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勢 ！
    第207章 海軍陰謀（1）
    等到參謀總長告辭后，山本等3個人聚集起來商議才是真正的政治了。山本吩咐手下看緊門戶，不然無關人士前來打擾后，讓秘書拿出了一個包裝得異常好的卷宗。
    待卷宗完全出現(xiàn)在其余兩人面前時，兩人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上面分明是一則用詞莊嚴的軍令狀，而具狀人居然是已經(jīng)斃命的崗市陸相。
    “怎會有……”齋藤實驚訝不已，所謂2個月和6個師團的保證是內(nèi)部都眾所周知的，但誰也不會想到首相手中居然有崗市的親筆保證書，而且用詞還如此誠懇。這份保證書的出面，使得事情的走向大不相同。如果只是內(nèi)部流傳而沒有只言片語的證據(jù)保證時，陸軍派大可以大造輿論，說這個保證本身就是海軍系統(tǒng)迫害陸軍的證據(jù)，不足為據(jù)，但現(xiàn)在既然有崗市親筆書寫的軍令狀，而且白紙黑字記載地如此分明，那陸軍要是再敢拿這個做文章，分明便是找死。
    “明天，這個東西便會出現(xiàn)在東京的各大報紙上。”
    “這個……會不會不太妥當？”
    “陸軍目前的動態(tài)和情況妥當么？”山本反過來質(zhì)詢提出意見的軍令部總長，“陸軍不僅攻擊海軍，攻擊內(nèi)閣，而且還攻擊一切持有理性態(tài)度的政治家，這不是真正的愛國赤誠，這是要把國家往歧路上帶，是要將陸軍意志凌駕在整個國家之上，是無視尊長，無視天皇的權(quán)威，我作為首相，絕不容許這種情況發(fā)生，絕不容許整個國家制度和大政方針被一群不懂政治，只知道陰謀詭計，只知道玩弄權(quán)術，只知道打打殺殺的馬鹿說糟蹋。”
    “但采用這樣的方式，似乎……”
    “你是在說方法么？齋藤君？”山本有些不滿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下意識地說道，“你們今天應該已經(jīng)看到了陸軍的跋扈，看到了陸軍的驕橫。用提名權(quán)來威脅內(nèi)閣，用不可能的支援任務來推卸責任，打了敗仗都如此，若是打了勝仗，我們還有什么指望？只有采取這種激烈的方式，才能迫使政治秩序走到正確的軌道上來，才能要求民眾對他們承擔的義務進行釋懷……”
    到了這個份上，軍令部總長和海相已經(jīng)成為陸海軍陰謀的一部分了，無論他們同意與否，都已經(jīng)深刻打上了海軍系統(tǒng)這個鮮明的烙印，齋藤實苦笑連連，這還有什么可說的？只能接著干下去罷了……
    當然，山本的話也是大體不錯的，要迫使陸軍低頭，沒有強有力的手段不行，只依靠溫和的勸告和說服更不行，必須掌握陸軍的把柄，必須打到陸軍的痛處——現(xiàn)在的情況很明顯了，陸軍一方面不愿意承擔責任，另一方面又要求將戰(zhàn)爭繼續(xù)下去，更要命的是，還讓人看不見其中任何的光明，這如何不讓人心慌意亂？
    最要緊的是，不排除陸軍的干擾，對華和談就沒有辦法推進下去，對關東州地區(qū)的維護更不可能繼續(xù)下去，到時候，失去了關東州，賠上聲譽，需要為之付出代價和下臺的是山本和整個海軍系，而不是辦了壞事，什么貢獻也沒有做出的陸軍。到這個份上，哪怕山本對陸軍有更多的同情和愛護，也只能選擇痛下殺手了。
    吧這份軍令狀的內(nèi)容先于滿洲攻略失敗的消息公開，可以在國民內(nèi)部形成一邊倒的思維模式——你看，是陸軍在內(nèi)閣和首相面前吹了牛皮，現(xiàn)在謊言被戳穿，需要迎接民眾怒斥的只能是陸軍，而且，始作俑者崗市已經(jīng)斃命了，那么斗爭的矛頭必將直接指向崗市背后的人物——山縣有朋及整個長州派。
