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回無妨
江念咬牙切齒, “謝清歡,你敢……”
話未說完,她眼前猛地黑了下來, 意識逐漸模糊, 只能咬著牙不肯睡去,緊緊盯著謝清歡, “你敢這樣,我再也、再也不理你?!?br/>
火光中的青年露出微笑,伸手抱住她,“念念,睡吧。”
睡麻痹!
江念忍住想罵人的沖動,抓著他的手,抓得很緊,指甲在蒼白手背上劃過血痕。她咬牙切齒盯著眼前人,忍不住拽著他的衣領(lǐng),惡狠狠親上去。
青年的唇很涼,帶著血腥味,江念眼眶發(fā)熱,終于忍不住掉下一滴淚, 心想,明明他們身在火中,怎么還會這么冷呢?
身上的力氣逐漸消失, 眼皮越來越沉,她只能努力抓著謝清歡的手,不想松開,但無論多竭力讓自己清醒,意識還是越來越模糊。
朦朦朧朧之中, 青年好像輕輕吻掉了她臉上的淚珠。
謝清歡看著瓷白臉頰滑落的那道淚痕,腦中轟隆一聲。
心想,欠念念的,怕是再也還不盡了。
他心中也是遺憾而悵恨的,遺憾當年初見,只把她看成蕓蕓眾生的一員,遺憾八百年前,不忍強行破陣,沒有能飛出天樞峰。
生生讓念念受了這么多的痛。
他無力靠著巖壁,心中的悵恨不斷滋長,魔紋悄然攀爬上慘白的肌膚,對面冰層上,倒映一張墮魔的面容。
太丑了。
他嫌棄地皺了下眉,低頭看眼懷中安睡的少女,忍不住又彎了彎嘴角。
好在這么丑的樣子,沒有被念念看見。
江念好像墜入一場夢中。
她回到小時候,看見幼小的自己被青年護在身后,神仙打架驚天動地,她身上披著一層澹澹華光,完好無損。
青年推她一把:“快跑!”
她跌跌撞撞往前跑,華光擋住刀劍,她沒有跑多遠,又折身返回,蹲在灌木叢中,眼睜睜看著青年被血網(wǎng)籠住,雪色肌膚被無數(shù)縱橫的劍氣割裂,沒多久就變成血淋淋的模樣。
她不敢發(fā)出聲音,只能緊緊咬住自己的手背,在手上咬出一個血洞,喉嚨中發(fā)出幼獸的嗚咽。
想救他。
無論如何都想救他。
……
倏忽之間,青年睜開眼睛,雙眸閃過一縷淡淡的碧色流光,定定望著她。與她對視片刻后,他化作一只巨大的青鸞,霎時沖破束縛的羅網(wǎng),羽翼遮天蔽日,華光四溢,搖動星河。
下一瞬,江念就坐在青鸞之上,乘他直上九霄,沖破青云。
她跪坐在青鸞巨大的身體上,手中攥著兩根漂亮至極的翠羽,晚風溫柔拂來,吹得羽毛柔軟搖擺,頭頂銀月近在眼前,底下星辰匯聚成河,靜靜流淌。
青鸞載著她在星海中遨游。
江念抿緊唇,眼眶發(fā)紅,忍不住四處張望。夜色清涼,星辰燦爛。
身下青鸞華羽如翡,在星光中暈出溫潤的光。
她攥住青鸞冰冷的羽毛,眼淚啪嗒順著臉頰滴落。
明明早和師兄說好,再也不落淚了,可還是沒有能忍住眼中滾燙的液體。她低聲抽噎著,好像又回到當年,還是林下海中無助的小孩。
太丟人了,她抹了把淚,低聲說:“都怪你?!?br/>
都怪你,讓我變得這樣心軟脆弱,動不動就濕了眼眶。
星河在他們身下流轉(zhuǎn),她知道這是一場夢,仍然忍不住眼眶發(fā)紅。青年出現(xiàn)在她身前,珍惜地親掉她面頰的淚珠,仿佛把她當成稀世的珍寶。
江念睜著淚眼,抓住他的手,“你和我回去,好不好?”
謝清歡問:“念念,你喜歡哪顆星星?”
江念揉了揉眼睛,聲音發(fā)悶,“哪顆都不喜歡,”她拽著青色袍角,靠在他懷里,“謝清歡,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要天上的星星,也不要你去變成山鎮(zhèn)魔淵,跳入火山鑄成劍,你和我回去就好?!?br/>
哪有她這樣通情達理的飼主?
