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花時節(jié)又逢君
大學(xué)生芙云中秋夜于秦淮河畔遇見一金眸古裝男子,對方聲稱她便是自己冒險打開吳剛之門尋找的芙女,并要求她與自己一同前往名為南夷的地方。芙云還沒來得及細問就受到猛烈攻擊,街上眾人非死即傷,只有芙云受該男子以玄術(shù)相護,一同逃入?yún)莿傊T。誰知又受到追擊,兩人失散。芙云再度醒來竟回到了自己十五歲時的模樣,身處類似秦漢時代的未知世界......
四國風(fēng)云變幻,預(yù)言繼續(xù)運轉(zhuǎn),金眸神女之后,且看現(xiàn)代女大學(xué)生如何成為一代女王。
《無限江山》之二《鳳凰闋(暫定名)》即將開始......
-----------------------------------------------------------------------------------------------------------------------------------------------------------懸月,懸月
持續(xù)的呼喊,不棄不餒,她終于熬不過,想要回應(yīng),能夠反應(yīng)的卻已經(jīng)只剩下聽覺。她漂浮在水中,長發(fā)飄散,口鼻都被水塞了個嚴(yán)實。
為什么會覺得自己的全身都灌了水呢?
她模糊記起自己是墜了崖,掉到江里頭去了。那水還真是冷啊,刺骨的冷,冷的所有知覺都麻木了。
懸月,懸月
很低很沉的聲音,還有些熟悉。
懸月,這么喚她的也只有碧天皇室的人了,其實還有靈山院的人,但都不在了,連葵葉都已經(jīng)不再了。
其實,最初的她并不叫懸月。她叫什么呢?
你不叫懸月,又會叫什么呢?
是啊,她叫什么呢?她在世上生存了這么多年,留下的卻是“懸月”這么個人而已,留下的并不是她自己,世上本沒有“懸月”這個人,她并不叫懸月啊!
想起來,你叫什么,快些想起來。
想起來,又有什么用呢?
想起來,我助你回生。
她笑了,回生又有什么用,繼續(xù)靠吸食她最愛的人的生命過活嗎?她搖了搖頭,我不要了。
你說過,要與他一起生,一起死,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你舍得嗎?舍得嗎?
她沉默了。她似乎總會遇到這種很離奇的事,每次覺得自己就要這樣去了,都會看到一些很不可思議的畫面,上一次,她瞧見了癡癡傻傻的重樓,很是不舍,就這么回去了。現(xiàn)在,好在沒有看到重樓,她也不會心軟。
你的孩子活了下來,你舍得嗎?
她瞠大了雙眼。她的孩子還活著?怎么可能?那一劍明明穿透了整個腹部,那小小的還沒成型的生命怎么可能活得下來。
若是你不信,睜眼看看吧,我不會欺你的。
眼前有什么飄過,她想抓住卻抬不起手。
想起來吧
她渾身一震,記憶碎片不斷涌回腦海“念月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賣了她!”她的母親哭著在她父親的懷里掙扎。
“慧娘,她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孩子!”
“我叫念月,柳念月!”她猛然大喊。
一切回到最初。
懸月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間里,很素雅的房間里。
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握得緊緊的,順著那只手望上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一怔。
洵玉的臉乍看之下沒什么變化,至多瘦了許多,多看了兩眼,才發(fā)現(xiàn)眉眼間竟是滄桑,一雙清亮的眼眸黯了太多。
聽出躺著的人呼吸有了變化,洵玉微側(cè)過臉,緩緩展開了笑容,“終于醒了么?等了兩年,總算等到這個時候了。”
“我都睡了兩年了么?”懸月扶著還有些眩暈的頭,總覺得現(xiàn)在的此刻有些不真實。她記得梁皇后那一劍刺得又深又狠,除去直接的損傷,劍氣也必然會重創(chuàng)大部分的臟器,甚至最后她還墜崖了,萬般沒有還能繼續(xù)存活的道理啊?
“還差幾日。我求得的期限是兩年,再過兩天就是大限,若你再不醒”洵玉話沒說完,握著她的手輕輕顫抖,余悸尤存。“當(dāng)時我拉著你的手腕,雖然你已無意識,但還能摸到脈象,尚有一線生機,如若就這樣墜崖落水,肉身必定不會完整,到那時即便是還魂術(shù)也是無用。所以你一松手,我便隨你跳了下去。”
懸月倒抽了一口氣,“洵玉”
洵玉輕輕一笑,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是天命,生死都由不得我做主,所以我必定是不會有事的。倒是你,我一度以為來不及了,還好中途有崖生樹擋了下,我才及時抓住你護得完好”
話說到這時,窗口那頭有了哭聲,不很清楚,像貓叫一樣。
懸月困惑地看去,兩眉習(xí)慣地皺緊,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個挺身就要坐起來,“那是我的孩子嗎?怎么可能?讓我見見好嗎?”