    山本沒有幻想通過這種方式就能達到長州派的勢力，但起碼這樣一來，對長州派是個沉重的打擊，由不得他們再對國家大政指手畫腳、唧唧歪歪，只要排除了陸軍這只討厭蒼蠅的干擾，山本相信自己能克服危機，解決問題。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和沉悶中，山本拿出了第二個令人大吃一驚的卷宗。原本齋藤實和軍令部總長是心懷忐忑的，他們清楚地知道山本的目標——那不是針對崗市或者參謀總長的，而是沖著整個長州派而去，面對可以想見的，暴跳如雷的山縣有朋，他們心中還是隱隱有一些擔心，但看了第二份卷宗，他們很快便變得興奮起來，其神色轉(zhuǎn)變之快，連山本都要在心里鄙夷幾分，所幸終究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他也不會太過計較，那也是人之常情么！
    第二封卷宗其實是兩份秘密電報，一方是山本，另一方則是目前的關東州最高決策者、司令官大谷。在電文中，山本直截了當?shù)卦儐柎蠊龋热粽酝Ｖ菇粦?zhàn)，接受和談的方式保全關東州，則大谷認為如何？大谷在回電中明確道，關東州難以防守，陷落只是時間問題，如果能夠以和談的方式得以保全，那就最好不過，但只是和談和停火，不是率部投降，否則他寧可死戰(zhàn)到底。山本的第二封去電肯定了是停火和和談，但要求大谷不能首先破壞協(xié)定，大谷以司令官的名義保證，絕對服從內(nèi)閣和首相的命令，認真遵守停火協(xié)議，等待和談結(jié)果。如果，需要再將來為之付出名譽上的代價，他也在所不惜。
    有了這兩封電報，便足以證明，山本首相的用心是何其良苦——為了保守關東州，為了保全在關東州苦苦作戰(zhàn)的將士，他不顧自己名譽上的損失而依然做出了停戰(zhàn)決定，這是一個政治家應有的氣魄和風度。何況，大谷向他保證了服從命令，更顯見山本的運籌帷幄。
    “如果有了這封電報，則我們不但能夠向國民解釋為什么要接受停火，進行和談，還能夠揭露陸軍上層是如何無視基層的正確意見，無視官兵的鮮血和生命，強行要求他們做出不該有的犧牲，對國民而言，憤怒的矛頭會完全指向陸軍系統(tǒng)的……”
    “這個消息，我打算在陸軍還擊以后再放出去。”山本沉思了片刻，“陸海軍原本是一家人，到了現(xiàn)在這樣的危急關頭，為了整個日本，為了更大層面的利益，我不能不做出這樣的決定。這是我極其痛心的，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兩位和我站在一起，共同承擔決定的重任，可見你們的忠勇！”
    “在這樣的時刻，能與首相一起為挽回帝國的聲譽和利益，能一起為國民做出犧牲，是我們莫大的榮耀，這就證明，在日本，還有以首相大人為首的，全心全意效忠天皇，為國民謀取福利，代表正確主張的路線的政治家的存在，還有能不計較個人名譽得失，一心為國的大無畏勇士的存在。我們能夠能在您的手下效力，能夠見證這樣的時刻，是我們一生的榮光。”齋藤實的眼里閃爍著淚花，“將來在我臨死之前，我會告訴我的兒孫，你們的父祖曾經(jīng)在那樣危急的時候，在英明正確偉大的山本首相帶領下，為國家貢獻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軍令部總長的發(fā)言也是讓人無限感慨：“日本的榮耀，不光是寄托在一場又一場的勝利之上，我們也有缺點，也有不足，但只要有首相這樣的人物帶領我們前進，我們必定能克服困難，戰(zhàn)勝自己，不斷前進，獲得更大的勝利。順境的英雄好當，逆境的英雄難當，力挽狂瀾的英雄更是少之又少，幸運的是，我們遇到了閣下……”
