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變(四)
有初倒兩杯水,一杯交給月筠,另一杯留給自己慢慢喝,他沒有感到過于意外,好像冥冥之中早就料得會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將月筠一逼再逼,退到墻角再不能動彈,初見面時,月筠的背脊貼在小巷子的墻上,就是這樣的警惕姿態(tài),不過那時候的她,看起來并不算害怕,一雙眼很鎮(zhèn)定的看著那兩個歹人,握著自己的手袋。
“他會傷害你的,有初。”
“不會的。”
“你不知道他是個怎么樣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不會。”
“我聽到方才那個陳六說的話,那個人無論多么厲害,權(quán)高職大的,他也算是個人物,算是個男人,他就不會對我動手。”有初忽然笑起來,“因為他傷害了我,即便得到了你,也會被你一輩子都看不起的,我猜他不是那樣子的人,他也沒有強迫你,不是嗎?”
即便是定了個日期,開始一場似乎料定輸贏的游戲,那個人也沒有強迫月筠就范,僅僅從這一點來看,有初反而沒有被月筠感染到那層驚恐,大上海,大上海,藏龍臥虎的人物多了去了,何必要望風而逃,這樣的話,就太不像他莫有初的性格了。
月筠安靜的聽著有初說話,一顆心仿佛是得到安撫,慢慢地歸回到原位去,跟著他的話而喃喃道:”有初,也許你說的也沒有錯,既然他說過三年,那么他應該守信的。”
“月筠,把水喝下去。”有初站起身,將空杯子放在桌上,“原來我說過三兩天送你會蘇州的,這樣子看來,你還是留在我身邊的話,不是你擔心我,而是我不放心你了。”他走到她面前,雙手捧起她的面孔,觸手是柔膩軟滑的皮膚,一雙水盈盈的眼,自己的倒影落在里面,澄清澄清的,有初安撫地笑著,“月筠,如果一定要責怪的話,只怪你皮相長得太好,是男人都入魔了,看在眼里都拔不出來。”
月筠想笑都笑不出來,抬手捶了他兩下:“你還拿這個取笑我。”
“我看你都沒有笑,怎么叫取笑。”有初俯下頭來,嘴唇落在她的額角發(fā)際,鼻端隱隱一股馨香,叫人舍不得松開手,“月筠,你早告訴我的話,不過一個人擔驚受怕的過日子,開心的事情,我和你可以分享,為難的事情,我可以幫你分擔,走進莫家大門的那天,我在父親和母親面前說過的話,你應該還記得,你是我的妻子,以后同甘共苦一輩子,雖然那時候,心里還掛念著三年的期限,那么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你不想與我過一輩子嗎?”
“一輩子……”月筠低聲重復他的話,“一輩子很長的。”
“一輩子很長也很短的。”有初挪移開嘴唇,將月筠的一雙手執(zhí)起,分別放到唇邊按一下,“只要你心里愿意,長短不是那樣重要的。”
“有初,有時候,我看著你,會用種已經(jīng)安定下來的感覺,那種感覺真是微妙至極,即便是我沒有說話,沒有和你交流,但是我知道你在這里,在這里住下來,而且不會走了。”月筠將他的右手一把按在自己的胸口,微微起伏中,她半合著眼,帶著特別嫵媚的神情,心里有個人住著的感覺,叫人牽掛著反復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