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嬌千金118
蘇娉回以一笑。
按照婚俗,她和陸長風胸前都戴了兩朵大紅花,在婚宴開始前各自去招待來賓。
來參加的大多是容老爺子的熟人,都是醫(yī)療行業(yè)的,正好借這次機會互相認識一下。
而且有很多和她都有過一面之緣,在去年的南城醫(yī)學研討會上。
“容院長,你這個外孫女可不得了啊。”有人夸贊道:“戰(zhàn)場急救的冊子我們軍醫(yī)院辦公室都放著呢。”
“后浪不容小覷。”
“是啊,心理醫(yī)療站我們也略有了解,目前國內(nèi)對于心理健康這個方向的空缺還是很大。”
之前關(guān)注的只有吃飽穿暖,身體沒有疾病,很少注意到這方面的問題。
容如是笑著和老友們寒暄,“阿軟年紀尚小,以后有需要諸位幫扶一把的時候,還希望伸以援手。”
蘇娉到底資歷尚淺,這些前輩們在醫(yī)學上的經(jīng)驗以及知識儲備遠遠高于她,她以后在研究所工作,難免會有需要幫忙的時候。
“這是應當?shù)模也徽f是你老容的外孫女,作為醫(yī)學界耀眼的后輩,我們也會盡一份力。”
好的醫(yī)學苗子就是傳承,因為她中西醫(yī)都學,以前是挨罵,現(xiàn)在出了成果反而成為益處。
不管是中醫(yī)還是西醫(yī)看她都格外順眼。
陸長風在和他親哥說話。
陸云霆和陸雨忱看著這個比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小弟終于成家,心里欣慰不已。
陸家兩個嫂嫂圍著蘇娉,嘴里說著喜慶的話。
陸曦沒有過來,她在西北幫忙布置。
到了吉時,新人給父母長輩敬茶,改口,收紅封。
向容老爺子和容老夫人敬茶后,換了位置。
陸長風像是在心里演練了千百次,十分順暢自然脫口而出:“爸,媽。”
蘇定邦手一抖,看他這么高興,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敷衍地應了一下。
只有容嵐越看他越歡喜,“誒”了一聲,然后把早就準備好的紅封給他:“以后和阿軟好好過日子,你們夫妻倆要互相扶持,有問題就解決問題,不要跟對方置氣。”
陸長風看到她眼眶含著的淚,原本散漫的笑意收斂,他認真道:“媽,您放心,我會照顧好阿軟的。”
蘇娉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跪在男人旁邊,仰頭看著媽媽,她鼻子一酸。
“乖囡囡。”容嵐伸手,把紅封給女兒后,指尖輕輕貼了下她眼角:“今天真漂亮,不哭。”
“媽媽永遠愛你。”
最后這句話很輕,蘇娉和耳尖的陸長風都聽見了。
蘇娉動了動嘴角,她喃喃道:“我也永遠愛媽媽。”
給長輩們敬完茶,陸長風去敬酒,他讓蘇娉去吃飯,一切交給他。
蘇娉知道他的酒量,看了他一眼,坐到哥哥們旁邊。
陸長風端著酒杯,在桌與桌的縫隙中穿梭,因為在座的醫(yī)生較多,平時要工作,鮮少喝酒。
這次也只是熱鬧一下,沒有為難他。
最讓人頭疼的反而是小姑娘那桌。
張輕舟坐在上首,然后是沈元白、蘇策、沈青雪、蘇馭、高朔。
沈青雪已經(jīng)好整以暇,手搭在旁邊蘇馭的椅背上,側(cè)身等著他。
“……”
陸長風見他這樣,再看看桌上那十來瓶酒,他有些頭疼。
蘇娉坐在沈元白和張輕舟中間,她拿著筷子,慢條斯理夾著菜,手上的銀鐲鈴鐺碰撞,叮當作響。
男人們之間的事,她不出聲,不參與,不偏幫。
這邊喝得熱火朝天,另一邊容老爺子和張老爺子在陪老友們吃飯,聊醫(yī)學上的事。
容嵐和林漪一桌,顧卿卿也坐在這。
蘇定邦和沈霄到處敬酒,有一小半是蘇定邦以前在南城軍區(qū)交好的戰(zhàn)友。
都是部隊上的人,沈霄和他們相處起來也自在。
林漪好半天沒回過神來,剛才阿軟,叫她媽媽了?
