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哥哥,竹兒回來了
沈靜柔還來不及去糾結那個還沒有擴大就銷聲匿跡的流言,伯昌侯府就迎來了客人。</br> 伯昌侯府的前廳,伯昌侯坐在上位,趙姨娘站在他的身邊,兩人神色不明的看著站在正中間的母女兩人。</br> 年紀大些的那個,一雙吊起的三角眼盯著伯昌侯,隱約還泛著水光。</br> 毫不懷疑,若是再這么沉默下去,這女人就能哭出來。</br> 再看她身邊跟著的那個小姑娘,她看起來倒是可愛無辜,只是一雙杏眼四處瞄著,看著伯昌侯府的每一處擺設,每一件物什。</br> “哥哥,竹兒回來了!”</br> 年長的女人,沈青竹嚎出聲來,帶著濃重的哭腔,不知道的,怕是要以為沈青竹死了娘了。</br> 伯昌侯皺了皺眉頭,“行了,好好說話!”</br> 就這么一句,沈青竹馬上就停住了哭聲,變成委屈的抽噎。</br> 硬是抽抽噎噎了大半個時辰,才說明白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br> 沈青竹是前任老侯爺?shù)氖雠畠海皇菫槿松朴阢@營,不愿走正道。</br>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老夫人當時就選了個家境殷實的外鄉(xiāng)人,給她嫁了過去。</br> 到底頂著伯昌侯府的名頭,沈青竹這也算是下嫁了,便是到了夫家,也不會過的太難。</br> 可誰知道這才過去十四年,當初枝繁葉茂的蔣家,就凋零殆盡,竟然會讓沈青竹帶著才將將十三歲的女兒蔣慧然回來投奔伯昌侯府。</br> 聽著沈青竹的話,伯昌侯皺了皺眉頭,他還記得年幼的時候,父親母親在世的時候就說過他這個庶妹,如今她又回來伯昌侯府,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事。</br> 站在下面的沈青竹一直都注意著伯昌侯的臉色,看到他微微皺眉,她也跟著慌了起來。</br> “哥哥,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啊,要不是真的無處可去,我一個外嫁的女兒,怎么也不會回來的啊!”</br> 她說著,又要哭起來了。</br> “我是外嫁女,形同陌路人,如今也只是想要尋一處棲身之所罷了,若是哥哥覺得為難,那,那便當我和慧然是來做活的下人,給我們安排什么事情都可以,只求哥哥不要趕我們出去。”</br> 沈青竹說著,拉著身邊的蔣慧然一起跪了下來,那樣子,當真是可憐極了。</br> “好了好了,我又沒說不讓你們留下,這幅樣子做什么!”</br> 伯昌侯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br> 趙姨娘趕忙插話道,“竹小姐,還不快帶表小姐起來,這大冷的天兒,地上可涼呢!”</br> 有人遞了臺階,沈青竹自然是順著走了。</br> 她拉著身邊的女兒站起身來,“多謝哥哥了,也多謝小嫂子了。”</br> 她這一句話,伯昌侯沒有注意到,可是趙姨娘聽到小嫂子三個字,心里不由得高興了起來。</br> “既然你們回來了,那我也不好再一直叫你竹小姐了,不如叫你竹姐姐好了。”</br> 趙姨娘馬上熱絡了起來。</br> 她感覺的出來,這次回來的沈青竹跟她是一種人,或許,她們可以聯(lián)手,到時候沈靜嘉還能翻了天不成?</br> 兩人這邊說了兩句,沈靜柔便到了。</br> 她解下外面那件淺粉色的大麾讓彩兒抱在手上,自己身上穿著一襲同色的衣裙,頭上珠翠耀眼,腰間環(huán)佩叮當。</br> 蔣慧然看著她裊裊婷婷的走到中間,朝著伯昌侯施施然行了一禮,這才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心中滿是羨慕。</br> 原來,這就是伯昌侯府的小姐啊!</br> 自己跟著母親來到這里,是不是以后,她也能有這樣好看的衣裳,這樣多的配飾,也能打扮的天姿國色?</br> 她甚至都在想自己以后能艷壓群芳,引得京都城中的貴公子們?yōu)樗隣幤屏祟^的場景。</br> 蔣慧然在看沈靜柔,沈靜柔自然也在看蔣慧然,那小姑娘眼里的羨慕讓她十分受用。</br> 仿佛在沈靜嘉那里的憋屈,這會兒通通都被驅散了,留下的只有熨帖。</br> 沈靜柔的頭昂的更高了一些,她一早就聽孫嬤嬤說過了,這兩人不過是來逃荒的,能給她們一口飯吃就不錯了。</br> 看著少女眼中的貪婪,沈靜柔心底嗤笑著,難不成還真當自己回來了,就能成為伯昌侯府的主子么?</br> 她越是高傲,蔣慧然就越是羨慕,在她的眼里,沈靜柔就是那高嶺之花,又冷又傲。</br> “裝個什么勁兒啊,不過是個庶女罷了!”</br> 蔣慧然心里這樣想著。</br> 她記得娘說過,男人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高傲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還是溫柔小意的最招人疼。</br> 看看沈靜柔的臉上,都不知道涂了多少層的脂粉,若是自己也有這么多的東西,她肯定比沈靜柔好看!</br> 蔣慧然收起看著沈靜柔的目光,微微低下頭,心里開始盤算了起來。</br> 伯昌侯府的二小姐知書達理,是大家閨秀,可是在她看來也就那樣。</br> 伯昌侯府的大小姐又是草包一個,聽說好奇丑無比,那她就更不用擔心了。</br> 說來說去,這伯昌侯府往后啊,說不定還得要她這個表小姐撐門面呢!</br>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在伯昌侯府是個頂頂重要的角色,現(xiàn)在他們不知道,等到以后,他們肯定會捧著自己,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br> 也不知道她這做夢的本事是跟誰學來的,人都還沒認齊呢,就已經想著眾星拱月的生活了。</br> 趙姨娘抬頭看向伯昌侯,“侯爺,既然要留下竹姐姐,也不好真的當做下人,到底還是原先的主子,您看安排到哪個院子合適呢?”</br> 哪個院子合適呢?</br> 伯昌侯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br> 要說起來,伯昌侯府這么大,院子應該不少,可是他們一向節(jié)儉,沒有人住的院子,多半都荒廢著,門上掛一把大鎖就了了事。</br> 現(xiàn)在突然來了人,便是伯昌侯自己,都不記得府上有哪處院子合適的。</br> 趙姨娘眼睛突然轉了轉,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脫口而出道,“不如安排到碧棠院?”</br> 碧棠院……沈靜柔顧不上自己那高傲的模樣,震驚的看向自己的母親。</br> 這好端端的,她提什么不好提碧棠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