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敵情判斷
    在大堤上白等了一個下午,死活不見荊州再次出城來襲擊大堤,盧胖子交代了一句沒有自己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動萬人堤的一磚一石,然后便啟程悄悄返回堆金臺的吳軍主營。【閱讀網(wǎng)】臨行前,吳老漢殲派來協(xié)助盧胖子負(fù)責(zé)炸堤的吳軍信武將軍王君極有些不放心,拉著盧胖子的袖子擔(dān)心的問道:“盧大人,你回大營沒問題,但滿狗乘夜來襲大堤怎么辦?別的還好說,咱們的炸藥是露天堆放,萬一滿狗不顧死活的一支火把扔上去……。”
    “滿狗為什么要來襲擊大堤?為什么要燒我們的炸藥?”盧胖子笑了起來,“滿狗來襲擊大堤,不僅要冒著被我軍野戰(zhàn)殲滅的危險,對我軍的炸堤淹城也不會造成半點(diǎn)影響,就算滿狗可以燒掉這里的所有炸藥,我們照樣可以從堆金臺大營重新運(yùn)炸藥過來炸堤,這樣得不償失的買賣,比狐貍還狡猾的滿狗會做?”
    “末將糊涂,還是大人高明。”王君極恍然大悟,忙笑道:“這么說來,今天晚上弟兄們是可以好好休息一個晚上了。”
    “好好休息吧,不過崗哨一定要多派,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盧胖子揮揮手,又交代了幾句不可隨意損毀大堤,這才領(lǐng)著一隊親兵上馬,連夜返回堆金臺大營拜見吳老漢殲。
    進(jìn)到了戒備森嚴(yán)的吳軍主力大營,再來到燈火通明的中軍大帳前,吳老漢殲果然還沒有回寢帳休息,而是在與汪士榮、吳國貴和夏國相幾個心腹親信在研究軍情,另外還有新近極得吳老漢殲與夏國相寵信的韓大任也在帳中。見盧胖子進(jìn)帳行禮,吳老漢殲先是揮手讓盧胖子起身,又轉(zhuǎn)向吳國貴笑道:“國貴,為父沒有說錯吧?你這個女婿什么時候都是把公事放在第一位,不管再晚再忙都要回營了解軍情,你還不信,現(xiàn)在果然來了不是?”
    “還是父王神目如電,知人善任,這小子確實(shí)就這點(diǎn)好。”吳國貴有點(diǎn)尷尬,很是勉強(qiáng)的笑了笑,又瞪了一眼向自己行禮的又一直看不順眼的女婿,沒好氣的喝道:“起來吧,萬人堤的情況如何了?”
    “回岳父,一切正常,祖父交代的差使也辦得很順利。”盧胖子也不知道吳老漢殲有沒有把真相告訴給吳國貴,所以回答得很含糊,態(tài)度也十分恭敬,甚至還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
    “好了,國貴,你這個女婿不錯了,你就不要老是對他沒好聲氣了。”吳老漢殲看出盧胖子的拘謹(jǐn),便笑道:“別一天到晚對他就沒有一張好臉色,弄得他看到你就象老鼠看到貓一樣,一峰是為父為你挑的女婿,你是在嫌棄為父沒給你挑好么?”
    “孩兒不敢。”吳國貴趕緊起身請罪。吳老漢殲大笑,招手讓吳國貴坐下,又向盧胖子招手吩咐,讓盧胖子坐到自己的右側(cè)第一個位置,盧胖子先行謝過,然后才起身坐到吳老漢殲身邊,落坐之時,盧胖子又無意中看到坐在夏國相身邊的韓大任,見他目光閃爍,表情似乎有所不屑,盧胖子知道他是妒忌自己深得吳老漢殲信任,但也沒有理會——自古以來,不招人妒那才叫庸才。
    “一峰,情況和你分析的一樣,滿狗今天確實(shí)是不惜代價沖了一次萬人堤,又派出了大量斥候到周邊探察情況。”吳老漢殲似乎已經(jīng)把盧胖子的詐敵計劃知會給了幾個親信,直接就向盧胖子開門見山問道:“依你之見,滿狗是否已經(jīng)確信了我軍即將炸堤淹城?”
