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079 永遠不可能了
情書?
林有樂聽的一頭霧水。
他從進南澤這么久以來,一次也沒收到過啊!倒是齊瑾,受歡迎的很,又是被告白又是收情……
“齊瑾說他會轉(zhuǎn)交給你。”女生看著林有樂,帶幾分懷疑,問:“怎么,難道他沒給你嗎?”
林有樂:“……”
還真是齊瑾搞的鬼。
但給他的情書,怎么會到了齊瑾手里?
當著那么多同學的面,林有樂當然不會拆穿齊瑾那點小心思,隨口就圓上了,“原來是你。”
“抱歉,參加露營后就忘了。”
女生于是重新笑起來。
她模樣漂亮打扮又亮眼,站在林有樂這樣很中規(guī)中矩的好好學生面前,簡直是一道□□。
她神情驕傲自信,顯然很篤定林有樂會給出什么回答。
可走廊上圍觀到這一幕的同學們眼里,卻不是那么一回事——
“長得好漂亮,怎么沒入選高一校花排行榜……”
“是二十二班的秦久久對吧?竟然會找到這邊來。”
“二十二班?那不是成績最差的班么,這人把林有樂當成什么了,學神是這種空有顏值的學渣可以隨便染指的嗎?九門功課加起來都沒學神一門高吧。”
“啊!我好像看到過她,上個星期,跟校外的一群混混一起。”
“真的假的?!”
隨著林有樂總分遙遙領(lǐng)先再一次拿下月考第一,實驗班的大多數(shù)同學從一開始看在齊瑾的面子上服他,到真正的刮目相看心服口服。
“學神”這個詞,林有樂實在受之有愧。
但也沒特意去糾正。
“謝謝你的喜歡。”盡管周圍的小聲議論有許多,但林有樂不會當眾給一個女孩子難堪,神色溫和,禮貌的婉拒:“不過我來南澤是為了學習的,高考之前應(yīng)該不會談戀愛。”
本來他想說“高中生應(yīng)該以學業(yè)為主”。
但這句話在南澤等同笑話。
畢竟除了實驗班的部分學生以外,其他八.九成的人來這都不是為了學習的……
秦久久神情僵了半秒,這可是當眾被拒!
哪怕林有樂說的很委婉。
但她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說:“你也說了,是‘應(yīng)該’。”
林有樂那么說只是想給個臺階,沒想到她這樣執(zhí)著,他也不想在這浪費時間,索性從善如流的改口:“高考之前我都不會談戀愛。”
“對不起。”他對秦久久說:“借過。”
林有樂到廁所,拿出手機,齊瑾的頭像還是灰的,他發(fā)過去的幾條問候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心里莫名有點浮躁,收起手機伸手接冷水,林有樂洗了把臉。
涼水讓人冷靜,他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滿臉水頭發(fā)也濕漉漉的,恍惚間想起了兩個多月前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
人沒有變化。
但心態(tài)已經(jīng)翻天覆地。
本以為是重生回高中,卻不想是來到了一個平行世界。所以他本來想離莊梓俞跟齊瑾這兩個人有多遠就多遠,在第一步就出現(xiàn)了差錯。
林有樂嘆了口氣。
他擦干手,重新拿出手機,給齊瑾發(fā)消息,在輸入框里編輯文字:齊瑾,月考成績出來了。
想了想,一個個刪除。
重新編輯:齊瑾,你偷藏了女生送給我的情書嗎?
反復(fù)看了兩遍,發(fā)送。
林有樂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收到齊瑾的回信。
上課鈴響了。
林有樂只能先回班里。
才坐下,后背就被人輕輕點了點。
林有樂回頭,看到莊梓俞給他遞了張紙條。
拆開紙條,上面寫:有樂,一起參加英語角朗讀大賽好嗎?我可以幫助你。
幫助他?
幫他什么?
林有樂神思不屬的,一時間竟然沒看懂。
但他本來就沒打算參加這個比賽,忽然間想起來莊家齊家兩家走得近,立刻在紙條上寫:你知道齊瑾的情況嗎?他怎么樣了?
莊梓俞看林有樂回自己很開心,拆開后看到這句話又抿起了唇,不過還是忍下來,寫道:不知道他為什么沒來上課,他怎么了?
