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風(fēng)寒
霍無心怒意又生,他都這般致歉了,江寂竟然還不肯接受!</br> 他作勢又要向江寂打過去,江越邁步拉著江寂往后退,左馮翊就去拉霍無心,二人才又分開。</br> 江越看向霍無心,“微雨不停,世子還不回去?”</br> 霍無心怒氣沖沖,但江越都說此話了,他只得翻身上馬,縱馬離去。</br> 江越看向江寂,“你今日是怎么了?誰惹你了,脾氣這么沖?”</br> 江寂道:“沒事,四哥先回府吧。”</br> “你素來不是挑釁滋事的性子,是和宋家姑娘吵架了?”</br> 江寂道:“本王和她吵什么架,她那張嘴能吵出什么來,除了混蛋就是流氓,本王都聽膩了。”</br> “那是因為什么?”</br> “她不見了。”</br> **</br> 宋婉在臥房里無事可做,手心也還在發(fā)疼,讓她不光夜里睡得不好,白日里也難受得很。</br> 她的雙手都被纏住了,什么東西都不能拿,連喝口水都要叫喜兒。</br> 她趴在窗牖邊,看著外面的微雨,那雨珠很小,落在湖里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倒也格外好看。</br> 微冷的風(fēng)不斷刮來,讓人覺得身子涼颼颼的。果真入了秋,一場秋雨一場涼。</br> 喜兒拿著披風(fēng)至了宋婉身邊,披在她身上,“姑娘身子不好,可別著涼了。”</br> 宋婉將披風(fēng)緊了緊,“不會的。”</br> 喜兒道:“這梨花別院好是好,但就是太清凈了,住三月下去,人都要悶壞了。老夫人這是鐵了心要姑娘把王爺給忘了。”</br> 宋婉垂下眼簾道:“我是讓祖母失望了,她拿我當(dāng)?shù)张囵B(yǎng),日后持家管教兄弟姊妹,更要嫁品性良好,門當(dāng)戶對的男子,最好能幫到父親。</br> 可是如今我一樣都沒有辦到,喜歡上的人還是江寂。他與祖母所喜歡的孫女婿完全大不相同。</br> 祖母這次下狠心,我也能理解。”</br> 喜兒道:“姑娘能下得了這個狠心嗎?”</br> 宋婉搖頭,“我下不了,我喜歡他。”</br> 喜兒坐在她身邊問道:“王爺會找來這里嗎?每次姑娘出府,王爺好像都能知道你在哪兒。”</br> 宋婉這次不敢肯定了。</br> 元氏是叫人把她秘送出府的,估計連原氏和宋城都不知道,江寂估計這次要找到她,很難。</br> 而她被關(guān)在這里,哪兒也出不去。</br> 微雨下到深夜還在繼續(xù),雨聲越來越大,宋婉躺在榻上無法安眠。這里臨水而建,落雨時要格外冷些。</br> 宋婉裹緊了衾被,卻還是覺得背心陣陣發(fā)冷,她起身又給自己加了床被子。</br> 她睡過去之后,醒來卻已是喜兒擔(dān)心的面容。</br> 她撐著身子起來,卻發(fā)現(xiàn)渾身無力,嗓子也很疼。</br> “姑娘終于醒了,奴婢清晨來喊姑娘起身,發(fā)現(xiàn)姑娘渾身燙得很,于是給您用熱帕子擦了身,這會兒姑娘發(fā)了汗,可好些了?”</br> 宋婉啞聲道:“我嗓子疼,還發(fā)癢,你去與看門的小廝說說,讓他們請個大夫來看看吧。”</br> 喜兒點了點頭,出了門外。</br> 宋婉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喝下去之后,這才覺得好了些。</br> **</br> 江寂連著找了宋婉整整七日,都沒有找到人。他就不信,好好的人,能從金陵憑空消失。</br> 直到找到第八日夜,凌刀終于有了結(jié)果,“王爺,梨花別院。”</br> 江寂起身就往書房外走,步子邁得又大又快,騎著追風(fēng)就往梨花別院而去。</br> 這里確實偏僻,來時沿路都已經(jīng)沒什么燈火,到了門口,府門更是緊閉,高墻之內(nèi),寂靜非常,似乎根本就無人居住。</br> 江寂飛身進了院內(nèi),四周長廊都沒什么燈,只湖中的水榭屋舍中有隱隱燈火。</br> 江寂知道,宋婉定在那屋子里。</br> 他快步走去,恨不得飛身而去,立馬就見到宋婉。</br> 他到了屋外,剛想推門進去,就聽見屋內(nèi)的咳嗽之聲,他頓住腳步去聽。</br> “姑娘先把藥喝了吧,今日大夫調(diào)了一下方子,這副藥下去,吃了或許就好了。”</br> 宋婉有氣無力道:“先放著吧,我嘴里苦得很,待會兒再喝。”</br> 江寂聽到此處,一把推開了房門,進了屋中。</br> 宋婉見著來人,面上帶著欣喜,站起了身子。</br> “江寂。”</br> 江寂至她身前,將人抱起來,“總算找到你了,婉婉,本王好想你。”</br> 喜兒識相地退出了房間,此時屋內(nèi)就剩下兩人。</br> 江寂看她臉色蒼白,憔悴得很,將人放在了榻上,“在屋外就聽見你咳嗽,是不是晚上踢被子了?”</br> 宋婉淺笑著道:“我沒有。”</br> 江寂看她手上還纏著紗布,滿眼心疼,“手又是怎么受的傷?誰打的?”</br> 宋婉搖頭道:“不是誰打的,是我不小心踩到裙子摔了一跤,雙手搓地上了,手破了皮,流了血,過段時間就會好的。”</br> “本王是怎么跟你說的,你要不愛惜自己的命,本王定會好好罰你。手傷了也就罷了,還著了風(fēng)寒,你還讓本王活不活?”</br> 宋婉靠在他懷中,軟聲軟語道:“別再兇我了,我好難受。”</br> 江寂看她神色懨懨的樣子,拿過一旁的藥碗吹了吹,待溫涼之后,才喂到她嘴邊。</br> 宋婉喝了七日的藥了,已經(jīng)不想再喝了,她搖了搖頭,“我明早再喝吧,我嘴里好苦。”</br> “不行,吃藥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江寂把藥遞到了宋婉嘴邊。</br> 宋婉只能閉眼閉氣一口喝了,嘴里陣陣發(fā)苦。江寂見一旁有蜜餞,拿了一個喂到宋婉嘴里。</br> 他將她鬢間的碎發(fā)挽在耳后,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本王明日叫月修竹來給你看看,他的醫(yī)術(shù)好,你吃了他的藥定能好得快些。”</br> 宋婉點了點頭。</br> 江寂輕輕抬起她的手,“換過藥沒有?”</br> “今早已經(jīng)換過了。”</br> “還疼不疼?”</br> 宋婉搖頭,“已經(jīng)不疼了,只是有些發(fā)癢。”</br> 江寂心疼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別再受傷了,行嗎?”</br> 宋婉點了點頭。</br> 江寂低聲在她耳邊問,“想不想本王?嗯?”</br> 宋婉也不想否認,“想。”</br> 江寂的吻落在宋婉唇上,宋婉偏頭避開了,“別了,萬一你也染上風(fēng)寒怎么辦?”</br> “本王不是你,身體強健。”他繼續(xù)吻住她的唇瓣,也不敢像之前那般索要,畢竟宋婉還病著,他只是淺吻了她一會兒,便放開了,解了相思之苦也就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