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雷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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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爭奪浙江而挑起的‘護國之戰(zhàn)’,3月20日李漢于武昌的一封通電一出震驚舉國。
不過這老百姓的日子該怎么過還得怎么過,這民國新建之初便經歷連番大戰(zhàn),雖說都是結束的快,但數以千萬計的財政被換成了子彈、炸藥消耗在了戰(zhàn)場而不是國內經濟上,難免影響到國內經濟的發(fā)展。加上臨近四月,南方地區(qū)已經進入農忙天氣,這一場李漢挑起的所謂‘護國戰(zhàn)爭’一如早前的幾場大戰(zhàn)一樣,除非是遭了秧的河南、浙江、江蘇、安徽幾省百姓關注的多一點,國內真正或激動、或不安、或呼吁見報、或南北走動的還是那些兜里有錢不愁吃穿的鄉(xiāng)紳、商賈、落魄政客以及文人騷客之流,當然也少不了洋人各國在華外交官們。
朱爾典到底交好袁世凱,或者說他依舊認為可以親近李漢,但是民國最好的也是最能維護英國在華利益的還是袁世凱,因此在接到李漢出兵河南挑起了護國戰(zhàn)爭的第一時間,便以漢口領事的名義要求拜會李漢,并趁機拉攏日本領事一道,一同向李漢施加政治壓力,迫使其放棄武力討袁,維持民國當前的局勢。對于這政治干涉,在英國發(fā)行鐵路公債受到英國國內普遍冷眼的李漢已經明白了他之前雖然一直扮演親德立場,但實力跟影響力都還沒到讓英國國內下定決心必須拉攏他的地步。因此還需要在‘反英親德’的道路上更加‘努力’,于是措辭強硬的拒絕了朱爾典的‘好心提醒’,至于日本的意見他從一開始就未聽進去。
日本國內現在正在為‘海軍行賄案’鬧得不可開交,舉國國內各派系都投身進入了首相跟新內閣的爭奪之中,哪里還有閑工夫對他施加壓力。現如今正是他跟袁世凱奪取全國政權的最佳時機,錯過了可就再無這般大好時機了。
這一天深夜,南陽陷落、信陽失守的消息終于傳到了北京,傳到了段祺瑞、袁世凱的耳朵里。兩人震驚河南局勢變化之余,也在思考戰(zhàn)局到底如何發(fā)展。豫南陣線全線失守,中原千里沃土門戶大開,無論是護國軍北上兵鋒直指洛陽、山西,又或者沿京漢鐵路北上京畿,一路之上幾乎無險可守。雙方只能在數千里的沃土之上展開廝殺。段祺瑞倒也罷了,驚怒之余他這位陸軍部長多少還能去檢討、查看河南前線發(fā)回來的戰(zhàn)報。只是那已經距離‘九五至尊’之位只剩下最后一步的袁世凱,他可就沒這種好心情了。收到河南發(fā)回來的戰(zhàn)報,他一方面惱怒于趙倜、曹錕的無能,另一方面又擔心局勢惡化。匆忙之下,他只能命令第一軍軍長王士珍立刻調動何宗蓮的第一師出直隸增援河南,同時下令靳云鵬部第五師、曹錕部第三師死守河南,等待援軍的抵達重新奪回豫南地區(qū),將河南戰(zhàn)局這盤棋下活。
南京城里,馮國璋也在煩惱之中,李漢麾下共計有四個航空中隊,有鑒于后世共和國的那套師承前蘇聯(lián)的航空編制太過陸軍化(共和國空軍受限于國力跟航空制造業(yè),雖有獨立兵種之名,但一直都只能算是隸屬大陸軍體系,非真正意義上的獨立兵種),因此他親自設定的航空編制卻與后世共和國不同,一開始編制直奔空軍獨立化設定的。在他的規(guī)劃中,現階段每一個航空中隊下屬擁有三個航空小隊,共擁有12架護航戰(zhàn)斗殲擊機跟24架轟炸機。之所以出現這種轟炸機比戰(zhàn)斗機多的情況,還是因為現階段國內各實力基本都沒有防空力量,因此在戰(zhàn)斗之中轟炸機所發(fā)揮出的影響力不下于一門大口徑的速射重炮存在。以后隨著其他勢力開始重視防空力量,這種布局是肯定要進行改變的。
馮國璋之所以煩惱,是因為去年第六師的遭遇,現在他也跟著品嘗了一番。李漢這一戰(zhàn)航空兵盡出,四個航空中隊兩個調往河南戰(zhàn)場,一個調往陜西由熊秉坤指揮,剩下一個就留在了安徽防范與他。3月20日這天,為了配合張孝準對六合縣的用兵,航空中隊出動轟炸南京,盡管因為低空俯沖掃射時被第七師擊落了一架飛機,但航空中隊在南京北軍陣地上至少投擲了數噸炸彈,造成數百損失、炸毀十幾處炮臺什么的都不算大的損失,真正令他感覺到不安的是,南京守軍的士氣動搖的厲害。
