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這, 這是貴人您的糖人……”小販顫著手, 將手里的糖人小心翼翼的遞給蘇梅道。
“嗯?”伸手拿過那小販手里的糖人, 蘇梅歪著小腦袋看了一眼馬焱,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手里的小糖人,輕抿著唇角道:“還挺像的。”
說罷話, 蘇梅張口直接就咬斷了那糖人的腦袋,咔嚓咔嚓的吃的萬分歡喜。
伸手捻去蘇梅唇角處沾著的糖漬,馬焱不知從何處又掏出兩枚銅板扔給那小販道:“再做一個, 照著她這樣子。”
順著馬焱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蘇梅, 那小販怔愣著點了點頭,片刻之后遞給馬焱一個薄紗遮面的小糖人。
那小糖人身形纖細, 姿態(tài)優(yōu)美, 就連羅裾上頭的花紋都綴上了一點, 乍看之下確實與蘇梅有三分相似。
“呀, 你不準咬。”看到馬焱手里的小糖人,蘇梅急切的踮著自己的腳尖, 使勁的想將那小糖人從馬焱手里搶過來。
伸手按住蘇梅的小腦袋, 馬焱唇角輕勾, 俯身湊到蘇梅的耳畔處道:“不咬,我舔。”
聽到馬焱那觸在自己耳畔處的低啞暗沉嗓音,蘇梅瞬時便漲紅了一張臉,她瞪著一雙濕漉水眸看向面前的馬焱,細嫩的肌膚處似乎還殘留著剛才馬焱說話時粘上的濡濕觸感。
“我,我與你換……”捏著手里頭那個缺了腦袋的小糖人,蘇梅眼巴巴的看著馬焱道。
垂眸看了一眼蘇梅手里的小糖人,馬焱慢條斯理的拿開自己按在蘇梅小腦袋上頭的手,然后將手里的小糖人置于唇角處輕抿了抿道:“不換。”
說罷話,馬焱攏著寬袖往前走去,蘇梅汲著腳上的木屐,踢踢踏踏的跟在馬焱身側(cè)亂轉(zhuǎn)著道:“哎呀,你跟我換嘛……”
唇角輕抿,馬焱含住那小糖人的腦袋輕舔了一口,細膩的糖漿粘在他細薄的唇瓣之上,濕濕潤潤的透著一抹晶瑩微亮。
“別……別舔了……”拽著馬焱的寬袖,蘇梅漲紅著一張白細小臉,香汗?jié)i漣的跟在馬焱身側(cè),苦巴巴的瞪著一對雙眸,眼看著馬焱又將那小糖人的大半身子給含進了嘴里。
“真好吃……”垂眸看了一眼抓著自己的蘇梅,馬焱那雙漆黑暗眸之中顯出一抹晦暗神色,也不知是在說糖人,還是在說其她。
被舔了一口的小糖人濕漉漉的開始融化,眉眼處也不再那么清晰,但是卻更添了幾分朦朧嫵媚。
“蘇四?”正當蘇梅羞赧的急的直跳腳之際,那頭卻是突然傳來一道清晰的細喊聲。
蘇梅順著聲音的方向扭頭看去,只見房陵公主與賀蘭僧伽正站在一攤販前看著自己與馬焱。
暈紅著一張小臉,蘇梅伸手使勁的扯了扯馬焱的寬袖,然后在看到那迎面朝著自己走來的兩人時,下意識的將手里的糖人給藏到了身后。
賀蘭僧伽扶著房陵公主走到蘇梅與馬焱面前,面容含笑道:“郡公主與靖江郡王怎的也在這處?”
“與你一般。”馬焱把玩著手里的糖人,眉目微垂道。
“是嗎?”緩慢的將視線從馬焱面上挪開,賀蘭僧伽面帶笑意的轉(zhuǎn)頭看向滿臉緋紅的蘇梅,聲音輕柔道:“房陵覺得有些煩悶,臣便帶著她出來走走。”
“哦。”心虛的晃著一雙眼,蘇梅一把抓下馬焱手里的那個小糖人捏在手里背到身后。
看到蘇梅的動作,賀蘭僧伽面上笑意更甚道:“我剛巧與房陵看到一小玩意,不知郡公主與靖江郡王可有興趣一看?”