看到莊梓俞也不知道,林有樂就沒再回復(fù)字條。
臺上老師在分析月考卷。
知識點林有樂都懂,聽著聽著就不免走神——這次齊瑾考了班上第二,按照原先說好的“一帶一”同桌,他們的座位馬上就要分開了。
不過。
齊瑾回來肯定有他的一套耍賴辦法。
想到這林有樂笑了一下。
隨即他又擔心起來:齊瑾真的沒事嗎?如果沒事,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不給他回消息。
那明明是個只要一睜開眼就黏他黏得不行、特別在生病時又脆弱又可憐,很需要耐心安慰和順著哄哄的家伙。
想了想不太放心。
林有樂決定,如果今天放學前還沒齊瑾的消息,就親自跑齊家一趟。
時間好像突然變得漫長。
一節(jié)四十五分鐘的課,竟然度秒如年。
終于,放學鈴響。
林有樂破天荒第一個起身離開教室,同時拿出手機看。
還是沒消息。
要不是中午特意充過花費,短信提示余額顯示還好幾十,他真的要懷疑手機是欠費沒流量了。
不過沒事。
林有樂一點不墨跡的下了教學樓,直奔學校的自行車停放區(qū)。
他記得齊家怎么走,具體在哪兒沿路可以問。
沒什么好慫的。
林有樂推著自行車往校外走。
走出校門口拐角。
不遠處五六個或站或坐、總之都透著一股吊兒郎當不好惹姿態(tài)的年輕混混。
林有樂不想多給眼神,收回視線,跨上自行車,但下一刻余光里就有一個穿著背心的人丟掉煙頭用腳攆了攆,往這邊走過來。
那人一動,其他幾個也跟著動了。
林有樂回頭看了遠遠的校門口一眼。
高一放學時間最早,而且他是第一個趕時間出來的,這會兒除了他、大門口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人。
遠遠倒是能看到一些結(jié)伴的人影。
轉(zhuǎn)回來,林有樂看到自己自行車的前車輪被踩住。
踩他輪胎的人,就是那個叼著煙穿背心的家伙,明明都已經(jīng)降溫的天氣了,還穿著短袖,露出結(jié)實的、紋著花臂的肌肉。
林有樂沒慌。
說不定就是個問路的。
這樣想著,發(fā)現(xiàn)有個人似乎很眼熟。
對方的體型偏胖,哪怕跟在其他人身后也藏不住。
林有樂正要調(diào)整角度再看,突然聽到一個情緒偏激的聲音:“操!媽比的就是你小子!”
他循聲看去。
好吧。
還真就是“老相識”。
林有樂朝他挑了一下眉,“嗨,又見面了。”
那人惱羞成怒:“嗨你麻痹嗨!”
為首的花臂男不爽,沒耐心的皺眉問:“怎么回事?”
那人立刻告狀:“老大,前幾天害我進派出所關(guān)了一星期的就是這狗逼崽子!”
林有樂看向“老大”,一米八左右的個子,一百六七的體重,除了這人以外其他幾個小弟不成氣候,不是瘦就是胖,一副頭重腳輕下盤不穩(wěn)的模樣。
要打,他當然打得過。
但現(xiàn)在他還有事。
林有樂:“你不搶劫,誰能害你進派出所?”
“操!你……”
“行了,少tm廢話,等會兒給你討公道先放放。”老大沒耐心的打斷小弟,再睨向林有樂,上上下下打量,十分不屑的同時戾氣十足,“就是你騷擾老子女朋友?”
林有樂說:“你們認錯人了。”
老大于是扯著粗嗓:“路俊,過來認一認人!”
路俊?
林有樂對這個名字的熟悉感加深,等看見從別人身后走出來的一個偏胖的男生,瞬間想起來,這是他最開始的宿舍室友啊!
齊瑾現(xiàn)在霸占的那張床鋪,原來就是路俊的。
兩人之間……做了什么交易吧?
才這樣想,林有樂就看到路俊指過來同時對花臂男說:“沒錯,就是他!林有樂,南澤高一新生年級第一!”
既然都知名點姓了,那看來不是認錯人。
但林有樂可沒那個閑心思去追求騷擾什么女生,問為首的花臂男:“你女朋友叫什么?”
“我們老大女朋友叫秦久久!”