再結合上海失陷,護國軍集中重兵合圍江蘇。身經百戰(zhàn)的馮國璋已經感覺到了,這一仗恐怕要比去年打得更辛苦。
山西戰(zhàn)場在軍政府的新作戰(zhàn)計劃中雖然地位不如河南那般重要,但毫無疑問也是主戰(zhàn)場之一。
永濟縣古稱蒲坂,史為舜都,地處山西省西南端,晉、秦、豫“黃河金三角”區(qū)域中心。因進可攻陜西、河南,退可守晉西南之土,戰(zhàn)略地位極其重要。也因為如此,經歷了去年十四師經走豫西偷襲直隸的事情,北軍吃一塹長一智,事后山西督軍楊善德命八旅旅長何豐林率第八旅駐守晉西南,以防再出現敵軍借道山西直撲直隸的事情。
炮聲沉寂下來,戰(zhàn)場上一片狼籍。那滿地的陣亡士兵尸體以及那歪倒一邊的山炮殘骸,都是那場一邊到的戰(zhàn)斗的見證,從地上散亂的裝備明顯可以看出勝利者是護國、軍,而戰(zhàn)敗的一方則是北軍第四師第八旅。
雖然戰(zhàn)斗已經停止了,但是戰(zhàn)場上還是飄蕩著硝煙,嗆人的火藥味彌漫在戰(zhàn)場上,整個戰(zhàn)場靜俏俏的,偶爾響起一兩聲垂死者的呻吟,更增添了戰(zhàn)場上的詭異氣氛。
“咔嚓嚓~~~”
什么東西被重物壓碎的聲音突然傳來,接著是一陣轟隆的機械聲,讓這死寂的戰(zhàn)場喧鬧了片刻,但是很快,聲音又停止了下來,周圍又變得一片死寂。
在這種詭異的死寂中,一個身影微微動了動,瞧得出他十分的小心跟警惕。只見那一具‘尸體’微微抬起頭,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窺視了幾眼,發(fā)現并沒有人注意到他之后,這才重新又躺在了地上,依舊是一動不動。在他的不遠處,一輛輕型戰(zhàn)車赫然正停在那里,幾個身穿護國軍軍服的士兵正拿著扳手圍著它小聲交談什么。從他的方向望去,那一輛輕型戰(zhàn)車就像一頭正在蟄伏的猛獸一般。
“咔嚓~~”那戰(zhàn)車的發(fā)動機突然又被啟動了,聽著那邊傳來的幾聲歡呼,那‘尸體’趕忙又埋下頭去,一動不動的匍匐在尸體堆里。也多虧了他旁邊斜插著一門山炮的鋼鐵護板,那炮的主體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但那護板剛好擋住了他這個方向,除非是走到他面前來看,否則任誰看過去,他這里都只有一具尸體而已。也多虧了這個障礙物,他已經在這里假裝死人整整半個小時了。
陳聰是北軍第四師一個普通士官,他是安徽懷寧人氏,與第四師師長楊善德同鄉(xiāng)。去年的陜西之戰(zhàn)前他本是第四師的一個普通士兵,因陜西之戰(zhàn)中第四師同樣損失慘重,戰(zhàn)后第四師大肆擴充,軍官不夠,許多小兵也就沾了光,陳聰也因為跟楊善德算是半個同鄉(xiāng),受到四師之中懷寧籍將領的照顧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班長,雖說官小點,可是每月軍餉比當普通小兵時高了些,而且可以指揮一隊小兵,他陳班長倒確實風光了段日子。
不過風光畢竟是短暫的,很快,隨著浙江之爭引起的南北對峙的升級,最終南疆十省總督巡閱使李漢于兩日前悍然發(fā)動震驚舉世的‘護國戰(zhàn)爭’。戰(zhàn)火在第一時間蔓延到了陳聰鎮(zhèn)守的晉西南地區(qū),繼昨天下午的黃河前線陣地失守后,今天護國、軍的兵鋒直指臨汾。何豐林的第八旅于永濟迎戰(zhàn)入晉護國、軍,只可惜先是在護國、軍的飛機轟炸之下?lián)p失慘重,隨后又遭遇了連子彈都打不穿的戰(zhàn)車部隊襲擊,第八旅不敵之下幾乎一個照面就被這些會移動的鋼鐵怪物沖垮了大軍,丟下了一地的尸體之后,狼狽往臨汾方向逃去。
陳聰見識有限,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這會移動的鐵箱子到底是什么東西,那全身披掛的鐵甲看上去很是厚實,他們的子彈完全奈何不了它,如此看來,或許稱其為“鐵甲車”較為合適。
實際上,當這些披掛鐵甲、車上載著大炮和機槍的鐵箱子猛然出現在第八旅的士兵眼前的時候,就有人喊出了“鐵甲車”這個名字。只是當時場面極為混亂,陳聰并不清楚這稱呼是否是那些留過洋的軍官喊出來的,他只知道,當這些怪獸伴隨著猛烈的炮火沖過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懵了。他的班上還活著的那幾個士兵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想到了逃跑,逃離這充滿了詭異氣氛的戰(zhàn)場。
