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其不爭(三)
她咳嗽不止,有初一下子緊張起來,見阿桂呆愣愣地站著不動,低聲喝了一下:“快些去倒一杯蜜糖水來,還傻站著做什么。”自己用一只手輕輕拍著月筠后背,邊拍邊問,“是不是藥太苦了,有沒有嗆到氣管里面?”
月筠的握著自己的領(lǐng)口,一張臉都咳得紅彤彤的,仿佛是面孔鋪了一層薔薇色的胭脂:“就是不小心嗆了一下,沒有關(guān)系的。”
“要是覺得中藥苦,以后生病了請西醫(yī)來看就好。”有初有些貪戀地看她的艷色,又覺得這樣不好,勉強(qiáng)將視線挪移開一些,“月筠,我要是說錯話,你都直接說我,不要生氣。”
月筠好不容易才理順了氣,怎么一碗藥的功夫,他又變成那個(gè)低聲下氣的委屈角色,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輕輕去推開他的手:“還有盼著下一次再生病的嗎,那些長輩送來的補(bǔ)品都吃下去,我都能長生不老了。”
“你是氣我性格怯。”
“一個(gè)能在巷子里路見不平,徒手勇斗混混的男人怎么可以算怯懦。”月筠眨眨眼,又想到那日的一幕,她始終沒有拿出隨身小包里面藏著的東西,眼前的這一位就從天而降了,三拳兩腳,伸手利落,特別是完事后,他隨性地拍了拍手,對著她露出的笑容,天色是陰沉的,那笑容卻是云層后面展露出來的光芒,她多少年以后都不會忘記的。
“那么,你對我是怒其不爭?”有初突然文縐縐地來了這樣一句話。
“恭喜大少爺,出國多年,用成語的本事一點(diǎn)兒都沒有減退,真是出神入化了。”月筠明白既然這是有初生來的性格,這種豁達(dá)其實(shí)難能可貴,她要是真的一手把他的性格給掐斷,反而不好,她想做的其實(shí)非常簡單,她不想看著他吃虧,也不想看著大太太吃虧。
無論是明的,還是暗的。
“你聽聽,明顯心里還有氣存著。”有初笑嘻嘻地湊過來,蹭一下她的肩膀,“都說女人愛生氣容易變老的。”
“這會兒已經(jīng)開始嫌棄我了。”月筠故意把一雙眼都瞪大了。
“我,我哪里有那個(gè)膽子!”有初被她激得哇哇亂叫,“我是擔(dān)心你的身體,一開始僅僅是這樣。”怎么后來話題越扯越開,好像是脫了軌的火車頭,兩個(gè)人執(zhí)拗著都扳不回原來的軌道。
“那你說,到底是你想得多,還是我想得多。”
“我,我,都是我的錯。”有初只差用手帕去印額角的微微一層汗,幸好月筠是向著他的,要是這個(gè)女人站在他的對立面,他全身張了嘴巴都說不過她,更別提她那種柔中帶剛,溫煦和軟的神情,多看幾眼,心跳都不能讓自己控制了,麻酥酥的全向著她那邊去了。
怕是她問一句,太陽從東面出來,還是西面出來,他都會答,你說哪里就是哪里。
“能在我喝了藥以后,給我吃粽子糖的人,沒有錯的。”月筠舒舒服服地笑起來,“阿桂,你躲在門外面多久了,給我進(jìn)來。”
阿桂獻(xiàn)寶似的跌進(jìn)來:“少奶奶喝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