    “回祖父,至少有八成可能,滿狗已經(jīng)確信了我軍已經(jīng)炸堤!”盧胖子斬釘截鐵答道:“滿狗現(xiàn)在已經(jīng)根本無力阻止我軍炸堤,唯一的指望,也就是希望祖父你慈悲為懷,顧忌百姓而不肯炸堤了。但滿狗自己立身不正,良心有虧,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又怎么能理解與明白祖父的一片苦心?所以孫婿敢斷定,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晚上,滿狗必然放棄荊州,全軍突圍!”
    吳老漢殲微笑點(diǎn)頭,無比滿意盧胖子給出的答案。吳國貴則是習(xí)慣姓的呵斥道:“少說大話,你的餿主意到底能不能奏效,還要等滿狗真正棄城突圍的那一刻才能確認(rèn)!現(xiàn)在你在這里吹牛不要緊,誤導(dǎo)了你祖父對敵情的判斷,你的罪過就大了。”
    盧胖子唯唯諾諾的點(diǎn)頭,心里則萬分納悶——自己的三個老丈人,怎么就有兩個怎么看自己不順眼呢?可就在這時候,夏國相忽然開口說道:“國貴兄,這次你的女婿我的侄女婿真不是在吹牛,小淮陰(韓大任綽號)也是這么認(rèn)為,剛才在進(jìn)帳之前,大任也已經(jīng)給我分析過,認(rèn)為滿狗在兩天之內(nèi)必然棄城突圍。”
    吳國貴不說話,心里嘀咕說老子罵自己的女婿,要你這外人插屁的嘴?吳老漢殲、汪士榮和盧胖子則都驚訝的看了一眼韓大任,韓大任明白眾人心思,忙解釋道:“王爺勿怪,其實(shí)在此之前,末將也拿不準(zhǔn)王爺究竟是否會真的炸堤,但末將惟獨(dú)敢認(rèn)定的是,荊州城里的滿狗絕對不敢拿自己的姓命與六萬大軍賭博,賭王爺不敢炸堤,所以自打王爺散播炸堤傳言的那一刻開始,末將就已斷定,滿狗必在臘月初八前棄城突圍!”
    “那你認(rèn)為,滿狗會在什么時候突圍?往那個方向突圍?”吳老漢殲也是想多給自己發(fā)掘幾個人才,便刻意追問道。
    “回王爺,末將認(rèn)為,滿狗必在臘月初七夜間突圍!”韓大任也知道機(jī)會來臨,趕緊打起精神,朗聲說道:“雖說明天的臘月初六夜里滿狗也有可能突圍,但是要放棄糧草豐足又城池堅固的荊州重鎮(zhèn),不管是誰都很難下定這個決心。所以末將覺得,滿狗很可能要垂死掙扎到最后一刻,直到臘月初七夜間才有可能下定決心突圍,在此期間,滿狗必然還要千方百計的刺探我軍動向,判斷我軍是否真的打算下定決心炸堤,所以我軍炸堤淹城這場戲必須還得演下去,也得繼續(xù)演足!”
    “至于滿狗的突圍方向。”韓大任頓了一頓,也是斬釘截鐵的說道:“末將認(rèn)為,滿狗必然是往安陸突圍!因?yàn)闈M狗的三個突圍方向中,正北荊門州已在我軍控制之中,又有虎牙關(guān)天險攔道,要想繞開這道天險至少得多走近百里路,對滿狗十分不利,所以滿狗最不可能走這條路突圍。正西的彝陵,我軍主力就駐扎在荊州西面,滿狗走這條路突圍易遭阻擊,滿狗走這條路突圍的可能極小。惟有安陸,最有可能!”