果然。
林有樂當然對這個名字不陌生,上午才見過面。
他對“老大”說:“這里面有誤會,事實上,今天上午我才跟她見了第一面,并且不是我騷擾她,是她給我寫情書,我也已經(jīng)拒絕了她。”
老大笑的諷刺,“她還給你寫情書?你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他媽這逼樣……”說著一把用力揪過了林有樂的衣襟!!
“書呆子,白斬雞?”
林有樂沒他高沒他壯,一把被拉得幾乎懸空。
他面色沉冷,心中不耐。
轉(zhuǎn)頭看一眼天色,秋冬季節(jié)的天黑得早,本來騎車就效率低,如果再不抓緊,肯定來不及回學校上晚自習。
他于是維持著挨欺負的姿勢,說:“今天有事要忙,你們改天再找我行嗎?”
老大聽完,笑了。
他轉(zhuǎn)頭跟小弟們哈哈哈,然后轉(zhuǎn)頭就變了臉色,往林有樂身上吐了口口水!
他是對著臉吐的,但沒準頭、吐在林有樂胸前的校服線衫上,一半兒還吐到了他自己手上,頓時惱羞成怒,把那領(lǐng)子拉得更緊,“草你媽,老子要揍你還他媽得挑時間?!”
罵完直接就揮拳頭!
林有樂眼神已經(jīng)冷得厲害,見對方揮拳時下盤不穩(wěn),側(cè)身躲過,反手抓住那擒著自己的粗壯花臂,再蓄力背身狠狠一個過肩摔!
“砰”!
一個肉.體重重砸在地上的沉悶聲音。
林有樂沒猶豫,丟下自行車沖過去,迅速的靠跆拳道把其余幾個小弟嘍嘍打倒,再跟爬起來的花臂男纏斗。
幾次交手,林有樂就發(fā)現(xiàn)了花臂男只空有一身蠻力,沒學過格斗或者拳腳方面的功夫。
前面還吃點虧,后面就靠技巧四兩撥千斤的再次把花臂男放倒!
五個全倒地上哀嚎,只剩路俊。
林有樂調(diào)整著打斗過后的急促呼吸,看著他,走過去剛想開口問一句能聯(lián)系上齊瑾么,就見路俊目露驚恐之色連連后退,然后慌忙轉(zhuǎn)身就跑了!!
林有樂站在原地,看路俊跑遠,那么胖竟然跑那么快,再轉(zhuǎn)頭看夕陽已經(jīng)徹底沉下,路燈亮了,天黑了。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哀嚎聲。
林有樂事情被耽誤心里煩躁得很,抿起唇,指關(guān)節(jié)上火辣辣的痛,碰一下嘴角,也疼得厲害,他心頭火起,脫掉皺巴巴又沾了口水的線衫馬甲拿在手里。
走到花臂男身邊。
花臂男倒在地上半天沒起來,看林有樂走近立刻抱頭瑟瑟求饒。
哪還有一開始囂張的樣子。
“我說了這里面有誤會。”
“是是是,有誤會。”花臂男抱頭連連應(yīng)聲。
林有樂垂著眼看他,語無起伏,“也說了今天有事,改天再說。”
花臂男弓著身不敢看他還是抱頭應(yīng)是。
林有樂一口氣提到這也差不多力竭了,呼出一口,感覺渾身都酸痛起來,他慢慢走過去,彎腰把齊瑾的自行車扶起來。
他推著車,一步一步走回學校方向。
“小少爺,歐陽醫(yī)生說等吃過飯再進行治療。”上午九點,管家?guī)е迷绮偷膫蛉艘黄鹎瞄T進房間,“早餐放在桌上,您記得趁熱吃。”
齊瑾沒有說話。
但管家跟他對上視線、確定他已經(jīng)聽進去,就帶著其他兩個傭人離開。
世界又恢復(fù)了安靜。
齊瑾表情麻木的垂下眼。
前一晚,他睡得并不安穩(wěn),只是在各種藥效加持下睡了很久,久到他完整的夢到了上輩子的那件事……
又一年忌日。
他喝得爛醉回到房間。
推開門,漆黑的房間里突然有人從身后把他抱住!
