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回
皇后一手掩著心, 一手緊緊攥著帕子,眼都不眨地盯著康熙,直到他低頭半晌, 嗓音澀澀的,吐出一句:“母體為。”
四個字幾乎瞬間劃過了在場所有人的內(nèi)心,地,磨著那一塊軟肉, 卻讓人當(dāng)登松了一大氣。
皇后攥拳的右手猛地松開,緊繃的身體恢復(fù)柔軟, 精神放松之后就覺得眼睛干干澀澀, 低頭眨了眨,方看向太醫(yī)穩(wěn)婆:“本宮要母子均安!無論馬佳福晉還皇嗣, 若有一個出了差錯,便你們保胎接生不力!你們自己掂量著辦!”
二人連連稱,又了暖閣里。
一層紗帳,內(nèi)外天地,無數(shù)人心中煎熬。
對康熙而言,作出方才那個決定很不容易的,此怔怔坐在那里出神, 聽著內(nèi)間急促的腳步聲、慌亂的交談女子有氣無力地□□,他心里澀澀地疼,好一會兒才嗓音沙啞地開:“阿姐……”
“莫慌, 定然母子均安?!蹦热势鹕?,拍了拍他的肩,不顧納喇氏等人詫異的目光,探了探他的茶杯,對梁九功道:“皇上的茶涼了, 換熱的來。入秋了天涼,大意不得。”
梁九功連忙應(yīng)著,康熙仿佛從肩膀上的手汲取了力量,抬起頭,眼睛濕潤的讓人輕而易舉地能夠聯(lián)想到迷途的小獸,他低低道:“阿姐,那朕的第一個孩子……”
娜仁蹲下身,握著他的手,看著他,聲音放得溫柔,卻仿佛擲地有聲:“所以咱們的小皇子,定然會平平安安地落地。”
隨著這一句,里間忽然傳出佛拉娜仿佛歇斯底里又虛得要命的一聲吶喊:“啊——”
響徹殿內(nèi),眾人齊齊轉(zhuǎn)頭去看,卻聽里頭穩(wěn)婆宮女帶著慶幸的聲音:“生了!生了!”
“個小阿哥!”
“馬佳福晉也還好?!?br/>
們慌慌忙忙地向外傳遞著消息,慶賀著自己保住的小命。
康熙還有些沒回過味兒來,娜仁卻已然狂喜起來,搖搖他的肩膀:“聽見了嗎?母子均安?!?br/>
瞬息之后,嬰兒的哭聲也傳了出來。
康熙終于反應(yīng)過來,大笑著握住娜仁的手來回?fù)u著,中連連道:“阿姐!阿姐!朕有兒子了!大清有皇子了!”
皇后也笑了,一直突突直跳的心逐漸平復(fù),猛地松了一大氣。
抬頭間瞥到蘭嬤嬤滿擔(dān)憂的目光,再度低下頭,悄悄一撇嘴,眼里卻帶著笑。
也這,才看到被自己攥得滿褶皺的絹帕。
站起來,向康熙欠身,喜氣洋洋地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喜得皇子。”
娜仁昭妃等人極有默契地齊齊欠身下去,附和皇后的語。
康熙大手一揮:“賞,都有賞!鄭太醫(yī)安太醫(yī)安胎有功,記他們兩個頭功!厚賞!穩(wěn)婆也有賞,鐘粹宮上下,服侍馬佳福晉的宮人,均賜半年的月錢?!?br/>
“?!被屎笮χ灰粦?yīng)下。
然而沒過久,滿面凝走出來的太醫(yī)帶來了一室凝滯的氣氛。
眾人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不對來:那嬰兒的哭聲好微弱,好像黑夜里搖曳著的一豆?fàn)T光,一吹就散。
太醫(yī)長長嘆了氣,面上竟有幾分英勇就義的慷慨,深深一禮,“微臣無能……小皇子在胎中憋悶的間太長,天生心脈較之尋常幼兒弱上幾分,只怕……哮癥?!?br/>
康熙伸出去扶他的手微微顫抖,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聲音也有些顫:“……當(dāng)真?”