陳聰沒能制止他的手下,因為當時的他也是一樣。不過在看到幾個妄圖逃走的士兵在護國、軍士兵的攻擊下先后倒在了血泊中,他靈機一動往地上一倒利用臉上被一個彈片劃過時沾染滿面的鮮血裝起了死人來。在他想來就算是事后護國、軍的士兵打掃戰(zhàn)場時發(fā)現了自己這個假死者,也完全可以趁機投降保住性命。不過隨后的局勢發(fā)展卻又讓他多了些其他想法,原來他已經在這里裝死一個多小時了,但是他卻意外的發(fā)現除了一個小時前有一隊士兵從他身邊戰(zhàn)場經過匆忙收拾了散落在地上的一些槍支彈藥后一直都沒護國、軍的士兵過來認真打掃戰(zhàn)場。若不是遠方轟隆的爆炸聲在提醒他大仗還在繼續(xù),不等這一輛戰(zhàn)車開過來,他可能變已經逃走過來。
一直躺在死人堆里裝死,陳聰不僅感覺惡心也著實被凍得夠嗆,他也只能靠想些其他東西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記得山西省內共駐扎第四師跟十一師兩個主力師,十一師的兩旅分別駐扎在長治跟霍州,前天南疆十省巡閱使李漢通電‘護國’之后,似乎自家旅長何豐林便向太原跟霍州姜桂題部要求了援軍,算一算...這援軍差不多也該到永濟縣了吧!
如果真是十一師的援軍到了,那么在護國、軍的飛機跟這些鐵甲車的攻擊下,是不是他們也會落得第八旅的下場呢?一瞬間,陳聰有些替可能的援軍十一師擔心了起來。
就在陳聰的胡思亂想中,不遠處的那一輛因為故障而停下來進行緊急維修的輕型戰(zhàn)車發(fā)動機開始劇烈的轟鳴了起來,陳聰不敢動,不過聽噪音逐漸的遠去,在他的心驚膽顫之中,那怪物總算是慢慢的遠去了。將頭死死的埋在尸體堆里,陳聰連大氣也不敢喘,更不敢抬頭張望,只能依靠耳朵判斷那鐵甲車是否已經去遠。
好一陣之后,他心中一陣歡愉,又謹慎的趴了一會,直到確定附近沒有其他聲響了。這才暗叫一聲謝天謝地,他知道那輛鐵甲車走遠了,看方向正是往爆炸聲正響個不停的縣城方向。
抬起頭,見那鐵甲車在視線中已經微不可見了,陳聰這才長舒口氣,活動了一下腳,由于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那么長的時間,他的兩條腿早就沒了知覺。不過掙扎一陣之后血活絡了起來,倒也不影響他走路。扭過頭去,迅速查看了一下身后的那片開闊地,再往西邊走幾十里地就是黃河了,不過過了黃河就是護國軍的地盤了,雖說聽說那里百姓富庶,但他這個北軍士兵要過去了沒個身份的,萬一給抓了起來可就麻煩了,那里不能去。往北、往東吧,山西現在時主戰(zhàn)場,護國、軍北軍數萬人在這里廝殺正酣,時時刻刻都有生命消失,剛剛在死人堆里轉一圈的他可不愿意再上戰(zhàn)場了,剩下的就只有南邊。
南邊河南照理說也不安全,不過跟永濟連上的那塊河南地聽說已經被護國、軍攻了下來,聽說護國、軍的紀律很好,到時候不妨偽裝成個商人混過去,趕緊逃回安徽老家,找個小生意做做日后再討房媳婦。打仗這活計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反正他陳聰在死人堆里趴了這么久,一點賊膽早就嚇沒了。
想到就做,小心警惕一陣發(fā)現附近真沒有人,陳聰從尸體堆里站起,走了幾步后給絆了一腳,憤憤不平的起來回頭看了一眼眼睛一亮,原來是一把半新的大沽造自來得手槍插在了泥土里,趕忙把槍給挖出來他把玩了一下發(fā)現沒大故障。揣進懷里之后又從附近一個倒地軍官身上摸出了幾塊銀元裝進兜里,未免夜長夢多也不敢再去搜索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什么好東西了,一路小跑疾走逐漸遠離了戰(zhàn)場。一路之上,竟遇到了好幾個跟他一樣裝死的北軍士兵,于是眾人迅速結成了一支小隊伍,跟著瞧見陳聰兜里揣著把自來得,身上也穿著件軍官服,便聽了他的主意,大家一起把軍裝一脫扔了,干脆跟著他往南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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