    “還希望兩位與我一起同舟共濟。”聽了兩人表達忠心似的發(fā)言后，山本笑了，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接下來就該是如何布置的問題。這不是一場戰(zhàn)爭，也算不上政變，這只是針對陸軍的，一次小小的懲罰而已，他相信無論是輿論還是政界，無論是天皇還是財閥都是站在他一邊的。甚至于陸軍系統(tǒng)的一部分人物也會站在他一邊，之所以以前一直沒人跳出來針對陸軍這個龐然大物說三道四，并不是因為大家對陸軍沒意見，而是因為陸軍太過于龐大，單憑單槍匹馬的作為市不可能撼動這個龐然大物的，現(xiàn)在海軍勇敢的跳了出來，或者說，他山本勇敢地站了出來，由此必將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和中心，山本對自己很有信心，只要憑借深厚的海軍勢力，未嘗不能與陸軍相抗衡，特別是這次他已經(jīng)掌握如此有力的證據(jù)與可以利用的局面，再不有所作為，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才能一舉奠定海軍對陸軍的優(yōu)勢，才能真正樹立他作為首相的權(quán)威，他想了想，覺得風險固然很大，但收益卻不會小。山縣有朋固然是個難以應付的對手，但對山縣持有反對態(tài)度的西園寺等人也不見得毫無力量。只要執(zhí)行正確的辦法，通過有力的手段來推行這個政策，山縣有朋再有作為也是猛虎不敵群狼，更何況現(xiàn)在此人還是一頭病虎呢？
    他精心謀劃了整個事件的過程，事先進行了大量精心的準備，在看似平靜的政局之下醞釀了如此巨大的波瀾。軍令部總長和海相只是他推進這個工作的借口或者幌子，多他們不多，少他們不少，無非是借助他媽的名頭和影響力辦事罷了，真要靠這兩個可憐蟲辦事，早就讓山縣有朋不知道揉捏了幾回了。而且，有了他們的幫腔，顯見海軍是一個整體，在外界的印象中，即便海軍不如陸軍實力強勁，也是唯一可以與之相提并論的團體。以這樣的形象出面爭奪主導權(quán)，可以吸引中立人士的加入，這遠遠強過他山本一個人單槍匹馬地挑戰(zhàn)陸軍。這不是他山本和山縣有朋的戰(zhàn)爭，這是陸軍和海軍的戰(zhàn)爭……
    山本果然走到了歷史的對面——在真實的歷史上，山本就是因為山縣有朋的手腕而下臺的，沒想到穿越的巨大影響力連帶著這個都開始轉(zhuǎn)變，足見穿越的威力。
    山縣有朋的居所內(nèi)，參謀總長正站立一旁，耷拉著腦袋，整個人像極了斗敗了的公雞，顯然是挨了山縣有朋好一通臭罵，在他旁邊，坐著山縣有朋最得意的嫡系——寺內(nèi)正毅。
    表面上看，參謀總長的權(quán)利和官職還要大于寺內(nèi)的韓國統(tǒng)監(jiān)職務，但在向來講究論資排輩的陸軍體系內(nèi)部，他反而是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真正有影響力，有地位的軍官是不會去擔當這個角色的，這個角色不能為自己帶來任何收益，反而是派閥內(nèi)大佬公開的傳聲筒。崗市就是因為傳聲筒的名頭比他還響亮，所以獲得了陸相的位置。不然，一個剛剛卸任的第三師團師團長怎么會一步登天，得到提名進入山本內(nèi)閣呢？
    “山本權(quán)兵衛(wèi)這個人倒是我小瞧了他呢……”山縣有朋的頭發(fā)已經(jīng)幾乎掉的差不多了，眼窩子也是深深陷落了下去，但那一雙依舊閃爍著精光的眸子提醒著人們他還沒有老，他還在幕后掌控著局勢，他還是這個國家不可忽視，不容小覷的統(tǒng)治者。不要以為這些人言必稱效忠天皇而以為其對天皇畢恭畢敬，事實上，這種恭敬完全是一種偽裝——否則便難以理解獨走對于陸軍的深刻魅力。再退一步說，即便真的是效忠天皇，針對的對象也是已經(jīng)死去的明治天皇，否則就難以理解乃木希典的殉葬。現(xiàn)任的大正天皇不僅性格柔弱，而且從小患有癔病，久不入重臣法眼久已，若是天皇宗脈萬世一系，實在找不出別人來替代，重臣們說不定都會有了廢立之心。當然，這種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誰也心照不宣，誰也不會真拿出來炫耀，如果這樣做了，不僅是失禮，而且是失去了上下有別的分寸。
