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借宿2
宋婉和江寂是被林子里的鳥叫聲吵醒的,這里植被蔥郁,鳥獸也多。</br> 人煙少以為安靜,其實不然。</br> 夫妻兩口實在睡不著了,起了身,用完早飯后,便道謝離去。</br> 白云給兩人準備了干糧,讓他們在路上吃,宋婉與江寂再次道謝。</br> 劉黑土和白云將兩人送到屋門口,又給兩人指了回金陵的路。</br> 宋婉道:“劉郎君,你七日后來金陵如意坊,就說找宋掌柜,我有要事與你詳談。”</br> 劉黑土有些遲疑,白云卻立即笑著道:“一定來一定來!宋娘子放心,黑土一定會來的!”</br> 宋婉笑了笑,轉(zhuǎn)身與江寂離去。</br> 兩人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今日天氣還算好,有著暖烘烘的太陽。宋婉走在前方,江寂走在后方。</br> 鄉(xiāng)間的小路雜草叢生,露水也重,江寂道:“婉婉,上背。”</br> 宋婉轉(zhuǎn)過身,江寂已經(jīng)單膝蹲下了身子,“上來。”</br> 宋婉道:“六郎昨夜吃了戰(zhàn)斗雞,這會兒沒地方消磨?”</br> 江寂嘴唇一勾,“想挨、操?”</br> 宋婉上了他的背,“君子當文雅。”</br> 江寂背著她起身,“你看本王像君子嗎?”</br> “像流氓。”</br> 江寂道:“露水重,本王怕露水打濕了你的裙子。”</br> 他背著她步子邁得快。</br> 宋婉道:“這里離金陵還有多遠?”</br> “幾十里。”</br> “這么遠?那豈不是還要走很久。”</br> 江寂道:“你不是有馬嗎,你的馬跑得快。”</br> 宋婉道:“要真馬才行。”</br> 江寂道:“鄉(xiāng)下窮,哪里來的馬,或許有騾子或者牛。”</br> 宋婉在江寂耳邊道:“六郎也挺像牛的,特別會耕。”</br> 江寂掐了一下她的小屁股。</br> “別惹火。”</br> *</br> 午時,兩人歇在林子里,茂密的大樹遮擋了毒辣的陽光,可還是遮不住炎熱,宋婉熱得渾身都是薄汗。</br> 江寂生了堆火,用樹丫子插上兩個饅頭在火上烤,又摘了片寬大的樹葉去河邊打了些水來,遞給了宋婉。</br> “咱們走的地方對嗎?”</br> 宋婉接過葉子,將里面的水一飲而盡。</br> 江寂道:“應該是對的,外面河里的水流越來越湍急,越靠近金陵,水流就會越湍急。”</br> 江寂又遞了個烤好的饅頭給宋婉。</br> 宋婉咬了一口,吃得腮幫子鼓鼓的,烤饅頭又酥又香,讓人很有食欲。宋婉把一個全部吃完。</br> 然后她就靠著身后的大樹睡著了。</br> 她醒來時,又在江寂的背上,他們已經(jīng)走出林子了。</br> 江寂滿頭的汗,宋婉拿著袖子給他擦干,“六郎怎么不喊我?”</br> “怕把你男人累壞了?”</br> “當然,畢竟只有你一個。”</br> 江寂把人放下來,轉(zhuǎn)身看她,扣住她下巴,抬起,讓她直視他,“怎么,你還想有兩個?”</br> 宋婉道:“六郎親親。”</br> “呵。”江寂氣笑了,“你以為這樣就能把本王哄好,并且成功轉(zhuǎn)移你想有兩個男人的話題?”</br> 宋婉貝齒咬了咬下唇,一雙澄澈干凈的眼眸就那樣望著江寂,雙手握住江寂的手腕,“六郎俊朗非凡天下無雙人俊心善寵愛婉婉,應該不會真生婉婉的氣吧?”</br> 江寂看她,見她臉上都是討好,當下氣就消了,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本王拿你沒辦法。”</br> 他牽著她的手繼續(xù)往前走,“咱們得走快些了,要找不到農(nóng)戶,我們晚上只能睡林子。”</br> 宋婉道:“這條路不像有人走過的樣子。”