氣氛驟變,冷厲與肅殺,在頃刻之間蔓延成災(zāi)。</br> 煩人的風(fēng)聲不見了,江寂只能聽見自己鏗鏘有力的心跳聲。</br> 江寂目光落在拓跋御橫身上,剛剛?cè)豕诘哪凶樱贻p又雄壯。一雙眼睛生得如草原上的鷹隼,犀利又炯炯有神。個子很高,渾身肌肉結(jié)實,耶爾·庫爾班的消息很準確,他確實是個勇猛之士。</br> 拓跋御橫目光落在江寂身上,一眼就瞧出,他是那夜在城樓上拼殺的人屠。</br> 他真正的對手,裕昌王江寂。</br> “王爺苦心,竟派人時時刻刻盯著本王。”</br> “你殺了我西宋整整一萬兒郎,又奪走了我赤霞關(guān)將士的五千石軍糧,這債,你要還。”</br> “你朝南平王蕭云,斬本王叔叔首級,打散我大魏狼騎,這債,你們西宋也要還!”</br> 他話音剛落,就拔出腰間的彎刀,向江寂沖了過去。</br> 拓跋御橫是實實在在的鮮卑族人,他們鮮卑族人天生好斗,且好勝心強,所有造就了大魏人愛拼愛殺的本性。</br> 當年拓跋盛鈞得皇位,也是如此,甚至還打出了江山。</br> 拓跋御橫自然也一樣,這些年他一邊學(xué)習(xí)西宋的兵法,一邊練就手里的彎刀。花了整整十五年,他讓自己變強,不再怯懦軟弱,成為一個無所畏懼、百戰(zhàn)百勝的勇士。</br> 江寂手里的鋼刀與拓跋御橫手里的彎刀相撞,火花四濺。</br> 兩人都是勇猛的,天生的臂力都極為強悍。江寂手臂上的肌肉已經(jīng)在盔甲下鼓起來。</br> 兩人在僵持中,拓跋御橫雙手已經(jīng)在發(fā)抖。</br> 他感受到了江寂得天獨厚的力量,他的老師曾是拓跋盛鈞麾下最得力的武將,叫耶律宏光。</br> 他曾與南平王蕭云對戰(zhàn)過,他的力量也是得天獨厚的,常人無法比擬的。</br> 可西宋的南平王已經(jīng)死了,世上再沒有那樣的人,但如今卻出現(xiàn)了,與他一模一樣的人。</br> 拓跋御橫不敵江寂的力道,手臂更是酸軟,他撤了刀,勒馬后退了好幾步。</br> 他面色冷峻,問道:“你是誰?你和南平王蕭云是什么關(guān)系?”</br> 江寂雙眸幽深而冰冷,似正匍匐前進,準備獵殺獵物的狼崽子,整個人縈繞著濃烈不散的殺氣。</br> 拓跋御橫心里一窒,他的老師曾給他描述過蕭云的樣子,而眼前的江寂,竟與他老師說的一模一樣。</br> “你不需要知道本王與南平王蕭云是什么關(guān)系,你只需要知道,你休想踏足西宋國土半分。”</br> 拓跋御橫臉色肅沉,大魏這些年,年年向西宋進貢巨額餉銀,朝內(nèi)若有大的變革,還要看西宋臉色,這樣的日子他們早就過夠了。</br> 他們要自主權(quán),要強大,不光要與西宋平起平坐,還要吞掉西宋,成為西宋的主人。</br> “那就要看看王爺有沒有這個本事。”</br> 拓跋御橫再次向著江寂沖過去,馬蹄濺起雪花,手中的彎刀更是猛力地砍向江寂的頭顱。</br> 江寂揮刀來擋,兩把刀再次相撞,兩人的手臂都因為對方強大的力道而震得發(fā)麻。</br> 江寂這回率先撤了刀,拓跋御橫趁勢進攻,揮刀向江寂腰腹砍來。</br> 江寂彎腰避讓,直起身時,手中的鋼刀已經(jīng)向拓跋御橫的脖頸揮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