    參謀總長從山本處急匆匆地逃離后，第一個念頭就是向山縣有朋匯報，原以為自己盡管不是十全十美，也做得*不離十，結(jié)果卻挨來山縣劈頭蓋腦的臭罵，特別是他自己急中生智想出來的要求海軍掩護的條件，更是被山縣有朋罵得狗血淋頭。
    “他山本權(quán)兵衛(wèi)要和談就讓他和談去好了，他說能保住關東州就讓他去嘗試……談好了，不見的有多少功勞，談崩了，是他山本的責任，你為什么要拼命攪合進去，難道嫌陸軍丟臉丟得還不夠多么？”
    “下官惶恐。”到了這個份上，確實只有惶恐的份了。
    “還有，關東州能不能防守，你比我更清楚，也比山本清楚，事情的根源根本就不在防守，而在于前期作戰(zhàn)的不力，而不力恰恰是因為內(nèi)閣對軍方支持不夠造成的，還好你沒和他立下軍令狀，不然，今天晚上剖腹謝罪就會有你一個了……”山縣有朋余怒未消，即便在寺內(nèi)面前也絲毫不給參謀總長面子，唬得后者鞠躬連連，悔得腸子都青了。
    到了這個關口，寺內(nèi)正毅便不能保持無動于衷的表情了，他開腔道：“山本臨時發(fā)難，倉促間應對失當也是可以理解的，況且，不管什么理由和接口，在沒有取得決定性勝利之前就和談本身就是一種恥辱，作為忠勇的帝*人，依靠和談來確保自身的利益更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如果當時是我處在那個環(huán)境下，我說不定也會奮起而反對的。”
    望著自己的得意門生，山縣有朋嘆了口氣，“你不用替他開脫，他的經(jīng)驗和辦事能力我清楚的很，還差得遠了，原本想在參謀總長這個位置上歷練歷練，積累經(jīng)驗的，沒想到趕上與支那的爭端，倒是舉止失當，自行亂了陣腳。說起來，責任還在老夫身上，如果我當初能立即臨陣換將，局面當不會惡化如斯……”
    這一番感慨讓參謀總長痛哭流涕：“我辜負了您的期望，給您丟臉了……”
    “算了，主要責任不在于你，在崗市……”山縣有朋揮揮手，“你先退下吧，山本估計還有后手，你記牢一點，他要做什么，由得他做，不必阻攔，只要及時匯報即可。”
    “下官銘記在心。”參謀總長知道山縣有朋肯定和寺內(nèi)正毅有話要說，而且不方便在自己在場的時候說，便悄然退下，臨走時告誡仆人，不要讓任何人打擾里面。
    “寺內(nèi)君，朝鮮的情況如何？”
    “很不好，非常棘手！”寺內(nèi)正毅的臉色十分嚴峻，“朝鮮軍主力抽調(diào)走后，朝鮮亂黨的活動日漸猖獗，尤其以金志成為首的復*最為明顯。根據(jù)我們掌握的情報，這是由支那方面直接出錢出槍支持的朝鮮武裝，不但擁有別的亂黨所不具備的武器和裝備，而且還有支那方面派遣而來的游擊戰(zhàn)專家和軍事教官……”
    “支那哪里來的游擊戰(zhàn)專家？”山縣有朋有點不太明白，“就算德國人也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支那人從哪里學來的？”
    “從秦時竹的嫡系部隊。”寺內(nèi)正毅解釋了秦時竹從巡防營開始發(fā)家的歷史，說得后者連連點頭，“怪不得！”
    當然，秦時竹發(fā)家的歷史兩人沒有興趣探討，朝鮮問題才是兩人關注的焦點。與平常人不同，大多數(shù)人關心著關東州的情況，唯獨山縣有朋卻一直對朝鮮放心不下。