謝清歡只抱住她,輕聲道:“念念這么好,我想你全都有?!?br/>
天上的星辰,海底的明珠,世上的美好,都想送到她的面前,任她挑剔地撿來撿去。他低低笑了一聲,“我知道的,你和他們不一樣?!?br/>
從前青鸞的契主,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就是追求大道的魁首,沒有人會像江念這般,只把青鸞看作一只漂亮的鳥,把謝清歡,只當成謝清歡。
他何其有幸。
江念眼眶紅紅的,長睫微濕,瞳孔的赤紅逐漸消退,化作一抹柔軟的淡棕。她抬起眼,倔強地看著青年,雙瞳被淚水洗得璀璨,勝過漫天繁星。
謝清歡凝視著她,醉在她的眼睛里,情不自禁低頭,親了親她帶淚的眼睛。
江念緊緊抓著他,吸了吸鼻子。她知道青鸞傷得很重,知道那七道劍氣,早就絕了他的生機,知道,在她無能為力時,命運早已無可挽回。
可她還抱有一絲希冀,輕輕懇求:“我問過柳長老,他說青鸞向死,是沒法涅槃的,可是謝清歡,你能不能為了我,像那些鳳凰一樣,浴火重生?”
萬物向生,青鸞向死。
她知道的,但若這只青鸞心中尚有一線生機呢?若他不愿死呢?是不是就能像傳說中那樣,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謝清歡摩挲她的臉頰,沒有說話。
他忽然看向遠方,露出抹淡淡的微笑,“念念,雨晴了?!?br/>
江念跟著望過去,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不知何時來到了七好門中,站在鬼方山漫長的石階上。八百年前冰涼的冷雨終于停息,天地如濯,干凈明麗。
石階上不再覆蓋惡心的血肉,而是透出本來淡青的色彩。
云開雨霽,晴光正好。
澄澈的日光透過薄薄云層,自青年身后灑來,為他的青衣鍍上淡金的光。
一藤淡藍的喇叭花攀在旁邊巖壁上,開得燦爛,雨珠自柔嫩的花瓣滾落,盈盈如淚。
山頂云霧聚合,溫煦的陽光里,青年朝她微笑。
江念心知這是夢,卻忍不住恍惚地想:如果他把花插在我的鬢上,我便原諒他
青年像是讀懂她的心聲,折下一朵最鮮艷明媚的牽?;?,插在她的耳后,花朵搖擺,未干的雨珠滾落,她下意識伸手去抓,掌中確乎是抓到了什么溫潤光滑的東西。
江念猛地睜開眼睛,被一把扶住。
裴翦:“念念?”
江念張了張嘴,喉嚨里發(fā)不出聲音,有些迷茫地四處張望。
她已經(jīng)從魔淵返回,回到了天樞峰上。天樞峰的法陣破開,失控的陰魂到處飄散,但這些她都不在意。
她神色茫然地看著裴翦,怔怔問:“師兄,他呢?”
