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章: 轉機(2)
謝氏的感悟也十分適合沐芝蘭,當她再次見到葉少文的時候,嚎啕大哭,弄得樂無極想嘲笑幾句也沒地兒下嘴,只得悻悻然地被陸峒拉走了。</br>
“大表哥,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們說姑姑和舅舅都沒了,你也不見了,少卿在白云城。我好害怕。”丫鬟伺候沐芝蘭凈面后,她重新與葉少文坐好,又哭又笑地道,“這下總算好了。我在這里住的都煩了。很想回家呢。”</br>
一直不言不語的葉少文冷不丁道:“咱們已經沒有家了。”</br>
沐芝蘭想說些別的話寬慰葉少文,卻見他消瘦的眉骨立挺。不過數月未見,竟然這般滄桑。想到諸多變遷,沐芝蘭只能與他相對無言。</br>
良久后,葉少文輕輕擦拭了一下眼睛,問沐芝蘭道:“外頭都在傳,陛下要給陸將軍賜婚,還說對象就在陸府。莫不是說的就是妹妹?”</br>
沐芝蘭抿了抿唇,思量一下,微微頷首,將樂無極的話有選擇性地跟葉少文說了。</br>
葉少文下意識地摸了摸膝蓋,沉聲道:“這樣也好。我也是擔心妹妹,一直留在京城。妹妹若能嫁給陸將軍,也是極好的。”</br>
沐芝蘭錯愕盯著冷顏垂眸的葉少文:“哥,你要去哪里?你要丟下我嗎?”</br>
葉少文一直垂著眼瞼,極力壓抑著情緒:“妹妹莫要多心。陸將軍品性極好的。”</br>
沐芝蘭猛地站起來,跪在葉少文跟前,雙手交疊,放在他膝蓋上,懇求道:“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怕吃苦,可我不想在這里,不想嫁給他。”</br>
“妹妹!”葉少文仰頭,克制住欲要落下的淚,勸慰道,“我知道你不怕吃苦,但是這比吃苦更難。我一個人就可以了。”</br>
“是報仇嗎?”沐芝蘭厲聲問道,“是給姑姑和舅舅報仇嗎?”</br>
葉少文無言沉默。</br>
沐芝蘭居高臨下地凝視著葉少文道:“哥哥覺得這樣是為我好嗎?可是你覺得我開心嗎?我能安然入睡嗎?我連姑姑和舅舅的尸骨都沒見到。我坐擁大筆財富,我花天胡地嗎?哥,你說話啊。”</br>
葉少文低咆道:“你覺得我愿意這樣做嗎?可現在又更好的選擇嗎?”</br>
沐芝蘭不容他置疑地道:“我可以嫁給你啊。”</br>
不但葉少文被他的話鎮(zhèn)住了,連沐芝蘭自己也被自己鎮(zhèn)住了。</br>
時間和空氣一樣如同打了漿糊,凝滯在一起。</br>
靜默了良久,葉少文道:“我一直當你是我妹妹。”</br>
沐芝蘭訕笑一下,她何嘗不是把葉少文當哥哥呢。可現在這種情況,葉少文是她唯二的親人之一,她能看著他再次離開自己的視線嗎?</br>
沐芝蘭覺得她做不到。</br>
葉少文起身,如熱鍋上的螞蟻,踱著步子道:“你不能這樣。我要跟陸將軍解釋一下。我只把你當做妹妹看。”</br>
“解釋什么?憑什么跟他解釋?”沐芝蘭看著葉少文慌不擇言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可悲,憤怒道,“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憑什么跟他解釋?若不是他出的什么鬼主意,讓咱們卷入興女戶中。若不是因為他,咱們家怎么會被忻城公主盯上了。他就是罪魁禍首,他才是真正的劊子手。我不要嫁給他。”</br>
葉少文抓住沐芝蘭的肩膀,極為嚴厲地警告道:“蘭兒,你若是想要活命,想要我好好活命的,就嫁給陸將軍,聽到了沒有?”</br>
“我不!”沐芝蘭伸手抱住葉少文的腰身,哭啼道,“哥哥,不要丟下我不管。你怎么舍得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你以為你心目中的陸將軍是什么好人嗎?他放著那么多貴女不娶,娶我為什么?還不是貪圖錢財?我嫁給你,然后再離休。到時候拿到大筆的財富,想要報仇,就去請殺手。管它天皇老子,誰干的事兒,讓誰償命。”</br>
葉少文掰開沐芝蘭的手,她卻固執(zhí)地不放開。無奈何,他只得告訴沐芝蘭道:“你先放手,好好聽我說。”</br>
沐芝蘭搖頭道:“你把我?guī)ё撸揖秃煤寐犇阏f。”</br>
葉少文沉默一會兒,猛地扯開沐芝蘭,目光兇狠地道:“你說罪魁禍首是陸將軍,你錯了。是你,是你和你的父親!”</br>
沐芝蘭被葉少文的話震得傻掉了。</br>
靜靜地望著眼前這個突然變了臉色的葉少文,不知道如何是好。</br>