陸灼從另一桌挪過來,挨著他小叔叔坐,起哄道:“多喝兩瓶!”
“是啊,一桌子酒,不喝可惜了。”張輕舟隨手把酒瓶往前推。
陸長風聞言,倒酒的手微頓,偏頭看他,笑容和藹可親:“好侄兒,十八了啊,快十九了吧,過兩年也能娶媳婦兒了。”
陸灼想到什么,他立馬換了語氣:“小叔叔,您胃不好,少喝點。”蘇馭笑聲很大,他咧嘴道:“沒事,這里一屋子醫(yī)生,哪痛醫(yī)哪。”
陸長風也是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位呆二哥是扮豬吃老虎的角色。
蘇娉看著他們喝酒,吃了小半碗飯,因為有點噎,想去找水。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遞來一碗湯。
她順著看過去,眉眼彎彎:“謝謝哥哥。”
沈元白笑容溫潤,他略微搖頭,含笑看著她喝湯。
蘇娉吃完飯,去樓上休息。
樓下依舊是笑談聲不停。
她坐在床邊,有些恍然。
過了會兒,垂眸看著手上的銀戒,眉眼彎成月牙兒。
晚上沒有中午這么熱鬧,只有自家人吃飯。
吃完飯,他們要直接去西北。
難得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容老夫人感慨道:“家里熱熱鬧鬧的,真好。”
張老夫人坐在她旁邊,笑道:“幸好這兩年阿軟在東城,我們家也沒那么冷清了。”
“還是要人丁興旺。”
陸長風時不時出聲應和長輩們的話,手里動作沒停,在給小姑娘剝蝦。
南城靠海,新鮮的魚蝦管夠,等回了北城,能吃的也就是魚干蝦干。
蘇娉是很愛吃蝦的,在東城也沒少吃。
看到女婿的動作,容嵐十分滿意。
蘇定邦也很上道,一邊和老丈人說話,一邊給媳婦剝蝦。
現(xiàn)在容老夫人也很滿意。
吃完飯,蘇娉去樓上收拾東西,順便再換一身衣服。
容嵐推門進來,看到女兒窈窕的背影,她心里的不舍溢于言表。
“阿軟。”
蘇娉聽到媽媽的聲音,放下手里的東西,轉(zhuǎn)身走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腰,腦袋搭在她肩膀上。
“都嫁人了,還這么小孩子心性啊。”容嵐這次沒有用手指戳她,只是摸著她的腦袋,說:“你會不會怪媽媽,今天讓你喊林漪?”
蘇娉搖頭。
“好孩子。”容嵐嘆了口氣:“以后來往也不多了,就當全了母女緣分吧,你以后在東城,或許還會和長風回西北,除了過年,也很難再見到她了。”
而且還不知道女兒過年會不會有時間回來。
研究所有多忙她也清楚,閑一下,忙一陣,這樣看來反倒是陸長風時間更加自由。
“我知道的。”蘇娉悶聲道:“其實我心里不怪她,我知道她也沒什么錯。”
容嵐知道女兒很難和林漪親近起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叮囑道:“這次媽媽陪你們?nèi)ノ鞅保荒艽齼商臁!?br/>
“以后的路媽媽不能陪你了,但是只要你需要,爸爸媽媽一直在。”
蘇娉點頭,她吸了吸鼻子,“媽媽,謝謝您。”
謝謝您,這么愛我。
“你永遠是媽媽的囡囡,媽媽最心疼的寶貝。”容嵐想到第一次見她,小小的,被一條軍綠色的毯子抱著,在醫(yī)院外面垃圾桶里。
那么虛弱的她,微弱的哭聲大概是最后的求救。
如果她那天,沒有在醫(yī)院生孩子,或許她的囡囡就沒有了。
一個看起來就養(yǎng)不活的嬰兒,還是個女兒,路過的人再多,都不會多看一眼。
很多時候她都覺得,這就是老天送給她的孩子。
她含辛茹苦把女兒養(yǎng)大,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有絲毫懈怠。
生怕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會熬不下去。
幸好,她的囡囡捱過來了。
女兒漂亮聰慧,落落大方,在自己熱愛的領(lǐng)域嶄露頭角。
現(xiàn)在她遇到了愛的人,這個年輕人人品很好,對她很好。
容嵐覺得,老天欠她家囡囡的,都在慢慢還給她。
她的囡囡從現(xiàn)在開始一定會是最幸福的姑娘。
母女倆都紅了眼眶,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相擁。
在蘇定邦來敲門的時候,她們才依依不舍分開,蘇娉的行李已經(jīng)收拾好了。
一起下樓,容嵐和父母道別,抱了抱妹妹,又叮囑外甥有空來北城,然后才叫上女兒女婿和兒子,出了容家院子。