    “關東州是帝國在支那的橋頭堡，但朝鮮才是帝國在東亞大陸的根本，可笑很多人根本就看不明白這個道理。”山縣有朋在寺內(nèi)正毅面前要親和地多，不但語氣和神色宛如老朋友一般正常，就是心態(tài)也是平和了許多。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但寺內(nèi)正毅的神情并不輕松，他知道為什么但是參謀總長提出在朝鮮登陸而不直接增援關東州的原委，除了增援不力的緣故，更要緊的是因為朝鮮在山縣有朋的心目中更為重要，所謂的理由根本就是一個借口，特別是用參謀總長這個傳聲筒說出來，倒見得像那么一回事。
    “可是，朝鮮的局勢很不樂觀。鐵路中斷了，運輸陷于癱瘓，地方官被射殺，親日本的朝鮮官民被亂黨處死，稅收收繳不上來，各種設施被亂黨瘋狂破壞……”寺內(nèi)正毅的話聽上去更像是訴苦，“由于朝鮮軍的主力抽調(diào)，帝國在朝鮮境內(nèi)的軍事力量一下子降低到了低谷，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面臨著經(jīng)過良好訓練又有充足物資保障的復*，彈壓非常困難。半年以來，我們陸續(xù)折損了幾百的士兵和警察，卻始終不能消滅這股部隊，相反還讓他們節(jié)節(jié)壯大。根據(jù)我們傾向于保守的估計，復*目前至少有2000人，其中一半接受過2個月以上的訓練——完全是正規(guī)訓練。”
    “朝鮮問題已經(jīng)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所以我在想，如果關東州實現(xiàn)停戰(zhàn)，那么我們可以吧主要精力騰出來解決朝鮮問題。”山縣有朋在空中大力一揮手，“只要我們投入一個師團的兵力，朝鮮的秩序便不難平定，你有信心么？”
    “有！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兵力。如果帝國抽調(diào)不出精銳部隊，第四師團也是可以的……”第四師團是大阪師團，是陸軍各主力師團中的問題師團，小販習性，油條脾氣屢見不鮮，每個陸軍將領都極為頭疼，看了寺內(nèi)也是到了病急亂投醫(yī)的地步，連第四師團都打算要了。
    “也只能給你第四師團。”山縣有朋苦笑了一番，“聽說要去關東州和支那軍硬碰硬，這兩天到處都有士兵折騰，不過讓他們對付游擊隊應該沒有這么費力……唉，簡直就是帝國的恥辱。”
    “您不必心焦，只要有一個師團的兵力，我保證讓朝鮮迅速安定下來，為滿洲攻略提供可靠的后方基地。”
    “不！我等不了。”
    寺內(nèi)正毅急了，他說道：“下官需要時間，最起碼要1個月，朝鮮亂黨蜂擁而起，沒有足夠的時間是不能夠斬草除根的，懇請您能夠同意。”
    “一個月恐怕不夠吧？”
    “確實不夠，但下官勉力為之。”
    “不行！”
    寺內(nèi)正毅還待爭取，山縣有朋已經(jīng)解釋開了：“我讓你明后天就交代掉朝鮮統(tǒng)監(jiān)的職務，立即去接任陸相。”
    “什么？”寺內(nèi)正毅大吃一驚，“這么快就要公布崗市殉國的消息？會不會對國民造成沖擊？會不會對陸軍帶來不可估量的影響？”
    “顧不了那么多了。”山縣有朋憤憤地看著外面，“山本權(quán)兵衛(wèi)馬上就要和談，一和談，消息必然全線公布，等他公布了我們再宣布換人，顯得太被動了。我甚至今夜就想讓你入宮面見陛下，陳情全部事實，求得他的諒解。”
    “這個……似乎明天也是可以的。”寺內(nèi)正毅沒有做好準備，只能一邊費力想，一邊問道，“閣下為何斷定山本明天就會公布呢？要與支那和談，光有英國人牽線還不夠，還得與支那直接接觸才行，一來一去，至少3天時間，我們……”
