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打發(fā)
次日,外面的太陽暖烘烘的,落在人身上很是舒服。</br> 宋婉坐在正堂門口的圈椅上,身上穿著件桃紅色牡丹紋緙絲對襟襦裙,頭上的金鳳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皮膚白,這會兒細(xì)嫩的肌膚在陽光下更是白得發(fā)光。</br> 她身后站著桂嬤嬤、張嬤嬤、喜兒以及六個奴婢,眼看就是當(dāng)家主母要懲戒下人的模樣,叫人怕得緊。</br> 春夏就跪在院中,她已經(jīng)跪了一夜了,這會兒面色早就凍得發(fā)青,身子更是冷得不停地顫抖。</br> 宋婉道:“原本本宮還想著給你尋一個好歸宿,誰知你心里竟然已經(jīng)有人了,還是府里的主君。</br> 春夏,你雖不是一直跟在本宮身邊的,可同為女人,你鉆著空子來勾引本宮的夫君,著實挺膈應(yīng)人。”</br> 春夏埋著頭,雙手已經(jīng)撐在地面上,有些堅持不住了。她沒出聲,知道江寂心里沒她,她現(xiàn)在不管說什么都沒用了。</br> 然而宋婉,從進府次日起,就把府里的規(guī)矩重新立了一遍,看著就不是個好欺的,是個有鐵手腕的人。</br> 宋婉道:“本宮眼里可容不得沙子,更見不得臟東西。本宮才進府個把月,你就要給本宮來個當(dāng)頭棒喝。</br> 要是以前,本宮或許忍忍就過了,可這人啊,你退一步想要海闊天空,她就能給你蹬鼻子上臉。</br> 本宮現(xiàn)在不會忍了,誰要騎到本宮頭上來,本宮就把她狠狠趕下去,并給她此生都難以忘記的教訓(xùn)。”</br> 春夏嚇得身子更是顫抖起來。</br> 她還不想死。</br> 春夏臉都凍僵了,好半天才艱難地說出一句,“求..求王妃寬恕。”</br> “寬恕?若昨夜王爺真寵幸了你,把你抬作侍妾,你肚子要爭氣,又懷了身孕,你仗著肚子里的貨,又會對本宮如何?你會甘心屈居本宮之下?安安分分做你的侍妾?”</br> 宋婉起身,至春夏身前,冷笑,“這人心大多都貪婪,有了就還想再有,你做了侍妾就想做側(cè)妃,做了側(cè)妃,就想做正妃了。”</br> 宋婉垂眸看著她,“你既然敢昨夜勾引王爺,那你就沒什么不敢的。踏出了第一步,以后的每一步,你便再也無所畏懼了。”</br> 春夏眸中落下淚水,“奴婢知錯了,求王妃...求王妃給奴婢一條生路。”</br> 宋婉伸腳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這張臉生得真漂亮,瞧瞧,連本宮看了都動容要生憐憫之心了。”</br> 春夏聽著宋婉的語氣,明明是那么溫柔的,可是她卻不敢直視宋婉的雙眸。</br> 宋婉早就有令人畏懼的氣勢。</br> 春夏垂著眼簾,哭著道:“奴婢...奴婢是喜歡王爺,心里也嫉妒王妃,所以才犯了錯事。”</br> 宋婉收了腳,轉(zhuǎn)身往回走,“你年歲比本宮還要長,那你該明白,既非幼童,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br> 春夏重重磕頭,“求王妃給奴婢一條生路,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真的不想死啊...”</br> 宋婉坐回了圈椅上,眸色還是那樣冷,“本宮心雖狠,但也沒有隨意要人性命的癖好,從今日起你就到本宮名下的蠶樁去養(yǎng)蠶好了。”</br> 春夏最怕的就是蠶。</br> “王妃,奴婢...”</br> “你要不想去,可以,那就去牡丹苑伺候形形色色的男人。這兩樣你選一個,本宮不是與你商量。”宋婉不等她把話說完,便出聲堵住了她的嘴。</br> 春夏不敢再言,去鄉(xiāng)下養(yǎng)蠶總比去牡丹苑伺候那些早就爛了根子的男人好。</br> 宋婉立即叫人收拾好了春夏的東西,片刻也不耽誤地送她去了鄉(xiāng)下的蠶樁。</br> 經(jīng)上午宋婉這么一處置,府里的婢子們即便是有心的也不敢有心了,在裕昌王府雖是伺候人,可到了鄉(xiāng)下苦寒之地,那才是真難挨。</br> **</br> 下午,宋婉顧著煙雨樓、如意坊的生意,便換了身素雅的裝束出了王府。</br> 她先去如意坊巡視了一番,坊中有謝仙打點著,生意還算維持得下去,眼下快開春了,換季就是坊里賺錢的時候。</br> 坊中的繡娘畫了不少的花樣,宋婉挑了幾張不錯的,用作如意坊春日里衣裙的新款樣式,又給畫得好的繡娘發(fā)了賞銀下去,這才離開了如意坊。</br> 宋婉巡視完如意坊,又乘著馬車去了煙雨樓,尉遲虎這會兒并不在樓里,樓里的幾個弟兄說,尉遲虎去城中要賬了。</br> 此時樓中就只剩下幾個打手和兩位賬房。</br> 資歷稍長的那位賬房見宋婉來,忙給宋婉倒茶。</br> 他與宋婉道:“掌柜的,今日來了個大主顧,借的金額巨大,正在與我談呢,我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原想著私下里聯(lián)系掌柜您的,沒想到今日掌柜的就來了,正好您與這大主顧談?wù)劇!?lt;/br> 宋婉吃了口茶,“大主顧?有多大?”</br> “二十萬兩,現(xiàn)銀。”</br> “二十萬兩現(xiàn)銀?”宋婉眸中震驚,即便煙雨樓能拿得出二十萬兩銀子來,可要現(xiàn)銀就實在太夸張了。</br> “他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又是做什么的?”宋婉問道。</br> 賬房略靠近宋婉,隔著幕笠與宋婉低聲道:“他是睿王殿下。”</br> 睿王?</br> 宋婉曾與江睿打過照面,覺得此人不是個簡單角色,只怕他來這樓中借錢,也是要奔著龍椅去的。至于他借來做什么,宋婉不想打聽,也不想知道。</br> “我去會會他。”</br> “是。”</br> 賬房引著宋婉上了樓,到了樓上的雅間。</br> 房門一打開,宋婉便見江睿坐在屋中央的八仙桌前,桌上放著一盞茶,這會兒估摸著茶水都已經(jīng)涼了,宋婉忙讓賬房去給江睿換盞新的。</br> 屋里更置了一盞彩繪雙鶴飛云圖屏風(fēng),外面是八仙桌,里面是梨木桌。</br> 有人進了屋,江睿自然知曉,眼瞧著穿一身水墨繡紋雪緞頭戴幕笠的女子進了屏風(fēng)后,落座了下來。</br> 江睿看那身段,竟然覺得很像宋婉,尤其那獨特的氣質(zhì),不是所有世家女子都有的。</br> 江睿有片刻愣神。</br> 想著宋婉是深閨女子,又怎會是這蛇鼠之地的掌柜?</br> 她那樣嬌弱,能管得住這幫虎蠻狡猾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