林漪和沈霄以及沈家兄弟都是要去西北的,張老夫人和張老爺子留在容家,張輕舟和醫(yī)藥協(xié)會的副會長約好了,明天去他那看看。
到了火車站,陸灼把他們送上火車,然后在站臺送別。
他沒有長假,只能留在軍區(qū)。
現(xiàn)在是晚上八點半,火車緩緩駛動,在茫茫夜色中向西北而行。
陸長風沒有睡,他就坐在小姑娘鋪邊,握著她的手,脊背抵著后面的車廂,看著她睡覺。
這節(jié)臥鋪車廂六個鋪位,沈家兩兄弟,蘇家兩兄弟,然后是蘇娉和陸長風。
蘇娉的鋪位在第一層,沈元白在她對面。
隨著火車的蜿蜒,到了差不多十點鐘,累了一天的蘇策他們都睡著了。
灌陸長風酒,他們也喝了不少,現(xiàn)在身上還有酒味。
蘇娉同樣睡得很安心。
只有陸長風和沈元白沒有睡。
“不困?”陸長風率先開口道。
沈元白看了他一瞬,然后搖頭,從旁邊的行李袋里,拿出連環(huán)畫。
車廂上面只有微弱的燈光,他就這樣安安靜靜靠著背后的鐵皮,連環(huán)畫放在屈起的腿上,指尖慢慢翻著。
“我一直很好奇,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喜歡看這個。”
陸長風沒聽到回答,自顧自道:“后來好像明白了。”
“阿軟送我的藥包上,繡著郁金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肯定會不理解。”
“但我自己開心,因為是重要的人送的。”
“你喜歡看連環(huán)畫,和西南那位姑娘有關(guān)?”
都是戰(zhàn)友,提這些不用太避諱。
以前在軍營,還只是個普通的小兵的時候,都是住大通鋪,這時候總會有人帶頭聊起喜歡的姑娘。
陸長風聽過很多人說自己以前沒當兵的時候,在老家遇到的姑娘,什么大眼睛烏黑的麻花辮,紅紅的臉蛋,經(jīng)常聽到。
至于沈元白,確實沒聽他提過。
現(xiàn)在都是一家人了,又是漫漫長夜,就當隨便聊聊。
本來以為他不會搭理,結(jié)果聽到對鋪的男人“嗯”了一聲。
陸長風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他再看過去,坐在那看連環(huán)畫的沈元白眉眼溫柔繾綣,目光在同一頁面停留太久,遲遲沒有翻動。
就知道,肯定是想起了那位姑娘。
他“嘖”了一聲,指尖摩挲著新婚妻子手上的銀戒指。
“那你怎么打算的?”那位謝家姑娘的家底早就被沈青雪抖了出來,就他那嘴巴,藏不住事。
謝子衿以前是北城軍區(qū)謝師長的女兒,上面有個哥哥,在孤島駐守,下面一個弟弟。
因為某些原因,謝師長和夫人被發(fā)放農(nóng)場,謝家這位姑娘果斷帶著弟弟回了老家。
陸長風推測她只是想暫且有個安身之處,庇護之類的應該沒有考慮過。
不然沈元白也不會每年都去一趟,除了看她,應該是擔心她的處境。
至于背后做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但能從這位謝家姑娘的行事風格推斷出她的性格,肯定是不喜歡別人干涉她的事。
而沈元白向來有分寸,不會逾矩。
所以很可能只是托人照看,有情況及時通知他,平時不會插手。
蘇娉翻了個身,陸長風的目光被她吸引,沒有再想大舅子的事。
沈元白是誰啊,用不著他操心。
而且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直接調(diào)去軍部了。
陸長風估摸了一下,自己暫時升不了他這么快。
車廂內(nèi)腳步聲斷斷續(xù)續(xù),沈元白沒有被影響,他翻看連環(huán)畫,看完最后一頁,又收起來。
第二天將近中午十二點,到了西北。
現(xiàn)在天氣好,不像之前鐵軌還結(jié)冰,就是在站點停靠的時間還是有些長。
陸家早就備好了飯菜,等他們吃完飯后,安排他們休息。
陸家的酒宴備在晚上,現(xiàn)在全部準備就緒了。
陸長風拉著小姑娘回了他的房間,等蘇娉從行李拿出衣服換上,他坐在床邊,攬著她的腰,往自己這邊帶。
他抱著新婚妻子往后倒,蘇娉驚呼一聲,壓在他身上。
男人右手枕頭,左手扣住她纖細的腰身,斜躺在床邊,腳依舊還踩在地上。
他的胸膛炙熱滾燙,蘇娉臉貼在他胸口,能聽到清晰的跳動。
她的手垂在男人身側(cè),抬眸看他,只能看到他凌厲的下顎線。
陸長風忽然喊:“媳婦兒。”
蘇娉好半天才緩過神,是在叫她,紅著臉“嗯”了聲。
“你知道什么是圓滿嗎?”