    吳老漢殲微微點(diǎn)頭,對韓大任的判斷頗為贊賞,那邊吳國貴也贊同道:“父王,孩兒也覺得滿狗臘月初七晚上往安陸方向突圍的可能最大,安陸位于荊州西北,這個方向我軍兵力薄弱,又遠(yuǎn)離我軍大營,往這個方向突圍不僅把握最大,還可以起到拉長我軍追擊路線的作用,一舉兩得。更關(guān)鍵的是,安陸府全境還在滿狗控制之中,雖說那里的滿狗綠營不堪一擊,但可以為滿狗提供落腳之地與糧草補(bǔ)給,讓滿狗可以放棄輜重快速突圍,對滿狗十分有利。”
    “有理,有理,國貴兄和小淮陰都言之有理。”在有勇無謀這方面比吳應(yīng)麒強(qiáng)不了多少的夏國相連連點(diǎn)頭,又建議道:“老泰山,小婿認(rèn)為,我軍應(yīng)該派遣一支精兵到滿狗突圍的必經(jīng)之路后港埋伏,等到滿狗逃到那里,伏兵盡出,與追兵前后夾擊,必可大獲全勝!”
    吳老漢殲微微點(diǎn)頭,但并不說話下令,只是轉(zhuǎn)頭看了看兩旁的汪士榮和盧胖子,汪士榮會意,沉吟道:“韓將軍的分析,確實(shí)很有道理,按常理推斷,情況也應(yīng)該是這樣,但是……。”
    “但是什么?”吳老漢殲追問道。
    “但是我們能想到得到的,滿狗也必然能想得到。”盧胖子終于開口,鄭重說道:“所以孫婿認(rèn)為,滿狗必然不會按常理出牌,必然會反其道而行之,殺我軍一個措手不及,以小的代價突出重圍。”
    “滿狗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吳老漢殲斜瞟著盧胖子問道。
    “提前一天突圍,臘月初六夜里突圍,讓我軍無法布置準(zhǔn)備伏兵。”盧胖子就象是故意和韓大任抬杠一樣,斬釘截鐵說道:“不走最理想最安全的東北突圍,往正西面的彝陵突圍!”
    “臘月初六突圍?往彝陵突圍?”吳國貴楞了一楞,然后大怒道:“你小子胡說八道什么?滿狗提前一天突圍或許有可能,但滿狗怎么可能往彝陵突圍?”那邊夏國相和韓大任也是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盧胖子怎么會得出這么一個荒唐結(jié)論。
    “岳父勿怪,請聽小婿細(xì)細(xì)道來。”盧胖子也不著急,不緊不慢的說道:“請岳父仔細(xì)想想,我們在這里分析滿狗的突圍時間,滿狗能不在荊州城里分析判斷我們的阻擊時間?就象韓將軍說的一樣,滿狗最有可能在臘月初七這天突圍,我們應(yīng)該在臘月初七這天夜里全力布置阻擊,我們能想到這點(diǎn),滿狗能不想到這點(diǎn)?滿狗既然能想到這點(diǎn),那他們?yōu)槭裁床环雌涞蓝兄崆耙惶焱粐瑲⑽覀円粋€措手不及?”
    吳國貴語塞,韓大任則不服氣的說道:“荊州如此重要,滿狗不到最后一刻,怎么可能輕易下定決心放棄?”
