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看到了
“蒼玄……我,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夢……”姜憐蒼白的小臉埋在他的肩窩,額間冒著一層冷汗。</br> 手臂緊緊環(huán)在他的脖頸,擁著他,身體止不住的發(fā)顫,夢中那副慘死的場面還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中。</br> 夢中,他們每個人的死,她都記得清清楚楚……</br> 那種極為真實的感覺,讓她覺得那不只是夢。</br> 更似是她真的曾經(jīng)歷過這些事。</br> 尤其是在她醒來前的那個畫面,蒼玄擁著她死在那漫天箭雨之下……</br> 那是她所經(jīng)歷過的,不是夢。</br> “殿下夢到了什么?”蒼玄嗓音輕柔,面色溫和,心中卻焦急著。</br> 他想要知道她到底哪里痛?昨夜明明沒有受傷,那會不會是被那人下了毒?她中毒了?</br> 做夢?什么夢把她嚇成這副樣子?</br> “一個噩夢,很可怕的噩夢……”姜憐聲音沉悶虛弱,靠在他懷中,她才能慢慢安心下,冷靜下。</br> “我夢到,天啟覆滅……到處都是戰(zhàn)亂,我們…都死了……”</br> 姜憐很想要告訴他,她夢到的那些可怕的事,可話到嘴邊,只能說出那么一句話。</br> “都死了……”</br> “不會的殿下,不會。”蒼玄擁著她,輕聲安慰:“那只是夢,一個噩夢而已,不會有事,那些事都不會發(fā)生?!?lt;/br> 蒼玄眸色深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這樣的噩夢嗎?</br> 他也有夢到過,夢到他沒能護(hù)好姜憐,他死了,也看著姜憐,被人殺死……</br> 許是他太害怕失去她了,所以才會做那樣的夢。</br> 而姜憐應(yīng)是昨晚嚇到了,很害怕失去他,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噩夢?</br> “嗯……”姜憐嗓音悶悶的,闔眼埋在他的懷里,漸漸平復(fù)著心中那洶涌的不安。</br> 不會嗎?</br> 那些事情都不會發(fā)生嗎?</br> 她不知道,她只覺得夢里的事情太過真實,好似真的發(fā)生過。</br> 那種看著他們死在眼前卻無力救下他們的感覺,很痛……</br> 被人殺死,次次剜心也好痛……</br> 那個人,那個殺她剜心的人。</br> 她在昨晚見到了,那個人真的存在著。</br> 夢中的她,每次都死于他手。</br> 唯獨最后的那次,她沒有見到那個人,她死在陳淮書手中,和蒼玄一起死在那滿天箭雨下。</br> 而在那最后,她看到了一只蝴蝶隨著箭雨而來……</br> 蝴蝶……</br> 那只黑白的蝴蝶……</br> 那只蝴蝶,是塵不厭的!</br> 姜憐猛然想起塵不厭曾問過她,可曾見過他的那只蝴蝶,她那時便覺得熟悉,可怎么都記不起什么時候,在哪里見過。</br> 怎么會?</br> 怎么會是在她前世死前?</br> “殿下,還痛嗎?”看她好一會沒有動靜,蒼玄忍不住問著:“身子可有不適?”</br> 方才她喊痛,臉色都白了,當(dāng)真嚇到他了。</br> 沒受傷痛成那樣,蒼玄只能想到是不是昨夜被下了毒。</br> “我沒事……”姜憐回過神,輕輕搖頭。</br> 她心中對夢里的恐懼不安消退了些,現(xiàn)在更在意的是,那夢中的蝴蝶和塵不厭曾問過她的事。</br> 這兩者有何關(guān)聯(lián)?</br> 塵不厭知道她曾見過?可她若是前世死前所見,那塵不厭又怎會知道?</br> “當(dāng)真無事?”蒼玄眉宇緊皺,他覺得姜憐在逞強。</br> 方才痛成那副模樣,現(xiàn)在怎么可能沒事?</br> 姜憐深呼一口氣,緩了緩好了許多,抬頭望向蒼玄,對他露出一個很勉強的淺笑:“當(dāng)真無事,只是做了噩夢,一時驚醒有些太害怕?!?lt;/br> 猛然醒來時,她有那么片刻真的沒有分清楚是不是還在夢中。</br> 總覺得她的心好似已經(jīng)被剜了,所以覺得很痛很痛。</br> 現(xiàn)在夢醒了,清醒了,蒼玄在她身邊。</br> 雖是忘不掉夢中的那種被剜心的痛,但她身體感不到痛了。</br> 看她面色不再那么蒼白,有了一絲血色,蒼玄仍是有些擔(dān)憂:“殿下若有事不要逞強?!?lt;/br> “告訴我好不好?”他的嗓音溫柔至極,望著姜憐的眸中柔情似水,也更是多著幾分心疼。</br> 他陪在姜憐身邊許久,她是否有事,他一眼便能看得出,她瞞不過他的。</br> 她現(xiàn)在心中藏了事。</br> “……”姜憐望著他,遲疑著。</br> 他們就要分開了,她若將夢到的那些,還有那黑衣人的事告訴蒼玄,他一定會擔(dān)心她的。</br> 但他們分開已是無法改變的事情,與其分開后讓他時刻擔(dān)心著她,不如先瞞下他。</br> 她不想他擔(dān)憂,更何況,她也沒有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徒勞的擔(dān)憂無用,她想要他心無旁騖的做他該做的事。</br> “我真的沒事,只是這噩夢太可怕,嚇到了而已?!苯獞z搪塞著他。</br> 知道他是看出了她心中還有別的事,但她現(xiàn)在不想告訴他。</br> 蒼玄眉心皺著,深邃的眸子望著她,輕嘆開口:“殿下夢到了誰?”</br> “……”</br> 蒼玄抬手輕拭去她額間的薄汗,緩聲道:“殿下夢中,一直在問,你是誰?不要?!?lt;/br> “殿下,那個人是誰?不要什么?他對殿下做了什么?”蒼玄聲音冷著。</br> “……”姜憐頓了頓,小臉皺起,面色頹然,她竟是說了夢話。</br> 蒼玄最是會猜她的心思,想瞞他的事,總是瞞不住。</br> 被他聽到夢話,那他肯定要問個明白才肯罷休。</br> 姜憐的額頭抵在他的肩上,嘆息道:“是那個人,昨夜?jié)摻顑?nèi)的那人?!?lt;/br> “我夢到了他……”</br> “他做了什么?”蒼玄擁著她的手臂下意識的收緊,眸色一凜。</br> 她在夢中問是誰的時候,喊不要的時候很驚恐,害怕。</br> 在恐懼著什么。</br> 那個人對她做了什么!</br> 姜憐眸光微暗,深吸一口氣,靠在蒼玄懷中輕輕蹭了蹭,低聲道:“他…殺了你,殺了我……”</br> 她沒有告訴蒼玄,還剜了她的心,還不止一次。</br> 只讓蒼玄知道這些,就夠了……</br> 蒼玄面色驟然一沉,眸中的殺意漸凝,心中怒意翻涌。</br> 殺他?殺了殿下?</br> 他絕不會允這種事情發(fā)生,他一定會把那個人找出來!</br> 敢潛入殿下寢殿他就該死!</br> 讓她做這種噩夢,更是該死!</br> “殿下可曾看到他的樣貌?”蒼玄突然問道。</br> 姜憐頓了頓,遲疑著點點頭:“看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