“就是現(xiàn)在。”
陸長風喉間溢出清朗的笑,他說:“我滿足了。”蘇娉愣了一下,她緩緩抬手,攀上男人的肩膀,閉上眼,安安心心在他懷里睡了一覺。
蘇策他們沒有休息,現(xiàn)在天氣好,陸曦嚷嚷著要帶他們?nèi)ゲ輬雠荞R。
蘇策一聽這好玩啊,上次來冰天雪地的,今天在火車上就能看到翠綠的草原和冰藍的湖泊。
他早就心動不已。
陸曦跟媽媽說了一聲,帶著蘇策和沈青雪去了軍區(qū)旁邊的草場,撒了歡似的跑馬。
蘇策雖然不是騎兵營的,但是多看兩眼就敢上馬,很快也有模有樣。
陸長風睡到兩點,就被樓下的動靜鬧醒了,他揉揉眉心。
都是熟悉的聲音,應該是軍區(qū)里的嬸嬸嫂子們。
蘇娉依舊趴在他身上睡,呼吸安穩(wěn)綿長。
垂眸看了眼,他忍不住笑了,然后做了一直想做,但是沒有做過的事。
他戳了戳她的臉頰。
和他粗糙的指腹比起來,小姑娘的皮膚嬌嫩,吹彈可破。
他有時候都不敢摸她的臉,怕自己的手劃傷她。
似是不過癮,又蹭了蹭她略帶紅暈的眼尾。
可能是不小心擦到眉毛,指尖有一抹黑色,他不自在地清咳一聲,悄悄往自己黑色的褲子上蹭。
蘇娉早就醒了,她向來淺眠,在樓下傳來說話聲時,就睜開了眼。
看到男人有要醒來的跡象,才又閉上眼睛,想知道他會做什么。
只是沒想到,他會把自己眉間的青黛蹭了。
陸長風每次都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輕微的動了一下。
陸長風手掌握拳,心想她應該是不會發(fā)現(xiàn)的吧。
“幾點了?”嗓音帶著午睡后的慵懶沙啞。
“啊,”陸長風抬手,看了眼腕表:“兩點過八分。”
蘇娉“噢”了一聲,掙扎著要從他身上起來,被男人搭在她腰間的手掌按住。
“怎么了?”她不解。
“腿麻了。”陸長風說:“你讓我緩緩。”
她乖巧地趴回去,兩人緊貼著,炙熱的呼吸在脖頸間,男人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嗓子不舒服?喝酒喝多了嗎。”蘇娉柔聲問。“沒,有點癢。”剛才還沒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鼻間充斥著她身上的幽香,就很難受。
“我去給你倒杯水。”蘇娉又要起身。
被她的膝蓋蹭了一下,陸長風嘆了口氣,松開手任由她去。
順手扯過旁邊軍綠色的薄被蓋在身上。
他房間明顯是收拾過的,窗戶和墻上都貼了紅喜字,就連暖壺上也貼了。
蘇娉提起暖壺,倒了半杯水,走到床邊。
“你冷嗎?”現(xiàn)在是十月初,天氣還是很暖和的。
“有一點。”陸長風緩緩坐起來,面不改色接過搪瓷杯。
他腿已經(jīng)沒有那么麻了,只不過是換了種難受的感覺。
蘇娉雖然不解,但也沒有多問,因為容嵐上樓叫她下去,陪長輩們一起聊聊天。
等她走了,陸長風掀開薄被,自己垂眸看了一眼,隨手把搪瓷杯放到一邊床頭柜,起身走到衣柜前面。
拉開柜門,找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和黑色長褲,他去衛(wèi)生間洗澡。
晚上,觥籌交錯。
陸政委從軍多年,戰(zhàn)友下屬無數(shù),他沒有大肆鋪張,請的只是較近的老朋友。
蘇娉跟著陸長風喊了很多叔伯,而且這些叔伯的孫子都比她年紀大,因為男人是老來子,輩分高,她跟著沾了光。