裴翦:“……念念,只有你?!?br/>
只有她出來了,他將她完好無損地送出魔淵,自己卻沒有走出。
江念怔忪地站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慢慢松開攥緊的手。
掌心,一截晶瑩如玉的骨頭在陽光的照耀下暈出微光。
是青鸞的契骨。
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細碎的嗚咽,死死咬住唇,唇瓣頃刻被她咬破,染上抹綺麗的紅。
裴翦摸了摸少女的臉頰,“念念,別哭?!?br/>
江念眼前一片模糊,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偏頭往前看。從前圍繞在她周圍的心魔鬼魅早消失不見,而獨屬于青鸞的幻影,站在云中遠遠看了她一眼,身形逐漸透明,最后在她的眼前慢慢消散。
沒有心魔,以她的修為,很容易就能渡劫成功。
但江念心中沒有半分欣喜,眼中噙滿淚,胸口痛得喘不過氣。天空中劫云將散,她已半步化神,能夠看清曾經(jīng)謝清歡口中的所謂天道規(guī)則。
她抬起頭,看見天地間充斥的血紅絲線,這些絲線就像觸角,盤旋在天地中,吸食這方世界的氣運。
所有人的身上都不可避免有絲線糾纏,在人間,這叫宿命。只是原來所謂的宿命,并非天道加給他們的,而是系統(tǒng)這樣的外物來操縱他們的命運,企圖奪取這個世界的能量。
只有她身上,空空蕩蕩,干干凈凈,不再受系統(tǒng)束縛,不再被宿命糾纏。
她總算明白魔淵那把火,燒掉的是什么,又想起當年同坐一車,少年握著書卷,認真同她說:“我想念念成為故事里的主人公。”
想你一生無憂,肆意瀟灑,不必再被任何東西桎梏。
悟道飛升,像鵬鳥扶搖九萬里之上,去看看三千世界,看看更廣闊的天地。
江念用手捂住臉,肩膀顫了顫,裴翦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無措地喚:“念念?!?br/>
少女慢慢松開手,裴翦看著她,微微一怔。
她的臉色很平靜,眼里也沒有淚了,再次露出倔強不服輸?shù)哪印?br/>
江念嘗試朝師兄笑一下,沒能夠笑出來,于是說:“師兄,我沒這么脆弱,也不是只知道哭哭啼啼。”她拔劍出鞘,翠色劍尖顫動,碧水般搖曳,“天要他死,我不許?!?br/>
她先是回頭,淡淡瞥了眼已經(jīng)受傷的天樞,信手揮出一劍,也不看結(jié)果,對裴翦說:“師兄,沒死幫我補個幾千刀?!?br/>
裴翦:“嗯?!?br/>
江念仰起頭,看了眼逐漸消退的劫雷,身形消失在原地。
就在這些神仙打架的時候,洛瑤南嘗試捏訣騰云下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法力被束,現(xiàn)在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他蹲在飛劍上吹了半天冷風,總覺得不是辦法,于是從儲物袋里摳摳摳,找出了一截長長的云梯。
1號:“你還帶著玩意?”
洛瑤南把云梯掛在飛劍上,順著梯子一點點往下爬,道:“呵,我身上求生工具多得很!”
他都快被魔尊鍛煉成一個求生專家了,他容易嗎他?
好在天天陪著張會跳臺階,洛瑤南體能很好,哆哆嗦嗦攀著云梯,就像一只小蝸牛,堅強不息地往下爬。
馬上就要看到地面,他激動得紅了眼眶,欣喜之余,又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
每次勝利就在眼前時,總會出現(xiàn)什么一道熟悉的人影。
一陣颶風帶著滾滾劫雷從遠方卷來,少女站在他身前,一把把他摁在地上。
劫雷在天空交織,雷蛇劈開混沌的天空,狂風四起,掀起少女淡青的衣袍。
洛瑤南對上雙野獸般猩紅的雙眼,心臟驟停,“你、你想干什么?”
江念紅著眼,“抹殺清微?!?br/>
洛瑤南一時不能理解,“什么?”
江念沒有理他,伸手抓住一道劫雷,另一只手召喚出隕鐵棒,停在洛瑤南丹府上空。她沉著眉眼,對他體內(nèi)的系統(tǒng)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藏在哪里,抹殺清微,不然去死?!?br/>
她之前就試探過,所謂抹殺,和真正意義上的殺死并不相同。九相老祖他們身上的血蝶還與她有聯(lián)系,說明他們還是活著的,只是被送到另外一個地方。
也許是另外世界、另外的空間,但……至少還是活著的。
她心中絞痛,雙目猩紅,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青鸞死后,沒有輪回,也不能涅槃。死了,就是徹底消散在天地間,如其儀這樣的存在,也只是一縷單薄的執(zhí)念罷了,不是當年那個振翅天地間的青鸞。