    “你在朝鮮待得太久了，支那的和談代表就在支那使館，只要山本愿意，今天夜里就可以開始和談。”
    “那關東州怎么辦？我不相信支那軍會主動停止進攻——畢竟，目前所有的優(yōu)勢都在他們一邊。”
    “所以我極度懷疑山本的用意，他很可能吧和談的責任推卸到陸軍頭上，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著急地讓你來，明天就走馬上任，越快越好。”山縣有朋的眼里都是焦急的神色，“千算萬算，居然沒有想到英國人居然會在其中拉皮條，否則哪里會有這個變故。”
    “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寺內(nèi)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了限定，連忙補充道，“我指朝鮮。”
    “兩點，第一，大阪師團盡快入朝，平定秩序，穩(wěn)固局面；第二，讓仁田去朝鮮坐鎮(zhèn)，你還是兼著朝鮮統(tǒng)監(jiān)的職務，但不負責具體事務，等內(nèi)閣局勢穩(wěn)定之后再卸任兼職。”山縣有朋看來已經(jīng)把路子都安排好了，條理非常清晰，他進一步解釋道，“仁田與大谷之間的配合并不理想，而且他個人長于朝鮮這個方面，讓他從關東州脫離出來，有利于兩方面的情況。”
    “有句話……”寺內(nèi)正毅沉思了片刻，悄聲說道，“不知道下官該說不該說？”
    “在我面前還有什么可隱瞞的呢？嗯，說……”
    “我決定大谷的舉動不太尋常，我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了，我覺得……”寺內(nèi)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山縣有朋打斷了，“我知道你的懷疑，但大谷是不可能背叛陸軍的，背叛對他沒有好處，他也沒有理由那么做……其實，大谷很多地方是對的，可惜崗市聽不進去，唉，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該讓崗市去前線瞎指揮，直接讓大谷統(tǒng)御不就行了么？”
    “您的教誨我明白了。”寺內(nèi)正毅擺出謙虛請教的模樣問道，“依您之見，目前的日支關系該如何調(diào)整？”
    “不得不承認支那有了長足的進步，有了連我們都沒有預料到的能力和決心，這是令我感到痛苦的事情。我們只顧吧眼睛盯著俄國、美國，卻忽略了臥薪嘗膽，時刻都想著報仇雪恨的支那，不得不說是非常遺憾的，但是，對支那的實力也不應該過分夸耀，一只螞蚱再強壯也是螞蚱……”山縣有朋不屑一顧地說道，“海軍有些人腦子都是白長的，戰(zhàn)前將支那貶低得一無是處，現(xiàn)在又將支那抬得老高，一臉的墻頭草……如果不是海軍壞事，陸軍這次哪里會有這么多的問題，現(xiàn)在不要說遼陽，說不定連奉天都拿下了。可見，罪魁禍首還在于海軍，尤其是山本。”
    “閣下的意思是……”寺內(nèi)正毅有些糊涂了，聽山縣有朋的口氣是要把山本權(quán)兵衛(wèi)內(nèi)閣給搞下去，可一方面又表態(tài)讓自己擔任陸相，這到底是什么意思，這可不是小事，可以云里霧里揣著糊涂當明白，這可是千鈞一發(fā)的關鍵地方。
    “倒閣目前是不可能的，陛下本人也不會支持這一點，但要拿下山本，卻不是沒有辦法。”山縣有朋吩咐下人取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里面盛放著一些文件。
    “這些是？”