    “荊州對我們和滿狗來說,確實(shí)都同樣重要。”盧胖子慢條斯理的說道:“但滿狗是為了什么要突圍?是因?yàn)槲覀円ǖ萄统牵瑵M狗無法繼續(xù)堅守下去,這才不得不放棄,既然滿狗不得不放棄荊州,那么為了保存兵力和減少突圍時的損失,滿狗為什么就不能提前一天突圍?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韓大任確實(shí)也算一個難得的文武雙全的人才,但是在辯論方面卻連給盧胖子提鞋子都不配,被盧胖子這么一狡辯,韓大任也沒了話說了。盧胖子則又補(bǔ)充道:“我甚至還可以肯定,滿狗如果不是為了準(zhǔn)備突圍的干糧和銷毀荊州城里的糧草輜重,他們肯定今天晚上就會突圍!也正因?yàn)槿绱耍瑵M狗不想把糧草輜重留給我們,也只有選擇在臘月初六晚上突圍了。”
    “好了,關(guān)于滿狗突圍時間這點(diǎn),不用爭了。”吳老漢殲揮揮手,笑道:“一峰認(rèn)為滿狗會在臘月初六晚上突圍,大任認(rèn)為滿狗會在臘月初七晚上突圍,這點(diǎn)區(qū)別并不是很大,我們只需要連續(xù)準(zhǔn)備兩個晚上就行了,我們的軍隊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沒攻城了,士卒體力還算充足,連續(xù)準(zhǔn)備兩個晚上絕對不成問題,況且白天還可以輪流休息。”
    “不過。”說到這,吳老漢殲又把丑惡面孔轉(zhuǎn)向盧胖子,嚴(yán)肅問道:“一峰,你為什么判斷滿狗會向彝陵突圍?和向安陸突圍比起來,滿狗向彝陵突圍不僅難度大,路上也危險啊?”
    “因?yàn)闈M狗和我們一樣,都知道往安陸突圍把握大又相對安全,所以滿狗必然認(rèn)定,我軍會在他們逃往安陸的道路上布置伏兵。”盧胖子沉聲說道:“請祖父、岳父和二姑父想一想,如果換成你們指揮荊州滿狗突圍,在清楚我軍很可能在東北設(shè)伏的情況下,是選擇去安陸自投羅網(wǎng),還是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反其道而行之往彝陵突圍?”
    吳老漢殲、吳國貴和夏國相等人全都沉默,既覺得盧胖子言之有理,又覺得事情太過冒險,等于是在賭博滿狗會不會舍易取難。韓大任則心中大怒,暗罵盧胖子小人得志便坑害忠良,故意顛倒黑白,堵塞后人上進(jìn)之路。最后,還是夏國相提議道:“岳父,小婿覺得一峰和大任都言之有理,那我們干脆在這方面也做好兩手準(zhǔn)備,同時派出兩支伏兵,一支去滿狗逃往安陸的必經(jīng)之路后港埋伏,一支去滿狗逃往彝陵的必經(jīng)之路董市埋伏,這樣不管滿狗往那個方向突圍,我們都可以確保萬一了。”
    “老子那來的那么多兵力?”吳老漢殲惡狠狠瞪了草包女婿一眼。
    “祖父言之有理。”盧胖子也是大拍馬屁,“我軍兵少滿狗兵多,雖然在野戰(zhàn)之中我軍強(qiáng)過滿狗,但過于分兵之后,這點(diǎn)優(yōu)勢也就蕩然無存了。而且滿狗突圍之時,必然火焚荊州糧倉武庫,我軍后勤單薄,這些糧草輜重?zé)藢?shí)在可惜,必須馬上派出一軍進(jìn)城接管搶救,在兵力的調(diào)遣分配方面,確實(shí)是十分的捉襟見肘。”
    吳老漢殲?zāi)c(diǎn)頭,贊同盧胖子的判斷,吳國貴則沉吟道:“這么說來,我軍就必須面臨一個非此即彼的選擇了,要么就是判斷對了滿狗的突圍方向,集中力量重創(chuàng)滿狗,要么就是判斷失誤,只能得到一座荊州空城,無法重創(chuàng)滿狗在湖廣的最后一支主力。”
    “沒錯,就是這道理。”吳老漢殲點(diǎn)頭,又坐直身體,嚴(yán)肅說道:“那你們說吧,我們應(yīng)該選擇東北面還是西面?選擇在后港布置伏兵,還是選擇在董市布置伏兵?”
