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友愛公寓(20)
天色越來越暗,很快便黑透了。一頓晚餐食不知味,隨著時間的臨近,眾人心頭越來越緊張,反倒是中午才進(jìn)來的新住戶不知者無畏,看起來最為鎮(zhèn)定。姜曜目光幾次掃過公告欄,那被傅醒刮開過的裝飾花邊只草草粘回去,沒有之前那么整齊了,但粗略看去也不覺得突兀或者不自然,只是她已經(jīng)知道這下面有玄機(jī),故而忍不住想要關(guān)注罷了。她的背離開靠背,大腦飛速旋轉(zhuǎn)著。今晚的獵殺差不多結(jié)束時,明蕉蕉就該開回歸之門讓郝醫(yī)生離開了。在這之后,沒有任何管理員優(yōu)待的明蕉蕉必須靠自己撐過今晚……當(dāng)然也不是全無助力,比如需要明蕉蕉在下一輪為自己掩護(hù)的預(yù)備管理員也得跟她抱團(tuán),兩者自然形成相依為命的關(guān)系。正常來說,她得跟明蕉蕉一起行動。正好餐廳另一頭的郝晴看過來,兩人交換了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姜曜離開后,佯裝看窗外,其實一直艱難利用窗戶反光監(jiān)視姜曜的小弟趕緊通知屠森。“森哥,姜曜走了!”屠森停下自斟自飲的動作,抬頭看他。“走去哪兒了?”小弟為難:“不知道啊,我們也不敢跟著她。”姜曜多兇殘啊,遠(yuǎn)距離監(jiān)視監(jiān)視就得了,跟上去那不是找死嗎?廢物。屠森忍了忍,道:“算了,把那個醫(yī)生給我看好了就行。”從進(jìn)入公寓看到管理員三個字開始,他就一直在猜測管理員的身份,不過因為忙著和姜曜作對,在別的事情上花了太多的心思,進(jìn)展一直很不明顯,一直到今晚才抽出人來去盯那個詭異的女人。這女人就算不是管理員,肯定也知道點別人不知道的東西,今晚是最后一夜,該透的事情藏不住,他肯定會知道這女人有什么貓膩。“三子去了……”小弟小聲應(yīng)道,接著吞吞吐吐問出最關(guān)心的事情,“森哥,咱們今晚要不要走啊?”屠森冷眼掃他,“你想走?”“那倒也不是!”小弟趕緊否認(rèn),不過心里的真實想法也藏不住,“但是咱們不是找遍了整個公寓都沒找到生門嗎,會不會在公寓外面啊?森哥,我們的任務(wù)差不多也完成了,再待下去也沒有什么意義,還可能……”還可能招來姜曜的追殺這事他沒說的太直白,點到為止,隨即往下,“我們在這個公寓里也三四天了,現(xiàn)在找到生門離開也挺好的。”“呵。”屠森回他一聲冷笑,酒杯杯底在桌面一拍發(fā)出啪的聲音。“生門在外面?你看傅醒會不會出去就完事兒了!這里才是場景中心,姜曜和傅醒都會留在這里,你猜他們留下來圖什么?”兩個小弟互看一眼,圖mvp唄還能圖什么?可一瞅屠森不虞的臉色又咽了回去,天知道他們老大是不是想跟這兩位爭一爭這mvp呢,他們也不敢說。只好背地里苦笑一聲,老老實實待著了。臨近十二點,負(fù)一層停車場。這地方雖然大,但光線昏暗,并不受住戶們歡迎,絕大多數(shù)人都更傾向于在餐廳以及七樓天橋形成的這一個環(huán)里繞圈,因而此刻平安小鎮(zhèn)的玩家聚集在這里,也沒有住戶發(fā)現(xiàn)。杜琳儀站在昨天已打破窗戶的一輛越野車前,手上轉(zhuǎn)著鑰匙。南區(qū)這次進(jìn)來的一共就五個人,她和唐甜,曾經(jīng)去騷擾姜曜的兩個男人,還有尸體都已經(jīng)被打掃干凈的魏旭。“我再問最后一次,離開公寓縱然不會立即死亡,外面的情況依然是未知的,可能遇到很多想象不到的危險,上這輛車就是跟著我賭,你們確定了嗎?”唐甜宛如沒有靈魂的木偶,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打開駕駛座坐了進(jìn)去。這很好選擇,顯而易見,跟著杜琳儀,相信杜琳儀的判斷,才是他們這種自身能力不強(qiáng)的人最好的出路。兩個男人想了想,他們骨子里也都是依賴性很強(qiáng)的那類玩家,不是不能扛事兒,只是有主心骨領(lǐng)導(dǎo)能把事情做的更好,猶豫一會兒,還是選擇跟著杜琳儀,打開后車廂門坐進(jìn)去。自家事情解決,杜琳儀毫不猶豫上副駕駛,讓唐甜把車開到出口做準(zhǔn)備。他們這邊利利索索的決定了,其他玩家卻還在猶豫。