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變(三)
兩條腿和灌了鉛似的,月筠拒絕有初的攙扶,自己抓著樓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咬著牙走上去,回到房間里,下意識地往床沿靠近,坐下來的時候,大口的呼吸,明明沒有做過任何的劇烈運動,身體卻像是打過一場架,全身酸痛。
“月筠,你沒事吧。”有初擔心地看著她,“我去給你倒杯水。”
“有初,有初你不要走開。”月筠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我有話同你說,你離開上海,我們回蘇州去,好不好?”
有初蹲下來,蹲在她的身邊,抬起頭的時候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月筠的神情,那種驚慌失措想藏都藏不起來,鎮(zhèn)定淡然,這些平時在月筠身上常見的東西都不見了,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就是因為一個人,一個還沒有出現在眼前的人,一個連名字都沒有被提起的人,他沒有拂開月筠的手,反過來握住了她:“月筠,我不會害怕的,有我在,你也不用害怕。”
“我不是害怕自己。”月筠的聲音很低,低不可聞,“我是害怕他傷害你。”
“他是誰?”
“我不想提他的名字。”
“男人?”
“是的,一個可怕的男人。”
有初依然看著她,一如既往的溫和,這個可怕的不能提及名字的男人,也是對月筠心生愛慕的男人。
“有初,我們回去。”
有初搖了搖頭:“我已經決定在上海做一番事業(yè),我不會回去的。”
“你會后悔的。”月筠急起來,她覺得自己口齒怎么突然變得這樣不利索,根本不能很好的表達出想要說明白的前因后果,要是有初留在上海,她想不出那個人會用什么手段來對付有初。
“月筠,你以前害怕過嗎?”
“也有過。”
“我來上海的時候,你沒有說過不能來,沒有說過這里有個很可怕的人在等著你,沒有說我會沒有人身安全。”
“我現在說,我現在都說清楚,有初你要相信我,我說完了,我們回去。”月筠心思混亂,一會兒想要說話,一會兒又想站起來收拾行李,坐立不安著。
“月筠,如果那個人和你說的一樣厲害又可怕,那么你以為這大半年的事情,他會一無所知嗎,連嚴先生都能找到你的下落,他又怎么找不到,你想過原因嗎,他在原地等你,或者說……”有初頓了一頓,說出來的話有些殘忍,“他在和你玩一個貓捉耗子的游戲而已。”
“對,貓捉耗子。”月筠將手放開來,全身都氣力都被抽離了,沒有更好的方法來說服自己,“他說如果三年內,我和他沒有交集的話,他就會放手的,三年。”
三年的期限,是月筠和那個人的約定,原來并非是和自己的,有初有些想笑,苦澀的笑容,當他提出要給她三年安穩(wěn)日子的時候,月筠心里大概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因為兩相比較下來,實力差的太遠,這就是月筠拼命想抓住救命稻草離開上海,又不想離得太遠的原因嗎,那人在留意著她的同時,她何嘗沒有在關注著那個人的一舉一動。
“月筠,那個人沒有出現,出現的是別人。”有初提醒著她,“不過是旁人道聽途說的,我們該怎么過還怎么過,你不用想太多的。”
“我的心里很亂。”月筠幾乎能夠聽到自己上下排牙齒打顫的噠噠聲,天氣暖融融的,她卻覺得冷,全身冰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