“什么小玩意?”聽到賀蘭僧伽的話,蘇梅的眼中顯出一抹興意。
“郡公主與臣來。”說罷話,賀蘭僧伽便扶著房陵在前頭帶路。
蘇梅汲著腳上的木屐,伸手一把扯過馬焱的寬袖,神情興奮道:“我們一道去看看。”
無奈被蘇梅扯著往前頭走去的馬焱漫不經(jīng)心的輕舔了舔自己唇角處的甜漬,一雙漆黑暗眸定定的落在蘇梅那肌滑若脂的白細肌膚之上。
賀蘭僧伽帶蘇梅去的是一個小攤販處,那小攤販周圍圍了許多的人,小兒居多,正嘰嘰喳喳的說著話,鬧騰的很。
蘇梅站在馬焱身側(cè),一會子踮腳看看那小攤販,一會兒又偷偷摸摸的掰著手里那兩個黏在一處的小糖人。
“郡公主,這是民間的皮影戲,你可看過?”賀蘭僧伽站在蘇梅身側(cè),眸色溫和道。
“嗯?沒有。”聽到賀蘭僧伽的話,蘇梅趕緊將手里的小糖人掩在身后,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賀蘭僧伽道:“什么是皮影戲?”
“是民間的一種小玩意。”賀蘭僧伽話罷,蘇梅便聽到那小攤販處傳來一陣吱哇亂叫。
“講的是那齊天大圣孫悟空大鬧天空的事兒,小兒最是歡喜看了。”注意到蘇梅那不斷往里頭瞄去的眼神,賀蘭僧伽輕笑道。
“齊天大圣孫悟空大鬧天空?”睜著一雙眼,蘇梅扭頭看向身旁的馬焱,聲音細糯道:“誰是孫悟空?”
“一只猴。”從寬袖之中掏出一塊巾帕,馬焱細細的替蘇梅擦去她小手上頭粘著的糖漬。
“一只猴還能去天宮?那是仙猴吧。”起了興致,蘇梅貼在馬焱的胳膊上,歪著小腦袋一副好學好問的小模樣。
“嗯。”敷衍的應了蘇梅一句,馬焱神色淡漠。
“那它為什么會去鬧天宮?是因為沒有桃子吃,餓肚子了嗎?”任由馬焱擦拭著自己的手掌,蘇梅繼續(xù)不依不饒的問著他道。
“嗯。”細細的替蘇梅擦去流進指縫處的糖漬,馬焱聲音沉啞道。
“那后來呢?這仙猴怎么樣了?”
“死了。”
“哎?仙猴也會死嗎?”
“嗯。”
看著面前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蘇梅噘著小嘴道:“它是仙猴怎么會死呢?”
彎腰將蘇梅托抱到臂彎之上,馬焱隨意的瞥了一眼那又開始說其它皮影戲的皮影人,眸色微動道:“吃海棠糕嗎?”
“海棠糕?哪處有海棠糕?”順利被馬焱轉(zhuǎn)移了視線的蘇梅轉(zhuǎn)著一雙眼珠子開始四下亂看。
“在后頭。”說罷話,馬焱徑直便抱著懷里的蘇梅轉(zhuǎn)身往那賣海棠糕的婦人面前走去。
賀蘭僧伽扶著身側(cè)的房陵,面帶笑意的緩慢跟在馬焱身后,耳畔處是那被圍在眾人中間的皮影人低暗的沙啞沉調(diào),“云從西邊騰,南照大漢天。”
腳步微頓,房陵公主捂著自己的肚子,扭頭看了一眼那皮影人。
“怎么了?”看到房陵公主的動作,賀蘭僧伽伸手輕撫過她面頰處的碎發(fā)道:“可是又餓了?”
盯著面前的賀蘭僧伽看了半響,房陵公主突然緩慢的開口道:“云南?”
“嗯?”放下自己覆在房陵公主面上的手,賀蘭僧伽眼帶笑意道:“云南確實在西邊。”
聽到賀蘭僧伽的話,房陵公主暗暗緊了緊自己掩在寬袖之中的手掌,片刻之后才開口道:“不要……”
“房陵,沒辦法的。”打斷房陵公主的話,賀蘭僧伽語氣輕柔道:“帝王更迭,走的都是血路。”
“房陵,這處的海棠糕真好吃。”不遠處,蘇梅手捧著兩個海棠糕急顛顛的跑到房陵公主面前,然后將其中的一個塞到她的手里道:“喏,你嘗嘗。”
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熱乎乎的海棠糕,房陵凜了凜神色,眉目微蹙道:“你有,銀錢?”