他們相信傅醒說的話,但也要考慮是留在公寓里更安全還是出公寓更安全,畢竟按照上一輪住戶的經(jīng)驗,今天的獵手可以殺死,還能獲得一次豁免權(quán)呢,只要配合得當(dāng)……好像比去風(fēng)險未知的公寓外更穩(wěn)妥。到最后也就杜琳儀那一輛車,其他人都決定先觀望一下。大不了等公寓內(nèi)情況失控,再下來去外頭試試好了。等這些人都返回一樓,偷摸藏在角落里的王九和吳聰才走出來,弄了輛車鉆進(jìn)去,一點兒也不遲疑地成為離開公寓的第二輛車。他們陽陽姐可是說了,公寓里更可怕,那必須果斷跟著南區(qū)的人啊,杜琳儀那么多mvp不要太有安全感。十一點五十五分。郝晴的人分散到了各樓層人群附近,握緊口袋中的各式各樣能讓人出血的東西。姜曜和明蕉蕉一起坐電梯下來。“郝醫(yī)生傳消息過來,說她被人盯上,暫時不和我們匯合了。”上次還說自己拿了武器也不會用只會逃命的明蕉蕉手里抓著把半米長的鋼尺,跟姜曜說郝晴那邊出的岔子。“嗯。”姜曜應(yīng)了聲,雙手環(huán)著偃月刀,淡定地立在電梯一角。郝醫(yī)生為了掩護(hù)明蕉蕉出面多次,被盯上是很正常的事情,平安小鎮(zhèn)玩家群體中十個里怕不是有八個也對她起了疑心,或許跟著郝醫(yī)生的人就是平安小鎮(zhèn)的玩家。“我們也不能離得太近。”明蕉蕉又道,“你也很惹眼,而且你跟郝醫(yī)生有過好幾次來往,如果被有心人看見我和你一直在一起,可能也會招來麻煩。”她還是一副瘦弱內(nèi)向的樣子,現(xiàn)在看來和之前的偽裝又判若兩人,現(xiàn)在的女孩除了怯弱與可憐,更添了積分果決剛毅。姜曜看了她一眼,“你一個人可以嗎?”“沒關(guān)系。”明蕉蕉朝她笑了笑,“我是……我們學(xué)校100米短跑最快速度記錄保持者,400米記錄也沒有人破過,短時間問題不大。”姜曜也想她必然是有活命的手段,于是不再多問。等到七樓,姜曜便先下了。“有事你就喊,我聽得到。”明蕉蕉點頭,按下六樓的電梯鍵。六樓樓梯間已站了四五個人,全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看到一個瘦弱的小姑娘過來,緊繃的心弦松了松。屠森也在其中,認(rèn)出這女孩就是當(dāng)初抱著貓的那位,兩人算是有仇,他本能防備了一下,看對方飛快別過頭,攥著鋼尺的手發(fā)白,身體也在顫抖,不由蹙了蹙眉。說實話,他現(xiàn)在對這種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女孩過敏,就算知道姜曜只是個個案,依然對差不多形象的人厭煩得很。這么想著,他便朝五樓走去。雖然五樓的人數(shù)比六樓多一點,好歹不用看到這種膈應(yīng)人的玩意兒。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一抬腳,那女孩也跟著往下走,竟然一路跟著他。屠森停下腳步,聲音陰沉質(zhì)問:“你想干什么?”明蕉蕉一手攥著鋼尺,一手貼著褲子口袋,摩挲著里面藏著的美工刀,她默默在心里數(shù)著時間,聲音不用怎么裝就顫了起來:“你殺了我的貓……沒、沒有人陪我了……你要負(fù)責(zé)……”屠森心想真是天大的笑話,不過她想跟著自己……那就別后悔。“行。”他嗤笑,“只要你敢跟,就過來吧。”明蕉蕉挺了挺胸膛,小心翼翼地靠過去。隨著她的靠近,屠森佯裝插袋去摸□□。他當(dāng)然也拿了把槍出來,現(xiàn)在就放在外套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但他認(rèn)為給面前這女孩放血用不上,還是選擇了相對麻煩的刀具。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刀柄,明蕉蕉眼中流露出徹骨的恨意,說時遲那時快,半米長的鋼尺猛地打在他的手上!鋼尺敲擊皮肉帶來一股鈍麻的痛感,動作不可控制一頓,小巧的美工刀已經(jīng)到了,狠狠劃過他的胸膛。開著的外套里面只有一件很薄的t恤,好在刀尖最開始被內(nèi)袋里的槍擋了一下,力量減輕大半,落在t恤上已經(jīng)很輕,雖然還是造成了傷口,但傷口很細(xì)也不長,只滾出了幾滴血水而已。明蕉蕉很失望,但不執(zhí)著,一擊脫離,轉(zhuǎn)身就往樓上跑。果然,會咬人的狗不叫!屠森恨得牙癢癢,只見那風(fēng)一吹仿佛就會倒下的女孩兔子似的跑走,竟是連拔槍都追趕不上了。“攔住她!”