馬佳夫人抱著大紅的襁褓從暖閣中走出來,沉默地行至康熙身前,傾身跪下,將懷里的孩子展示康熙:“小阿哥五斤?!?br/>
那孩子生的肥嘟嘟的,不像先天虛弱的孩子。只面目青紫,讓人心酸。
康熙顫著手將他接過,抱在懷里?;屎髲呐钥戳艘谎?,顫聲道:“怎、怎么會呢,這孩子生得這樣可愛,并不瘦小,怎么會有先天之疾呢?”
太醫(yī)無聲地嘆了氣,頭就沒從地上抬起過。
方才的喜氣已經(jīng)消失不見,馬佳夫人倒平靜,只旁人目光相觸,無需細(xì)看,便能覺其中悲意,十分心酸。
穩(wěn)婆宮人們不知何走出來,跪了一地。有年輕的宮人瑟瑟抖,怯生生地抬眼,去看上首的九五之尊。
然后就見那位皇帝陰沉著面色,垂著頭,看著懷里哭聲微弱的孩子,神情復(fù)雜。
似悲痛,似憐惜。
殿內(nèi)一片死寂,良久之后,康熙抬起頭,問太醫(yī):“馬佳福晉何?”
“福晉脫力,已經(jīng)昏睡過去了,但無大礙,氣血之虧,需得日后噓徐徐調(diào)養(yǎng)治療?!碧t(yī)也開始言簡意賅了起來。
康熙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后低頭看了一眼那個孩子,溫柔又苦澀地,讓人想哭。
乳母在他的示意下上前接過小皇子,他命人都退下,又對皇后道:“你們也走吧。”
皇后有些遲疑,娜仁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自己留下。
“我去看看佛拉娜?!被屎蟮?。
瞬息之間,殿內(nèi)再度恢復(fù)平靜,靜得連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十分清楚。
康熙站在那里,好一會兒,看向娜仁,嗓音沙啞得不樣子:“阿姐……你那句母子均安,應(yīng)了?!彼α诵Γ壑袇s泛著淚光:“也好,也好,孩子還在,佛拉娜也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呢?朕,太過貪心了。”
“方才太醫(yī)問朕決斷,朕想,只要他們兩個都能活著,怎樣都好。今佛拉娜還在,孩子也出生了,都活著,朕還有什么不滿足的?”他眼睛泛著水光,望著娜仁,仿佛在尋求認(rèn)同。
娜仁點(diǎn)點(diǎn)頭,眼眶酸澀得厲害,頭點(diǎn)得愈力:“對!對!”
小皇子的身體,康熙下令暫且瞞住佛拉娜,能瞞一天一天,果能瞞過整個月子,自然好不過的。
馬佳夫人自然為佛拉娜考慮,對康熙這個決定感激涕零。
康熙對的態(tài)度還算和藹,輕聲道:“夫人便留在宮中,繼續(xù)照顧佛拉娜吧,等吃過孩子的滿月酒再歸家。”
“。”馬佳夫人眼眶微微濕潤,沉聲應(yīng)著。
此已到了九月二十,外頭黑漆漆地一片,秋風(fēng)瑟瑟,吹起地上落葉的聲音都聽得清晰。
娜仁道:“太后這會子應(yīng)該在慈寧宮,只怕兩位人家都還沒睡等消息呢,索性我過去瞧瞧?!?br/>
康熙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阿姐千萬要緩緩地,祖宗上了年紀(jì)的……”
一沉默過后,娜仁微微點(diǎn)頭,“放心吧?!?br/>
夜晚的宮廷少蒙上了些神秘色彩,至少娜仁前世就聽過各種什么投井宮女黃皮子的傳,不過這輩子也在宮里活了十年了,倒沒見過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當(dāng)下崇佛之風(fēng)甚濃,慈寧宮、寧壽宮兩處便設(shè)有佛堂,東西六宮之中便全看各宮主位的信仰。
至少據(jù)娜仁所知,昭妃的長春宮供的神名,而佛拉娜供奉的白衣大士,納喇氏私下供奉了一尊送子觀音,清梨……清梨的靜室里只有白綾紗上黑絨線繡出的四個大字‘我心我主’。
應(yīng)該算……無信仰者?
