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交換人質(zhì)
,最快更新明月入君懷 !
第五十章:交換人質(zhì)
奚云清哭得兇, 眼淚沾到天衢子肩頭,頊婳就站在一邊, 雙手抱胸, 含笑而觀。
天衢子以手將奚云清隔開, 奚云清這才想起師尊不喜旁人親近的習(xí)慣, 立刻離遠(yuǎn)些。但雙眼紅紅, 活脫脫像一個保護不了父親的孝女。
天衢子不知道這又是怎么了,他配了半天藥,此時難免疲累了,道:“不過一根腰鏈,也值當(dāng)哭成這樣?好了, 這里不用你了,回房去吧。”
奚云清本是在幫他切藥草,聞言立刻擦干眼淚:“不,我要幫助師尊。”
她昨晚面壁思過,老老實實地跪了一夜, 這時候眼睛也紅跟得兔子一樣。天衢子本就憐惜小輩,難免心軟,道:“為師的話, 什么時候可以討價還價了?!”
奚云清最怕惹他不高興,聞言立刻道:“弟子謹(jǐn)遵師命,這便去睡了。”
天衢子點頭, 她又看了頊婳一眼, 一臉無奈地回了自己房間。
一直到她走了, 頊婳方道:“師徒關(guān)系這般融洽,真是令人艷羨啊。”
天衢子一邊整理藥材,一邊道:“天衢子絕不會與自己弟子產(chǎn)生除了師徒以外的其他感情。”末了,冷冷地補了一句,“不似傀首多情。”
頊婳氣笑了:“哈。本座便是多情,又如何?”她生來無師長父母,一向不服管束。哪把天衢子這一兩句不滿聽進心里?
然天衢子卻是輕聲道:“我自是……不能如何。”
頊婳微怔,他低頭將朱砂搗碎,不再說話了。也是言及此處,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她之間,一向便是他追逐星月。她高興時親密依偎,做盡男歡女愛之事。不高興時翻臉無情,從不曾以他為念。
一直以來,他只是跟隨愛重,對她從未有過要求。
可若是真能靠近,再堅定的人,也會顯得脆弱。
二人相對無話,外面星辰衛(wèi)隊隊長慕云綺道:“傀首,魔尊于城外求見。”
頊婳站起身來,天衢子仍是沒有看她。她對贏墀,可真是如棋子般,利用得徹徹底底。頊婳知道他情緒不好,但是奚掌院一個玄門大能、身居高位,應(yīng)該也不需要誰去安慰哄勸。
她徑自出門。
一直待她走遠(yuǎn),門外慕云綺走進來,天衢子終于停下?lián)v藥的手。他坐在桌邊,慕云綺難免顯得有些居高臨下:“你雖是化身,卻好歹是九淵掌院。玄門領(lǐng)袖,千年修為,做出這等以色侍人之事,不會可笑么?”
天衢子沒有說話——以他的身份,若是跟慕云綺這種人吵嘴,那才是真正的可笑至極。慕云綺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翡翠珠鏈上,不由更加輕蔑,道:“玄門顏面,拿來畫城掃地,奚掌院真是大方。”
天衢子埋頭繼續(xù)搗藥,心中卻似乎也滲進了中藥的氣味,微微帶澀。深情令人卑微。可卑賤至此,卻無論如何未曾想到過。
一直以來,她桃花如春風(fēng)過境。而他只是其中一朵。
畫城之下,魔尊贏墀帶著三千魔傀前來叩門。
頊婳站在城頭,遠(yuǎn)遠(yuǎn)一揖:“魔尊別來無恙?”
贏墀仰頭觀望城上無邊麗色,問:“怎么,傀首不打算請本尊入內(nèi)一敘?!”
頊婳態(tài)度十分謙卑:“本座雖有此心,但奈何畫城族規(guī)嚴(yán)厲。明令傀首不得與外族通婚。本座與魔尊敘舊,恐怕祭司神殿誤會,族民質(zhì)疑。實在不便,還請魔尊見諒。”
“哼!傀首好充分的理由,好懇切的語態(tài)!”贏墀目光陰冷,頊婳這次可是將魔族坑得不輕。他說:“畫城魔傀,世居天魔圣域。若連本尊都不得入城,天衢子的化身卻與傀首同食同住,不是更容易引人質(zhì)疑嗎?”
