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章: 轉(zhuǎn)機(1)
陸之軒生病的事情雖被陸峒極力隱瞞,卻還是被威遠(yuǎn)侯府的人知道了。威遠(yuǎn)侯府的侯爺雖是陸峒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而他名義上的母親卻是二房夫人田氏。他的身世略微復(fù)雜。他出生前,父母已經(jīng)離緣,是德宗下的旨意。等他十多歲中了狀元之后,當(dāng)時的威遠(yuǎn)侯也就是他的親生父親希望他能認(rèn)祖歸宗,便向德宗請旨意。當(dāng)時德宗已經(jīng)病入膏肓,是當(dāng)時的皇后如今的太后下旨允他入陸家族譜。老威遠(yuǎn)侯卻以避免因威遠(yuǎn)侯府出現(xiàn)世子爭執(zhí)的問題,把陸峒過繼給二房,也就是陸峒的二叔。而他的母親如今依舊是孤墳野塋。</br>
作為他嗣母的田氏不能生育,膝下雖是庶子庶女,可也能任憑她拿捏。因為陸二老爺是個懼內(nèi)的,她性子雖跋扈卻真沒干什么傷及子嗣的事情,只是把男孩子養(yǎng)成女孩子樣,把女孩子養(yǎng)成男孩子。陸峒這個空降嗣子,年齡大了,還有身份有地位,她又沒什么撫養(yǎng)之恩,只空掛個名頭,心里虛得慌。過繼之前,她就提出陸峒必須娶她侄女田家女。</br>
田家女不是不好,只是有點讓人無語。陸峒想起去世的妻子,他就滿頭黑線。比嗣母的跋扈,她更是不著調(diào)。與男人為了**女子爭風(fēng)吃醋,還自以為是風(fēng)雅。這也算是他不待見陸之軒的原因之一。</br>
“老夫人的轎子已經(jīng)停在府外半柱香了。”陸陽偷覷了陸峒一眼,低聲道,“揚言要等將軍您回來,不然她就不走了。這人來人往的影響不好吧。”</br>
“簡直胡鬧。”剛有人來報的時候,陸峒就讓人去傳話,說他沒在府中,請?zhí)锸匣馗]想到田氏竟然攔在府門口不走了。</br>
“……”陸陽也覺得胡鬧,可孝字壓著,輩份在那里擱著,他總不成讓護(hù)院將田氏叉回去吧。</br>
“去看樂無極起床了沒?他若是起床了,讓他去應(yīng)付吧。”陸峒蹙了蹙眉頭,又問了一句,“后門有人沒?”</br>
陸陽訕笑道:“有。”</br>
陸峒冷哼一聲,起身邁步往書房走。</br>
陸陽去請樂無極起床時,路上碰到陸九,瞧他鬼鬼祟祟的,忙輕咳一聲,問道:“你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br>
陸九人長得喜慶,被他陸陽冒不跌地問一聲嚇成半憂半喜,嘟囔道:“怎么又一個走路不帶聲的?嚇?biāo)纻€人。”</br>
“有話不能好好說,嘟囔個什么勁兒?”陸陽白他一眼,提醒道,“爺要外出,你還不準(zhǔn)備?”</br>
陸九忙道:“爺不讓跟,說要單獨行動。”</br>
陸陽翻了翻眼,轉(zhuǎn)而問道:“剛才你說誰走路不帶聲的?”</br>
陸九摸摸鼻子道:“剛才我好想看見樂先生在這里走來走去,一轉(zhuǎn)眼人就不見了。”</br>
他這話音剛落,就見樂無極站在前方不到十步的地方。</br>
樂無極將兩人神態(tài)收入眼底,舉起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陸九的腦袋,嘲笑道:“榆木疙瘩。”</br>
陸陽沖陸九無奈搖了搖頭,將陸峒的意思傳達(dá)給了樂無極。</br>
樂無極摸了摸鼻子,轉(zhuǎn)著扇子,看著陸陽,問了一句:“你們家主子是想讓我色誘,還是?”</br>
陸九指著他正要說什么,被他一瞪,忙收回手指,尷尬一笑。</br>
陸陽早已被樂無極這樣無厘頭的話練得皮實了,笑道:“這個將軍沒說,只請樂先生出去應(yīng)付。”</br>
樂無極點了點頭,一副了然的樣子,嘩打開扇面,邊扇邊舉步往前走,還順手拉了陸九一把。走了幾步,他又回頭對陸陽道:“聽說唯恩寺有兩個和尚還活著。”</br>
陸陽跟著陸峒這些個年頭,心眼早已練成了七竅玲瓏了。聞得樂無極如此說,他立時有些明白,這是給他指線索呢。唯恩寺的和尚與沐芝蘭認(rèn)識,而與葉家也是舊識。說不定……</br>
想到這里,陸陽微微蹙了一下眉頭,瞬間又舒展開來。若能將他搜遍京城都找不到的人藏起來,那唯恩寺廟卻非一般,果真是臥虎藏龍。忽然想起**大和尚上次差點沒被打死,又經(jīng)過**居然還活著。這這不是一般的命大。</br>
陸峒從外頭回來,聽說樂無極十分粗暴地命護(hù)院將田氏趕走了,一副頂著皇帝名頭耀武揚威的嘴臉。這也罷了,最后還是把他賣了,很直白地跟田氏說,陸峒不想見她。</br>