“齊哥,齊哥我喜歡你!”那人情緒很激動,雙臂緊緊的圈著他不撒手,可能是太緊張了聲音還有些哭腔,“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不介意你把我當成林有樂的替身,林有樂在天之靈,肯定也希望你能重新生活找到幸福。”
那種話,齊瑾在林有樂去世后的一段時間里聽了不下百遍。
“節(jié)哀順變”“有樂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這么消沉”“你只有過得更好才對得起他”等等。
什么屁話?
他怎么還可能過得好,他要怎么才能過得好?
如果沒有重逢,如果沒有得償所愿,或許他也就渾渾噩噩的把下半輩子將就著得過且過,可是沒有如果。
他擁有了那么好的人,一輩子好像就只有那兩年圓滿……
然后,他看到了他的樂樂。
樂樂抱著他,哽咽著溫柔的說:齊瑾,你不要這樣,你好好的活好不好?對不起,是我走得太早不能陪你一輩子,但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忘了我吧。
他已經(jīng)酩酊大醉,終于抱著人嚎啕大哭:“為什么要走,為什么拋下我,我好痛苦……樂樂,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帶我走吧!”
那些深埋在心里的絕望和痛苦,已經(jīng)折磨了他那么多年,他哭不出來,因為他始終不愿意承認自己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再也見不到了。
當“樂樂”吻上他的嘴唇,他伸手回摟住了對方的腰,他的手掌顫抖得像是篩子,他想張開嘴,想接納對方進來,想就那么解脫放過自己。
可是做不到。
他一直在流眼淚,喉嚨艱澀的堵著,又有什么力量在內(nèi)里瘋狂的積壓,仿佛一張嘴就要把痛苦煎熬的靈魂和心臟都嘔出來。
他太絕望了,絕望的慟哭出聲,用力推開了身上的人。
失敗了。
他不想再那么痛苦,他給了自己最后一次機會但是失敗了,他不可能再接受別人,哪怕那個人長得跟樂樂再像。
他的情況迅速惡化。
跟夏鳴星相處的那段時間就像是回光返照,他被送進了重癥監(jiān)護病房,渾身上下都插滿管子。他想死,他的父母家人卻哭著求他活下去。
可他真的好痛苦啊。
這個世界太苦了。
他為了家人努力的拼命的去活了十年,可往后余生還那么漫長,每一年每一天都只剩下絕望,這要讓他怎么活。
那是沒有盡頭的日子。
他靠著那每天十幾萬花費的精密醫(yī)學儀器殘喘。
直到他媽媽憔悴的哽咽著說:“你走吧,你想去哪里找他就去哪里找他吧。”
他終于脫離了折磨。
睜開眼,卻是重生到了六歲的時候。
他以為是老天爺看他活得太苦,所以發(fā)慈悲給了他一個重新獲得幸福的機會。
可是后來的一切都像是一個笑話一樣。
他用自我欺騙瞞過別人,再苦苦的煎熬和等待。
滿懷希望以為一切都已經(jīng)好起來,對方的存在卻原來跟夏鳴星一樣。
只是一個替身而已。
他再也不可能找到自己的樂樂了。
永遠不可能了。
可就算找不到了,他也不要任何一個林有樂。
除了他的樂樂……
齊瑾眼里浮起熱淚,他慢慢的環(huán)顧一周,隨手抓起一張椅子。
室內(nèi)燈光明亮,墻上一雙雙彎彎的、沉靜的眼,那向往的表情或者稚拙的臉。看著這一個個林有樂,齊瑾喉間發(fā)出低低的笑,笑容逐漸瘋狂又帶著悲愴。
突然,他目光發(fā)狠一凜。
下一刻——
“哐!!!”
他把椅子狠狠砸向墻上的那些畫和相片!!
砸碎了玻璃面。
畫紙破了碎了、照片也糊了。
掉了一地玻璃碎渣。
門外候著的管家聽到這動靜,嚇得第一時間敲門大喊:“小少爺,發(fā)生什么事了?!”
擰了擰把手,門被反鎖根本打不開。
“少爺!”他拍著門急得喊,又下樓去給齊淮和家主打電話。
齊瑾沒穿鞋。
地上的玻璃渣很快染了紅色。
他渾然不覺得痛般,“哐”“哐”“哐”機械的接二連三的砸下一幅幅畫和相框,高的砸不到,他就拿下來再用力的砸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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