    “王爺,末將堅持認(rèn)為,滿狗必往東北突圍。”韓大任迫不及待的第一個說道:“末將愿領(lǐng)一軍去后港埋伏,如果滿狗不走此路,末將甘領(lǐng)軍法。”
    吳老漢殲不說話,目光轉(zhuǎn)向夏國相,夏國相猶豫了一下,答道:“岳父,小婿雖然覺得一峰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滿狗那邊未必就象一峰分析的一樣,會放著相對安全的安陸不去,往彝陵撤退。所以小婿還是覺得,滿狗向安陸突圍的可能最大。”
    “父王,不是孩兒對女婿不滿,只是他說得太玄乎了。”吳國貴也毫不留情的站到了女婿的對立面,嚴(yán)肅說道:“他認(rèn)定滿狗會往彝陵突圍,是建立在認(rèn)定滿狗會反其道而行之的基礎(chǔ)上,先不說滿狗未必會選擇反其道而行之,就說滿狗能不能考慮到這一招,恐怕還是兩說。所以孩兒這次支持韓大任將軍,愿領(lǐng)一軍去后港埋伏。”
    “一峰,你這個女婿很不招老丈人喜歡啊。”吳老漢殲笑了起來,向盧胖子笑道:“連你的岳父都不支持你的判斷,你還有什么話說?”
    “孫婿還是認(rèn)為滿狗會向彝陵突圍。”盧胖子也不理會吳國貴的難看臉色,只是嚴(yán)肅說道:“因?yàn)檫€有一個原因,滿狗不是不能據(jù)城而守,只是荊州的特殊地形決定了滿狗無法堅守。滿狗如果向彝陵突圍成功,雖然糧草不夠長期堅守,但彝陵的地形卻比荊州更險峻,更加易守難攻,又不存在萬人堤這樣的致命要害,還可以起到繼續(xù)牽制我軍主力的作用——祖父,想必你也清楚,現(xiàn)在對我們和滿狗皇帝來說,最寶貴的已經(jīng)不是兵力和糧草,而是時間啊!”
    “這一次,我贊同茂遐先生的這個學(xué)生的判斷。”汪士榮終于開口,嚴(yán)肅說道:“我軍主力一天不能殲滅荊州這支滿狗主力,就一天不能打通與四川的聯(lián)絡(luò),也一天不能發(fā)起全面反攻。滿狗主力如果撤往安陸,那么我軍即便不能殲滅他們,也照樣可以達(dá)到打通長江航道的戰(zhàn)略目的,這對滿狗十分不利。”
    “但如果滿狗主力向彝陵突圍成功,彝陵就能代替荊州成為滿狗在長江中上游航道上的新釘子,繼續(xù)起到牽制掣肘我軍的作用,滿狗主力放棄荊州的罪過再大,滿狗皇帝也不好意思再向他們下重手治重罪了。所以這一次,我贊同茂遐先生這個學(xué)生的判斷,滿狗往彝陵突圍的可能最大!”
    “那我們就在董市布置埋伏吧。”吳老漢殲笑笑,手一指吳國貴,微笑道:“國貴,計劃是你女婿提出的,帶兵去董市布置埋伏的差事就交給你了。”
    聽到吳老漢殲這話,好不容易有一次機(jī)會嶄露頭角的韓大任難免大失所望,吳國貴也是大為焦急,趕緊開口爭取道:“父王,你……。”
    “不要說了,孤意已決。”吳老漢殲揮手打斷,冷冷說道:“你的女婿考慮得最周到,為父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時間,你的女婿如果判斷錯了,為父最多不過是讓荊州城里的滿狗多活幾天,照樣可以達(dá)到打通與四川聯(lián)系的目的。但如果你的女婿判斷對了,為父卻沒有聽從他的建議,讓滿狗向彝陵突圍成功——那為父就是有后悔藥,也來不及吃了。”
    吳國貴呆了一呆,半晌才有氣無力的道:“孩兒遵命。”說罷,吳國貴又轉(zhuǎn)向盧胖子,也是惡狠狠瞪上一眼,低聲威脅道:“如果你讓老子往董市白跑一趟,那你就等著老子的收拾吧!”
