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走了?
外面雨勢不減,雨滴砸落在磚瓦上,雨聲伴著轟鳴的雷聲。</br> 這場春雨不知要下多久。</br> 姜憐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寢殿,她躺在床榻上,目光空洞。</br> 腦海中一直回蕩著蒼玄對她說過的話。</br> 是啊。</br> 是她錯了。</br> 從一開始就不該,不該縱著他啊。</br> 可如今,無法挽回了。</br> 那漫長的一吻結(jié)束。</br> 蒼玄告訴她說。</br> 殿下,方才是我給你最后的機會,今后,你再殺不掉我了。</br> 姜憐累了,她從未感到這般累過。</br> 腦海中翻涌的思緒讓她久久不能平復(fù)。</br> “殿下……”春華一直守在床榻前,看著姜憐那副空洞無神的樣子很是擔(dān)憂。</br> 蒼玄將殿下送到浴殿,便被皇上召去,春華為她沐浴后,讓她吃了碗熱粥,她便躺下。</br> 一直都不曾開口。</br> 春華也不敢離開,一直守在她身旁。</br> 不知過了多久,春華以為她睡著了,忽的聽到姜憐有些虛弱的聲音。</br> “春華……蒼玄在哪?”</br> 春華忙答道:“殿下,大人他被皇上召進宮了。”</br> “進宮了……”</br> “是……”春華擔(dān)憂著,總感覺她不太對。</br> 只聽姜憐忽的笑出了聲,似是開心的笑,這笑聲中似是也帶著濃濃的痛色:“好,好……”</br> 她笑著,從床榻坐起身,喚了一聲:“影一?!?lt;/br> 殿內(nèi)靜默一瞬,窗外閃進一個黑影,影已恭敬跪在那里。</br> “殿下?!?lt;/br> 姜憐眸光一瞥,清冷絕然,冰冷的嗓音不帶一絲情緒:“自今日起,影衛(wèi)由你統(tǒng)領(lǐng),你與影六負(fù)責(zé)本宮安危?!?lt;/br> “………”影一心中猛的一震,遲疑一瞬恭敬答道:“是,殿下?!?lt;/br> 就連一旁的春華也是一驚,殿下這是怎么了?</br> 雖是驚疑,但她也不敢多問。</br> 姜憐從床榻起身,繼續(xù)吩咐道:“將影衛(wèi)盡數(shù)派去保護錦王府,余幾人留在府內(nèi)即可?!?lt;/br> “………”一向聽令的影一此刻也沉默了。</br> “啞了嗎?”姜憐垂眸望著影一,眼眸漠然,語氣冰冷。</br> 她突然這般的冷漠,無情,似乎像是變了個人一般。</br> 影一縱然知道他該聽令,但還是沒能忍下,問了一句:“殿下,屬下想知道,為何要屬下掌管影衛(wèi),大人呢?”</br> 他這句話是冒死問出來的,影一能感覺到姜憐不對,以往她便是再生氣惱怒都不會像這般冷漠。</br> 姜憐嗤笑一聲,像是自嘲,又像是釋然,抬眸望了眼窗外,雨還在下,也不知他有沒有帶傘。</br> “他走了。”</br> “………”</br> “………”</br> 春華和影一同樣震驚,他們不知姜憐的這句走了是什么意思。</br> 被皇上召去,是因得知蒼玄對姜憐有了不該有的心思被殺了?</br> 還是,真的……走了?</br> 這兩個答案,影一更相信前者,身為影衛(wèi),他們對長公主殿下死忠,而蒼玄又對殿下有那樣的心思,更不會離開的。</br> 那姜憐說的走了,約莫便是前者。</br> “按本宮說的去做?!苯獞z吩咐著。</br> 讓影一把原本在長公主府的影衛(wèi)盡數(shù)派去錦王府。</br> 而死士,則是早就被她給了姜天宸。</br> 這是她與姜天宸的交易。</br> 如今,能護得她的,便只有留在身邊的幾個影衛(wèi)了。</br> 安排好這些,姜憐去見了晚娘。</br> “你殺了我的孩子!我要你償命??!”晚娘衣衫臟亂不堪,發(fā)絲凌亂,絲毫沒有昨日那般嫵媚張揚。</br> “你若早點招了,本宮便讓你與你的孩子早日團聚?!苯獞z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著茶盞輕飲。</br> 神色淡漠。</br> “哈哈!”晚娘似是癲狂的大笑著,眼神怨毒的死死盯著姜憐,聲音恨恨:“你殺不了我,也不能殺我,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洗脫三皇子的罪名了?”</br> “長公主殿下也不怎么聰明,哈哈!”</br> “你算什么東西,敢殿下無禮!”春華厲聲道:“來人!用刑!”m.</br> 晚娘腿腳被吊離地面,兩個侍衛(wèi)手持長鞭,鞭打著她。</br> 姜憐漠然的看著他們行刑,聽著晚娘的慘叫聲。</br> 這一切,是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br> 前世,她在那暗無天日的牢中待了許久,算算日子約莫,一年之久。</br> 姜憐放下茶盞,站起身,走了過去,一身素白的衣裙在著黑暗臟污的牢中顯得尤為乍眼。</br> 春華緊跟著姜憐,自從蒼玄被召入宮不見了之后,姜憐就像變了個人一樣。</br> 處處透著一股危險。</br> 侍衛(wèi)見她過來,連忙躲避,怕臟污染了她白衣。</br> 晚娘現(xiàn)在被吊著,氣息微弱,身上隔著衣衫露著道道血痕。</br> 衣衫下的皮膚定然已皮開肉綻。</br> 姜憐從侍衛(wèi)手中拿過皮鞭,勾著唇角卻沒有一絲笑意。</br> “你一個青樓女子,骨頭倒是硬氣?!苯獞z聲音淡淡。</br> 話音未落,皮鞭便狠狠的落在了晚娘身上。</br> “啊啊啊!??!”晚娘痛苦的慘叫著。</br> 姜憐神色淡漠,眼睛都不曾眨動分毫,仿佛她抽那一鞭不是人,而是草木。</br>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冷漠,而是太過冷血,一旁的春華只是看著,便覺心驚。</br> “你以為本宮不知曉你是什么人?”姜憐嗓音淡淡:“北方而來,只為佳人。”</br> “………”</br> 晚娘渙散的瞳眸因她這句話,猛然震驚,她嘶啞吼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對他做了什么!”</br> 姜憐冷哼一聲,又是一鞭抽在她的身上,只是這次,晚娘竟是忍住痛,沒有慘叫出聲。</br> “本宮會對他做什么,要取決于你的表現(xiàn)如何,否則他那虛弱的身子,都不需本宮動手,怕是嚇一嚇就能讓他去與你們那未出世的孩子團聚。”</br> “不可能!”晚娘嘶吼著:“你不可能會找到他!你在騙我!”</br> “騙你?”姜憐冷笑:“那你便當(dāng)做本宮是在騙你便好?!?lt;/br> “只是不知,他能不能同你一般撐的過這幾鞭?!?lt;/br> 晚娘慌了,她思考著姜憐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br> 那人明明說過,只要她乖乖照做,就會保證他的安全,會讓他遠(yuǎn)走高飛。</br> 為什么?為什么會被姜憐知道他的存在?為什么會被姜憐抓到。</br> 不,不可以。</br> 他不能死,她不能再害他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