陸長風怕她餓肚子,開席的時候就把她帶到沈元白那里,讓他們看著她吃飯。
大院里和陸長風一起長大的兄弟們想來鬧一下這位小嫂子,只是敬酒,沒有別的意思。
西北能喝酒的姑娘很多,陸曦就是個兩瓶酒下肚依舊活蹦亂跳的。
蘇娉沒喝過酒,她看著遞到眼前的酒杯,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妹妹是醫(yī)生,要時刻保持清醒。”旁邊的男人嗓音溫潤,像是泉水擊石,他接過她面前的酒杯,一雙桃花眼笑意瀲滟:“作為哥哥,我替她喝,可以嗎?”
“……可以。”雖然差不多年紀,但是他們下意識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好招惹。
哪怕他的笑容溫柔和緩。
陸長風是真的喝了很多酒,這些叔伯很多是已經(jīng)退伍的,西北人骨子里的豪氣從一碗碗酒里也能體現(xiàn)出來,他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只能尿遁。
改口收了不少紅封,而且十分豐厚。
沒有人為難這個南方的嬌軟小姑娘,趙明珠她們想幫著擋酒,但是自沈元白替她喝酒以后,就沒有上前的,所以她們現(xiàn)在期盼的就是鬧洞房。
容嵐和陸夫人聊了一陣,轉(zhuǎn)而和陸家大嫂二嫂聊天,可能因為年紀相仿,聊起來也盡興。
蘇定邦是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和大軍區(qū)的政委做親家,現(xiàn)在在場的,除了那幾個小子,就他職銜最低。
陸政委看穿他的拘謹,溫和笑道:“親家,你只當是尋常家宴就好。”
面對這一群首長,蘇定邦覺得自己是真的很難當是普通家宴。
樓下的熱鬧還在繼續(xù),蘇娉吃完回了房間,房門關(guān)上。
她盤腿坐在床上,手邊都是紅封。
拆開第一個看,一百斤全國通用糧票,一千五百塊錢。
這么大的手筆,應該是陸家大哥給的。
第二個,兩百塊錢。
誰給的不太清楚,上面也沒有寫名字。
陸長風酒量再好,回了老家和都很海量的兄弟長輩們喝了一圈,已經(jīng)有了七分醉意。
因為陸政委在,他們不敢鬧得太過火,也就沒有繼續(xù)灌。
也不能再繼續(xù)灌。
今天可是他的新婚夜,要真把人灌醉了,明天陸長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挨家挨戶敲門,喊他們比劃比劃。
這種事他真就做得出來。
陸長風的房間在三樓,聽到樓梯間傳來腳步聲,蘇娉就知道,應該是他來了。
站在門外,男人有些遲疑。
他有些不敢推門,明明這是他住了十幾年的屋子,但是隔著木門,總有些,不知道怎么說。
期待、心慌,什么都有。
蘇娉知道他在門外,也沒有出聲,繼續(xù)整理紅封。
拆開的紅封整齊放在一邊,錢票都有厚厚一摞。
男人想了許久,終于抬手,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阿軟。”他目光落在坐在紅色大喜被單的小姑娘身上,原本躁動的心,在看到她溫和眉眼時,紛紛平息。
“來啦?”蘇娉好像一點也不緊張,還揚起笑臉招呼著他過來:“你看,好多錢票誒,這些到時候我們要不要交給媽媽或者大嫂保管?”