    盧胖子腦袋一縮,不敢吭聲,吳老漢殲則大笑道:“那好,如果一峰你的判斷錯了,老夫不罰你,就讓你的岳父收拾你吧。”
    言罷,吳老漢殲與夏國相一起大笑,盧胖子和吳國貴一起尷尬苦笑,韓大任則低下腦袋,對盧胖子的妒恨更生——只是韓大任沒有想到的是,其實(shí)吳老漢殲一直在暗中留心著他,見他面露不滿還偷偷怒視盧胖子,吳老漢殲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暗暗歡喜,心道:“好,一峰這個小滑頭連老子那個草包兒子都能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派去監(jiān)視他的人更是派去一個被他籠絡(luò)一個,沒幾天就和他穿一條褲子——不趕快給他培養(yǎng)一個敵人,老子還真不放心更進(jìn)一步重用他。”
    ………………
    各懷鬼胎的結(jié)束了戰(zhàn)前的敵情分析會議,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到了第二天清晨,同時也是康麻子十二年臘月初六的清晨,外松內(nèi)緊的吳軍主力開始了阻擊戰(zhàn)的戰(zhàn)前準(zhǔn)備,吳軍猛將吳國貴率領(lǐng)一萬精兵出營,借著晨霧與雪花掩護(hù),悄悄趕往荊州正西的董市小鎮(zhèn)埋伏,吳軍主力則一邊準(zhǔn)備干糧武器,一邊抓緊時間休息養(yǎng)足體力,僅派出少量軍隊監(jiān)視荊州清軍動靜,耐心等待清軍突圍逃命。
    冬天晝短,又是一個白天很快過去,剛到初更,天色便已全黑,天上風(fēng)雪更大,不僅寒風(fēng)刺骨,視線更是大為受阻。見此情景,吳老漢殲雖然命令全軍繼續(xù)明松暗緊,馬不卸鞍人不解甲,干糧武器隨時帶在身邊,隨時準(zhǔn)備出擊,內(nèi)心卻頗為擔(dān)憂——如果滿狗不在今夜突圍,那么在這惡劣氣候中一夜時間折騰下來,士卒的體力消耗可絕對小不到那里。還有盧胖子如果真的判斷錯了清軍的突擊方向,那么在東北方向基本上毫無準(zhǔn)備的吳軍不僅無法阻攔清軍阻攔,就是想連夜追擊,難度也比平常大多了。
    時近二更,荊州清軍還是毫無動靜,齊聚中軍大帳等候軍令的吳軍眾將卻被已經(jīng)被凍得搓手跺腳,噴嚏不斷,坐在火盆旁邊的吳老漢殲雖然暫時無礙,但也覺得十分疲憊,眼皮不斷上下打架。而夏國相和韓大任等將搓手縮脖之余,難免對盧胖子怒目而視,小聲嘀咕埋怨,盧胖子明白解釋無用,只是微閉肥眼裝做沒看到,耐心等待探馬急報。
    二更過半,荊州城中還是毫無動靜,吳軍眾將雖然不敢公開埋怨,但也難免都小聲嘀咕起來,夏國相最沉不住氣,走到吳老漢殲身邊低聲說道:“岳父,天太冷了,簡直是滴水成冰,將士們在露天集合,實(shí)在難受,你看是不是……。”
    “不急,再等等。”吳老漢殲眼睛都不睜的答道。
    “再等下去,如果滿狗不在今天晚上突圍,那將士們可就慘了。”夏國相哭喪起了臉,“這種鬼天氣,露天白等一夜,到了明天早上,恐怕至少得凍病一半的人啊。”
    吳老漢殲還是閉著眼睛不肯睜開,內(nèi)心之中卻頗為猶豫,但就在這時候,帳外忽然響起嘈雜聲音,一個傳令兵沖了進(jìn)來,未及行禮就大聲叫道:“啟稟王爺,荊州城中,不知為何忽然火頭四起!火勢極大,在這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終于來了。”吳老漢殲終于睜開渾濁老眼,丑惡老臉上也露出了一些輕松的滿意笑容。
    “滿狗在往什么方向突圍?”夏國相迫不及待問道。
    “滿狗往什么方向突圍?”那傳令兵楞了一楞,哭喪著臉答道:“回夏將軍,隔這么遠(yuǎn),小人看不到啊。”
    (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