她剛醒來的身子還很虛弱,起來得又急,晃蕩地根本坐不好,洵玉趕緊扶好她,“確實是你的孩子,你和重樓的孩子。你別急,我這就去抱來給你瞧瞧。”
懸月扶著額倚床坐著,看他轉(zhuǎn)身走到窗口,只是彎身抱孩子的時候似乎偏了些距離,一摸摸了個空,然后不動聲色地調(diào)整,才將那孩子小心地抱進懷里。
這是個小小的意外,可是懸月恰巧瞧得清清楚楚,心里一個機靈,手死死得抓住了床沿。
洵玉抱著孩子走了過來,送到她手里,湊近的時候,懸月看清楚了,那雙黑得沒有任何光澤的眼眸,仿佛蒙了塵的黑珍珠。
她頓時明白了,垂眼看著懷里的孩子,小小的孩子,長得很像重樓,到她手里就不再哭了,很安靜地睡著,小手不知何時抓住了她垂過肩頭的發(fā)辮。
“洵玉你究竟是怎么救我的呢?”她幽幽地問道,“梁皇后那一劍是鐵了心要我命的,現(xiàn)在,我和孩子卻都活的好好的。”
她抬了眼,看向他呆滯的眼。
“你究竟用了什么代價才換回我們母子兩條命?”
洵玉一直沉默著,好久好久才開口道:“其實,原本還有一個孩子,是雙生子,那劍刺到的就是他,傷得太重,我沒有辦法。而且如若要替你和重樓改命需要一個同時擁有你們兩個血緣的男孩,所以我就借了他的血,尸身就埋在屋后,你能下床時就去看看他吧。”
“那是自然。”懸月依舊看著他,“一個代我去死的孩子,還有呢?”這是逆天改命,術(shù)者不可能安然無恙。她伸手去摸他的眉眼,潸然淚下,“為了我,值得嗎?”
“我為的是你和重樓。”他握住她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吻著,“我這一雙眼,看過過去和未來,看過天地間萬千生命的哭和笑,以前如此,以后還是如此,無論有沒有,都不會改變。但是如果它們可以為我換來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那么我愿意舍去。”
“我們這些受盡命運捉弄的人,總是要有人幸福的。這個人自然不會是我,我此生注定孑然一身,不可改變,這是我的命運。”
“而你和重樓的命運卻是可以選擇的。重樓的命格是在與你相遇后才發(fā)生變化的,如果沒有遇見你,或是那天在靈山腳下沒有接回你,或許現(xiàn)在的他也只是個在深宮中郁郁不得志的皇子,更或許在宮變的時候就去了,而你也還是那個懸月,可能會有不一樣的路途。但是重樓選擇了帶你回家,你選擇了依靠他,你們選擇了一條很艱苦的路,但絕對不是絕路,所以你們遇到了我。”
“從你選擇醒來的這一刻,你已不再是天姓懸月,只是柳念月,我用一雙眼換來你們再一次選擇機會。這次,你只要勇敢地跨出去,走到他的身邊,就是幸福。”
“那么,你呢?”
“我總會在哪個角落看著你們,然后等待再次相逢的機會。”他一指點上她的眉心,“休息吧,不要再為我牽掛,不要再為我愧疚。”
懸月倒下,合上眼,隱約聽到他輕輕說道:“阿月,你知道嗎?滴水穿石的時間是緣,兩個靈魂生生世世累積了千萬的緣才可換得今生相愛的機會。但愿,總有一世,我和你的緣,足夠。”
幾乎入睡之際,又一人推了門進來,問:“為何不告訴她,你的天命已決,你拿去交換的不僅是你的雙眼還有你的天命,你的日子根本剩不了多久?”
“知道了又怎么樣呢?”
“至少讓她陪你走過最后的日子。”
“這樣更好,至少在她的心中,我會永遠活著。聞人,你知道嗎?能得到這樣的結(jié)局,我是歡喜的。也許死亡在你看來是件悲傷的事,對我來說卻是一種解脫。我無子嗣,東臨皇家的詛咒會在我這一代終結(jié),至于重樓那里,我已替他改命,從今以后再不會有人一生注定孤苦。即使我又轉(zhuǎn)生在東臨皇家里也再不會痛苦,這樣很好。”
睡夢中的懸月再度落下了淚,從今以后,她不會再為洵玉哭泣,她會一直等待,等待與他再次相見的機會。
天亮的時候,一輛馬車噠噠噠地踩過御街的青石道路,停在了廉王府的門口,駕車的高大男子跳下了車,上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大紅的門被拉開,露出一張哈欠連天的臉。
“什么人!大清早的”守門的不耐地嘮叨了兩句,看到一個女子抱著孩子跳下了馬車,走近了幾步,有些面熟,又走近了幾步,守門的凸了眼,轉(zhuǎn)身連滾帶趴地往回沖,“王爺!王爺!回來了!回來了!”一路喊到了濯雨房門口。
被吵醒的濯雨狠狠拉開了房門,吼道:“大清早的,鬼喊什么吶!”