他這話一傳出去,田氏確實是走了,而且走了之后近日也沒再登門跡象。只是她把陸峒告了,到宗人府告陸峒不孝。罪狀足足列了三大頁。折子遞上去了,宣宗留中未發(fā),態(tài)度很曖昧。他既沒說宗人府不可任由田氏出入,也沒說要法辦陸峒,也為在朝堂上作口頭訓(xùn)斥。一切如常,可一切又似乎不大一樣。個個都長了七竅玲瓏心的朝廷命官,如今也只是私下議論一番,哪個也不敢在朝堂上公然詆毀陸峒。縱然只是私下議論,這事兒到底還是傳得沸沸揚揚的。</br>
陸峒也是見過世面,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人,這些個流言碎語本傷不了他。可就是有些好事之人,想暗中挑撥些事體來,便將他與威遠(yuǎn)侯府的新仇舊怨添油加醋地說一番,還把陸峒生母被休,被逐出族等事情大肆宣揚一番。這樣也罷了,更可惡的是,有人居然說他為了入陸家族譜,自甘墮落,拋棄生母,威逼老威遠(yuǎn)侯讓他認(rèn)田氏為嗣母的。</br>
“這種秘辛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不是她還能有誰?”陸峒?xì)獾妹偷匾慌淖雷樱蘼暤溃袄涎龐D。”</br>
“將軍慎言啊。”樂無極故作瀟灑地扇著扇子,翹著二郎腿,支著腦袋斜躺在竹席上。</br>
陸峒口中老妖婦指的是太后。田氏縱然知道也不敢散播這種流言,就是敢也是太后給撐著腰呢。前些天,皇后謝氏宣威遠(yuǎn)侯一干人等進(jìn)宮說話,尤其跟田氏講了她小時候的事情。雖沒明說恨陸家,但是話里話外也透露著,若不是陸峒入了族譜,絕對不會給陸家人好過的。當(dāng)年他們母女被逐出家門的情景,謝氏此生難忘。</br>
傾盆大雨,大腹便便的母親,被人拉出侯府大門。田氏可是將那一紙休書狠狠丟在她娘臉上的。她那時雖小,可記得很牢。</br>
謝氏并沒把心中的憤恨表現(xiàn)在臉上,而是和顏悅色地道:“田夫人,你就可憐可憐我這兄弟,命運多舛。他年幼時差點就沒了,我母親那么維護(hù)者。如今他大了,再有個好歹,我這做姐姐的該如何向母親交代呢?”</br>
怎么交代?</br>
自然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br>
誰逼死,哪怕威逼陸峒,讓他出一點差池,尤其是陸家人,謝氏絕對不會放過的。</br>
陸家此時還不乖覺,不夾著尾巴做人,還這么耀武揚威,那就是自尋死路。</br>
田氏聽了這話,回家立時病了。</br>
陸峒想起這些天受得窩囊氣,恨不得殺了外頭那些亂嚼舌根的人。</br>
謝氏也沒想到事情居然變成這樣,雖然宣宗表示支持她的任何決定,包括對那些傳話的人殺一儆百。可謝氏卻搖頭,叩首謝過宣宗,安撫陸峒道:“流言止于智者。我等生而不能維護(hù)母親聲名,是為大不孝。可是你要想一想,這事情若真是快刀斬亂麻,只怕會更加亂。”</br>
宣宗咳嗽一聲,他心里很清楚,謝氏這是在忌憚他的皇位不穩(wěn)。自從冉讓為了誘敵深入而獻(xiàn)身后,宣宗更加珍視身邊這些年幼相知相伴到如今的人。尤其是謝氏,跟著他這些年,殫精竭慮,九死一生。他自覺愧對她良多。可如今他貴為天子,聽著外頭流言中傷他的岳母,他卻無能為力,宣宗心有戚戚然啊。</br>
“臣知道了。”陸峒雖嘴上應(yīng)了,可表情還是不那么服氣。</br>
謝氏與宣宗擔(dān)憂他會私下做出什么事情來,便商議一番,打算提前賜婚。</br>
之前本打算等到沐芝蘭身體好一些再賜婚的,不然賜婚后沐芝蘭沒醒過來,那是害陸峒。也是給別人挑撥宣宗與陸峒關(guān)系的機會。</br>
誰知道樂無極一番話竟然又弄得沐芝蘭出了狀況。</br>
想到沐芝蘭的身體狀況,宣宗皺眉道:“賜婚,我看還是換個人。拿沐家姑娘身體太弱了。裴文膝下只有一子,她如今年歲尚幼,萬一有個不好,豈不是耽誤裴文家業(yè)。”</br>
這時代人的家業(yè),除了物資之外,還包括子嗣。子嗣是無形的財富,可以傳承家族精神。好的子孫能光耀門楣,提升家族在社會上的名望。當(dāng)然不肖子孫自是起反作用。</br>
“妾身覺得陛下思慮周全。之前也只想著她沐先生獨女,如今親人相繼而去,無所依靠。可沒想到身體這般孱弱,實在難當(dāng)宗婦一任啊。”謝氏并沒有將沐芝蘭可能是借尸還魂的事情以及其他一些事情告訴宣宗。一則是覺得此事暫無必要告訴宣宗,二則是他不希望宣宗涉及白云城的事情。她作為皇后,作為政府首腦,站在白云城半對立面,能知道白云城的一些事情,已經(jīng)是白云城所能容忍的極端了。若是宣宗再曉得,不曉得白云城,還有樂無極那個瘋子能干出什么勾當(dāng)來呢。</br>
謝氏一直覺得陸峒為人詆毀這件事情與樂無極脫不開關(guān)系,縱然他也坦白地說自己沒那么狹隘,干出這種陰私勾當(dāng)來。而且他是那么敬重陸峒的母親啊。聽樂無極追憶自己的母親,謝氏忍不住眼角潮濕,潸然淚下。與某些人有著關(guān)于某個人的共同回憶,那個人又是你在意的,你會覺得幸福,會覺得渾身充滿力量。***(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