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燒寨
獨眼高坐在主位之上,肌膚呈小麥色,頭發(fā)亂糟糟地隨意用藍(lán)色巾布綸起,身上穿個虎皮大褂,因今日天氣炎熱,那一身結(jié)實的腱子肉顯露出來,別提多健壯。</br> 他樣貌算個周正,右眼蒙個黑色的布罩,看起來確實匪氣十足。</br> 江寂哭泣起來,“我要回家,這是哪兒,好哥哥,你且放了我吧,我是好人家的女兒。”</br> 獨眼雙眸微瞇,起身至江寂身前,一把摸在他胸上。</br> 江寂:“...”</br> 獨眼捏了捏江寂的胸。</br> 江寂一把推開他,“非禮啦,非禮啦,救命啊。”</br> 獨眼按住江寂的身子,扣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騙我那幾個手下沒問題,你可騙不了我,就知道你胸脯子是假的。況且哪個女人手臂這么粗。不過,你這樣貌,卻也讓我滿意。”</br> 江寂:“!!!”</br> 媽的,這獨眼不會男女通吃吧?</br> 江寂哭起來,“是,我是男子。還不是那裕昌王貪戀美色,把美人兒都叫去服侍他了,實在是沒有美人兒來對大王施美人計了,于是只好叫我男扮女裝來迷惑大王。”</br> 獨眼樂呵呵地笑起來,“你這樣貌,是男是女有什么關(guān)系,來,給本大王親一口。”</br> 獨眼伸手去撈江寂的腰,撅著嘴就要親他。</br> 江寂嫌棄的避開。</br> 獨眼又去抱他,江寂直接朝他襠部踢去。</br> 獨眼捂住襠部,臉頰漲紅疼得彎腰,嘴里罵道:“媽的,你敢踢老子!老子馬上辦了你!來人,把他給老子綁起來!”</br> 堂內(nèi)的幾個土匪朝江寂撲來,像逮豬似地一個個朝江寂撲。江寂也沒反抗,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獨眼除了一身力氣之外,其實并不如傳聞那般有勇有謀。</br> 這其中有貓膩。</br> 江寂被幾個大漢死死地摁在地上,用繩子綁住了手腳,拖著他到了一間空屋子。</br> 江寂心想:幸好沒讓宋婉這女人來,她來就是火坑。就她那單薄的身子,指定被獨眼占便宜。</br> 江寂坐在床上,等著獨眼來。</br> 可等到晚上了,獨眼竟也沒來。</br> 江寂掏出袖口里藏的小刀,割開了繩子,至門口道:“你們這什么地方,到晚上了也不給飯吃?”</br> 房門被人打開,守在門口的土匪張口就要罵,江寂直接伸手?jǐn)Q斷了那人的脖子。</br> 他把門關(guān)了,拔了那土匪的衣服,給自己換上,然后悄然出了門外。</br> 夜晚的土匪窩子倒是比白日里安靜許多,江寂飛身上了屋頂,觀察巡邏最密集之處,準(zhǔn)確地判斷出獨眼住在哪里。</br> 他停留在那屋頂之上,揭開了瓦片。</br> 屋中,獨眼正和一女子坐在黑漆梨木四方桌前吃飯。那女子樣貌小家碧玉,但眉眼間難掩風(fēng)情媚態(tài),穿一身青綠色羅裙,赫然是那日在清涼寺后山柳莘寒寺藏嬌口中喚的青娘。</br> 江寂眸中震驚。</br> 他屏住了呼吸,聽二人交談。</br> “大哥,你收斂一點。如今朝廷正派兵剿你,雖說那裕昌王是個廢物,可好歹手里有幾百個兵。最近這些日子,山下經(jīng)過的不管男女,都別搶了。還有,銀子盡快給柳大人送去。日后咱們是要做大事的,你要沉住氣。”</br> 獨眼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搶就是了。不過今日來的那個朝廷的兵該怎么處理?”</br> 青娘道:“殺了。萬一他探到什么消息,咱們就死無葬身之地。貴主至今沒有財路,打點朝中上下都需要銀子,萬一他探到這件事,咱們的大計不就暴露了?”</br> 貴主?</br> 財路?</br> 大計?</br> 剛剛青娘說了柳莘,那這貴主自然另有其人。青娘說要把財物給柳莘,那貴主身份定然在柳莘之上。</br> 貴主又需要銀子打點朝中上下,又說大計,說明這貴主可能覬覦皇位。</br> 會是誰?</br> 這群匪寇莫不成是趁去年災(zāi)荒故意而起,打家劫舍斂財。這些人并不是貧民而聚起的匪,而是朝廷高位者培養(yǎng)起的匪。</br> 好狠的東西。</br> 竟不顧百姓死活,也要斂財達(dá)到自己的目的。</br> 江寂輕聲的蓋上瓦片,想著該怎么解決這件事。</br> 眼下背后的貴主未明,若要查清,活捉二人最好。可是他若剿匪成了,平陽侯等人知曉他隱藏實力,恐怕在日后之路上,定會給他使絆子。</br> 算了,先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按照原計劃進(jìn)行。獨眼可以先不殺,這寨子是不能留的。</br> 江寂飛身下了屋頂,去膳房拿了好些酒淋在寨子各處,待夜深人靜之時,江寂站在膳房門口,摸出火折子,吹燃。</br> 毫不猶豫地扔在地上,火勢轟的一聲燃起來。</br> 他飛身上了屋頂,又拿出一個火折子,扔在其他倒酒之地。</br> 寨內(nèi)不過半刻鐘,就已經(jīng)四處起火。江寂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飛身下了屋頂,逃離了寨中。</br> 他到山下的時候,見宋婉、凌刀等人正埋伏在山腳。</br> 江寂道:“別放箭,是本王。”</br> 宋婉見他換了身衣服,問道:“獨眼死了嗎?”</br> 江寂搖頭,“沒死。這土匪不簡單,一眼就認(rèn)出本王是男子。”</br> 他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宋婉,委屈道:“他摸本王胸,占本王便宜。要不是本王聰明,本王就要被他吃干抹凈。”</br> 宋婉推開他,“現(xiàn)在寨中情形如何?”</br> 江寂道:“本王放了一把火,本王厲害吧?”</br> 宋婉沒管他,而是與凌刀道:“把山圍了,放出話去,投降者不殺,反抗者殺。”</br> 凌刀頷首道:“是。”</br> 二百多人立即散開,將旗云山山腳圍了個水泄不通。</br> 土匪窩子著了火,自然房屋糧食都要減半,今日天氣晴朗,晚上又刮著西北風(fēng),獨眼的人即便反應(yīng)快救下火來這些東西也保不住多少。</br> 他們在山上沒有糧食,兩百多號人,挨不了幾天自然不攻自破。</br> 這是元氏教宋婉的兵法。</br> 兵者,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為上計也。</br> 江寂毫不吝嗇的夸贊道:“婉婉你真聰明。”</br> 宋婉道:“除了被占便宜,有沒有受傷?”</br> 江寂突然抱著肚子,一臉痛苦道:“有有有,獨眼他拆穿本王身份,踹了本王心口一腳。”</br> “心口在左上方。”</br> 江寂立馬去捂自己左上方位置,“對對對,就是這兒,疼。”</br> 宋婉見他故意耍混,也沒理他,轉(zhuǎn)身就往軍營走。</br> 江寂立馬追上去,抱住宋婉的身子,“好狠心的小娘子,本王疼成這樣了,你也不幫本王看看。”</br> “放開,我得回府了。”</br> 江寂把人打橫抱起來,“這么快就回去?不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