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聽話(求票~)
江半一整晚只瞇了小會兒,斷斷續(xù)續(xù)地做了好些夢,碎片化又凌亂的,宛若身臨深淵,夢醒時分,驚了一身冷汗。
她坐起來大喘氣,抬手看了眼表,7.09分。
陳凌也仍然在沉睡。
江半摸了摸他額頭,稍微松了口氣,好歹高燒是退下來了。
他難能一枕安眠,她不想打擾他,帶上了房門去醫(yī)院食堂部買早餐。
近來天氣忽冷忽熱,氣溫變幻多端,溫差太大確實容易惹人感冒,這么思考著,江半裹緊了外套,不讓寒風吹拂。
期間打進來一個陌生電話,淮城本地的,她想了想,還是滑了接聽。
“江小姐。”
是森田松子的聲音。
“早啊。”江半故作輕松地打了聲招呼,真沒想到她一個晚期病人,竟然如此有精神,大清早地就忙著對付她。
“小也在你那?”
“不在,我倒是想讓你問問他,半個多月都跑哪去了?要是不想再和我繼續(xù)交往下去的話,最起碼也該當面和我說一聲啊,分手的禮節(jié)。”
森田松子很輕地笑了,隨后咳嗽了一陣,強撐著道:“怕就怕他一見你走不動道呢。”
“既然如此,您為何還費心讓他離開我?您也清楚他的躁郁癥,讓他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只會加重他的病情。”
“我們請了國內(nèi)權(quán)威的專家,有信心治好他的。”
“心病須得心藥醫(yī),解鈴還須系鈴人。”
對方沉默了,繼而笑道:“不打擾江小姐了,再見。”
“等等。”
“嗯?”
江半望著醫(yī)院大樓雪白的墻面,幾株綠植掩映,幽然沁涼,她輕聲問:“您真的覺得...您為他創(chuàng)造的是更美好的將來么?”
森田松子又沉默了,間隔的時間較長,似乎斟酌了一番才道:“不用受暴力威脅,不用受饑餓絞肚,不用受嚴寒苦冷,取而代之的是金錢名利地位。所以,你告訴我呢?”
“江小姐,我在你這個年紀時,也以為物質(zhì)的追求只是表象,精神的追求才是永恒,可現(xiàn)實教會了我,物質(zhì)才是永恒的。”
這回對方?jīng)]等她回答,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江半盯著手機屏幕,喃喃反駁了一個字:不。
等她進了住院區(qū),腳步在房門口站定,就聽得房內(nèi)傳來嘈雜的聲響,她推開門,只見年輕的護士小姐端著藥瓶和水杯,溫柔地勸已經(jīng)醒過來的大少爺吃藥,可大少爺偏偏不聽。
“感冒藥啊,為什么不吃?”
江半將早點隨手放在了桌臺邊,接過藥瓶和水,沖護士小姐道了聲謝后,才坐下來看他。
打從她一進門,原本死活不樂意、各種作、各種發(fā)脾氣的大少爺就鎮(zhèn)定了稍許,眼神怯怯地觀量她。
昨晚發(fā)生的歷歷在目。
他當然記得自己是怎樣一幅病態(tài)又暴虐的模樣,不顧她的阻撓想要狠狠傷害什么東西,想要死;記得她的驚慌失措,求著他冷靜,用盡了全力束縛他;更記得的,是她的眼淚。
想當初說的“要你為我哭”,這條他做到了,卻并沒有想象中的滿足和開心。
她應該被自己嚇到了吧?
“姐姐...”
“嗯。”
他還想開口說什么,被她搶聲道:“先把藥吃了吧。吃了藥身體才能好。”
提及吃藥,陳凌也眉宇蹙起,滿臉大寫的不太樂意:“我不用吃藥,我燒都退了。”
“最近天氣涼,萬一又卷土重來了怎么辦?”江半現(xiàn)在的語氣是從所未有的溫柔繾綣,哄小孩似的:“聽話,好不好?”
陳凌也不喜歡吃藥。
他從小到大吃的藥都可以繞地球三圈了,又因為早些年藥物上癮,猛烈摧殘的戒斷反應過后,導致他現(xiàn)在看到藥瓶藥罐就無比厭惡反胃。
江半當然不知道這些,以為他是耍什么小性子亦或者昨夜存留的陰影。藥肯定是得吃的,可他油鹽不進,怎么辦?
她想了想,選了條折中的道路。
陳凌也病怏怏地躺在被褥上,看她捏了幾顆藥丸自己吞了,而后又端起水杯咽了口溫水,下意識覺得不妙,剛想閃躲,無奈對方動作太迅猛,兩手幾乎是摁著他的臉,齒關(guān)被掰開,藥丸與水便統(tǒng)統(tǒng)溜進了肺腑。
“咳咳——”
他被灌地措不及防,臉都憋紅了,笑著看她:“姐姐,既然你要用這種方法,為什么不早說?我鐵定讓你親個夠。”
“那你剛剛躲什么?”
“我...本能啊。”
“我會吃了你還是怎么的?”
陳凌也拉著她齊排排躺下,臉頰抵著她的,半闔著眼皮散漫道:“吃了我吧,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江半見他似乎昏昏欲睡:“困了?”
“有點...”
“......”這不剛醒么?怎么又困了?感冒藥吃下去副作用也沒見效地如此快吧?
江半道:“先吃早餐吧?我剛買來的呢,還熱乎。”
“我不餓。”
“不餓就不用吃啦?遵循生物鐘嘛,早餐要吃好,午餐要吃飽,晚餐要吃少。”
陳凌也睡眼朦朧,低聲淺笑:“那你還像剛才那樣喂我嗎?如果是,那我就吃。”
“我打包回來的是云吞面,怎么喂你?”
“那我就不吃。”
江半又得拿出哄小孩的手段了,捏著他的臉左右晃了晃,帶著誘惑:“好歹吃一點嘛,填填肚子,不然你睡著睡著該餓醒了。聽話,別不懂事啊...”
陳凌也笑了,開始耍無賴:“那你親我一口。”
“......”這傻小子咋就這么沒臉沒皮呢?
江半本著好意,往他額間親了親,隨后溫柔問:“好了嗎?”
陳凌也瞇著眼睛,晨色從簾幔一角飄灑下來,落到他的臉廓,宛若披了層細膩的輕羽,他稍微把桃花眸打開一條縫,初醒的貓似的,旖旎了天光。
近距離欣賞到這一幕的江半心念忽閃,眼神放柔了又柔,話沒過腦子就說出了口:“你真好看。”
陳凌也愣了一瞬,笑開了:“姐姐也好看。”
江半嘆了口氣又說:“你笑起來更好看了。”
“那我以后是不是得經(jīng)常笑給你看?”
“你知道我們剛在一起那晚,你帶我去找沈七他們的那一晚,我在想什么嗎?”
“在想什么?”
“當時我看著你沖我笑,心底里就偷偷種下了個念頭。”
“什么念頭?”
“想讓你以后都可以開心的笑、肆無忌憚的笑,當沒有煩惱的小孩,姐姐保護你。”
陳凌也眼底像蒙了層薄霜,低聲道:“可我想要我保護你。”
她握住他的手,淺笑道:“你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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