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合作
顧鳶剛剛?cè)⒘死m(xù)弦沈宜歡,那日大婚,府中賓客滿至,熱鬧非凡。江寂和宋婉都沒去,甚至連禮也沒去,明擺著是連表面的關(guān)系,都不想往來。</br> 顧鳶卻想見到宋婉,他已經(jīng)很久都沒見過宋婉了。不久前,聽說宋婉和江寂墜了崖,他是巴不得江寂死了,宋婉還活著。</br> 他幾天幾夜睡不好覺,擔(dān)心宋婉會死。幸好的,人回來了,可江寂卻也回來了。</br> 顧鳶心里大為失望。</br> 他心里還念著宋婉,對剛?cè)⒌纳蛞藲g也是冷而淡之,偶爾與她同房,要不是王氏急著抱孫子,顧鳶是連沈宜歡的身子都不愿意碰的。</br> 這日,大雪總算停了,顧鳶去了醉仙樓的甲子號包廂。這會子包廂內(nèi)已經(jīng)坐著一人,桌上美味佳肴,桃花醉已經(jīng)溫得醇香。</br> 顧鳶道:“世子久等了。”</br> 如今霍殤毫無蹤影,已形同死去,霍褚便成了世子。他一身黑衣,面頰白皙,整個人溫潤清朗,光風(fēng)霽月,面上總是帶著淡淡地笑意,笑起來時連著雙眸里都是笑意。</br> “顧大人,坐。”</br> 顧鳶坐在了霍褚對面,霍褚給他倒了一杯溫好的桃花醉,“父親繁忙,沒能來見顧大人,顧大人別見怪。”</br> 顧鳶面帶淡笑,“不會。”</br> 他知道,自己只是個禮部尚書,手中沒什么實權(quán),儕王自然懶得見他,但他官品在那兒,儕王又得給他面子,遂叫了霍褚來見。</br> “不知顧大人想見我父親,是為何事?”</br> 顧鳶將酒杯中的溫酒一口吃盡,“顧鳶愿為儕王所用,任儕王驅(qū)使。”</br> 霍褚道:“顧大人這話是何意?父親忠心于陛下,從不結(jié)黨營私,顧大人此舉,可會陷我父親有謀朝篡位之心,是會被官家砍頭的。”</br> “愍王謀反,是王爺攛掇的。或許世子不知,我與愍王從小熟識,是最好的朋友。</br> 年少時我們一起踏青游湖、泛舟江上、下棋觀花,我們無話不談。去年冬日圍獵,他在他要謀反前就告訴我,他要弒君做皇帝,儕王借了他兵馬,但不能供出是他。</br> 愍王是君子,只是投錯了娘胎,成為了官家的兒子。從他母親生下他那刻起,報仇就是他的宿命。他遵守諾言,沒說儕王借他兵馬謀反,只說是盜取。”</br> 顧鳶看向霍褚,“你們瞞不過我。我追隨你父親,自有我的目的,我們是互相利用。”</br> 霍褚眸底有些震驚,沒想到顧鳶私下里竟和江愍是好友,他能說出這些話,那么手里定有他們的把柄。</br> 他面上還是泰然自若的,“顧大人的目的是什么,我父親向來喜歡幫人實現(xiàn)愿望。”</br> 顧鳶面上也笑,語氣還很輕,明明臉上是笑的,但表情卻讓人覺得他狠,他瘋,“我要江寂,碎尸萬段。”</br> 霍褚面上笑容不減,甚至笑出聲來,“看來我們都有同一個敵人,豎子不簡單,和我父親爭皇位呢。”</br> 這回輪到顧鳶眸底震驚了,可他面色也坦然從容,“他的紈绔浪蕩竟然是裝的。”</br> “他騙了金陵所有人,或許連他的王妃,一開始也騙了。”</br> 顧鳶咬緊了后槽牙,即便他騙了宋婉,可宋婉仍舊愿意跟著他,不離不棄。</br> “既然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那我們就應(yīng)該齊心協(xié)力,讓他死,死得透透的,讓王爺坐上至尊之位。”</br> 霍褚再次給顧鳶斟滿了酒,“大人說的是,如今有大人相助,我和父親自然事半功倍。只是不知,大人為何如此恨裕昌王,非要殺了他不可呢?”</br> 顧鳶道:“這就是我個人的私事了,恕我不便告知。”</br> 霍褚也給自己斟滿了酒,“既然不便相告,我也不再追問。”他向顧鳶舉起酒杯,“顧大人,合作愉快。”</br> 顧鳶雙手拿起酒杯,向他示意,“合作愉快。”</br> 兩人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算是達(dá)成了同盟。</br> *</br> 宋婉去了寒山寺,寺里清凈至極,她去得早,寺里的和尚都還在念經(jīng),她跪在佛像前,雙手拿了一炷香放在額前,虔誠的叩拜。</br> 而十二真神佛像香火下面,放著碎雪玉鐲。那是江寂母妃楚聘婷的遺物,宋婉打算把這碎雪玉鐲供奉在此,就當(dāng)為還沒有入土為安的楚聘婷找了一個安魂之處。</br> “母妃您放心,兒媳會為您報仇雪恨,但若日后言行舉止有冒犯您的地方,還請母妃諒解。”</br> 宋婉拿著香對著神像拜了三拜,拜完后,站起了身子。江寂大步入了神像殿,也拿了一炷香點燃,跪在了蒲團(tuán)上,“諸神保佑,而今本王得償所愿,特來還愿。但還完一愿,還有一愿,愿吾妻,身體康健,長命百歲。”</br> 說完,他虔誠地對著神像拜了三拜,最后把香插進(jìn)了香爐里。</br> 宋婉好奇,“你以前許了什么愿?”</br> 江寂道:“你猜。”</br> 宋婉道:“不會是讓我喜歡你之類的。”</br> “婉婉真是聰慧,一猜就準(zhǔn)。清涼寺的神像真靈,看來神佛也不是不管人間俗事。他是挑著好看的,替人辦事。”</br> 宋婉:“...”</br> 江寂摟住她的身子,帶著她往廟外走。傅柔正站在外面吃糕點,如今她還沒顯懷,人卻是又吃胖了點。</br> 江越就站著她身邊,一臉寵溺地看著她吃。</br> 傅柔道:“就你們夫妻最磨嘰,在里面瞎嘀咕什么呢。”</br> 宋婉道:“祈愿越王妃生對龍鳳胎。”</br> “你好好的幫我求這個做什么。”傅柔雙手叉腰,“你該求你自己。”</br> 宋婉走近她,看了眼身邊的江寂,“我求什么,求菩薩再幫我換一個再俊朗一點的夫君?”</br> “哇。”傅柔道:“宋婉你好貪心啊。”</br> 江寂已經(jīng)俊得不能再俊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俊得金陵的女人對他愛得死去活來,那要再俊一點,就是金陵的男人對他愛得死去活來了。</br> 這還要不要人活了。</br> 宋婉又看了眼身側(cè)的江寂,“這人嘛,相處久了,跟吃了肥肉一樣膩,親一口就得惡心半宿的,不新鮮了,沒之前喜歡了。”</br> 傅柔道:“你新鮮感跑得這么快?”</br> 宋婉笑著道:“是啊,比猴急的男人都還跑得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