小廝被罵的兩眼淚汪汪,“確實見鬼了啊!”
濯雨抽了抽嘴角,繞過小廝,恰好那女子跟著小廝一路走了過來,看著剛剛起床一身春色的濯雨,輕輕一笑。
“鬼啊!”濯雨哈哈大笑,兩眼濕潤。
今日的天色,還算好,皇帝陛下的臉色,不太好。
碧天王朝的紫英帝端坐在龍椅上,一手翻著折子,一手支頰,白皙的面上沒什么表情,只讓人覺得陰陰的,背脊一陣一陣的涼。
下頭文武百官,皆是小心翼翼,連呼吸都很小心。
天朝例任皇帝中就數(shù)當(dāng)今紫英帝性情最好,不驕不躁,不怯不弱,任何時候表情語調(diào)都拿捏得極好,前提是,不要踩到他的低線。
在沉默幾乎要壓死人的時候,座上的皇帝輕輕合上了折子,笑問:“有事上奏么?沒事就退朝吧!”
百官面面相覷,今日天下依舊很太平,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一位老臣站出列,拱手道:“老臣有事相奏。”
“準(zhǔn)。”皇帝笑著揚揚手,大臣齊齊抖了抖身,覺得這笑聲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陛下對臣上奏之事有何批示?”
“何事?”
老臣被看得頭皮發(fā)麻,“立后之事”
皇帝恍然大悟,“哦,是那事啊!那該是朕的家務(wù)事,不必在朝上討論。”
“此事關(guān)乎我朝傳承,怎是小事?我朝自開國以來,歷代皇儲皆在成年之時娶親納妃,即位之時幾乎都有子嗣。陛下正值壯年,卻遲遲不曾娶親,更無皇子,還請陛下多為天下著想!”
皇帝隨意翻了翻折子,挑了挑眉,“廉王、景王皆是先皇所出,兩人子孫自然是先皇血脈,還有問題嗎?”
老臣嘴角抽搐,“廉王妃誕下的是小郡主,景王所出的雖然是小王爺,但早先就請示陛下過兩年送去南夷為質(zhì)好換回隱王爺,陛下也同意了。”
尉辰抖開了手里的折扇,裂開了唇,露出兩顆白牙。
皇帝瞇了瞇眼,“那你只能讓老五老六加把勁了。”
洛淮撫額長嘆,明晝哭笑不得。
站在殿外的兩人無語。
“他一直是這樣”上朝的么?
濯雨摸了摸鼻頭,“怎么可能?”總這樣,怕是要惡評如潮了,但就他所知,民間的百姓對這任皇帝可是贊許有加。“今日怕是又被踩到尾巴了。”長嘆了一聲,又問:“今后你們打算怎么辦?”
“重樓的身世你們很清楚,這個天下遲早要還給你們天家的,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帶他回他該去的地方。”
“該去的地方?”狐貍樣的男子緊了緊眼角。
女子微微一笑,“無論在哪,都不會是你們的敵人。”
“其實我從不覺得繼承皇位的必須是有天家男兒。”那個男人,沒有天家的血脈,依然替天家將這片天下守的很好。
“哦,真這樣的話,等你到了要去見天家祖宗的時候就會后悔了。”估計會被暴打。
濯雨哈哈一笑,說:“你去吧,只是記得無論到了哪里都要稍信回來,讓我們知道你們好不好。”
“一定。”
濯雨看那女子敢在里頭的皇帝就要暴走之前走到了殿門口,金黃的陽光撒了她一身。
他知道這個“一定”水分太多,總有一天,他們會真正消失在他們的世界,以防遭到太多有心人士的利用,但即便這樣,只要他們能夠好好地活下去,也好。
皇帝感覺到殿門冒出了一個人,只是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那人背著陽光,面目看不清,只有一雙金眸在昏暗中燦爛無比。
他怔愣住,好久好久才緩緩站起了身,唇角都顫動了起來。
他的異樣引來了朝臣的注意,紛紛往殿門口往去,就見一個身形消瘦的女子,穿著雪色的衣裳,容貌清秀,面色偏冷,從頭到腳都不出眾,只有一雙眼,金燦燦的。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