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蹊蹺
晁靈云的心砰砰猛跳了兩下,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么,隱隱有些后悔。她沒有回答李怡,而是暗中搖了搖他的手,帶著點撒嬌求饒的意思:“快走吧,溫兒和瑤兒還在等我們。”
李怡沒再說什么,與她攜手走出甬道,離開了僧院。
正如李怡承諾的那樣,晁靈云擔(dān)心的事并沒有發(fā)生,他們在慈恩寺中盤桓數(shù)日,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除了游樂,晁靈云沒有看到李怡做別的事。
果然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嗎?她有點內(nèi)疚,又沒法直接向李怡道歉,唯有對他更加溫柔體貼,百依百順。
幾日寺中幽居,飽覽傾城名花,總算未辜負(fù)這煙花風(fēng)流的暮春好景。
一家人乘興而來,盡興而歸。晁靈云剛回到光王宅就收到家丁報信,說教坊王娘子不知遣人來問了多少次,要她得到消息后盡快過府一敘。
晁靈云聽了,心里不急不慌,畢竟寶珞找自己從不會有什么大事,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潁王給她頂著呢。
所以她優(yōu)哉游哉地又歇了一天,第二天才去教坊見寶珞。
不想數(shù)日不見,寶珞竟瘦了一大圈,憔悴得兩個腮幫子都凹陷了下去,嚇得晁靈云忙問:“你這是怎么了?櫻桃畢羅還沒下市呢,你就瘦成這樣!”
寶珞這兩天就聽不得“櫻桃畢羅”四個字,一聽到,口水就伴著眼淚一起往下流:“你還說呢,就是這櫻桃畢羅勾了我的魂,要了我的命!”
晁靈云聽得糊里糊涂,蹙眉道:“什么勾魂要命的,你說清楚些。”
“張家食肆歇業(yè)了!”寶珞淚如雨下。
“歇業(yè)?”晁靈云吃了一驚,忙問,“為什么呀?”
“我哪知道!”寶珞委屈不已,“我可以一日不見潁王,卻不能一日不吃畢羅!這都已經(jīng)好幾天了,張家食肆不開門,我只好去找你阿姊,結(jié)果你阿姊總不在家,我又去光王宅找你,可你府上的家丁就像被針縫了嘴,一丁點消息都不肯說!這是天要亡我嗎?”
晁靈云的眉頭越皺越緊:“你是說,這幾天你同時找不到張大郎、我阿姊,還有我?”
“對!”
這未免也太巧了,晁靈云隱隱感到不安,卻不好表現(xiàn)在臉上,只能故作輕松地笑話寶珞:“哥哥好沒出息,少吃幾個畢羅就能把你折磨成這樣,若是張家食肆以后都不開張,難道你就不活了?”
“喂,有你這樣當(dāng)兄弟的嗎!”
“好好,我不笑話你了。”晁靈云收起笑容,正色道,“我知道哥哥你委屈,可張家食肆不開門,你找我有什么用?”
“找你當(dāng)然有用,你可以去張家食肆,幫我打聽打聽嘛,”寶珞盯著晁靈云,兩眼幽幽冒著綠光,“我雖和你阿姊熟識,但到底是外人,張家食肆的人不認(rèn)我,而你就不一樣了。好弟弟,你去求求張大郎,讓他給我開個小灶吧。”
晁靈云簡直哭笑不得:“你幾次三番上門找我,就是為這個?”
“不然呢?潁王為我氣得要剿張家的鋪子,我可一直都攔著呢。”寶珞恬不知恥地說。
“你找不到我們的事,潁王也知道了?”晁靈云心中一沉,不安地問。
“你的事,他不知道。”寶珞連忙澄清,“我再嘴饞,也不會餓壞了腦子。”
“那就好,”晁靈云稍稍放心,不敢再小覷寶珞足以燎原的饑火,“我這就跑一趟張家食肆,你等我消息。”
寶珞大喜過望,連忙催促她上路。晁靈云乘著馬車趕往東市,果然見張家食肆大門緊閉,門上貼了張告示,寫著因店主有事外出,食肆近期歇業(yè)云云。
晁靈云試著敲門,足足敲了好一會兒,店里的伙計才卸下一條門板,從門縫里探出半個腦袋。
張大郎的伙計自然是認(rèn)識晁靈云的,一見是她,頓時變了一張臉:“呀,晁娘子,什么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
“當(dāng)然是餓死人的西北風(fēng)。”晁靈云調(diào)侃了一句,問他,“食肆怎么歇業(yè)了?大郎在家嗎?”
“在的在的,娘子快請進(jìn)。”
晁靈云跨過門檻,看著伙計重新將門板裝好,問:“到底出了什么事?”
“娘子見到大郎就知道了,請隨小的來。”伙計嘆了口氣,領(lǐng)著晁靈云前往后堂,走到張大郎住的廂房,通報了一聲后,掀開門簾,“娘子,里面請。”
晁靈云謝了一聲,還沒來得及進(jìn)屋,冷不防屋中先走出一個人來,喚了她一聲:“妹妹。”
晁靈云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應(yīng)了聲:“阿姊。”
“你怎么來了?”絳真望著她,淡淡一笑,容色中明顯帶著幾分憔悴。
若是張大郎真出了什么事,阿姊當(dāng)然會在,晁靈云直到此刻才真正開始緊張,擔(dān)心道:“寶珞說食肆歇業(yè)了,催我過來看看,阿姊,張大郎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絳真回答得含糊,卻眉頭緊蹙,拉著晁靈云的手將她領(lǐng)進(jìn)了廂房。
寢室里,張大郎正半躺在床上,一只手臂上纏著夾板,另一只手?jǐn)n緊自己半敞的衣襟。晁靈云的到來讓他很是高興,忙著招呼她坐下,笑道:“難為你還特意來看看我,我沒什么要緊的,就是斷了一只膀子。”
“難怪食肆歇業(yè)了。寶珞還指望著你能給她開個小灶,這下她可沒法如愿了。”晁靈云瞧著張大郎包扎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胳膊,好奇地問,“你這胳膊是怎么受傷的?”
張大郎的臉上立刻浮起一抹得意之色:“我拼了這條胳膊,把三王子給拿下了!”
“你啊,”一旁的絳真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腦門,“沒想到你那么會記仇,京兆尹讓你出力,你就真的去和那惡霸拼命。這次還好只是斷了一條胳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么辦?”
張大郎不認(rèn)為自己理虧,卻覺得確實有點對不起絳真,悻悻道:“我也不光是為了私仇,他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我也是替天行道……”
晁靈云從張大郎的話里聽出一點蹊蹺,不由追問:“他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