作為宮中消息靈通的一個人,娜仁坐著步攆搖搖晃晃地在夜晚宮中的甬道上前著,手里捏著太皇太后的瑪瑙珠,心里胡亂散著思維。
兩個小太監(jiān)提著宮燈走在前面,瓊枝、福寬、唐百幾人左右擁簇步攆而行。
瓊枝把眼覷了覷娜仁,見神情怔怔地出神,不問:“您心里不好受?”
娜仁轉(zhuǎn)頭去看,眼中好似茫然,“……我也不清道不明地,不過這孩子的身子……”
深深地感到無力,好像穿越一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生命流逝。
先天哮癥的孩子,在這個幼兒醫(yī)學(xué)并不算達(dá)的清朝,想要養(yǎng)大實(shí)在太難了。
況佛拉娜康熙本就年幼,當(dāng)年曾經(jīng)揣測過康熙早期皇子公主半夭折的原因,其中半因?yàn)楦改改暧?,孩子元?dú)獠粔选?br/>
佛拉娜的這個孩子倒生得圓潤,可知胎里養(yǎng)得不錯,但偏生有了哮癥,而且看太醫(yī)那里有的樣子……只怕即使沒憋的間長導(dǎo)致哮癥,先天身子也不會太好。
這‘虛’便元?dú)獠蛔銓?dǎo)致的。
這也只娜仁的猜測,畢竟并沒有從事過醫(yī)學(xué)相關(guān)的工作,只能從修習(xí)閱讀《長生訣》中的感悟胡亂猜想。
瓊枝只以為在憂心佛拉娜,便道:“小阿哥已被抱到阿哥所去,自然有乳母和保姆照顧,馬佳小主一還瞞得住的。瞧皇上的意思,不愿意馬佳小主在月子里憂心。其實(shí)小阿哥立不立得住兩,至少馬佳小主還年輕,有得日后呢?!?br/>
“生了那么大個孩子,身子沒虧損得太厲害,便萬幸了?!蹦热蕠@息著,微有些感慨:“懷胎十月,九死一生產(chǎn)下的孩子。若知道了這孩子先天的不好,也不知心中何滋味?!?br/>
到慈寧宮,太皇太后果然沒有歇息,太后也果然在這里。
宮門前掛著一盞燈,仿佛就在等待信使的到來。
門的宮女遠(yuǎn)遠(yuǎn)見娜仁來了,忙傳信去,娜仁下了步攆,便見福安快步迎出來,向道了個萬福,又道:“祖宗太后都在小佛堂,就等您的消息呢?!?br/>
見娜仁面色沉,心里也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問:“莫不馬佳小主……”
“母子均安?!蹦热书L嘆了氣,“只小阿哥的身子……也罷,先去吧。”
福安忙引向小佛堂去,剛靠近那扇門,娜仁便聽見里頭一聲聲悶悶的木魚響,便微微擰眉:“早晚了,也不知勸祖宗太后先歇息下,大歲數(shù)的人了,禁得住這樣熬嗎?”
福安道:“一沒聽到那頭的消息,祖宗怎么也不肯睡去。太后娘娘也,陪著祖宗從鐘粹宮回來,便一直等著,奴才已命人將后殿打掃出來,太后娘娘暫且歇息一夜?!?br/>
娜仁深呼吸兩次,努力和緩臉上的表情。里頭已聽見了聲響,只聽太后問:“娜仁來了嗎?阿朵,快請慧妃娘娘來?!?br/>
“,慧主兒來了?!卑⒍浯蜷_一看,笑盈盈地問:“可馬佳福晉處有了好消息了?”
“個小阿哥,五斤,生得肥嘟嘟的,抱在懷里沉甸甸的。還沒見睜開眼,不過眉毛生得很像皇上。”娜仁長舒了氣,心里不斷做建設(shè),吻盡量溫柔和緩。
太皇太后何等的精明,一看的面色神情、聽的語氣吻就覺出不對來,一擰眉,沉吟半晌,問:“馬佳氏身子不好了?”