    “山本等人在建造軍艦時從西門子公司等其他地方收取的賄賂，由于山本內(nèi)閣執(zhí)行對德為敵的政策，德國方面極為惱怒，這些材料，表面上看都是無意間讓帝國的諜報人員探索到，但其實都是德國方面有意放出來的，為的就是發(fā)揮作用。而我答應了德國人，一旦山本下臺，新內(nèi)閣將會執(zhí)行一條與從前不同的對德外交路線。”
    “您打算改變目前的國策？”寺內(nèi)嚇了一跳，“這個……那個……”
    “你不要著急，這是一個應付德國人的空話。”山縣有朋很滿意寺內(nèi)的細心，“對德政策，我們當時太過于隨意草率，但既然已經(jīng)宣戰(zhàn)，便沒有回頭的可能，否則不但英國、法國不會諒解我們，便是德國也不見得能與我們親近，在遠東，德國的首選永遠是支那！”
    “倒是我唐突了。”
    “不，你比山本有頭腦的多。原本我是打算讓你在朝鮮結(jié)束任期后直接擔任首相的，但現(xiàn)在看來，還要委屈你擔任一段時間的陸相，你知道目前的情況和當初的設想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不過我會全力支持你的，整個陸軍系統(tǒng)上下都是你的擁護者……”山縣有朋這番言語對于寺內(nèi)正毅有著特別重要的吸引力，他不是為了陸相的位置或者首相的位置——這個位置即便他得到了也是陸軍的傳聲筒，他真正介意的，是山縣有朋對他的態(tài)度與安排，現(xiàn)在這么說，足見自己在山縣有朋心目中的地位和價值。在陸軍內(nèi)，沒有山縣有朋的點頭，哪怕你身為大將都只能靠邊站，如果你得到了山縣有朋的認可，哪怕你只是一個小角色，他都有辦法幫你拉起來。
    “你記住，你的任務有兩點：第一點，盡可能在不損害陸軍利益的前提下配合山本達成與支那的協(xié)議；第二點，增加對陸軍的軍費安排，特別是新式武器的生產(chǎn)……一旦完成這兩點之后，我這邊收集山本的罪證也差不多了，到時候內(nèi)閣總辭職，那就可以登上首相寶座。”
    “感謝您的栽培，只是，我覺得這兩點都非常不容易完成。”
    山縣有朋咧開掉了好幾個牙齒的嘴巴笑了：“如果能輕易完成，我還需要你寺內(nèi)君來做么？那不是我的風格，更不是用人的道理。”
    談到新式武器的生產(chǎn)，寺內(nèi)的臉色有些黯然——其實，那些他都建議過的，也和山縣有朋當面提過，可惜因為種種原因不了了之。現(xiàn)在舊話重提，倒映襯出了當時的情形。
    山縣有朋笑了：“還在為武器的事情耿耿于懷？當時是我考慮不周，不過現(xiàn)在你成了陸相，有足夠的權(quán)力去推進這件事情，可以充分彌補我的過失。”
    “不敢這么說，您太謙虛了。”寺內(nèi)正毅哪里敢彌補山縣有朋的“過失”，這不是明擺著對元老不滿么？雖然他的資歷在陸軍中已經(jīng)是屈指可數(shù)了，但面對元老，終究還是差了不止一籌。
    兩人閑扯了幾句，寺內(nèi)正要向?qū)Ψ秸故舅诔r期間收獲的幾件古董——這是山縣有朋的愛好之一，冷不防被一陣聲音給打斷了。
    “嗯？”山縣有朋也是皺著眉頭聽取了下人的耳語。
    到了最后，面部肌肉忽然抽搐起來，眉頭亦漸漸擰成一個川字，“當真？”
    “千真萬確，剛才參謀總長打來電話，讓我迅速轉(zhuǎn)告您，而且，說可能還有記者向他求證……”
    “這是西園寺那個老狐貍的陰謀！”山縣有朋在下人退走后，失態(tài)地錘著桌子，罵道，“他總是和我作對，都幾十年了，還不肯改他的臭脾氣……”
    “出了什么事？”寺內(nèi)正毅被攪合得莫名其妙，和西園寺公望又有什么關系？
    “內(nèi)閣新聞官剛才緊急約見了《朝日新聞》、《該賣新聞》的記者，通報了崗市的軍令狀，還出示了崗市親筆簽名的文件。美其名曰是辟謠，實際上就是西園寺用來打擊陸軍的卑鄙手段。”