他對畫城的情形,倒是知道得清楚。頊婳滿面含笑:“這怎么相同。奚掌院的化身乃本座俘獲,階下之囚而已。莫非魔尊也愿意封禁魔息,上繳法寶,被幽囚畫城?!”
這當(dāng)然不可能!贏墀沉聲道:“只怕本尊入城,沒有奚掌院那般待遇。”
頊婳指天發(fā)誓:“魔尊此言可冤煞本座,本座保證,若是魔尊被俘,畫城一定以禮相待,較之奚掌院待遇優(yōu)越百倍千倍!”
她胡扯起來一向真誠無辜,贏墀腦殼進了水才相信!他冷笑道:“如此說來,天衢子的化身對傀首而言并不重要?”
頊婳心生警覺,輕拂衣袍,淡笑道:“倒也不能這么說。畢竟九淵仙宗定會出高價來贖嘛。”
贏墀說:“哦?原來傀首意在索財。”
頊婳心生不祥之感,但是被逼至此,當(dāng)著畫城衛(wèi)隊,也沒辦法。只好答:“不然呢?莫非奚掌院這化身上,本座還能另作他圖不成?”
贏墀道:“那么,魔族愿意出價,一千魔傀,向傀首交易天衢子化身。如何?”
所有人都看過來,頊婳背脊微僵。
一千魔傀,當(dāng)然是筆劃算的買賣。而且當(dāng)著族人,無論如何還真是不好拒絕。
著實應(yīng)該同意,此時畫城與玄門已是交惡,應(yīng)該盡力避免與魔族的沖突。何況公然包庇,族人那里也難免會諸多猜想。于她統(tǒng)治人心不利。
可……倘若天衢子的化身當(dāng)真落到贏墀手上,那……不堪設(shè)想。
頊婳久未答話,贏墀卻并不意外,只是問:“怎么,傀首舍不得了?”
這個人,真是狡詐如狐,專出難題。頊婳右手輕輕拂弄手中折扇,說:“倒不是舍不得,只是一千魔傀,未免太少吧?”
贏墀目光陰晦:“那么傀首準(zhǔn)備開價多少?”
頊婳哈哈一笑,她還真是不敢開價,贏墀這個人也是慣會亂來的。萬一他真同意了,難道當(dāng)真還把天衢子的化身拿去交換不成?
她說:“那就要看九淵仙宗肯出什么條件來贖了。老實說,奚掌院這化身,可謂是玄門獨一無二。魔族也未曾聽說誰有修煉成功過。這樣的稀世珍寶,開價多少都不為過。”
贏墀當(dāng)然看破她的強辭奪理:“就算珍貴,于旁人有何用處?”
頊婳輕笑:“不仔細(xì)研究,誰知道有無用處呢?”
贏墀一身魔息浮浮沉沉:“如此說來,傀首是打定主意不予交換了?”
頊婳笑靨如花,說:“另行商討,另行商討。”
贏墀眼看著畫城士兵打開城門,接走他這次帶來的三千魔傀。他聲音冰冷:“一萬魔傀,也不行?”
頊婳愣住,你可還真是大手筆啊。這是有多仇恨天衢子。
畫城兵士都偷偷打量頊婳,一萬魔傀,這幾乎是整個魔族中魔傀的數(shù)量了。如果連這樣的條件也不應(yīng)允的話,若說沒有私心,恐怕就無人能信了。
連頊婳都不知道自己的猶豫從何而來,她問:“神魔之契約束承諾嗎?”
贏墀面無表情:“是。”
頊婳左手輕撫右掌:“魔尊如此慷慨,本尊豈有二話?愿與魔尊以神魔之契為憑,一萬魔傀,交換天衢子化身。”
贏墀說:“既然如此,本尊這便令人準(zhǔn)備了。”
傀首莫名其妙地,覺得有點心虛。
這次救回魔傀三千人,畫城震動。她卻只是令祭司神殿安置族人,并未親臨。太史長令意外:“傀首不親自接見族民了?”
