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行宴
江盛壽辰那日,金陵處處張燈結彩,鞭炮聲不斷。</br> 官家壽辰自是大事,君民同樂,江盛頒旨減賦稅半年,更免了刑獄輕罪之人牢刑,一時之間,百姓皆感恩戴德,贊江盛是賢德仁君。</br> 江寂聽見這些,只覺得諷刺。</br> 憑他也配賢德仁君四字。</br> 宮中又是一日壽宴,美酒佳肴,歌舞升平。那管樂之聲,直到后半夜才截止。</br> 江寂沒有進宮,只聽說江盛酒醉召蕭淑妃侍寢,蕭淑妃抗旨不尊,躲進太后寢宮,江盛前去要人,太后關了寢宮大門,閉江盛于門外。</br> 江盛令禁軍砸開大門,齊衡卻不敢叫人上前。江盛大怒齊衡竟然也敢抗旨,于是下令要打齊衡軍棍,幸得沈貴妃及時出現(xiàn),才結束這場鬧劇。</br> 江盛一見美人,自然氣怒也消了,被身邊的掌事太監(jiān)扶著,進了沈貴妃的寢宮。</br> 江寂道:“玉笙簫年輕貌美,被封妃以來,一直躲在太后宮里,江盛吃不著,日日去太后那兒請安又能看著,自然是心癢難耐。他得不到玉笙簫,絕不會善罷甘休。”</br> 凌刀道:“王爺是覺得玉笙簫可用?”</br> “當然,你我都是男人,自然明白想得到卻又得不到最能讓人喪失理智。”</br> 凌刀道:“王爺打算怎么做?”</br> 江寂道:“本王可得好好想想。這步棋險得很,下得好自然能要了江盛的命,下得不好,江盛也能要了本王的命。”</br> “蕭淑妃向來膽小,屠龍這樣的事,屬下覺得她不敢做。”</br> 江寂道:“敢不敢,得見了她才知道。”</br> **</br> 次日,江寂在東市那兒見到了太子妃及江衡。小家伙幾月不見又長大了些,瞧著皮膚又白又嫩,軟糯得很,倒是可愛至極。</br> 江寂把孩子抱在懷里,江衡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江寂,抱著他的脖頸子就不撒手,還主動撅嘴親他的臉頰。</br> 太子妃笑著道:“衡兒,這是你六叔。”</br> “溜...黍。”</br> 小家伙已經(jīng)會說些簡單的話,就是說話還不清楚,吐字不圓。</br> 江寂笑著摸他的腦袋,“真乖。”</br> 太子妃道:“六弟如今任了官,倒不比之前清閑了。你二哥最近還念叨你,想著你能來東宮吃杯酒。”</br> “行,本王有空就去。”</br> 他把孩子還給太子妃,小家伙卻不肯,抱著江寂的脖子不撒手,還哭鬧了起來。</br> 太子妃笑道:“你這么招孩子喜歡,也該娶位王妃,生個世子或者郡主了。”</br> 江寂道:“會的,只是現(xiàn)在不急。”</br> 宋婉那個身子,得養(yǎng)得好些了才行。若是因著懷胎而讓她沒了性命,他寧愿不要。</br> 江寂哄著江衡,趁他不注意,把他塞到了太子妃身側的奶娘懷中。小家伙發(fā)現(xiàn)上了當,立即不干了,又哭起來,嚷嚷著要江寂抱。</br> 太子妃讓江寂快走,不然待會兒這混球鬧起來,能把奶娘的手咬壞,</br> 還要江寂抱他。</br> 江寂只得打馬走了,回到京兆府衙的時候,左馮翊和右扶風兩人正著急地在府衙門口來回踱步,見江寂縱馬前來,這才松口氣。</br> 左馮翊上前道:“大人,你總算來了,儕王府來了請?zhí)ジ行醒纭!?lt;/br> 江寂翻身下了馬,提著馬鞭往府衙里進,“請?zhí)克趺此偷骄┱赘脕恚俊?lt;/br> “去您王府里送,您不在府內,這行宴是今日午時的,要您一定得去。”</br> 江寂拿過左馮翊遞來的請?zhí)_來看,嚯,請?zhí)线€戳了一個章,還是儕王的私章,這私章一般都是貼身之物,絕不會交由人保管,想來儕王是真想把他請去行宴。</br> 為什么呢?</br> 江寂可曉得,因為他像被他親手血刃的拜把子兄弟,南平王蕭云。</br> 江寂合上請?zhí)D身又往府衙外走,“府衙你們先守著,本王去去就回。”</br> 儕王府并非新建的府邸,而是前朝衍王的府邸。</br> 這座府衙先前也賜給過先帝爺?shù)拿艉凸鳎竺艉凸髋c高句麗王和親,這府邸也就無人居住,只有幾個奴仆時常打掃宅院。</br> 這府邸過去這么久,仍舊巍峨輝煌,雕梁畫棟,江寂打馬至府外,都能明晃晃看到雕刻儕王府那三個金燦燦的大字。</br> 府中的小廝立即殷勤地給江寂牽馬,引領著他一路進了水亭。</br> 亭中人已經(jīng)不少,太子江庭蕭、世子霍殤、霍二公子霍褚、越王江越、吏部尚書胡宿、禮部尚書顧鳶、傅國公之子傅祁、稅務侍郎柳庭玉。</br> 宴桌設了兩列,位尊者居右,位卑者居左,一眼瞧去太子坐在右邊頭一個,越王次之,第三個位置正好空著,應該是留給江寂的。</br> 江寂快步上前,儕王忙起身相迎,“王爺快坐,美酒早已備好了。”</br> 江寂道:“是本王來遲了。”</br> 顧鳶出聲調侃道:“王爺怕是溺在溫柔鄉(xiāng)里,睡過頭了吧。”</br> 眾人皆笑出聲來,誰人不知江寂風流。</br> 江寂冷睨了顧鳶一眼,落座在案幾前,“那自然是,與心尖兒上的人待在一處,自然舍不得出被窩了。”</br> 顧鳶怒得右手緊攥成拳,江寂這話什么意思他自然知道。他心尖上的人還有誰,除了宋婉他想不到其他人。</br> 難道他和宋婉真的行周公之禮了?</br> 可是宋婉那般守禮自矜的女子,未出閣怎會答應他行這等事。</br> 他與宋婉至今已有一月未通書信,之前她的回信中沒有一絲異樣,可才短短一月,她就變心了不成?</br> 還變得這么徹底。</br> 江寂見顧鳶臉色一陣青一陣綠,眼底難掩得意之色。和他搶女人,簡直自不量力。</br> 儕王道:“今日請諸位來,是有一道美食要與諸位分享。本王在遼北時,常食這道菜,不覺膩,反倒覺得愈發(fā)美味。”</br> 江庭蕭道:“遼北貧瘠,還有美味?”</br> “殿下這可就孤陋寡聞了,遼北雖大多為荒野,可也有林,林子里也有野獸,這野獸之肉,可真是細膩嫩滑,叫人喜之不及。”</br> “是何等野獸之肉讓儕王如此贊不絕口?”江庭蕭又道。</br> “呈上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