“哦,沒有。”蘇梅乖巧的捧著手里的海棠糕呼哧咬了一口,然后抬眸看向賀蘭僧伽道:“但是馬焱說賀蘭大人有。”
“好,我去付賬。”賀蘭僧伽脾性極好的應了一聲道:“勞煩郡公主幫我照料一下房陵。”
“嗯嗯。”蘇梅鼓著一張白細小臉,努力的點頭。
看著賀蘭僧伽那緩步朝著海棠糕攤販處走去的清癯身影,房陵轉(zhuǎn)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蘇梅,猶豫片刻之后才開口道:“蘇四,你,你覺得,大,大漢,好不好?”
“……挺好的啊,人人豐衣足食,吃飽穿暖。”疑惑的看了一眼房陵凝重的面色,蘇梅歪著小腦袋一副懵懂模樣道:“怎么了啊,房陵?”
“云,云南如,如何?”
“云南?”一聽房陵提到云南,蘇梅立刻便顯出一抹嫌惡神色道:“云南如何我是不知,但是那云南王府的小王爺,我卻是萬分不喜。”
“小王爺?”聽到蘇梅的話,房陵立刻便蹙起了雙眉道:“他在,避,避暑山莊,莊?”
“對啊,你不知道嗎?說起來,你與他應當還算是粘連著一些關(guān)系的呢,我聽那宋華勝喚他表哥。”咬了一口手里的海棠糕,蘇梅伸手舔了舔指尖處沾著的糖漬道:“房陵你快些吃,都要涼了。”
聽到蘇梅的話,房陵側(cè)頭,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蘇梅,然后才輕咬了一口手里的海棠糕。
“怎么樣?好吃嗎?”
“太膩。”
“……哦,那我們?nèi)コ猿钥茨翘歉獍伞!?br/>
賣海棠糕的攤販前,賀蘭僧伽拿著手里的錢袋子,付過賬錢之后慢條斯理的轉(zhuǎn)頭看向馬焱道:“房陵有孕,不宜見血,我先帶她在這鎮(zhèn)子里頭住幾天,漢陵城那里的事,就讓王公元鼎替我辦的。”
“嗯。”把玩著手里那兩個黏在一處的糖人,馬焱伸手輕掰去那女子糖人的裙裾,然后緩慢放入口中。
看到馬焱的動作,賀蘭僧伽輕笑一聲道:“這蘇四也真是可憐,偏是碰上了你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
咽下嘴里的糖塊,馬焱微瞇了瞇雙眸道:“傳開了嗎?”
“自然是都傳開了,你沒聽那黃口小兒都會唱了嗎?”收好自己的錢袋,賀蘭僧伽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那湊在一處正朝小販要著糖糕的兩個小女子。
“對了,那平西小王爺你準備如何?依我看,那人可不是個善茬。”
“早就死了的人,會有什么威脅。”掰下那兩個小糖人黏在一處的雙腿,馬焱將其放入口中細嚼道:“給云南王的信送去了?”
“明日可達。”說罷話,賀蘭僧伽稍頓片刻,然后轉(zhuǎn)頭定定的看向馬焱道:“我的靖江郡王,這身家性命都壓在你身上的事兒,可不是鬧著玩的。”
將最后那塊糖漬放入口中,馬焱慢條斯理的捻著手里的兩根木棍,雙眸晦暗的看向身側(cè)的賀蘭僧伽,卻是一語未發(fā)。
“罷了罷了,誰讓我上了你這條賊船呢。”對上馬焱那雙蘊沉暗眸,賀蘭僧伽也是心驚的禁不住微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邊擺著手一邊往蘇梅與房陵公主的方向緩步走去。
將手里的那兩根木棍遞給面前賣海棠糕的婦人,馬焱眼中戾氣橫生道:“看好門。”
“……是。”那婦人低垂著腦袋,顫顫應了一聲。
攏著自己的寬袖,馬焱隨手拿過兩塊熱乎的海棠糕用荷葉包了,然后才踩著腳上的皂角靴,往蘇梅的方向走去。
蘇梅站在房陵身側(cè),一手一個糖糕的咬著吃,正催促賀蘭僧伽付錢。
伸手捻去蘇梅面頰處沾染的糖糕碎屑,馬焱將手里的海棠糕遞給蘇梅道:“糖糕會壞牙,吃海棠糕吧。”
“哎,這位客官,你怎么說話……”那賣糖糕的聽到馬焱的話,瞬時便起了勢,正欲開罵之際卻是突然對上馬焱那雙兇戾眼眸,一下就顫著雙腿癟了氣勢。
“怎么肥四?”蘇梅嘴里鼓囊囊的塞著糖糕,一副懵懂表情的看向身旁的馬焱。
“天晚了,回避暑山莊吧。”牽過蘇梅的小手,馬焱斂了渾身狠戾氣勢,徑直便牽著人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