頊婳不理會,太史長令緊接著又道:“頊婳,不管你做再多事,我也不相信,你是真心為了畫城。”
而一向只是逗弄戲耍他的頊婳卻突然回頭,陰森森地說了一句:“大祭司猜得極對。”
太史長令僵住,那一刻,她眼中的陰寒如毒蛇,攀上他四肢,鉆進他的血液,向他的心臟匯流。他兩股顫顫,竟有一種直面天魔的驚恐。
回到星辰海,頊婳心中莫名有氣沒地兒出。
心隨意動,竟然又來到了天衢子化身的居處。他還在配藥,藥材林林種種,極為繁復(fù),顯見確實傷得不輕。頊婳在他對面坐下,他也并沒有朝她看。
靜坐半晌,頊婳終于忍不住:“方才贏墀前來,歸還前些日子應(yīng)允的三千魔傀。還開出了優(yōu)厚條件,愿以一萬魔傀,迎接奚掌院化身前往作客。”
天衢子手中微頓,連帶本尊都有片刻凝滯。他說:“一萬魔傀,魔尊真是好大手筆。”頊婳不說話,他只好又問:“傀首答應(yīng)了?”
頊婳道:“嗯。”
天衢子臉上卻沒什么表情,不見憤慨,也不見失望:“倒是物超所值。”頊婳發(fā)覺自己竟然心中不安,天衢子卻隨后又道:“不知可否借傀首寶地,容在下煉一爐丹藥?”
頊婳說:“啊……哦,當(dāng)然可以。奚掌院請隨我來。”
一萬魔傀,贏墀沒那么快準(zhǔn)備妥當(dāng),他還有時間。頊婳當(dāng)真帶他來到畫城藥坊,之所以稱為藥坊,是因為畫城醫(yī)修稀少,此地僅僅只有幾名粗淺藥師。
但是丹爐配置,卻絲毫不差。
天衢子欠身道:“有勞傀首。”
頊婳回禮:“奚掌院客氣。”
天衢子不再多說,上前打開藥爐,準(zhǔn)備開爐煉丹。頊婳在旁站了一陣,終是無事,轉(zhuǎn)身離開。頊婳一走,藥坊的幾名藥師便都上得前來,紛紛請求幫忙。可畢竟修為不夠,說是幫忙,其實也無法相助。
只是陰陽院奚掌院親自煉丹,誰愿錯過?大家無事可做,卻也不愿離開。而出乎意料的是,天衢子也并未驅(qū)趕。幾位藥師圍在丹爐旁,大氣不敢出,生怕驚擾他。
倒是天衢子毫不忌諱地將藥材種類、分量及入爐順序展示給他們看。有人小聲問:“朱砂火煉,豈不有毒?”
可出乎意料的,天衢子竟然也耐心向他解釋藥理。旁人見這位掌院隨和,便也頗多問題。天衢子有問必答,有答必細(xì)致入微。
一時之間,煉丹藥如同醫(yī)修學(xué)堂。
融天山,木狂陽正睡著,突覺房中有異。她素來警覺,立刻伸手去握長刀,卻不料握了個空!她猛地睜開眼睛,只見面前一張臉,竟然格外熟悉——付醇風(fēng)。
木狂陽尚且來不及反應(yīng),付醇風(fēng)手握她的乾坤日月刀,沖著她的頭顱一刀斬下!木狂陽猛地偏頭躲過,床鋪卻是轟然一聲,應(yīng)聲而塌。付醇風(fēng)仍然是雙目呆滯,嘴里念念有敵:“殺木狂陽……”
木狂陽幾乎是跳將起來,也不跟付醇風(fēng)交手——傻子才跟他交手呢。
她二話不說,調(diào)頭就往醫(yī)宗跑。
于是一大清早,所有弟子都見刀宗掌院拔腿狂奔,付大長老在其身后狂追,一座炮臺在奔跑中上下點頭。
……算了……算了,保命就得,要啥臉。
木狂陽像瘋狗一樣躥進醫(yī)宗,不顧醫(yī)宗弟子阻攔,直奔君遷子臥房而去,并一頭撞破了君遷子掌院的窗戶。
君遷子幾乎是立刻披衣而起,尚來不及反應(yīng),就見付醇風(fēng)當(dāng)頭一刀斬來。醫(yī)宗法陣不比刀宗,能令他橫行無阻。法陣被催動,付醇風(fēng)被陷在陣中,但卻是全無防御,任由利箭橫來,只顧追殺木狂陽。
木狂陽沒有辦法,又只能回身去救。
一邊救還一邊喊:“君遷子!快幫忙叫醒他啊!”