這是天地對青鸞的束縛。
既然此方天地不容他,就把他直接送到另外一方地方。她將手放在洛瑤南的丹府,恍惚間好像聽到天地間新生的鸞鳳之聲。
在新的一只青鸞降生前,必須要把謝清歡送離這個世界。否則,新的青鸞降生,過去的青鸞會立刻消散,不留下一絲痕跡。
如果她沒有猜錯,謝清歡瀕死之際,被系統(tǒng)拉離魔淵,身上傷口也會因為時間的停滯而暫緩。他處于生與死之間,正像過去百年一樣。
至少不會馬上消散。
之前江念就在想,如果真到了劇情殺,她被迫去死,或許可以逼系統(tǒng)抹殺她,避開所謂死劫,直接被傳送到另一個地方。只要還活著,總是有辦法的。
沒有想到,還沒走到她的結(jié)局,就已經(jīng)有人燃盡自己,代她去死了。
她咬了咬唇,心中絞痛。這只是個沒有把握的猜測,也許不能成功,但她沒有辦法,便不敢去想失敗會怎樣,只能懷著孤注一擲的決絕,繼續(xù)做下去。
江念抬頭,看見劫云之外,結(jié)起一縷縷淡金的薄云。
是新的青鸞馬上要降世的祥瑞。
她不許。
她臉上露出一絲狠絕,抬手一劍揮散祥云,掌心劫雷滋滋,虛虛壓在洛瑤南的丹府上,紅著眼睛,“抹殺清微,1號,你別裝死,若是他出事……我會把你挫骨揚灰,就算你逃離這個小世界,遲早有一天我會飛升,與三千世界找你,和你不死不休?!?br/>
她語氣平靜而堅定,宛若陳述某種事實。
如果謝清歡就此消散,總有一天,她修煉至飛升,追殺三千世界,也要揪住系統(tǒng)這些吸食小世界氣運、玩弄他們命運的東西。
1號藏在洛瑤南的體內(nèi),第一次感受到了畏懼。少女通紅的眼睛好像穿透了這具身體,直直盯著它。
它突然有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
洛瑤南:“你、你別沖動,我和它交流一下!”他在心里朝1號喊:“1號你別裝死,快去干活!抹殺清……哎?”
清微真人不是和她一起的嗎?
洛瑤南想不通,就決定不想了,“反正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再不做,我們就要被雷劈沒了!”
天雷就匯成長蛇,盤桓在他們頭頂。
1號有點不服氣:“好歹我也是系統(tǒng),就算打工,我也是幫你打,我聽她的話干什么?!”
“轟隆”。
一道天雷就在青年身側(cè)炸開,洛瑤南嚇得面無人色,立馬對江念說:“我去說服它,你別急!馬上!立刻!”
江念仰頭,看著天邊逐漸結(jié)起的祥瑞,平靜道:“那快一點,你們的時間不多了?!?br/>
1號在體內(nèi)叭叭:“我能量不剩多少了呀,肯定是要用在刀刃上,而且抹殺青鸞要消耗好多能量,憑什么……”
一道天雷劈下,擦著洛瑤南的耳朵砸下,給他燙了個自然卷。洛瑤南耳朵被震得隆隆作響,大喊:“你不用我就要死啦!”
1號還想負隅頑抗,但突然看見了江念的眼神。
少女安靜地坐在洛瑤南身邊,垂著眉眼,瞳孔泛赤色,她透過洛瑤南的皮囊,看著里面的系統(tǒng),臉色平淡無波,好像根本不在意那只馬上就要消亡的青鸞,也不為他傷心。
但她認真地看著洛瑤南丹府內(nèi)那團混沌的物體,說道:“一號,若是他死了……”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少女臉上古怪的笑容莫名讓一號躥上股寒意,忍不住開始犯憷,甚至想要不要直接脫離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直白地威脅系統(tǒng),但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同尋常,失聯(lián)過無數(shù)同僚,一號忍不住有些怕了,在洛瑤南的哀嚎聲中選擇了屈服。
能量條頓時下降一大截,它心疼地“嘶”一聲。
天邊祥瑞戛然而止,江念霍然站起身,等了一會,祥云慢慢消散,新的青鸞沒有降生。她像是失去力氣般,跌坐在地,慘白著臉,雙手撐住地面才能坐穩(wěn)。
沒有青鸞降生,說明謝清歡至少以某種狀態(tài)存在著,沒有消散,除了一截契骨,什么都不留給她。
她深吸幾口氣,額上冷汗涔涔,終于緩了過來,再次看向洛瑤南。這次她神色輕松許多,嘴角噙起,帶著溫柔的笑:“好了,第二個要求,抹殺掉我吧?!彼UQ?,“我去殉情!”
洛瑤南:???
從來沒有聽見過這樣奇怪的要求!
洛瑤南還沒開口,1號就發(fā)出慘叫:“不行啊,我能量不剩多少,再用連抽離這個世界都做不到,而且她是女主之一,怎么可以被抹殺,哎?”
1號的聲音從激動變成驚愕:“她擺脫了《碎魔》的劇情?”
洛瑤南:“什么意思啊,你怎么變得咋咋呼呼的了?”