陸家現(xiàn)在是陸大嫂持家,家里吃穿用度都由她管。
“不用。”看到她嬌俏的容顏,男人喉結(jié)滾動,走到她旁邊,坐下,說:“你收著就好。”
“真的呀?可是太多了,我們也用不完呀。”
“到時候爸媽還有哥哥們都拿一點。”陸長風只是掃了一眼,就知道沈元白他們給的肯定不會少。
就這么一個寶貝妹妹,肯定是想給點壓箱底的錢。
“好。”蘇娉把拆好的紅封放到一邊,錢票整理好,她略微傾身,打開旁邊的床頭柜抽屜,放進去,頭也沒抬道:“我先放這兒,到時候你需要再取。”
男人隨意“嗯”了一聲。
剛要說什么,外面拍門聲不絕于耳——
“小叔叔!小嬸嬸~你們在干嘛啊,一起來玩啊。”
陸曦已經(jīng)準備好了蘋果,就等倆人來咬了。
來鬧洞房的都是她的小姐妹,沒有男的,畢竟知道陸長風是什么人,大喜的日子還是別為難兄弟了。
聽到她的聲音,陸長風頓顯頭疼。
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格外鬧騰,和趙家那個小姑娘湊一起,就差把天翻了。
“小叔叔?你別不回答我,我知道你聽見了,快開門,不然我就推啦。”
“小嬸嬸!”陸曦裝模作樣推了一下,又喊蘇娉。
陸長風對放好錢票的女人說:“別搭理她。”
蘇娉彎眸,“好。”
小姑娘這么乖,他忍不住抬手蹭了蹭她鼻尖,然后說:“今天我們新婚夜。”
“嗯?”
“你知道要做什么吧?”他怕小姑娘沒有準備,先問,如果實在不行,就再緩緩。
“嗯。”蘇娉不好意思地別開臉:“我們上了生理衛(wèi)生課的。”
學醫(yī)的,什么不知道。
“你都知道啊。”陸長風忍不住笑了,他裝模作樣地解襯衫扣子,嚇唬她:“那你怕不怕?”
“不怕。”蘇娉坦誠道:“我?guī)Я算y針,如果你不太行的話,還可以給你針灸。”
“?”
“……”陸長風臉上難得有錯愕之色,他反應過來,痛心疾首道:“媳婦兒,你平時跟張輕舟都學了些什么?”
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姑娘,一開口就是要給他治男科。
“什么都學呀,”蘇娉不好意思道:“你要是需要我?guī)湍愀钅莻€也是可以的。”
說完,還補了一句:“不用不好意思,這是正常現(xiàn)象。”
她學的雜,在學校學的,在醫(yī)院實習學的,自己看書自學的,很多。
現(xiàn)在就是用醫(yī)生的口吻來跟他說話,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
面對她坦蕩的眼神,陸長風覺得是自己齷齪了。
門外的叫喊聲還在繼續(xù),陸曦就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因為門頁夠厚,就她那小巴掌拍爛了也進不來,他也不擔心。
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小姑娘看了一陣,他臉上笑容收斂,沒什么表情,開始解皮帶——
“行,麻煩蘇醫(yī)生幫我看看,有什么需要您操刀的地方。”
“盡管動手。”
見他動真格的,蘇娉拉過一邊的薄被,裹著自己,縮成一團:“我開玩笑的。”
“是嗎?我沒開玩笑。”男人扯出皮帶,掛在旁邊的椅背上。
他側(cè)身,單腿壓著床單,左腳踩在地板上,手掌撐在她身側(cè),俯身看著她。
“來,仔細看看我。”
蘇娉全身的細胞被他這一句話點燃,轟然炸開。
耳垂鮮艷欲滴。
陸長風看到她耳尖的朱砂痣,伸手捻了捻。
蘇娉不敢動彈,一雙美目似是朧了水霧,她怯生生道:“是你先問我知不道要做什么,我才順著說的。”
“嗯。”男人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冷硬,眉眼漆黑,狹長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陸副團長……”
察覺到男人手下力度,耳尖有點痛,她換了個稱呼:“長風。”
陸長風看到紅印,知道弄疼她了,眼底掠過一抹懊惱和愧疚,就是想逗逗她。
他松了勁,沒什么表情的臉對著她,也沒應。
“老公。”她可憐兮兮道:“我錯了。”
聽到這個稱呼,陸長風心尖一顫,他不動聲色:“哪錯了?”