君遷子掌院簡直了,只得打開醫(yī)箱,又取出一粒混元丹,一臉痛心地道:“混元丹十年才能得一爐,一爐僅九粒,你們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然而抱怨歸抱怨,眼下卻是無法,只得取出丹藥。木狂陽對付醇風(fēng)已經(jīng)心里有底了,這時候打飛他手中的乾坤日月刀,飛撲上去,不顧他掙扎,將他壓倒在地。
眼看著她又要下手掰折自家?guī)熥鸬氖帜_,君遷子趕緊道:“不必,有我在側(cè),你掰折他手干什么?跟他有仇啊!按住就好!”
醫(yī)宗弟子盡皆上前,一陣兵荒馬亂,卻總算是將付醇風(fēng)按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君遷子把混元丹喂給他,此丹畢竟高效,不一會兒,付醇風(fēng)已經(jīng)睜開眼睛。入目第一眼,便看見死死壓在自己身上的木狂陽。付大長老只覺得老臉通紅:“我……又發(fā)病了?”
木狂陽這才松開他:“師尊啊,我現(xiàn)在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睛,您這實在是太嚇人了。等我傷好我他媽一定要殺到天魔圣殿,弄死贏墀!”
付醇風(fēng)這才看見她胸口已然塌陷下去。他吃了一驚,忙伸手去摸,木狂陽頓時面色古怪:“師尊……師尊?!我說,雖然塌了,但好歹還是胸,你這樣伸手就摸,不太好吧?”
付醇風(fēng)猛縮回手,連脖子都已紅透,瞪她一眼道:“還不快起來!”
木狂陽哦了一聲,這才自他身上下來。付醇風(fēng)回身跟君遷子說話,以掩飾自己的尷尬:“我這病癥,當(dāng)真沒治了不成?”
君遷子還沒說話,木狂陽已經(jīng)道:“師尊何必這般說。只要給予一定時間,哪有君遷子掌院治不了的病?”
君遷子重新替木狂陽接骨換藥,眼見她傷勢好得慢,不得已又將混元丹喂了她一粒:“少激我。這本就不是病,解術(shù)我并不擅長。你等恐怕只能找天衢子幫忙。”
付醇風(fēng)倒是并不意外,君遷子是不個靠譜的,他遲遲不下手醫(yī)治,必是尚無把握。他說:“可我總不能動不動便追殺狂陽。若暫時無法醫(yī)治,請囚我于禁室,以免出現(xiàn)意外。”
先行囚禁起來,倒是個好辦法。
君遷子剛要答話,卻不料木狂陽先開口了:“囚什么囚?一把年紀(jì)的還出來逞英雄。我自小心一點便是了,你要能殺了我,刀宗掌院便早該換人來坐。”
到底還是心疼自家?guī)熥鹆恕>w子都懶得看這一對師徒,快速替木狂陽接好胸骨,有混元丹護體,也不需要再服什么藥,他揮揮手,把一大早便鬧得雞飛狗跳的二人趕出了醫(yī)宗。
回到刀宗,木狂陽是真的沒有睡好,這時候還在打哈欠。
付醇風(fēng)難免心疼,說:“你再睡一陣,為師去趟苦竹林。”
木狂陽揮揮手:“去吧去吧,不過說真的,師尊您犯病之時要是能改殺天衢子就好了。要不您這幾日多念念他的道號,指不定目標(biāo)就真換了呢?”