1號思緒有些凌亂,江念不再受劇情桎梏,現(xiàn)在還要求它再用一次抹殺。
但它能量所剩無幾,再強行透支能量,到最后連能不能抽離這個世界都成問題。
它評判自己的宿主,反正宿主也不成器,完成任務的幾率太低,沒必要冒著這么大風險,不如直接跑路算了。
唉,它好慘。
但比起失蹤的同僚們,至少還有機會回去。
洛瑤南嘗試穩(wěn)定江念的情緒,“你冷靜點,我在和它溝通了,它一定會愿意在幫忙的,助人為樂不是?”
江念翹起嘴角,溫溫柔柔地說:“那你要快一點哦,我和我夫君約了一起過奈何橋,時間很緊的。”
洛瑤南眼前一黑,心中暗暗罵:就瞎說。
真殉情,直接一劍戳死自己就好了,哪里用得著逼系統(tǒng)抹殺。她肯定在打什么壞主意!
江念眨眼,“你的系統(tǒng)還行不行呀,要不要我?guī)湍愠涑潆??”說著,她抬起手,掌心滋滋冒電,朝洛瑤南微笑,“沒事,不疼的?!?br/>
電多了就習慣了。
洛瑤南:……我信你個鬼。
突然,他瞪大眼睛,丹府傳來劇痛,登時疼得昏厥。
江念境界突破,能看清天地間一些規(guī)則。她見青年身體一震,丹府之內(nèi)飛出一團混沌的霧狀物體。那團能量快得出奇,掠過她的袍角,徑直飛向天際。
她還未御劍去追,能量像個球一樣被彈了回來。
江念抬眸,見白衣少年站在山上,擺了個金雞獨立的姿勢,“嚯,老大,我看見一個球飛過來,就把它踢回去了!我做得對嗎?”
江念足尖一勾,跟踢足球一樣,又把系統(tǒng)朝張會踢過去,“不愧是你,九華山的光!”
張會得到鼓勵,又擺出白鶴亮翅的pose,把系統(tǒng)踢了回去,“老大,我踢球賊拉厲害!”
江念見他一會白鶴亮翅,一會又倒豎蜻蜓,一會姿勢變成猛虎下山,這樣換來換去花式踢球,忍不住莞爾。
1號像個皮球一樣,被這兩個人踢來踢去。
它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更可怕的是,這兩個人不僅能看見它,還能觸碰到它。
“啊啊啊你們不要再踢啦!”它絕望尖叫。
江念:“不想再痛苦下去嗎?很簡單,抹殺掉我吧,你不是最喜歡抹殺別人嗎?”
1號再次攢起能量,自空中一個漂亮的旋轉(zhuǎn),避開這兩人,徑直朝天空飛去。
“耶!”它在心里為自己鼓掌,馬上就要沖離這個小世界,天空涌出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徑直把它彈了回去。
張會跳到半空,順勢往下一踢,“下去吧你!”
1號看向白衣少年,少年微微笑著,表情戲謔,看似放誕不羈的眼里,藏著極致的冰冷無情。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一號喃喃。
江念把這團混沌圓球踩在腳底,掌心再次出現(xiàn)滋滋劫雷,想劈一劈它時,系統(tǒng)好像認命一樣,劇烈閃爍兩下,然后慢慢黯淡。
她的手逐漸變得透明,就像過去被抹殺的人一樣。
江念彎了彎嘴角,抬頭,對山上的少年喊:“謝謝!”
張會大聲回:“老大勇敢飛,小弟永相隨!”
江念:“你到底是……”
張會擺手,深沉道:“不要問我的名字,我是正義的化身?!?br/>
江念感到自己身體逐漸消失,被抹殺的過程一點都不疼,這讓她有些慶幸,至少謝清歡身上的疼痛不會多添一處了。
她感受到什么,猛地回過頭。
裴翦就站在不遠處,怔怔看著她,手里的劍都有些拿不穩(wěn)的模樣。
“師尊!”遠方好像又傳來熟悉的聲音,撕心裂肺,傷心欲絕。
江念無奈地笑了下,“師兄,我會回來的?!?br/>
裴翦慢慢攥緊劍柄,“嗯,等你?!?br/>
沉默片刻,他看著眼前的空氣,低聲道:“不回,無妨,我去尋?!?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8-23 23:09:15~2021-08-24 22:27: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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