“……太醫(yī),小阿哥在胎里憋悶的間長了,心脈較之尋常嬰孩虛弱幾分,可能哮癥?!蹦热氏乱庾R放輕了語氣,像在和玻璃人一般,見太皇太后面帶震驚,又忙忙找補(bǔ):“不過看著不很嚴(yán),那孩子生得不像虛弱樣子,想來日后好好調(diào)養(yǎng)著,也能平安長大。只要仔細(xì)精心些罷了,這帝王之家的孩子,哪里能不精心呢?倒不妨事的?!?br/>
太皇太后慢慢回過神來,聽著的,牽牽嘴角,對太后道:“娜仁得有理,倒也不必著急,以天家富貴,何愁連一個孩子逗養(yǎng)不好嗎?候也不早了,你且先去后殿歇息下吧,明兒一早皇后八要來請安,倒要省好些事了。”
太后勉強(qiáng)笑笑,點(diǎn)點(diǎn)頭,也道:“您也早些歇息。娜仁,天兒晚了,你就不要回永壽宮了,你那東偏殿祖宗一直給你留著,歇一晚也無妨?!?br/>
“?!蹦热蔬B忙答應(yīng)著,又上前來扶從蒲團(tuán)上起來。
太后擺擺手,示意安慰太皇太后便了,自拉著阿朵的手起身了,慢吞吞地走出了佛堂。
待走了,太皇太后才睨了娜仁一眼,“你這丫頭今也滿嘴的謊,太醫(yī)究竟怎么的?你實(shí)我聽?!?br/>
娜仁心知若告訴了只怕一夜都不能安睡了,只走上前去挽著的手臂,道:“太醫(yī)怎么的,都過了這么久了,何記得???個大意您聽罷了。不過依我想五斤來的孩子,圓乎乎一團(tuán),能虛弱到哪里去?您若想知道,不明日再把太醫(yī)召來細(xì)問?!?br/>
太皇太后輕哼一聲,卻也仿佛被動了一般,
娜仁扶著往正殿去了,太皇太后又道:“你去偏殿歇下吧,這兩年身子雖然好了,也不可以仗著這個放肆?!?br/>
不錯,娜仁現(xiàn)在幾乎壯得可以打死一頭牛了??刹?#61133;自己閉著眼睛吹,唐別卿認(rèn)證過的身體強(qiáng)壯。
不過報康熙的還‘元?dú)馓撊酢?,而真正記在脈案上的大概要在嚴(yán)個四五分,至少直到現(xiàn)在為止,在宮內(nèi),娜仁還保持著體虛氣弱的人設(shè)。
此聽太皇太后這樣,‘體虛氣弱’的娜仁點(diǎn)點(diǎn)頭,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您還早些歇著,到底上了年紀(jì)了。蘇麻喇姑姑,您可千萬要看著祖宗,那安息香點(diǎn)一爐子,或讓茶房煎一碗安神湯來也好?!?br/>
“快去吧!”太皇太后故作不耐地擺擺手,“小小年紀(jì),絮叨的婆子似的!”
娜仁撇撇嘴,心里有幾分無奈。目送著太皇太后入了正殿,娜仁方帶著瓊枝幾個去東偏殿歇下了。
唐百方才已帶著大數(shù)人在瓊枝的吩咐下回了永壽宮,只留下瓊枝、福寬二人近身服侍娜仁。
這邊的床也曾經(jīng)住慣了的,方才福寬眼見這架勢,就叫唐百從永壽宮取了娜仁的衾枕來,左右兩邊不遠(yuǎn),一回就送來了,就襯著娜仁在小佛堂的空檔一一打點(diǎn)利落,倒叫娜仁好不稱贊。
“這點(diǎn)子小事,奴才若還做不明白,可真白拿您的賞錢了。”福寬拍拍那枕頭,笑道:“您早睡吧?!?br/>
娜仁卻問:“你們兩個的衾枕取來沒有,又在哪里睡呢?”