    “有這么回事？”寺內(nèi)聽到這里臉都綠了，這可是一場嚴肅的事情，說明，第一，海軍已經(jīng)打算向陸軍攤牌了，而陸軍還沒做好準備；第二，海軍后面站著西園寺等其他元老，在事上雙方的對立恐怕不小，山縣有朋固然是權(quán)勢最大，最為野心勃勃的元老，但其他元老肯定也不是吃素的；第三，崗市，這個蠢笨如豬的家伙居然留下了這么一個把柄，這豈不是自己給自己脖子上套了一個絞索么？第四，通過約見新聞記者的方式抖露消息是不同尋常的做法，以往即便要公布消息，也要通過大本營正式的新聞發(fā)布會，但現(xiàn)在居然用這么緊急的手段給打破了慣例，只有一個解釋，山本聽到了不利于他的風聲，希望先下手為強；第五，也是最最要命的一點，這樣的宣布必然使得國民將懷疑的目光全部投射到陸軍上來……
    “必須立即阻止他。”寺內(nèi)正毅看了看時間，“各大媒體距離截稿時間還有不少，完全來得及抽回這些稿件，不要見報，影響力和傳播范圍就會控制在非常適當?shù)膮^(qū)間內(nèi)……另外，要主動通報情況，特別是找到合適、體面的方式向國民通告在滿洲的損失，如果我們的公布在剛才的消息之后，說明我們絲毫就沒有誠信，絲毫沒有將國民的知情權(quán)放在重要的位置，對陸軍是非常不利的。”
    山縣有朋點點頭：“你的思路都是對的，但我不主張收回，越是收回，越是見得嫌疑非常大，事情的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我們不必也不可能隱瞞，只要讓民眾相信，陸軍遭遇的困難和失敗是海軍施政不當造成的即可。”
    “可這樣太被動了，一旦崗市的親筆軍令狀公布，整個事件包括陸軍的體系都會暴露在國民面前接受拷問。”寺內(nèi)正毅誠懇地說道，“您可以發(fā)揮您的影響力，即便媒體得到了這些消息，也不要刊登。”
    寺內(nèi)的意思山縣有朋如何聽不出來：這不就是用強權(quán)威脅媒體不要刊登么？如果僅僅是一般的事情，這樣的威脅說不定會發(fā)生效力，可這次不同，牽涉到的是各方面都十分關注的話題，而且還要海軍的撐腰，這些媒體是不會搭理陸軍的，哪怕事實上的應付也不見得會認真執(zhí)行。
    “倒是下官欠考慮了。”正在兩人苦苦思索間，已經(jīng)離開許久的參謀總長帶著氣喘吁吁又趕來了。
    “出了什么事？讓你如此失態(tài)？”山縣有朋一開始還以為是關東州被支那軍占領，后來一天對方的解釋，更是氣得火冒三丈。
    “閣下，寺內(nèi)君……“參謀總長惱火地說道，“大谷瞞著我們，瞞著閣下居然私自以關東州最高長官的名義接受了內(nèi)閣提出的和談要求，而且還表示愿意就有關責任一力當之——可這個混蛋當時給我不是這么說的呀！”
    “果然是大谷……”寺內(nèi)正毅嘆了口氣，“這個家伙始終能折騰出我們意料不到的花樣，前次的辭呈，上次的搶先撤退，這次的電報……我怎么以前就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家伙又如此出人意表的行為方式呢？”
    山縣有朋苦笑一聲：“現(xiàn)在我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了，海軍這次有能人啊，哪里學來的招數(shù)？”
    寺內(nèi)正毅想笑，又笑不出來，怒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真當是異常憋屈……早知道如此，自己就該提前一天到東京，只要一天時間，這些事情完全都不存在，現(xiàn)在，現(xiàn)在有多麻煩呀。
    寺內(nèi)正毅只覺得慢慢撲過來的，真是滿滿當當?shù)暮＼婈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