“我不該在結(jié)婚的時候還帶銀針過來。”
面對男人漸深的眸色,她立馬道:“也不應該說你不行,要給你針灸。”
狹長的眸子微瞇,男人神色危險。
“我錯了,”蘇娉干脆利落道:“我真的知道錯了,不應該拿你……來開玩笑的。”
陸曦喊得嗓子都啞了,里面還是沒有動靜,她咬了一口蘋果,看向旁邊的好友,納悶道:“明珠,你說我小叔叔小嬸嬸在里面嗎?”
“在吧,我好像聽到有聲音。”趙明珠示意她趴在門板上,“你看看能不能聽清他們在說什么,是不是笑你傻。”
陸曦聽到最后一句哪里還能忍,立馬附耳在門板上,正要仔細聽呢,就被陸二嫂拎到旁邊。
“你小叔叔好不容易娶個媳婦,你別在這搗亂。”
見媽媽面色不善,她下意識甩鍋:“不是我,是明珠……”扭頭一看,行,這里就剩她和她媽了。
趙明珠早就消失無影,還能隱約聽到腳步聲,應該是到了二樓。
“……”趙家果然沒有一個好人!趙敘是這樣,明珠也是這樣!
陸曦忿忿不平地想。
“明珠怎么了?”陸二嫂皮笑肉不笑:“趕緊給我回屋待著,要么去樓下玩,再來三樓我打斷你的腿。”
“媽媽。”陸曦裝可憐撒嬌,陸二嫂不為所動,拎著她衣領(lǐng)后背下樓。
聽到門外沒了聲音,陸長風收回目光,看向躲在被子里,只剩一雙眼睛在外面的小姑娘。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就悄悄躺下了。
陸長風哼笑,原本解開兩顆紐扣的襯衫繼續(xù)往下,露出瘦削的鎖骨和壁壘分明的腹肌。
他看著小姑娘,問:“還要不要給我看了?”
“不……”蘇娉果斷搖頭,心里已經(jīng)有些害怕:“明天是不是要早點起來呀?你累了一天了,喝了那么多酒也有點醉吧,我給你煮個醒酒茶,喝完早點睡。”
“早點起來干嘛?”男人看著她的眼睛,把襯衣脫了,掛在椅背上,大腿敞開,手撐著膝蓋。
“家里早飯不用你做,也不用拜見長輩,更不用回門。”
“著什么急啊阿軟。”他扯了扯嘴角,“家里有醫(yī)生不用,不是浪費醫(yī)療資源嗎?你幫我看看。”
“看看滿不滿意,不滿意隨你下針。”
蘇娉徹底不敢說話了,她拉過被子,蒙住頭。
陸長風看不到她,心里暗笑,想著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還拿這個開玩笑。
他站起身來,拿起放在床頭柜的搪瓷杯,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渾身都是酒味,也怕熏著她。
蘇娉躲在被子里,只能聽到衣柜門打開的聲音,是木門摩擦的“吱呀”聲。
很快,又聽到房門被打開,然后關(guān)上。
男人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這才從被子里探出頭透氣,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不應該這樣說的。
不過這些她確實都會,只是沒有試驗過。
她略微起身,靠著床頭,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現(xiàn)在還是能聽到樓下的聲音,長輩們還在交談,隱隱約約還有陸曦的聲音。
好像是在責怪什么,然后就是另一道討好的哄聲。
她抬手,覆上胸口。
心臟狂跳,顯然是被剛才的陸長風嚇到了。
其實也不算嚇到,就是很少見他這幅模樣。
他平時都是懶懶散散的樣子,一般說話都帶笑,鮮少有這么冷然的一面。
他五官硬朗,不笑的時候挺嚇人的,蘇娉剛才確實被他唬到。
拿過旁邊被男人喝過的搪瓷杯,她指尖觸著冰冷的杯壁,稍微回神。
喝了口涼水壓下心里的躁意,忽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面對他。
裝睡?
放下搪瓷杯,她又躺下,深深呼吸一口氣,然后拉過被子,又躲了起來。
陸長風洗澡很快,本來還有三分醉意,現(xiàn)在徹底清醒了。
水珠從他鬢角落下,隨著他低頭的動作劃過眉眼,落在睫毛上。
隨手扯過毛巾擦了把臉,又洗完擰干掛好。
他穿著黑色長褲和白色背心,手里拿著煙盒和火柴,往房間走。
“咔噠——”門被關(guān)上。
她的心也跟著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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