付醇風(fēng)白了她一眼,壓根懶得理她,徑直去往苦竹林。
苦竹林,天衢子坐在案前,他雙手傷勢已然痊愈,正在翻閱古書。付醇風(fēng)這病勢來得古怪,大家都在想辦法。但是解術(shù)一事,醫(yī)宗并不擅長,他也只得各方留意。
然而今天,他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付醇風(fēng)說:“你先找個什么東西,把我綁起來。”
天衢子余光一瞟,看見他猙獰丑態(tài),心中暗嘆——這刀宗大長老也是造孽。他自墟鼎拿出一條細(xì)細(xì)的銀鏈,自付醇風(fēng)脖子纏繞至肩臂。銀鏈光芒一現(xiàn),頓時陷入肉中。
付醇風(fēng)說:“是封印靈力的法寶?”
天衢子說:“只是不能以靈力施以攻擊術(shù)法,于自身修煉無阻。”
付醇風(fēng)心下略安,此舉既不耽誤修行,也能讓他發(fā)病時不能再使用術(shù)法。木狂陽總不至于被一個不能使用術(shù)法的凡人給傷到吧?
天衢子說:“此事我與君遷子都還在想辦法,大長老且回吧。”
他今日神情格外清冷,付醇風(fēng)心中不解,然而天衢子同他并不親近,總不好多問。他帶著疑惑出了苦竹林,剛回到刀宗,便聽見有弟子前來傳報:“魔尊贏墀承諾以一萬魔傀向畫城交換奚掌院化身。畫城傀首應(yīng)允了。”
九淵仙宗頓時上下震怒!
這畫城,簡直是不將整個九淵仙宗放在眼里!
而此時,向家堡。
堡主向銷戈正在潛心打造心的圣劍。這老頭脾氣古怪,此時又正是需要全神貫注之時,誰敢打擾?連他兒子向盲都恨不得遠(yuǎn)遠(yuǎn)躲開。
向銷戈幾乎挖空了整座后山為劍爐,以熔巖為碳火,此刻正在汗流浹背地研究風(fēng)箱鼓風(fēng)。突然背后響起腳步聲——這個時候,誰敢打擾他?!
向銷戈猛地回身,身后果有一人。是個女人。向銷戈一臉暴怒僵在臉上,面前這個人他從未見過,衣飾面貌皆陌生得很。卻偏偏不知是哪里,有一種說不出的親近熟悉。
他打量了半天,皺眉道:“你是誰?!”
頊婳一身紅黑相間的長袍,緩步而來時,身上甜香四溢。她輕笑:“好久不見了,父親。”
向銷戈連整張臉都皺起來,他這一生,只有向盲這一個兒子,幾時有過女兒?
他張了張嘴,正要說話,頊婳卻已經(jīng)淡笑道:“看來歲月漫漫,父親已經(jīng)連我都已不再記得。”
向銷戈腦海如一陣電閃雷鳴,他后退一步,雙唇顫動:“你……你是……不、這不可能……”他步步后退,“不可能。”
頊婳淺笑:“怎么不可能呢,父親。”
這一聲父親,叫得向銷戈毛骨悚然。頊婳卻緩緩走到劍廬前,輕聲道:“實不相瞞,這次本座前來,是有求于您呢。”
向銷戈身體輕顫,連一向穩(wěn)健的手也握不住手中羊皮圖卷:“你……來此何事?”
頊婳慢慢將手搭在他肩上,說:“也沒什么大事,只不過女兒在人間混得憋屈,受了賊人欺負(fù)。希望父親為女兒鑄一柄兵器,以拒敵寇。”
向銷戈說:“你本應(yīng)鎮(zhèn)守天河弱水,為何脫逃?!”
頊婳輕笑著湊近他,在他耳邊說:“因為女兒想念父親,想念人間啊。”
向銷戈幾乎是顫抖著推開她:“你可知違背天道,你將成魔?!”
頊婳笑意更盛,邪魅妖冶:“我當(dāng)然知道啊,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