福寬笑道:“我們兩個哪里什么衾枕?不過向福安姐姐借了兩床被,還有兩個枕頭,也不知從誰的腦袋底下扯來的。那頭炕的炕桌一挪,錦墊現(xiàn)的,將就半宿,也不過迷瞪一二個辰,又要起來了?!?br/>
“許誰富余的吧?!杯傊δ?#59058;手探過床榻,微微擰眉,“還有些涼了。”
娜仁順勢卷著被往里一滾,“那就你們兩個給我暖暖??!那炕也許久沒燒過了,肯定比這邊還要涼。錦墊雖按季換的,可無人常坐也定然積灰,受了寒就不好了。你們兩個陪我睡,咱們?nèi)齻€湊在一起,也暖和些?!?br/>
福寬一擰眉,娜仁卻扯著的袖子哀求道:“來嘛來嘛……福寬姐姐~”
瓊枝眉心突突直跳,抬手按了按,對福寬道:“就按主兒的睡吧,這頭許久沒有人氣,也怕主兒受了寒?!?br/>
此,福寬也只能點(diǎn)頭。
娜仁吐息幾次,運(yùn)氣兩周天,困意上頭,迷迷瞪瞪地就睡過去了。
只半夢半醒間,覺著周身逐漸暖和起來,腳底下好像還有一個熱騰騰的東西,不攬著被子蹭了蹭,又安穩(wěn)睡去。
正殿里寢間卻掌了一夜的燈,太皇太后倚著枕頭靠在炕頭,攬著那一床柔軟的滑云絲錦被,神情晦暗莫名,手握一串檀木念珠,眼睛半闔,兀自出神,不知想著些什么。
蘇麻喇腳步輕盈地從外間入內(nèi),將一個湯婆子捂在太皇太后腳下,笑道:“奴才也去偏殿看了,咱們小主子把瓊枝福寬都叫到床上去了,自己裹著被睡得正香,倒真像個小豬似的?!?br/>
“蘇麻喇,你別忙了,坐下,咱們兩個?!碧侍笈呐目谎?,嘆道:“你皇帝這孩子……可報應(yīng)不?當(dāng)年入關(guān),殺了那么的人,我爾袞,卻又讓福臨鞭了他的尸……”
蘇麻喇沉默一瞬,低聲道:“過去的都過去了,今皇上繼位,倒心懷萬之像。自古兵家動刀戈,哪有不見血的呢?”
“可當(dāng)年那哪只見血呢?”太皇太后掀起眼皮子看一眼,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不怪你,這幾年暗地里尋思著,只怕福臨那些沒保住的孩子、他的短命荒唐,都當(dāng)年咱們?nèi)腙P(guān)所造殺孽太過,也我行為不端之過。我吃齋念佛,只求佛祖保佑玄燁,今看來,也都命罷了?!?br/>
蘇麻喇道:“明朝皇帝荒唐,有三十年不上朝的,視天下百姓于無物,只自享富貴繁華,才有□□起事……”
不過著,聲音也逐漸低沉下去。
太皇太后嗤笑一聲,“天子作父母,以為天下王。你明朝皇帝荒唐,咱們當(dāng)年的行事就真的問心無愧嗎?今當(dāng)年的人去的去,后人四散者也有之,我心里難受,卻又不出什么好。但愿玄燁日后真能做到愛子,為這江山,愛覺羅家造的孽夠了,若再出一代昏君……天下可以易主矣。”
蘇麻喇默默未語。
慈寧宮的燈亮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皇后果然親來請安。
蘇麻喇引入正殿坐了,又道:“祖宗昨夜心緒不寧,天將亮才迷瞪過去,這會還沒起身呢,您且坐坐,喝一茶?!?br/>
“姑姑忙去吧,我自在這里喝茶,不相干的。”皇后笑對道。
娜仁醒來天已經(jīng)大亮了,坐在床上醒了會神,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昨夜睡在慈寧宮而非永壽宮,忙忙拉開床幔,又嗔瓊枝道:“你也不早早叫我?!?br/>
“祖宗,容您睡會?!杯傊πΦ溃骸凹热恍蚜耍闫饋硎釆y吧?;屎竽锬镎谡罾镒?。”
娜仁“嘶”了一聲,皇后不頂頭上司,也大啊,在皇后眼皮子底下睡懶覺的感覺——那叫一個酸爽,誰試誰知道。
福寬端著盆熱水從外頭來,中笑呵呵地道:“且放心吧,祖宗這的候,皇后也開幫腔了,都道讓您睡一會。這會正殿傳了早膳,您過去正趕上熱乎的?!?br/>
這可真……讓人不知道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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