他吼了一聲,停在六樓的兩個小弟終于回過神來,兇神惡煞地朝明蕉蕉撲過去。明蕉蕉沒想到他竟然有幫手在六樓,還能不動聲色下樓且任由自己靠近,但這會兒后悔也來不及了,她只能咬著牙往上沖!小弟差一點就抓到了她的衣角,幾乎貼在她身后跑!“救命——”明蕉蕉果斷選擇呼救,兩條腿拼命往前跑愣是跟險些抓住自己的小弟再拉出一米距離。小弟們朝旁邊的人嚷嚷:“滾開!”老住戶們又是驚訝他們在這個時候搞追逐戰(zhàn),又是惶恐他們這么大聲喧嘩,當(dāng)下熱鬧也不看了,趕緊朝反方向走,把位置給他們留出來。也就在這時,混在人堆里的一個男人出手,尖銳的剪刀瘋狂劃向周圍的人,短短幾秒就讓身邊幾乎所有人都掛了彩,隨后逃之夭夭!b棟樓梯間瞬間亂成一團(tuán)。明蕉蕉沖上七樓,屠森三人緊跟而上。這時,時間到了。姜曜見跟著上來的人是屠森,嘴角抽了抽。冤家路窄,她這手出的……名正言順啊!偃月刀掄起,一點都不含糊地朝趕上來的人劈去。恐怖的刀鋒把收勢不及的小弟們嚇得魂飛魄散,緊接著更恐怖的事情發(fā)生,獵手在天橋中央出現(xiàn),聞著味兒就過來了!那令人心悸的羽翼張開,邊緣比鋼鐵還鋒利!屠森心急打出的一槍歪打正著,落在正往下落的偃月刀刀面上。叮——子彈射出的力道抵消一部分偃月刀劈砍的力道,已經(jīng)碰到小弟皮肉的刀一歪,姜曜松手,刀鋒擦著小弟的肩膀,砍掉半塊肉后當(dāng)啷落地。而那顆被彈射出去的子彈,則打中了天花板的一盞燈,光線瞬間暗了幾個度。地面灑落小弟肩膀汩汩流出的血,仿佛一條劃分樓層也劃分兩方人馬的分界線。屠森臉色鐵青。“是你唆使她搞的鬼?!”“不~”姜曜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給他看,反手拉住明蕉蕉往八樓沖,“是意外之喜!”屠森怎么可能相信,就算不是他也要把賬記在姜曜身上!獵手已然近在咫尺,屠森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猛地將肩膀受傷的小弟推了過去。小弟愕然至極,下一秒人就摔進(jìn)自己流出來的污血里。屠森神情冷酷,邊跑邊脫掉自己身上被血沾到的上衣!他受了傷,身上必然會帶血腥味,很容易被獵手當(dāng)成目標(biāo)追殺,因此迫切需要時間脫身來處理傷口。現(xiàn)在獵手已經(jīng)瞄準(zhǔn)了他那反應(yīng)最慢以至于變得血淋淋的手下,如果獵手在這一樓把他解決掉,那花費(fèi)的時間夠自己逃之夭夭不說,屆時獵手在往上追和往下追之間選擇,未必不會往上走給姜曜添添堵。而意識到自己被當(dāng)成拖延時間工具人的小弟也不想就這么死掉,竭力做最后的掙扎。他頑強(qiáng)躲開了那根長長的舌頭,心一橫就往樓下的樓梯滾。讓他死?你們也別想好過!獵手跟著血腥味走,狂放的動作削掉一塊墻皮,毫不猶豫地跟著它的食物往下跳。屠森聽到動靜,回頭對上一條腿已經(jīng)被扯下,還拼了命往下爬的男人。男人口鼻都在冒血,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淬了毒的眼睛瞪著屠森。“該死!”屠森徹底放棄怪物或許會選擇上樓的僥幸,用最快的速度往下逃命,驚起一片“獵手來了快跑”的慌張。什么今晚的獵手是可以殺死的!管他能不能殺死!他們只知道再不跑自己就得死了!一口氣跑到餐廳,屠森才停下來。另一個沒有受傷的手下沒看到屠森剛才推人的動作,暫時脫險后還慶幸剛才沖在第一個不是自己。跟著他們一起下來的有好幾十人,此刻都擠在餐廳里,被趁亂放血的那批人也在其中。餐廳的血腥味有些濃,屠森一邊和他們拉開距離,往a棟的方向靠,一邊想著有這些人在也好,等獵手沖下來,這批人還能擋不少時間。“等、等等。”陪在身邊的小弟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聲音都產(chǎn)生了莫大的變化。“獵手……從a棟出來了!”怎么可能。屠森皺眉看向a棟出口,然而那地方竟真站了只長舌鋼翼的獵手!明明剛才還在b棟五六層之間,怎么可能?!緊接著又是一陣騷動,b棟出入口跳出了一只同樣的獵手!眾人又驚又怕,腿都軟了。可這還不算完,a棟那只獵手后面竟又探出了一條長長的長滿倒刺的舌頭,第三只獵手登場。餐廳瞬間被絕望籠罩。屠森面沉如鐵,額角青筋暴起。狗屁友愛公寓,沒一句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