</br> “我們不能走大路,隱秘回金陵是最安全的。”</br> 兩人走到日落時分,在一個山坳處,看見了一戶人家。</br> 江寂上前敲門,里面?zhèn)鱽硪粋€老媼的聲音,“誰啊?”</br> 江寂道:“鄙姓江,是金陵人士,原本是生意人,誰知在陪拙荊回娘家途中,遭遇劫匪,如今錢財兩空,還望婆婆能給口飯吃,給間屋住,能讓江某和拙荊借宿一晚。”</br> 房門不久被人打開,只見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媼,身穿深藍色粗布麻衣,灰白的頭發(fā)用淺灰色的布巾包著,身型略佝僂,皮膚蠟黃松弛,眼角處都是皺紋,身子還算硬朗地站在門口。</br> 她見江寂和宋婉兩人,面帶慈笑,“進來吧。”</br> 江寂道:“多謝婆婆。”</br> 兩人進了屋,院子里種著些花花草草,還有些時令菜蔬,雖只老媼一人,但她卻把院子收拾得很干凈。</br> 老媼道:“快進屋坐,我馬上就去做飯。”</br> 宋婉道:“我去做飯吧,婆婆您坐著就好。”</br> “這怎么行呢丫頭,你是客,你歇著,我來。”老媼道。</br> 宋婉道:“婆婆,我人年輕,我動作快,您歇著,我來就好。”</br> 老媼慈笑著坐下,“真好啊,老婆子我一人在這里住了許久了,好久沒見你們這些年輕孩子了。”</br> 宋婉道:“那我夫君陪著你說說話。”</br> 老媼滿臉笑意,“好,好啊。”</br> 宋婉戴上襻膊進了灶房,水缸里快沒水了,宋婉出灶房先讓江寂去挑水,江寂起身就拿上木桶,去水井那兒打水,他很快盛滿一桶,輕飄飄地挑著進屋,也就來回三趟,灶房里的水缸就盛滿了水。</br> 老媼笑著道:“小伙子一身的力氣,真能干。”</br> 江寂道:“我沒什么本事,一身蠻力而已。”</br> 江寂見走廊那兒柴火堆得滿滿當當,但都沒劈,他又去拿著斧頭劈柴。</br> 他一斧頭下去,粗圓的木頭就分成兩半,他撿起來再劈,將一根木頭足足劈成四半。他動作麻利,斧頭下去幾乎沒有落空的時候,把柴劈得又好又快。</br> 天黑時分,走廊上那堆柴火被江寂全部劈完。</br> 老媼夸贊道:“小伙子可真是個能干人吶,你的娘子也是個能干的,炒的菜真香。”</br> 江寂道:“我娘子她什么都會,除了力氣小些。”m.</br> 宋婉端著菜出來,她炒了兩個青蔬,涼拌了個胡瓜,烙了幾張餅,雖是粗茶淡飯,但聞著也香。</br> 飯是清粥,粥里也沒幾粒米,老媼一個人住,宋婉見那米缸里沒多少米了,就舀了半碗,煮了粥。</br> 江寂一口氣就喝完了碗里的粥,然后就拿著一張餅啃。</br> 宋婉知道這些東西他吃不飽,但老媼不似白云黑土家里能吃飽飯,在這兒把肚子填個半飽就是了。</br> 宋婉道:“婆婆,怎么不見你的夫君還有孩子?”</br> 老媼嘆口氣,“我老伴兒走得早,兩個兒子,都從軍去了,好些年沒回來了。</br> 官府每年都給我送體己銀來,但卻一年比一年少,我兩個兒子,多半...多半是都戰(zhàn)死邊關(guān)了。</br> 朝廷估計也沒找到尸體,死了哪些人也不知道,這么些年也沒人過來與我講一句。</br> 老婆子我年紀大了,活一天算一天,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去見我老伴兒和兒子了。”</br> 宋婉聽此,心里也不好受。</br> 她出聲寬慰道:“婆婆您別這么說,興許您兒子還活著,只是邊關(guān)還需要他們,時間一到,朝廷會把他們放回來的。</br> 您可得好好的活著,待他們回來要是看見您不在了,他們豈不是又要傷心一場。”</br> 老媼面上帶起笑意,“丫頭說的話有道理。吃飯吧,待會兒菜都要涼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