葉少文仰頭,好半天,才又看著沐芝蘭道:“你知道嗎?就算沒有陸將軍來訪,忻城公主一樣不會放過咱們的。你的父親,也就是我的舅舅,不知道怎么發(fā)現了幾處富產礦,托用別人的名頭,編了一部《山巒堪輿》的。為了換得陛下的平安,他用半部書與太后交換。還剩下半部書,就在你的手中。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是很多人不會忘記,你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那半本書全在你腦子里。現在清楚了吧。自始至終,這些人針對的就是你一個人的,是你,沐芝蘭。可是我們葉家卻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你知道嗎?”</br>
“不,不可能的。”沐芝蘭對過往一概不知,聽到葉少文揭開這些往事,只覺得精神上承受不了,雙腿打顫,不停地往后退。</br>
葉少文卻步步緊逼道:“你以為你們葉家的財富是怎么來的?都是喝別人的血得來的?沐芝蘭,你想讓我娶你,下輩子吧。”</br>
葉少文是怎么離開的,沐芝蘭都不知道,只覺得腦袋一片混沌。</br>
一直在外面偷聽兩人談話的樂無極,用扇柄敲了敲陸峒的肩膀,問道:“你覺得她會不會昏倒?”</br>
陸峒丟給他一個白眼,道:“《山巒堪輿》真的在她手中嗎?”</br>
樂無極聳肩道:“這個只有天知道了。不過,以現有的上部來看,我個人并不覺得下本是一部多么了不起的書。”</br>
“哦?”陸峒不解地看著樂無極,等著他發(fā)表高見。</br>
樂無極轉了轉扇子,做出一副認真的表情,卻還是顯得滑稽:“從上部來看,并沒有明確說什么地方有什么,只算是提供一種探礦的方法。”</br>
陸峒沉默不言。</br>
樂無極繼續(xù)道:“咱們再假設,如今的沐姑娘沒有說謊。她現在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很有可能把那部分也忘記了。”</br>
言下之意就是勸陸峒莫要再追問《山巒堪輿》的下文了。</br>
陸峒凝神靜思。</br>
樂無極刮了刮鼻梁:“以沐姑娘現在的財富而已,比找到那本書更實在。至少可以解你的燃眉之急。礦開出來也非一時兩刻之時。你現在就算想問,估計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倒不如這樣。”</br>
“怎么樣?”陸峒問道。</br>
“耳朵湊過來。”</br>
陸峒看了他一眼道:“你慣用伎倆,先用懷柔政策攻其心,是吧?居然沐姑娘無意于我,我又何必讓人瞧不起。”</br>
樂無極暗忖道,你何時這般有自尊心了,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br>
他可是從未見過陸峒對嫌棄他的人心慈手軟過。</br>
哪怕她是個女人。</br>
葉少文來訪的次日,沐芝蘭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喚來丫鬟翠縷問道:“陸將軍可在府中?”</br>
翠縷搖頭道:“將軍從昨日出門,至今未歸。姑娘可是有什么需要稟報將軍的?”</br>
沐芝蘭微微頷首道:“我在此借住良久,多有叨擾,給府中帶來諸多不便。現在我身體已經康復良多,想回葉府。”</br>
翠縷想了一下道:“此事還需要將軍定奪。奴婢去問一下將軍何時能歸。”</br>
翠縷良久未歸,沐芝蘭有些擔心,卻不便出住處。等得不耐煩了,她拎著包袱,起身走到院門口,向外張望。</br>
正煩操翠縷怎的還未歸來,就見一群人匆匆往這邊而來,沐芝蘭心下好奇,腳下停頓,想要看看是何人。</br>
須臾功夫,沐芝蘭見一貴婦模樣的中年女子在丫鬟仆婦的擁簇下朝著這個方向而來。她心里尋思道:“難道是陸將軍的母親?”</br>
心思剛放下,那貴婦已經到了沐芝蘭的跟前,她盯著沐芝蘭上下打量的目光,如同菜市場挑菜的大媽各種苛刻。還未等沐芝蘭回過神,那貴婦就劈頭蓋臉訓斥道:“這哪里有絲毫大家閨秀的樣子,連小門小戶的人家都曉得,盯著別人看是不禮貌的。沒父母的孩子,就是沒教養(yǎng)。”</br>
沐芝蘭最恨別人拿父母說話,頓時來氣,冷笑道:“您老很有禮貌,很懂禮節(jié)。這么冒不跌地來這邊,當我是豬肉一樣打量品評就是您說的教養(yǎng)?”</br>
聽聞沐芝蘭話語粗鄙,貴婦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怒道:“嚓。還不給我張嘴?這是哪家規(guī)矩,對著長輩這么吆五喝六呢。”</br>
沐芝蘭見貴婦身邊的丫鬟要動手,大喝一聲道:“我看哪個敢動我一根毫毛。”發(fā)著狠,她亮出藏在袖子中的匕首,陰狠道,“誰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讓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br>
原本躍躍欲試的丫鬟仆婦立時停了腳步,都盯著貴婦看。貴婦覺得自己面子受挫,更是惱怒道:“都是死人嗎?還不動手。”***(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